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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锋芒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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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初战告捷

想到自己马上就成为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率军出征的第一位将军,巴顿心中充满了喜悦。耐心地等待了整整20年啊!

突然间那杳无希望的机会如同站在面前的比阿特丽斯一样触手可及。巴顿突然觉得有些目眩起来。但有一点是坚定的,那就是他觉得自己一定能行。

出发之前,巴顿去晋见了总统、拜访了陆军部长史汀生和参谋长马歇尔将军。10月21日,巴顿赶到沃尔特·里德医院,向老将军潘兴辞行。关于这次难忘的会见,巴顿在他的日记里富有感情地写道:

“拜访潘兴将军。直至我开口说话,他才认出我来。接着,他的神态似乎相当清醒。他看上去已老态龙钟,这很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同他见面,但我可能死在他的前头。我说,1916年他把我带去墨西哥,是他给了我起点。他回答说:‘我总能挑选善战的将才。上帝知道,这种将才是不可多得的。我很高兴,他们马上就要派你去前线了。我喜欢骁勇而令人畏惧的将军。我希望他们能放手让你去干。’

他回忆起我当年杀墨西哥人的事。当我告诉他我现在还带着那支手枪时,他说:‘我希望你用它打死几个德国人。’他还说,他希望我有机会能用我的钢剑劈死个把人。他说,战争开始时他的感情受到了伤害,因为没有人来征询他的意见,他现在已甘居局外,与世无争了。

他差点哭了起来。他对战争一无所知,确是可怜。”

临告别时,潘兴祝福巴顿一帆风顺,取得胜利。

想到与老将军之别也许是一去不复返了,刚强的人也不禁黯然神伤。这个世界上,让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比阿特丽斯了。

30年的共同生活,他们建立了终生不泯的爱情。在许多情况下,巴顿夫人使丈夫粗鲁的言辞变得温和顺耳,她还教给他如何待人接物,帮助他克服自卑感和感情冲动。巴顿的传记作家马钉布鲁门森指出:“她献身于他的事业,控制他的脾气,安慰他受伤的感情,为他提供了外交的手腕和敏锐的眼光。”如今,就要告别了,巴顿抓紧每一分钟陪着比,比也心领神会。两人默默地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在花园里浇水锄草,在长夜里同数星星。比后来回忆说:“我们仿佛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我们两人彼此深深地相爱着。”

但是,战争这个怪物,却会捣毁人的家园,拆散人们的家庭,破坏别人的幸福。巴顿此刻深深地感到和平的珍贵。现在,为了保住众多的家庭及其幸福的日子免遭破坏,也为了视为心肝的比阿特丽斯,巴顿就要拿起武器去消灭战争了。

10月23日,巴顿迈上了休伊特的旗舰——“奥古斯塔”号,开始了远征北非的艰难历程。

在休伊特海军少将的指挥下,美军有史以来赴海外作战的最大的特混舰队启锚出发了。由102艘舰船组成的船队,铺满了几公里的海面,景色十分壮观。24000多名西线特遣部队官兵分布在几公里的海面上。海军航空兵的战斗机和轰炸机隆隆地从舰队上空呼啸而过,惊心动魄。

巴顿站在旗舰的甲板上,望着远处,那里,已分不清哪里是海水,哪里是晚霞。奥古斯塔号开足马力前进,舰船迎风破浪给深蓝色的海水留下了一道白线。水面上波浪不兴,让人觉得像是婴儿的床,一漾一漾地,充满了温馨与安详。

巴顿的双眼却似乎看到了海面以下的情况。那里好像是海神波塞东在不怀好意地笑着,想等到这只庞大而渺小的船队一旦抵达海岸,就掀起无边的巨浪,把它们像树叶一样埋葬。

巴顿的心很沉重。他知道这次战斗对他来说非常重要,而且他又有很多顾虑。变幻莫测的大海不知道会不会在不适当的时候同巴顿开个玩笑,而且对于这次战斗的具体情况巴顿心中也没底。他凭着血性和一时之勇,在总统和参谋长面前已夸下海口:“不成功便成仁1但巴顿对怎样成功,怎样成仁也不甚了了。

温文尔雅的亨利·休伊特海军少将走近忧心忡忡的巴顿。他轻轻地拍了拍巴顿的肩膀:

“老弟,不用担心,上帝会保祐我们的。”

巴顿转身微笑,在他内心深处,深深地敬佩这位身材魁梧、举止端庄、谦让平和而又原则性极强的搭档。虽然在合作开始之际,巴顿那臭名昭著的坏脾气在两人之间造成了不愉快,但几次开诚布公的交心之后,他们都了解了对方。共同的利益和美国的尊严使这两位陆海军指挥官配合默契,如同一人。

巴顿对海军一直抱有偏见。他错误地认为,海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然而两个星期的航行,改变了巴顿心中的执拗的看法。

塞缪尔·埃利奥特·莫里森海军上将绘声绘色地描述了这支护航队的情况:

“作为整个舰队的前卫,行驶着庞大的马萨诸塞号,它是海军少将吉芬指挥的掩护舰群的旗舰,舰队的战术指挥官在重巡洋舰奥古斯塔号上……布鲁克林号担任旗舰和护航舰本队之间的联络舰。35艘大型运输舰、货船和油轮分9路纵队和5行横队排列前进,各舰间隔距离一千码。另外还有两艘久经战斗的战列舰得克萨斯号和纽约号分别排在第一线舰队的两侧。”

在主要运输舰队后面13英里处行驶着担任空中掩护的舰艇,即突击队员号和4艘航空母舰,另外还有巡洋舰克里夫兰号和9艘驱逐舰。共计有40多艘驱逐舰在反潜艇内外屏护层的指定位置进行巡逻。从巡洋舰和航空母舰上起飞的飞机从空中掠过,进行巡逻,监视着德国潜艇和闯入水域的中立国商船的行动。包括外层警戒部队在内的第34特混舰队占据了20~30海里的海域,然而信号兵娴熟的技术使休伊特少将旗舰上的旗语在10分钟之内就能传达到全舰队。

海军的出色表现深深地触动了巴顿,他对自己曾讲过的不逊之词深表遗憾。他用钦佩的口吻写道:“真是了不起,它秩序井然,行动准确,效率极高。”

虽然海军的支持给巴顿以很大的鼓舞,但是,摩洛哥沿岸天气变幻莫测的预告又加重了巴顿的焦虑。

11月4日以来,巴顿一直担心天气变坏。因为海上突然刮起西北风,而且风势越来越猛。风浪惊人,深蓝色的海水好像成了墨水,每一次冲浪,都好像要把人整个儿吞下去似的。有些船只——如扫雷舰的左右倾斜已达42度。

11月6日,离规定时间只有二天了,但天气变得更为恶劣,转好的希望十分渺茫,人们对登陆的可行性议论纷纷,巴顿也举棋不定。如果天气不转好的话,巴顿就应采取应急措施,易地登陆。

