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个找的是卡洛·内利。他是一个门面漂亮的时装店老板,总是穿着最流行的衣服,走起路来老用脚尖,大概因为鞋子太瘦了。内利一见我进了他的店,就对我说:
“噢!加尼诺,你病好了吗?”
我回答他说好了,接着又一个个地回答了他所有的问题。他送了我一根漂亮的红领带。
我谢了谢他,这是我应该做的。既然他开始问我姐姐的事,我认为是时候了,就取出了照片。这张照片背后用钢笔写着:“老来俏,我知道他要说些什么。”
他看了自己的照片(就像画上画的),小胡子气得都竖了起来,嘴张得很大,大得都快要连到耳根了,脸涨得像红辣椒。他对我说:“好哇!是你在跟我搞恶作剧?!”
我回答他说不是的。这张照片是在我姐姐抽屉里找到的。
说完,我就跑了。因为我看见他的脸色让人害怕,再说,我也不愿意听他啰啰唆唆地耽搁时间,我还要去散发其他的照片。
接着,我马上跑到皮埃利诺·马西的药店里。
他长得多丑啊!可怜的皮埃利诺长着红红的鬈发,脸色蜡黄,脸上还尽是坑坑洼洼的。
“你好,彼特罗。”我问候他。
“噢,是加尼诺!家里的人都好吗?”他问我。
“都好,大家也问你好。”
这时,他从药架子上取下了一只白色的大玻璃瓶,对我说:“你喜欢吃薄荷片吗?”
还没等我回答,他就抓了一把五颜六色的薄荷片给我。
确实是这样,男孩子有个可爱的姐姐真是福气,总是能受到小伙子们的注意。
我收起薄荷片,然后取出照片,热情地对他说:“你看看,这是今大早上我在家里找到的。”
“让我看看!”皮埃利诺伸长了手。我不愿无代价地把照片给他,可是,他用力抢了过去,念起照片背面用蓝铅笔写的字:“他想吻我的手,真是笑话!”
皮埃利诺的脸马上像纸一样刷白,我甚至以为他会马上晕过去。但是,他没晕倒,却咬牙切齿地说:
“你姐姐这样愚弄一个好人是可耻的,你懂吗?”
尽管我已经完全懂了他的话,但他为了让我更明白他的意思,就举起腿来做了一个踢足球的动作。我没有理会他,只是抓起一把散在柜台上的薄荷片,飞快地跑出药店,到乌戈·贝利尼那儿去了。
乌戈·贝利尼是一个很年轻的律师,快二十三岁了,同他父亲在一个律师事务所里做事。事务所设在维多利亚·埃马努埃莱路十八号。看走路的样子,就知道谁是乌戈了。他走起路来挺胸凸肚,鼻子朝天,可是说起话来声音却很低,好像脸要碰到鞋底似的。
他确实长得很滑稽,我姐姐说的是有道理的。我向他打招呼,心里有点不忍,因为他是个一本正经的人。
我进了门,对他说:“请问,乌戈·贝利尼在这儿吗?”
他回答我说:“你找他干吗?”
“这里有一张他的照片。”
我把照片递给他,照片背面写着:“像个老头,多滑稽啊!”
乌戈·贝利尼接过照片,我回头就跑。这么一来效果更强烈,因为当我下楼梯时,就听见了他可怕的吼声:“没教养的!多管闲事!粗鲁!”
啊!要是把今天上午的事都写上的话,那么今天晚上觉都睡不成了!
那些小伙子,当他们看到照片背后的字时,脸色多难看啊!看到他们的种种怪样子,我都要笑破肚皮了。
然而,最可笑的是基诺·维阿尼,当我递给他背面写着“一脸驴相”的照片时,他的样子真叫人可怜。他流着眼泪,有气无力地说:“我完了!”
他说得不对,因为,如果他真的完了,那他就不能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嘟囔那么一大堆废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