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盗霍震波摸着黑胡子,不时嘿嘿地冷笑。他用箱子里残余的沙子另外撒了一道砂子的痕迹。想到这是一条好计策,他不由得不心花怒放起来。
卡斯柏尔和佐培尔那两个小子鲁莽跟踪,准会分头找上门来。
霍震波早已作好准备,让他们两人走到砂踪尽头猛不防大吃一惊。
朝左的一道砂踪是真的,那是直通大盗住窝的路。只是在住窝前,大盗霍震波躲在一棵有大瘤子的老槲树树荫下,手里拿着手枪瞄准过来的人有点不方便。
那手枪里面没有装真的子弹,他装的是用胡椒粉揉成的弹丸大盗霍震波考虑过了,在这种场合,还是用胡椒手枪好。
“那两个小子什么时候来呢?”霍震波心想。这时也该来了,要是他没估计错的话,森林里也可看到人影子。
果然,他没有估计错,树木中间隐隐约约出现了人形,还戴着一顶大红的尖顶帽子。
“那是卡斯柏尔!”大盗暗想道。
佐培尔戴上卡斯柏尔的帽子,他可不知道。
霍震波仔细瞄准过来的人,慢慢拨动手指。
劈啪声响,只见火光一闪,发出了爆炸声,顿时烟火弥漫。
可怜的佐培尔!他给胡椒枪打中了脸面。他睁不开眼睛,也听不见,只是不断打喷嚏,吐口水,咳嗽。脸上好像给人家抓过似的,火辣辣的,眼睛也是火辣辣的。哎哟,不好,出事啦!
这会儿,大盗霍震波能随意摆布佐培尔了。他一边嘲笑,一边用捆小牛犊的绳子捆住佐培尔的手脚,然后把佐培尔背回住窝。
“到了!”大盗大声嚷道。“现在你想打多少喷嚏,尽管打吧。尽量打你的喷嚏吧。”
霍震波等佐培尔稍为安静下来,看到胡椒枪的刺激减轻一点,他用脚踢踢佐培尔,讥笑他道:“你好,卡斯柏尔。我的住窝终于给你找到了!怎么,还中意吗?可惜,你好像感冒了。不过,不要紧。谁叫你多管闲事,所以得上了感冒。”
佐培尔没法回答他的话,他啊嚏一声打了个大喷嚏。
“祝你健康①!卡斯柏尔!”大盗对他说。
霍震波怎么会把他叫做卡斯柏尔的呢?
“我不是卡斯柏尔!”佐培尔大声叫喊,接着又打了个喷嚏。
“不错,不错,”霍震波边笑边说。“你不是卡斯柏尔,据说是康斯坦丁皇帝。这事我也知道。”
“你错了。我是佐培尔呀。”
“我明白,我明白。你要是佐培尔的话,那么,我就是警察丁贝莫了。这在你来说,还是头一回听到吧?”
“不跟你开玩笑。我真的是佐培尔呀。
“你嘴皮子还强哩!”大盗霍震波斥责道。“要是你再哄我的话,把我惹火了,看我用这拨火棒来揍你。嗨,听到了吗……”
丁零零,丁零零,丁零零。
盗窝入口处亭柱上挂的电铃响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你明白吗?”大盗霍震波问道。“不明白?当然不会明白的。哦,我来跟你说明了吧。那丁零零、丁零零的响声,就是说,你的朋友佐培尔刚落到了洞里。噢,说得详细一点,就是他扑通一声掉到陷阱里了。怎么,你意想不到吧?哦,你怎么不开口呀?你放心,要想随意捉弄你家霍震波大爷的小子还没见过哩!”
霍震波放声大笑,劈劈啪啪地拍打着自己两条大腿。然后到床底下找出两三条麻绳和一只大口袋。
“回头我把你的好朋友佐培尔带来。免得你一个人在这儿纳闷。”大盗说道,“这会儿你赖着不承认是卡斯柏尔,你就好好考虑!好嘛,回头自有你开心的!”
话分两头,再说卡斯柏尔又是怎样了呢?
他跟佐培尔分手以后,按照预定方向,跟随砂子的踪迹逐渐走进了灌木丛。
卡斯柏尔心里可恼火啦。什么大盗霍震波啦,残余的树桩啦,羊肠小道上到处都是荆棘啦,净都是麻烦事.不仅这样,佐培尔那顶帽子也是挺惹嫌的。
佐培尔那顶尖马尾帽老是一个劲儿滑到脸上来,卡斯柏尔不得不把帽子往上推。刚推上去,戴得好好的,可他一脚跨出去,帽子又滑到他的鼻子上来了。
“要是我把它反戴在头上,也许好一点吧?”卡斯柏尔念头一转,便把帽子反戴在头上。
不过,这样做也没有用。
卡斯柏尔还得把这顶吊二郎当的帽子接二连三地推上去。崔培尔这顶绿色的马尾帽总是顽固地滑到脑门上。
正走得烦恼时,忽然昕得一阵轰隆隆的响声,卡斯柏尔连帽子一起跌到一个大洞里去了。
原来这是一个用树枝盖住的陷阱。大盗霍震波在他住窝周围挖了好多个这样的陷阱。
咱们这位善良的卡斯柏尔意想不到地跌在地下的台阶上,不住地用手揉他的屁股。总算不幸中的大幸,他没有跌断骨头,因为人落到深处,猛烈地撞在地上,难免会跌断骨头。
“真倒霉?”卡斯柏尔边想边打量着那洞穴。“四面都是笔直滑溜的土壁,连抓手的地方也没有,叫我怎么能出去呢?”