巴顿极为紧张地思考着,他那如精密仪表般精确的大脑一直在夜以继日地工作。他沉着冷静的头脑考虑着方方面面,掂量着可能采取的应对措施。

巴顿努力使自己相信,11月8日的天气会转好,美军能够顺利上岸。在奥古斯塔号上,有两个人的话使巴顿的心放宽了。

一位是巴顿的外交顾问保罗·卡伯特。卡伯特曾在摩洛哥久住,他深知摩洛哥的天气反复无常。因此出现风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充满信心地安慰巴顿:“我相信,长官,浪涛不会给登陆造成太大的困难。”

另一位是特混舰队的气象学家,美国海军气象专家斯蒂尔海军少校。他在华盛顿时就以自己的才能赢得巴顿极大信赖。现在,他又一次支持巴顿。虽然11月4—6日的风暴使巴顿的这位盟友的判断受到了部分人的攻击,但巴顿仍然相信他。

恶劣的天气使艾森豪威尔将军也产生了疑虑。他的参谋人员又拟定了几种应急计划。但巴顿表示,无论多么困难,他都将按原计划执行。

巴顿就是这样一种人,在生命的极点,客观地讲,在已完全不可能的情况下,主观上还要作最后一搏!

这是一种极强的事业责任心鼓起的勇气,它不仅包藏着成功的愿望,还体现着探索精神,不屈服的意志,以及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

胜利往往存在于再坚持一下的努力之中。这条规律此时又发挥它的作用了。

8日,大海平静如初,海浪轻轻拍打着,海风轻轻拂过巴顿的面颊。他把两位支持者找来,对他们大为夸奖。

周围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但巴顿知道,还有两个小时就要登陆了,此时的心情难以描绘。巴顿拿起望远镜,卡萨布兰卡这座白色的大城市立即映入眼帘,距离如此之近,以至于城市中居民区的划分都看得一清二楚。敌人没有一丝警觉。就连在11月7日英国广播公司密码播报的“罗伯特来了”的暗语,都没能引起驻非德、法军队的注意。希特勒的亲密助手阿尔弗雷德·约德尔作出错误判断,认为美军不会在法属北非登陆。

而7日晚,法国殖民军卡萨布兰卡指挥官埃米尔·贝图阿尔将军的年轻副官德维达蒙上尉收到了秘密组织打来的电话:“罗伯特到了,明晨2时登陆。”他立即将这一消息向贝图阿尔将军报告。他们开始为巴顿登陆积极准备。

美国同法驻非军队曾有过秘密接触,力图兵不血刃地登陆成功。但法军在德军的严密控制之下,只有见到强大的盟国军队之后,才有可能放下武器。而使法军最容易判断的地方就是拉巴特。

巴顿放弃拉巴特登陆无意之中就抛掉了和平登陆的可能。但贝图阿尔将军以为美军会考虑到这种情况而实施拉巴特登陆,于是他在午夜之后抵达拉巴特,武力控制了此地,静候巴顿的到来。与此同时,他派副官德维达蒙上尉带了一封措词有礼的信给法驻节长官诺盖将军,要求他与美军合作。

亲纳粹的驻节长官犹豫不决。4时28分,当指挥法国海军的弗朗索瓦·米什利埃海军上将汇报海岸部队遭到美军射击时,诺盖下定决心,抵抗到底。

和平的征服者当不上了,巴顿只有靠自身的努力了。

美国西线特遣部队的战斗终于打响了!

美军选择了萨菲、费达拉、梅赫迪亚作为登陆点。萨菲由欧内斯特·哈蒙少将率第2装甲师实施登陆。在那里,一切都非常顺利。登陆很快就成功了,海军方面只有2人伤亡,陆军攻击部队中10人阵亡,75人受伤。萨菲的港口和城市在拂晓前被美军夺下,哈蒙建立了牢固的滩头阵地。他向艾森豪威尔汇报了自己的战绩。

在梅赫迪亚指挥登陆的小卢西思·特拉斯科特准将的命运就没那么好了。他本以为自己遭遇到的抵抗会是最少的,作了最乐观的设想。事与愿违,他们遭到了外籍军团摩洛哥土著步兵第1团和第7团的子弹和刺刀以及海军地面部队的75毫米口径大炮的猛烈攻击。

登陆是在凌晨进行的,为减少危险,所有的船只都采取了熄火措施。上岸以后,士兵们由于缺乏实战经验而乱作一团。用特拉斯科特将军的话来讲:“登陆艇的水手们缺乏经验,航海技术低劣,再加上因时间的迟误所致的极度慌乱,这一切使部队的登岸成了一团糟。面对装备精良和一心要顽抗的敌人,本来是很可能招致一场灾难的。”

为了避免登陆失败,特拉斯科特手下的士兵个个英勇奋战,伤亡不断增大。

巴顿本人所在的费达拉地区,情况也不太妙。中央突击队的出击,是巴顿“火炬”战役计划的重点所在。这里集中了官兵19870人,准备发起进攻。

11月8日凌晨5时,中央突击队直接指挥官乔纳森·安德逊少将率领部队下水向海滩冲去。半个小时左右,他们抵达海滩。由于海潮的作用,登陆部队被送到了偏离预定登陆点1万多码的海滩,不仅延误了时机,而且暴露了目标。岸上法军的探照灯将海滩照得亮如白昼,美军的一切行动都暴露在法军的火力范围之内。大炮的轰炸,机枪的扫射,使费达拉登陆部队蒙受巨大损失。巴顿命令,不准后退一步。

黎明时分,各个部队逐渐恢复了秩序,各部开始按原定计划行动。此时,在费达拉海面的美军舰队发起猛烈的炮火反击,很快压制住了法军的火力。美军登陆部队立刻发起了强大的攻势。到8点钟之前,美军已控制了弗达拉港和切尔魁的敌岸炮阵地。美军的舰载飞机也紧密配合陆上部队,牢牢地掌握了制空权。

8时许,焦虑不安的巴顿终于迎来了他上岸的时刻,装有巴顿行装的登陆艇已准备就绪。巴顿吩咐他的黑人勤务兵米克斯中士到悬在吊架上的登陆艇上把自己的一支象牙柄镀银的0.45柯尔特自动手枪和一支史密斯·韦森牌0.357马格南左轮手枪拿上来。当巴顿把手枪插入枪套并挂在自己的皮带上时,7艘法国军舰从卡萨布兰卡港疯了似地冲了出来,向美国军舰和登陆舰发起了猛烈的攻击。奥古斯塔号为了保护运输舰免遭已经越过警戒线的3艘法舰的袭击,也投入了战斗。就在匆忙之中,巴顿的登陆艇被炮弹的首次集中射击而震掉了底部,他的其他用品全部掉入大海。

这样一来,巴顿只好眼睁睁地看着美国军舰与法国海军进行鏖战,炮弹夹杂着风声从耳畔飞过,鱼雷在水下劈开一条水路,从舰尾掠过,枪炮声连成一片,在舰体四周炮弹落水处溅起几丈高的浪花,四周浓烟滚滚。中午,海战以美国海军的胜利而告结束。

