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尔康和他的仆人相继睡着了,帐中只剩下左图·黛娃仙一个人醒着。她仔细斟酌一番,见他们都睡熟了,便蹑手蹑脚地站起来,象一头贪婪的母熊,又象一条全身布满花斑的毒蛇,慢步挨到叔尔康床前,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得足以戳穿顽石的短剑,放在叔尔康的脖子上,使劲一宰,削掉他的头颅。继而她顺序挨到酣睡的仆人面前,下毒手杀死他们,免得他们醒来,泄漏秘密。
左图·黛娃仙杀死叔尔康和他的仆人,偷偷摸摸地溜出帐篷,来到臧吾·马康帐前,见护卫的还醒着,不敢进去,便转身向宰相丹东的帐篷走去,见他正在帐中朗诵《古兰经》。她无机可乘,正感到进退维谷的时候,宰相丹东发现了这个不速之客,爽然说道:“欢迎你这位诚笃的信士!”
臧吾·马康痛定思痛,悲哀哭泣之余,问道:“你们知道究竟是谁这样残杀了我哥哥吗?那位清高、诚笃的信士哪儿去了?我怎么不见他老人家呀?”
穆斯林的部队,继续围攻君士坦丁城,但是基督教人闭门不理睬,也不应战,甚至于城上连人影都不见一个。穆斯林部队不了解城内情况,觉得非常奇怪。臧吾·马康一心要报仇雪恨,对将士们说:“我要是不攻破君士坦丁城,不杀死基督教国王,报不了杀父杀兄之仇,那么即使在此待上几个年头,虽老死于君士坦丁城下,我也心甘情愿。”他宣布决心之后,便把夺来的钱财,全部分给将士,每人得一份。继而他吩咐每个队伍中选出三百名骑兵,对他们说:“为了替兄报仇,我打算在这儿住上几年,甚至于老死于此。现在派你们把将士们的钱财带回国去,交给他们的家属使用。”同时他还指定亲信随员,把将士们的书信、钱财交给他们带回国去,向将士的家属交代,嘱咐道:“你们告诉将士的家属,他们的子弟在外面都平安无恙,大家正在围攻君士坦丁城,预备跟敌人拼命;如果攻不下城池,消灭不了敌人,我们誓不撤兵,即使再过几月或几年,我们都不在乎。”最后他吩咐宰相丹东写信给他姐姐诺子赫图·宰曼,说道:“你把我们征战的情况和遭遇都告诉她,请她多多照顾我的妻子,因为我们出征之时,我妻就要分娩了。如果生下来的是个儿子,请她写信告诉我。”
左图·黛娃仙一怔,心跳个不止,赶快敷衍说:“我上这儿来,是因为刚才隐约听到默示的声音,所以前来寻找。现在我得随着声音接受默示去了。”她说着,拔脚逃跑。她的鬼祟行动,引起宰相丹东的疑心。他暗自说:“指安拉起誓,今天我非跟踪这个圣贤不可。”于是他果然走出帐篷,在她后面追赶上去。她发觉宰相丹东追随着她,怕揭穿她的罪行,心里想:“我要是不骗他一骗,就该暴露自己了。”于是她回头说道:“相爷!我先去找传达默示的人,征求他的同意,然后再带你去和他见面,要不然他会埋怨我呢。”
宰相丹东听了她的托辞,不好意思跟她理论,打消原来的念头,回到帐篷中,倒身睡觉。可是他始终睡不熟,惴惴不安,身体似乎被大地挤压得喘不过气来。他自言自语地说:“让我去叔尔康帐中,跟他谈到天亮吧。”于是他起身,走出帐篷,一直去到叔尔康帐前。他走进帐篷,见鲜血流了满地,仆人们一个个血淋淋的都被杀死。他这一惊非同小可,吓得喊叫起来。人们闻声从梦中惊醒,纷纷跑进帐来,望着鲜血和尸体悲哀哭泣。臧吾·马康被哭喊声吵醒,听到叔尔康和仆人遭人暗杀的噩耗,立刻奔到叔尔康帐中,一见他哥哥血淋淋的尸体,便晕倒在地,昏迷不省人事。人们围着他伤心流泪。过了一会,他慢慢苏醒过来,望着叔尔康的尸首痛哭流涕,宰相丹东、大将白赫拉睦和鲁斯图都陪他哭泣,侍从武官更为悲哀。
“这桩悲惨的事件就是那个鬼祟的伪君子一手弄出来的。”宰相丹东说,“指安拉起誓,我自始至终就一点也不相信那个老家伙。因为我知道:凡抬着宗教招牌沽名钓誉的人,都是坏蛋,都是骗子。”接着他把夜里看见左图·黛娃仙和他追踪她的情况叙述了一遍,证实她的鬼祟陰谋行为。臧吾·马康和将士们听了宰相的话,咬牙切齿,恨之入骨,忍不住又悲哀哭泣起来,并虔心虔意地祷告,恳求安拉给他们机会逮住老家伙,以便报仇雪耻。最后,他们忍辱负重,打起精神,料理善后,把叔尔康的尸首抬到山中,举行隆重的葬礼。
臧吾·马康重赏使者,跟将士一起,热烈送走他们,随即吩咐宰相丹东下令围攻敌人,向前推进,一直逼近城郭,猛攻了三天。可是敌人销声匿迹,闭门不理睬,连人影都不见一个。碰到这种情况,将士们都感觉惊奇、诧异。臧吾·马康一方面因叔尔康之死而伤感,一方面因左图·黛娃仙的陰险毒辣而痛心疾首,再加上战争无法推进,陷于停顿状态,所以忧心忡忡,苦闷到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