哦,有了,还有佐培尔呢!佐培尔一定在找他,会把他从洞穴里救出来的。因为佐培尔是卡斯柏尔最最要好的朋友呀。
佐培尔快来了吗?卡斯柏尔竖起耳朵听着。仿佛有人在轻轻走路。可惜,那人不是佐培尔。是大盗霍震波!当陷阱口陡然出现那个黑胡子拉碴的丑脸时,卡斯柏尔不由大吃一惊。
“喂,佐培尔?”霍震波拉开了嗓门。“怎么样,脖子没跌断吗?怎么不招呼你大叔呀?你要你霍震波大叔救你吗?就是说,你想从这儿出来吗?”
卡斯柏尔点点头。他当然非常想出去。只要能跳出这个陷阱,到那时咱们再走着瞧。也许能瞅机会逃走。
“好吧。”霍震波说。“你好好注意,照我的话办!我现在放一个用麻绳扎住的口袋。唔,看到了没有,佐培尔,你就往里面爬。”
“叫我往口袋里爬?”卡斯柏尔犹豫不决地问道。
“是呀,爬到口袋里面,这样才可以把你拉上来呀。要上来,只有这个办法。哟,你磨磨蹭蹭个啥?快点,别忘了把帽子带上。”
不错,还有那顶马尾帽哩!
卡斯柏尔从地上拾起帽子,戴在头上,便往口袋里爬进去。
大盗霍震波往上拉那只口袋,就像吊车吊东西上来似的。装人的口袋一拉出陷阱口,霍震波迅速把袋口扎紧。卡斯柏尔要是处在霍震波的地位,不用说也要这样干的。总而言之,经霍震波这样一扎,卡斯柏尔就被正式抓住了。这会儿即使大声喊叫救命也罢,拼命挣扎也罢,反正没有用了。
霍震波把口袋往肩上一背,大步流星向住窝走去。
“噢,咱们到了!”霍震波把口袋扑通一声,扔在佐培尔旁边的地上,“这会儿你两个,谁是佐培尔,谁是卡斯柏尔,就搞得清楚啦!”
大盗把布袋揭开了一点口子,让卡斯柏尔的头(就是戴着佐培尔那顶马尾帽的卡斯柏尔的头)刚露出在外面。当然他不肯多拉开布袋。
“这会儿可断定你是卡斯柏尔了!”大盗霍震波向佐培尔大声嚷道。
佐培尔此刻本想重新声明他是佐培尔,不是卡斯柏尔。可是卡斯柏尔对他使了个眼色,就是佐培尔这样一说明,大盗霍震波说不定会把他们俩都搞得稀里糊涂,情况也许不妙……
“你这小子怎么不回答?”
“有什么要回答的呢?”卡斯柏尔代替佐培尔说。“大家都知道,你大叔是卜真黑先生呀!”
“怎么叫我卜真黑呢?我叫霍震波呀!”
“对不起,我叫错了,罗霍波先生。”
“猪猡!”
“怎么?”
“我叫霍震波,混蛋!连这样简单的名字都搞不清楚!”
“不会记不清楚,卜霍罗先生。”
霍震波摸出一小撮鼻烟来嗅着。
看来光火没有用处。这个叫做佐培尔的小鬼,外表虽然戴顶马尾帽,实际上却是个糊涂透顶的傻瓜蛋。
大盗装模作样,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印着小牛花样的手帕,摊展开来,打了个喷嚏.然后擦擦鼻子。
过了一会儿,他收拾起手帕,在卡斯柏尔和佐培尔两人跟前一站,用腰带把他们的大拇指缚在一起,大声训斥他们。
“你们两个小子暗中盯我的梢,结果却落在我的手里。”霍震波说。“这挺好呀。不过对你们也不值得同情。老子要是跟你们计较的话,早就把你们的肚子剖开,或者把你们的狗头砸烂了。不过,老子倒也没有这个意思。因为呀……”
大盗又从鼻烟盒里抓了一小撮鼻烟抹抹鼻子,打了个喷嚏,继续叉说下去。
“因为呀,我想到一个更好的办法。卡斯柏尔,你,”大盗霍震波用手指点着佐培尔说。“我要用链子把你锁上。留在我的住窝里,每天给我干活。干到你的皮肤发黑。至于你哪,佐培尔。”这回他指着卡斯柏尔说。“我要把你卖给别人。”
“哎哟!”卡斯柏尔呻吟道。“那么,你把我卖给谁呢?”
“卖给谁?”霍震波说。“我要把你卖给一个叫做褚瓦猛的坏蛋大魔法师!他跟老子有很大的交情,是老子的老朋友!”
①德国人见到别人打喷嚏时常用“祝你健康!”的套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