迟延登陆得到了报偿。巴顿在奥古斯塔号上得到哈蒙的消息:萨菲已经拿下,特拉斯科特将军也已开始向纵深方向发展进攻。情况似乎在一步步地转好,可巴顿来到岸上之后,却发现费达拉滩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我们看到的情况非常糟糕。”巴顿后来写道。“船只不断地驶来,但是卸货之后,没有人把船推开。法国的飞机在低空扫射,我们的士兵在枪炮还比较远时就躲开隐蔽,这样就耽误了卸货工作的进行,特别是弹药的卸货。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弹药的充足与否简直是决定性的。”

安德森的部队经过一场激烈的战斗之后也进入了巩固阵地阶段,这并不是由于没有向前发展的机会,而是因为缺乏支援武器、车辆和通信设备。

此时,对法军的劝降工作严重受挫。法国的米什利埃将军不合时宜的虚荣心使他拒绝投降。

由于岸上通讯工具普遍发生故障,巴顿既得不到萨菲的消息,也不知道梅赫迪亚的消息。各自为战——巴顿心中突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他判定,运输供给是赢得这场战争的关键,他决定亲自过问这件在别人看来是次要的事情。

11月9日一大早,巴顿穿着一身漂亮的军装,精神抖擞地站在海滩上。他满面怒容,威武可怕。在海滩上他一边指挥,一边亲自推船,干了整整18个小时,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他那粗鲁而又坚定的话语,那神情自若的姿态,给美国士兵以极大的力量。在他们的眼中,巴顿好像是一头发怒的雄狮。

奇迹出现了。

经过巴顿一天的指挥,西线费达拉海岸官兵的精神为之一振,各种物资也源源不断地运上了岸,阵地有条不紊了。

巴顿对自己这一天的工作十分满意。他后来回忆这一天时写道:

“我认为……对于最初登陆的成功,我起了相当大的作用。”

他感到,在整个摩洛哥战役中,这是惟一值得提起的一段插曲,可以用来证明他的“亲自干预有一定的价值”。

11月9日,终于传来了萨菲和梅赫迪亚的好消息。这两支部队都取得了很大进展,而巴顿在费达拉却无计可施。10日下午,巴顿收到艾森豪威尔的电报:“亲爱的乔治,阿尔及尔已在我们手里两天了,奥兰海岸炮兵纷纷投降,防线正迅速崩溃。惟一尚待解决的难题在你手里。迅速解决它,艾克。”重压之下,巴顿经过仔细思考之后毅然决定,利用空中轰炸和海上炮击,迫使卡萨布兰卡投降。但艾森豪威尔在制定“火炬”计划时要求采取行动前,巴顿要征得他的同意。但巴顿认为,艾克同意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巴顿生机勃勃、大胆细心的作用在这里又一次得到了体现。他决定不向艾森豪威尔请示,以自己的积极主动和正确的判断来左右战斗和自己的命运。他相信,胜利的事实就足以说明一切。如果失败的话就归咎于那倒霉的通讯故障吧。

在与海军协调之后,巴顿把进攻时间定在了11日上午7点半。他坚定地说:“我要避免拂晓前发生任何差错。”

11月11日凌晨3时半,两名法国军官带来了法军投降的消息和谈判投降条件。巴顿的副指挥官凯斯将军和盖伊上校听到消息之后建议立即停火。巴顿却不同意。他的思绪飘忽,飞回到了几十年前的法国。他心中明白,过早地停火会给己方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

于是,他斩钉截铁地告诉法军谈判代表:“告诉你们的米什利埃将军,如果他不愿意彻底毁灭的话,他最好马上停下来,因为,我将发起进攻。”

一个小时过去了,又一个小时过去了。

法军那边毫无消息。

早晨6点25分,诺斯塔德上校的P-40飞机飞向卡萨布兰卡,寻找自己的轰炸目标。在防波堤外,休伊特的海军舰队也已抬起炮口,待命发射。从航空母舰上起飞的飞机已飞临城市上空,进行着单调而令人不安的盘旋。

6点48分,在米拉码饭店等候命令的哈蒙德上校听到收话机里传来巴顿的声音:“可以停止了。法国海军已经投降了。感谢上帝。”

法国军队在美军强大的攻击之下投降了。紧张的74个小时,现在结束了,每个人心中都是一阵轻松。巴顿与艾森豪威尔的联系也畅通了。

巴顿在写给比阿特丽斯的信中谈到了他在那令人窒息的时刻的感受:

“这真是千钧一发,因为轰炸机已经飞到目标的上空,战舰已待命开炮。我已命令安德森的部队开进城去,如果有人抵抗,就打。结果无人阻挡他们,但是(这段)时间……是我有生以来最难熬的。”

其实,卡萨布兰卡之役不过是一次小规模的战斗,美军参战人数仅有3万人。战前情报不确,情况变化不明,通讯设备失灵以及实战经验缺乏,整个部队都远远没有发挥出正常的水平。

胜利的取得主要应归功于安德森将军、哈蒙将军和特拉斯科特将军的勇猛顽强、主动积极的精神,他们在失去联系的情况之下依靠个人力量,相机处理意料不到的情况,最终赢得了胜利。巴顿也是如此。

对法国军队的斗争,使初出茅庐的美国士兵经历了战争流血的洗礼,指挥者也因此而获得了战斗的宝贵经验。巴顿从更深的层次上了解了战争,它不仅要求强大的兵力和猛打猛冲,还要求周密的计划和密切的协同。在这场战斗中,巴顿获得了许多在战术上和长远意义上的经验教训。它为巴顿以后进行规模更大、更加艰巨的斗争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最难熬的时间”终于过去了。

24年前,33岁的巴顿在停战之日度过了一个难忘的生日,今天,巴顿又一次经历了那停战的时刻,但两次的心情迥然不同,一次是不尽的遗憾,一次是无限的喜悦。

2. 总督岁月

通过这场并非完全由自身力量而赢得的胜利,巴顿成了摩洛哥的主宰。

11月11日上午10点,美法两国指挥官在费达拉召开“和平会议”。由于诺盖的缺席,会议未能按时召开。人们去“奥古斯塔”号上共进午餐。席间,早晨还怒目而视的美法两国军事人员,握手言欢。巴顿对自己这种既往不咎、宽宏大量的态度十分得意。他还派了一支仪仗队在费达拉的米拉玛饭店的大门口迎接将要到来的诺盖。

巴顿那钢铁一般坚强的心最经不起的就是弱者的哀求和眼泪。只要他处于居高临下的位置,不管你以前是否有过,他总会同情你,原谅你。最坚强的心也常常是最善良的心。他在给妻子的信中写道:“已经落水的,不必再打他。”

下午3时,诺盖准时到会。巴顿示意担任翻译的威尔伯上校宣读美方拟定的停火条约草案。

随着威尔伯上校抑扬顿挫的朗读,法国人的脸色明显地阴沉起来,条件苛刻得不能接受。米什利埃用铅笔写下了自己的意见:不同意。

诺盖看了一眼字条,站起身来,用极有礼貌但冷冰冰的语气讲:“请允许我指出,如果这些条件付诸实施,那么法国对摩洛哥的保护权力就荡然无存了。”

诺盖用他手中的这张王牌击中了巴顿那根软弱无力的政治神经。

“我们法国人也许不能再同美国的实力较量了,但这只不过是你们麻烦的开始。如果你们把这个苛刻的条件强加于我们,你们就得承担一切责任,这不仅包括在阿拉伯人和犹太人当中维护秩序,而且要从这里确保西班牙属摩洛哥保护地,还要维持通往阿尔及尔和突尼斯的易遭破坏的长途交通线。”诺盖那种平和冷静而又似乎入情入理的话语,使巴顿暗暗赞同。他也害怕在打败法国人之后由于自己管理不善而导致无政府状态。在这种情况下,巴顿决心同法国人合作,维持现状。

于是,巴顿演了一出绝妙的戏。

他笔直地站着,保持着自己一贯良好的军人姿态。他把条约草案从威尔伯上校手中要回来,蓝眼睛威严地在每个人身上掠过去,然后,在一群目瞪口呆的人的凝望中将条约草案撕成碎片。

巴顿终于开始讲话,声如洪钟:“我建议,在上级机关确定最后条件之前,你们部队带着武器装备全部返回自己的驻地,你们把伤病员和阵亡人员尸体带走。我建议,我们把你们的战俘移交给你们,你们也要向我保证,你们不使用武力去对待我们的部队,同时迅速把你们手中的我方战俘归还我们,把你们战区内我军尸体交给我方,你们要尽力维护好摩洛哥的治安和秩序,包括守卫通过塔扎峡谷的铁路桥和铁路。”

气氛缓和了下来,法国人的脸色随着每一句话而逐渐温和起来,最后连诺盖脸上都出现了一丝笑容。

真是一次奇特的谈判!胜利者竟完全向失败者妥协了。诺盖利用了巴顿简单的政治头脑,把他在战争中失去的东西从谈判桌上又重新夺了回来。他不仅使自己如愿以偿,而且使美国方面也觉得满意。

要同这伙被自己同胞称为卖国贼的这帮人进行合作,巴顿一时还有些难以接受。但几天之后,巴顿在11月19日给艾森豪威尔将军的信中说:“反对诺盖的集团既没有足够的人员,也没能力控制摩洛哥,即使把任务交给他们也是枉然。”因此,巴顿决定让诺盖一伙继续掌权。

余下的日子就是铺张奢华,过纸醉金迷的生活了。

巴顿是从1942年11月16日开始隆重履行他的职责的。巴顿在拉巴特拜访了诺盖将军,并正式拜谒了国王。诺盖以东方特色的豪华气派迎接了这位美国统治者的到来。

11月22日,巴顿以盛大的阅兵庆祝国王登基15周年纪念日,他与摩洛哥上层贵族亲切交谈,并以坚定而确实的口吻使他们放了心。

12月19日,他在拉巴特参加盛大的羊节,并且在王宫受到国王超乎寻常的礼遇。

巴顿自己从米拉码饭店搬到一所优雅的私人别墅,他的办公室安在卡萨布兰卡闹市区超现代化的壳牌石油公司的大楼里。他乘一辆大型帕卡德轿车,上面清楚地表明他的军衔和地位。他车上的低音喇叭一响,使几英里以外都知道他就在附近。

安逸的生活使巴顿似乎忘掉了身边还有战火在熊熊燃烧。他整天出没于豪华场所,与达官贵人觥筹交错,举杯畅饮。就是在国内的富人们,也不如巴顿过得舒适惬意。更不用说在战场上疲于奔命的盟军官兵了。

是什么原因使酷爱战争的巴顿失去了勇猛的斗志呢?是他的虚荣心吗?巴顿这样做有他自己的理由。

作为一个离开本土4000英里的统治者,他的依托是很脆弱的。在摩洛哥这样一个被法、西两国共管的地方,如果一味压制法军力量,亲德的西班牙军队一旦出击,美军的状况就会非常糟糕。从他那个简单的政治头脑中推出的逻辑就是:用这种生活方式安慰法国人的心,并且争取法国方面的最大限度的合作。

由于巴顿没有原则的让步,使诺盖——亲纳粹的驻节长官得以继续掌权,气焰十分嚣张。他用典型无赖政客的两面派手法,对巴顿阳奉阴违。他表面上对巴顿百依百顺,处处为盟军利益着想,但暗地里却培植自己的势力,疯狂迫害进步分子和亲盟军的反纳粹分子。就连发动政变迎接美军的贝阿图尔将军也差点被处死。

但诺盖的险恶用心并没有被巴顿所识破,他还继续重用诺盖。

摩洛哥的情况很快传到了盟军国内。各方人士的谴责均把矛头指向了驻摩洛哥总督——巴顿将军。

此时,罗斯福总统引用了一句东正教格言,从而打消了各方人士心中的疑虑:“我的孩子,在最危险的时刻,你可以和魔鬼同行,直至你走过桥去。”

巴顿就是一个与魔鬼打交道的人。但他这种与魔鬼打得火热的关系并没有维持很久。艾森豪威尔的一封急电将巴顿召到身边,他的这份令人羡慕的美差也随之到了尽头。

3. 临危受命

就在巴顿担任摩洛哥总督的1943年1月,盟国又一次重要会议在卡萨布兰卡召开。罗斯福与丘吉尔在会上经过反复磋商,决定在突尼斯战役之后,在意大利的西西里岛——这个被丘吉尔称为“柔软的下腹部”的地方实行突破,并取代号为“赫斯基”战役。

它这个计划是,由正在的黎波里塔尼亚同隆美尔周旋的美国亚历山大和蒙哥马利腾出手来,组成一个由亚历山大指挥的集团军群,其中包括蒙哥马利的第8集团军和第一支美国军队作为一个整体而参加欧洲战争。这支美国军队将被称为第7集团军,由巴顿将军担任指挥官。

1943年,艾森豪威尔一纸电文使巴顿闲散的生活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自从知道自己即将参加“赫斯基”计划,巴顿在拉巴特连夜改编西线特遣部队,并动员参谋人员开始为“赫斯基”战役拟定计划。但这些都是初期工作,真正大规模的举动还在后头。

然而,情况发生了突变,隆美尔来到了突尼斯。他的到来,使盟军遭受了重大打击。隆美尔认为加夫萨的美国守军防守薄弱,他可以从法伊德山口进行迂回,从而彻底摧毁盟军在突尼斯的防线。

由于盟军情报机关的失误,盟军把兵力重点部署在皮雄,而对加夫萨疏于防范。德军向加夫萨进攻并直指卡塞林山口,盟军在此打了一次损失惨重的败仗,突尼斯防线濒于崩溃。它使盟军在突尼斯获胜的可能性几乎转化为零。

在法伊德山口与德军奋勇战斗的是弗雷登多尔的第2集团军。这支军队由于错误的情报分析而严重分散了兵力,从而导致了这次惨败。盟军方面并没有责怪这位失利的将军,只是决定把他撤换。

艾森豪威尔决定让巴顿去突尼斯,以挽救可能在再次攻击之下而瓦解的第2集团军。

3月5日下午,巴顿和艾森豪威尔会面之后,领受了自己的任务:接管第2集团军,整顿它的士气,接受英国亚历山大将军的直接指挥。

当天下午,巴顿飞往君士坦丁堡到亚历山大将军的18集团军群司令部报到。亚历山大将军对巴顿充满了好感:

“他是一个活泼的汉子,两边胯下都佩有一把柄上镶有珍珠的手枪。他不像许多美国人那样显得友好和温和,他显得咄咄逼人,一提到

‘德国鬼子’,他就显得那样激动和感情冲动,有时怒不可遏,有时声泪俱下。”

巴顿对他的新上司也很满意,他对亚历山大将军十分尊重。

巴顿在君士坦丁堡领受了两周后支援蒙哥马利的第8集团军进攻马雷斯防线的任务。巴顿的主要任务就是全力吸引和牵制德军兵力,并夺取加夫萨,为蒙哥马利提供前方补给基地。

虽然怀有对充当英军小伙计角色的不满之情,巴顿还是服从命令,于3月6日带着他的参谋长加菲将军、情报处长奥斯卡·科克上校、作战处长肯特·米克斯到库伊夫山的第2集团军司令部报到了。

情况相当糟糕。由于重创的阴影还在心头索绕,第2集团军的官兵精神涣散。虽然困难较大,巴顿仍一如既往,充满自信。他认为“一位军队指挥员应该去做完成任务所必须做的一切事情。他应以80%的精力激发其部属的士气”。巴顿决心把第2集团军带入“战斗竞技状态”。

他首先从整顿军纪入手。他用规定早饭要在7点30分完毕的办法,迅速解决了参谋人员上班迟到的现象。然后,他又规定了严格的军容风纪条令,规定每个军人必须戴钢盔,连护士和上厕所的士兵也不例外。

当一些官兵还把巴顿的命令当成儿戏的时候,他已经坐着吉普车在驻地内四下搜寻那些不戴钢盔的官兵,叫他们排好队,对他们训话:

“我对任何一个不立刻好好执行我命令的兔崽子都不会容忍的。我给你们最后一个选择机会——要么罚款25美元,要么送军事法庭。我可告诉你们,送军事法庭可是要记入档案的。”

伴随着恶毒的咒骂,这些人被迫一一如数拿出钱来。现在第2集团军的战士再也不会忘记他们的统帅是何许人了。他们知道,卡塞林以前的日子结束了,一个艰苦的新时代开始了。

巴顿也知道仅靠外观的改变是不能完全解决问题的。他认为,还应该向士兵灌输对德国鬼子的仇恨和对美国尊严的崇拜,他用自己那富有特色的演讲,到处鼓动人心。他的话中夹杂的不三不四的用语,在士兵听来是那么亲切可信,又是那么响亮动听。

一个星期结束的时候,巴顿认为自己小有成绩,这个军己“部分地恢复了纪律”,可以进行新的战斗了。

本来进攻日期是3月15日,但亚历山大为使它更接近第8集团军预定攻击时间,便推迟到17日。巴顿对英军的保护主义和惟我独尊十分反感,但想到艾森豪威尔的嘱托就忍了下来,他准备通过侧翼的佯攻来帮助蒙哥马利突破马雷斯防线。

此时,巴顿有了一位好助手——奥马尔·纳尔逊·布莱德雷。他是艾森豪威尔暂派到第2集团军的高级联络官。巴顿虽很佩服和欣赏布莱德雷,但他“不能让任何他妈的间谍在我的司令部周围转来转去”。于是布莱德雷担任了巴顿的副手。从此,美国历史上出现了三人掌军的佳话:艾森豪威尔组织协调,布莱德雷是思想机器,巴顿是执行者,是斗士。这三位将军的名字与盟军胜利的进程紧密联系在了一起。

巴顿率领第2集团军于3月17日向两个目标发起了进攻。艾伦的第1步兵师占领了加夫萨;18日,又占领了盖塔尔。沃德的装甲部队也夺取了斯塔欣——德塞内德,并做好了向马克纳赛展开攻击的准备。

第2集团军进攻顺利。21日攻占了塞内车站,22日占领了马克纳赛。23日,巴顿命艾伦率第1步兵师沿加夫萨—加贝斯公路向前推进,在早晨6时,他们与德军第10装甲师约50辆坦克相遇。在卡塞林山口之役中,第2集团军便负于他们之手,这一次第2集团军决心报仇。

战斗十分激烈。敌军发动的两次进攻都被打退了。巴顿对这次战斗十分满意,他自豪地指出:“硝烟一散,我没有看见一个美国士兵放弃阵地后退一步。”

在马克纳赛以东地区,第1装甲师受地形条件等的限制,未能取得较大进展。

此时此刻,巴顿已将轴心国精锐的第10装甲师和1个意大利师吸引到北线来,完成了亚历山大交给的牵制德军力量的任务。

3月28日,第2集团军又发动了盖塔尔战役。经过22天的激战,美军终于取得了胜利,迫使德军将其精锐的第2装甲师调离了马雷斯防线,使蒙哥马利正面的敌人兵力大为减少,北非战场决战的时刻终于来到了。

此时,亚历山大的一项命令,引起了他与巴顿之间的分歧。亚历山大想把第2集团军从第18集团军群的指挥下调到安德森将军的第1集团军。巴顿认为,这种作法旨在抹掉第2集团军在这场战役中的荣誉,这无论如何是不行的。由于他的坚持,亚历山大放弃了自己的想法。

巴顿又为美军争得了一份应得之誉。然而无论怎样,巴顿这也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裳了。4月14日,艾森豪威尔出乎意料地来到盖塔尔,他又把巴顿调回去搞“赫斯基”计划了。巴顿大吃一惊。

面临巨大荣誉而突然地抽身走开,离开自己追求已久的东西,无论是谁,都会有些舍不得。不管是为了提升布莱德雷,还是基于“赫斯基”的计划真正需要,巴顿离开了第2集团军的领导岗位,把那即将到手的胜利果实拱手让给了布莱德雷。

4. 角逐西西里

“赫斯基”战役计划几经酝酿,数度流产。进攻时间也由6月10日推迟到7月10日。后来拟定战役计划的工作转到阿尔及尔的圣乔治饭店进行,由艾森豪威尔亲自主持。制定计划的地点在该饭店的141号房间,由英国的查尔斯·亨利·盖尔纳德少将具体负责。4月中旬,盖尔纳德的“141小组”完成了“赫斯基”第8号计划。这个计划在分析了西西里的地形、气候以及敌我双方的态势之后,确定由蒙哥马利的第8集团军攻占东面的锡拉库扎,由巴顿的第7集团军夺取西北角的巴勒莫,两军形成一个夹击墨西拿的态势,粉碎德意军队撤回亚平宁半岛的图谋,歼灭轴心国的有生力量。

所有与这次行动有关的高级将领——艾森豪威尔、坎宁安、特德都认为这个计划非常出色。艾森豪威尔也命令巴顿据此计划制定攻占巴勒莫的方案。就在巴顿的计划和准备工作开展得轰轰烈烈之时,蒙哥马利的阴影笼罩在巴顿身上,致使改变了战争的进程。

蒙哥马利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英国的民族英雄。他在英国人民殷切期待之下应运而生,成为人们心中尊敬的将领和崇拜的偶像。虽然他的其他方面也许并不讨人喜欢,但无碍于他的名誉和威望。

就是这样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站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他反对“赫斯基”第8号计划。虽然他并不真正了解它,但他的坚强的个性不允许他适应别人制定的计划。他习惯于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而且战争实践往往证明他大都是正确的,这恐怕与他富有作战经验和思维比较周密不无关系。

他在北非的战绩使他声名鹊起,他在第18集团军群司令长官亚历山大面前有极大的发言权。因此尽管蒙哥马利并没有十分充分的论据支持他的论点,但亚历山大还是倾向于蒙哥马利这一边。也许是心中存着对美军在攻占巴勒莫之后所将获得的巨大声誉的下意识的嫉妒,蒙哥马利坚决反对美军在巴勒莫登陆。他以他那特有的执拗更改了计划。即:巴顿在巴勒莫登陆的计划被取消。第7集团军少了一个可以依托的港口,而且被指定在杰拉东西两侧的开阔的地带登陆。

这一次,几乎所有的人都看出来了,这个计划是按照蒙哥马利的意见修改的。这也难怪,一个是英国的英雄,一个是美国的勇士,这种不言而喻的竞争是很激烈的,难怪蒙哥马利处处担心呢。

计划就这样决定了。但美英两军的作战是不公平的。在这一点上,英国的亚历山大将军很坦率。他在西西里战役报告中写道:

“风险没有平均分担,差不多全部风险都落在第7集团军头上……从其他方面也可以看出,美军出力大,得名校他们登陆的滩头比第8集团军登陆的滩头暴露得多,而且其中有些地段还有沙洲障碍。他们只有一个小港可资补给。第8集团军得到的是美差:夺取锡拉库扎、卡塔尼亚、墨西拿这些明显引人注目的目标。登在报上,这些目标的名字要比杰拉、利卡塔、或西西里中部的无名小镇,显眼得多,而且标题的字号也会更大些。我和我的参谋们都觉得,这种分摊任务的作法,可能会引起某些不满的情绪,这是可以理解的。”

亚历山大心情紧张地向巴顿下达改变后的命令,他担心巴顿会有异常的反应。

谢天谢地!巴顿两个脚跟一碰,对征求他意见的英国上司行了个礼,只讲了一句话:“将军,我不搞计划,我只服从命令。”

巴顿怒火中烧,但以前的几次教训使他克制住了自己。想到因为与海军发生争执而差点丧失指挥权的事,巴顿的头脑非常冷静。他说他只关心战术问题,战略问题他一窍不通。为了获得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巴顿决心咽下这口气,他相信自己能在作战中改变不利处境。

巴顿在盟军中赢得了大批同情者,尽管条件不佳,但大部分都认为他能占上风。英国的塞西尔·萨格登准将说:“巴顿这家伙,肯定会大获全胜1

1943年5月中旬,盟军最高司令部参谋部最终确定了战役实施计划。英国的第8集团军在西西里岛东部30英里宽的正面登陆,兵力15000人;美国第7集团军在南部69英里宽的海岸登陆,兵力228000人。同盟国的海军部队出动795艘舰船和715艘登陆艇,由东线特混舰队将英军部队输送到西西里;美国海军由休伊特中将指挥,用580艘舰船和124艘登陆艇把美军输送往预定地点。盟军空军以15000架飞机予以保障,从而形成了对敌军的绝对优势。

1943年初,西西里岛轴心国的军队共约255000人。它包括9个意大利师和2个德国师。在西西里岛部署有德军第15装甲团,东面是赫尔曼·戈林装甲师,拥有100辆中型和重型坦克,还有60门大炮。意大利的2个军9个师分别守卫岛的东、西部。第6集团军司令古佐尼将军统帅着岛上的所有驻军。

自斯大林格勒战役失败以来,轴心国军队士气一落千丈,对战争充满厌烦情绪,人员的训练跟不上,军事素质差,装备也缺乏。意大利的军队也是如此。除了德军的部队和意军的3个摩托化师以外,其余的军队都不堪一击。因此古佐尼将军将希望寄托在德军的两个师身上。他用第15装甲步兵师对付西端进攻,将赫尔曼·戈林师部署在距杰拉20英里的内地。

在盟军实施“赫斯基”计划之前,盟军统帅部采取空中轰炸,迫使位于西西里和突尼斯东北海岸之间的班泰雷利亚岛守军投降。这样,岛上的机场就可以为英国短程的“喷火式”飞机和美国的P—40型飞机提供跑道,大大缩短了飞行距离。

万事俱备。只看蒙哥马利和巴顿的表现了。

7月5日,巴顿从阿尔及尔秘密乘坐休伊特海军中将的新旗舰“蒙罗维亚”号前往西西里,跟随他的是8万名美国士兵。

在此之前,英国情报机关实施了“肉馅行动”。一具带有不少文件和信件的“英国军官”尸体出现在西班牙附近的海中。其中有一封给亚历山大的信,告诉他盟军将在撒丁和希腊登陆。

消息很快反馈到古佐尼将军那里,但他并没有为假象所迷惑。7月9日下午,德驻意军队处于戒备状态,7月10日凌晨1时,在盟军攻击开始前1个多小时,古佐尼将军宣布处于紧急状态,并把西西里西部的机动部队东调,他判断盟军会在东部登陆。

与此同时,巴顿正在向西西里挺进。与上次进攻摩洛哥相同,他又与休伊特合作了。有趣的是,天气也像上次一样,在9日早晨,刮起了大风。休伊特四处寻找巴顿,他想推迟登陆。巴顿却不那么想。他咨询了气象学专家斯蒂尔海军少校。

这位气象专家满有把握地回答道:“这是从法国南部海岸刮来的北风,风势猛,来得快,我敢担保,到晚上10时,风就会平息下来。”

晚上10时30分,只比预测晚了半个小时,海平静下来了,当蒙罗维亚号来到西西里岛的海岸时,风几乎停了。

巴顿梦寐以求的时刻到来了!

所有人员都集合在甲板上。美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欧洲战场第一支完全成熟的集团军司令官巴顿发表了简短讲话:“诸位,现在的时间是1943年7月9日午夜12时过1分,也就是7月10日零时1分。我荣幸地奉命指挥美国第7集团军。它是午夜投入战斗、天亮前接受战斗洗礼的第一个集团军。”

海军向巴顿赠送了一面美国第7集团军的新军旗。这是除海军将领外得此荣誉的第一人,巴顿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1943年7月10日凌晨2时45分,西西里战役开始了。

巴顿兵分三路。代号为“菩萨”的海军运送的特拉斯科特将军的第3加强师到利卡塔进攻;“角币”运送艾伦将军的步兵第10师到杰拉和南面的3个登陆点;“分币”运送特罗伊·米德尔顿少将的步兵第45师到斯考格利蒂北面和南面的5个登陆点。巴顿与艾伦将军一起去杰拉,由第82空降师担任总预备队。

夺取滩头的战斗十分顺利。三处登陆地点在一开始仅遭到了微弱抵抗。利卡塔还在内部敌人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情况下就攻了下来,杰拉也在上午8时落入美军手中。在第7集团军的战区里,意大利军队不是投降就是逃跑,硝烟刚刚升起就又消散了。

但是,决定性的战役还在后头。它对刚刚成立的美国第7集团军是一次严峻的考验!

意大利的古佐尼将军作出了积极反应。天还没亮,他就命令守在尼斯切米和卡尔塔吉罗内的意大利坦克部队和德国装甲部队向杰拉的盟军反击。

德赫尔曼·戈林师的头头康拉特少将却听从凯塞林元帅的命令,想等查明美军意图后再采取行动。这一延误战机的决定,恰恰给了美军以喘息的机会。

8点30分,意大利首批坦克隆隆地开了过来。虽然意大利的坦克算不上先进,但是在杰拉的美军却连一门反坦克炮也没有,因此只好躲进楼房,任由意大利轻型坦克在街上横冲直撞。

突击队长达比中校跳上自己的吉普车飞驰回码头,把刚上岸的一门火炮装到吉普车上开回杰拉,并马上开始射击。这一招果然管用,意大利坦克很快撤离。

古佐尼并不甘心失败。他相信登陆成功的地方就是盟军的主要突击方向,所以他一再向杰拉调兵遣将。

除了比较顽固的敌人的抵抗以外,己方空军也不时地给巴顿添点儿乱子。空军支援地面战斗,不是轰炸舰船,就是轰炸上岸部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正如休伊特在总结报告中所讲的:“空军在登陆作战中的密切支援,按海军的了解,在西西里战役中是不存在的。”

在进攻斯考格力蒂的美军第45师那里,情况更糟。缺乏战争经验的工程兵不听指挥,物资乱放,混乱不堪,登陆行动被阻滞了一段时间。

由于没有补给港,第7集团军的所有物资必须从滩头取得。休伊特海军中将曾说“如此大量的物资需求,肯定完不成任务”。幸运的是通用汽车公司生产的新式的2.5吨重的水陆两用车投入了使用,它在物资运送工作中充当了主角。这种汽车在沼泽地亦畅行无阻,不用堤道,就可以把物资从船上直接运到滩头或岸上的任何一个地方。美国士兵管它叫“水鸭子”。

巴顿对休伊特说:“幸亏有了‘水鸭子’,否则我们可要吃大苦头啰。”

在第一天战斗结束时,除杰拉外,其他地区的战局均在美军牢固的控制之下。这时艾伦将军报告说:“康拉特在距步兵第1师阵地只有几英里的地方集结了100辆中型和重型坦克。”胜败在此一举,现在一切都要看“大红”(步兵第1师)的那帮骄横的家伙了。

艾伦将军的步兵第1师骁勇善战,但这个师与它的两位领导——艾伦将军和罗斯福(罗斯福总统的儿子)一样,个人主义表现太强,纪律性较差,而且不服管束。巴顿虽然不喜欢艾伦,但又觉得离不了他。当艾森豪威尔决定不让步兵第1师参加“赫斯基”计划时,巴顿立刻闯进艾克的办公室,大吼道:“我要那些狗娘养的!没有他们,我不干1

事实证明,巴顿做得完全正确。

7月11日上午,巴顿和布莱德雷担心的敌人装甲兵反击开始了。6时40分,德军中型坦克冲破了步兵第1师第26团第3营的阵地,正在向美军的纵深发展。赫尔曼·戈林师力图把艾伦的步兵第1师赶回海中。

步兵第26团的全部反坦克炮在登陆时全被炸毁了。德军有60多辆坦克,而步兵第26团仅有2辆。情况万分紧急。6时59分,正在步兵第26团坐镇的罗斯福给艾伦打电话,要求把中型坦克运到该团。

但他们得不到坦克了,因为滩头仍埋着地雷,坦克不能通过。

上午8时19分,罗斯福与艾伦通话,他决定亲自去看看,他要把那些中型坦克拉出来,不能坐以待毙。

巴顿对步兵第1师的情况一无所知。上午9时,巴顿离开蒙塔维亚号上岸。他的派头引人注目。他脚穿高筒皮靴,身着紧身马裤和漂亮的毛料衬衫,上面佩带三条勋表。领带扎得很紧,领带头插在衬衫第二个纽扣下方。手枪装在敞开的皮盒子里,一幅大号望远镜和一块地图板挂在脖子上。头戴钢盔,带子系得很牢。苍白的嘴唇上叼着一支大雪茄。

9时30分,巴顿登上了岸,他不时地停下来察看滩头情况。突然,一发炮弹在巴顿背后30码的地方爆炸了。

“没关系,哈普,有前面这个城镇给我们遮蔽,杂种们是打不着咱们的。”巴顿轻松地对盖伊将军说。

巴顿准备去艾伦的指挥所,当他路过杰拉时,他来到了达比上校突击队的指挥所。他发现了大量的敌军坦克,但己方手中却没有有力的武器。

他突然发现了一名带着步话机的海军少尉。他命令这名少尉用步话机同海军联系,要求海军予以协助。

很凑巧,这位海军少尉与波伊斯号巡洋舰联络上了。巡洋舰上6英寸的炮弹纷纷落在敌人的坦克上和坦克的周围。不少坦克被摧毁。

德军正步步紧逼。

10点30分,离杰拉不远的步兵第26团团长鲍恩上校汇报他的指挥所正在疏散,他准备用他的团部的连队和第1营一部对付敌坦克。步兵第1师其他两个团也是战况吃紧。快到中午时,康拉特左战斗群的40辆坦克突破了第18团的防线。在尼斯切半公路上,第16步兵团也几乎溃不成军。

步兵第1师是一支顽强的部队,所有的战士在不利的情况下仍在坚守自己的战斗岗位,无论出现什么情况,他们都固守阵地,无一后退。

此时,步兵第1师的炮兵指挥官克里夫特·安德鲁斯准将指挥炮兵把火炮安在沙丘上,向500码以内的目标集中射击。副师长罗斯福在师部俘获了一个炮连,把急需的反坦克炮运到距敌先头坦克不到400码的一座小山上,瞄准目标实施射击。

在各方面的协同下,战况开始好转。到11时,虽然战斗仍在激烈进行,但敌方已不能对盟军构成致命的威胁了。巴顿松了一口气。杰拉的滩头阵地总算守住了,不用再来一次登陆了。

中午,利卡塔步兵第3师派来了10辆坦克,随后第2作战司令部也派坦克予以增援。巴顿命令他们支援达比的突击队。

今天,巴顿在火线上亲自指挥战斗长达9个小时。他目睹了美国士兵与德意军队短兵相接、浴血奋战的情况,美军官兵们英勇顽强、不屈不挠的拼搏精神使巴顿深受感动。

巴顿对西西里战役的第一天十分满意。

步兵第1师登陆获得成功。当巴顿正准备发展胜利争取更大战果之时,那个难以摆脱的阴影又来了。

5. 鹿死谁手

“赫斯基”战役的战略目标是:不拘泥于一城一地的得失,以歼灭敌有生力量于西西里岛之上。因此蒙哥马利才制定他的计划为:

“两个集团军在西西里南岸一起登陆,迅速向北推进,把西西里岛分割成两半。然后对西面侧翼建立防御的防线,使两军主力集中起来向墨西拿迅速挺进,阻止敌军渡海逃跑。”

蒙哥马利计划中总是喜欢用“迅速”两字,但是如果没有充分的给养和后勤,他总不会向前挪动一步的;如果没有完全取胜的机会,他也不会去作战。人们对蒙哥马利的印象是“战无不胜”,为了获此殊荣,他即使是以让敌军逃脱为代价,也在所不惜。他的慢吞吞的步伐,碰上雷厉风行的巴顿,只好退居其次了。

总体来说,蒙哥马利第一天的进展还算“迅速”,进攻第一天上午9时就进入了锡拉廉扎,英皇家海军在陆军之前进入了奥古斯塔,至此蒙哥马利有了两个补给港。本来他可以按登陆的那股势头,打到前面去的,但是由于蒙哥马利优柔寡断,使轴心国得以调兵遣将,德国戈林师、第1空降师和两个意大利师得以调到埃特纳火山西南,形成了从卡塔尼亚至恩纳的坚固防线。蒙哥马利面临着难以逾越的巨大障碍。

一心想充当主角的英国将军正面受阻,他决心采取迂回战术,为自己赢得主动。他选择了处于山另一侧的117号公路,打算转移主攻方向。但117号公路是美军第45师的通路。

怎么办?蒙哥马利施展他的通天本领说服了亚历山大。于是一道命令传给巴顿,要他让出公路。

第45师归布莱德雷的第2军管辖。与平时截然相反的事情发生了:一贯沉着稳重的布莱德雷激烈反对,好发脾气的巴顿却一言不发地无条件地执行。他并不是真正想给蒙哥马利一个机会,而是他看到由于他的竞争对手的迟延,他的机遇不期而至,他不想通过一次毫无意义的争吵而丧失良机。

向北的通路没有了,第7集团军只有向西进展。即使是这样,亚历山大仍对巴顿予以严格限制,仍把第7集团军放在保姆的地位。

这种限制使人愤愤不已。看着面前防守薄弱的城市,你却只能按兵不动。第7集团军的官兵个个痛恨英国人的自私与不义。

巴顿来到了特拉斯科特的第3师,他们的眼睛都盯着西线的抵抗中枢——阿格里琴托。

在巴顿的暗示之下,特拉斯科特说:“你不同意,我们就无法发动重大攻击,而且根据集团军群的指令,显然你不能答应。但我可以——对不起,我可以自己作主——发动一次‘火力侦察’。在这次火力侦察中,不明的情况就是阿格里琴托。你说呢?”

巴顿心领神会:“我什么也不说,卢西恩。没有他妈的什么好说的。”

两天后,力图打通埃特纳一线的第8集团军疲惫不堪,停止了进攻。炎热的气候使英军中开始流行疟疾。第8集团军只好以攻为守,等待援军。

巴顿正期待出现这样的情况。这样,巴顿就可以摆脱为英军打援的位置,而可以在西线发挥自己的主动性,打下那颗亮晶晶的宝石——巴勒莫。

亚历山大的政策也开始向巴顿的第7集团军倾斜。7月17日,巴顿去拜访他,他完全替巴顿解开了套在身上的绳索,巴顿可以放手去干了。因为作为一个战略家来考虑,亚历山大需要夺回盟军的主动权,即使仅仅是一部分。

有了亚历山大的新指令,巴顿可以放手地将他的意志与决心投入到了新的战斗之中了。巴顿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干净利落的手段在巴勒莫战役中得到了充分表现。

他于7月18日晨电告特拉斯科特:“我要求你在五天之内进入巴勒莫。”这是一个苛刻的命令,特拉斯科特的部队全靠步行,而该城远在100英里之外。

巴顿把第3师和第82空降师以及加菲的第2装甲师编成一个暂编军,由凯斯将军指挥,于7月19日发起进攻。第2军横穿西西里岛中部进行助攻,或者向东夺取墨西拿。

暂编军火速向巴勒莫挺进。7月22日,达比的特遣队沿海岸线西进,第2装甲师利用占领的卡斯特尔维特拉诺这一突破口,出乎意料地迅速推进到巴勒莫城郊,第3师也以每小时3英里的速度赶到城东南阵地。

城内的轴心国部队在22日突然发现城外全是美军,不禁惊慌失措。大部分德军在最后时刻才侥幸逃脱,剩下的意军统统被俘。

7月22日的下半夜,也就是23日凌晨,巴顿步行进入了这座历史名城。

巴顿接管了皇宫用作司令部驻地,他以一副征服者的样子住了进去。

翌日凌晨,当巴顿站在他的新官邸华丽的阳台上凭栏怀古之时,亚历山大的贺电送到:“这是一个伟大的胜利,干得漂亮。向你和你的全体优秀官兵致以最衷心的祝贺1

巴顿矜持地微笑着,高高地扬起了他那有着坚毅下巴的头。他觉得自己当之无愧。

从战术上讲,攻克巴勒莫是机动作战的一个光辉典范。美军在酷暑和疯狂的敌人的抵抗下,四天之内推进200英里,俘获敌军44000人,打死打伤6000人,击落敌机190架,缴获大炮67门。对于巴顿的出色表现,艾森豪威尔曾给以高度评价。

巴顿所创造的以步兵打开缺口,坦克再攻击的战法使敌人摸不清美军的攻击方向,从而达成战役战术突然性和出奇制胜。但战略上是否可取呢?

蒙哥马利在卡塔尼亚平原停滞不前,巴顿迂回巴勒莫,通往亚平宁半岛的墨西拿仍在轴心国的控制之下,它使德军毫无阻碍地按照自己的意图撤回了欧洲大陆。“赫斯基”计划没有达到预期的全部目标。这里面有一部分原因应归结为巴顿在西西里战役中与蒙哥马利的你争我夺,主要在蒙哥马利方面;但最根本原因应归结为亚历山大指挥的软弱无力和反复无常。

巴顿在西西里的表现自然要比蒙哥马利出色得多。在这场力量与智慧的角逐中,蒙哥马利是当然的失败者,然而巴顿也不是完整意义上的胜利者。他们这种出于个人利益考虑的作法,也反映了他们一贯的思想和作风。

性格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一个人的命运。巴顿和蒙哥马利都是性格倔强的人,他们凭着顽强的意志和超人的毅力克服重重困难,似乎这样就没有不可达到的目标,在实现目标的同时,他们也就成了伟大的人物,站在荣誉的顶峰。

但是,想当大人物却没有大人物的头脑和大人物的胸襟,结果他们谁也没有成为大人物,最终只不过是骁将——一往无前、勇猛善战的将军而已。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仅凭这些,亦足以永垂千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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