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马康回到宫中,朝臣们见他骑着雄壮的战马,气概轩昂,都惊奇羡慕,颇有士别三日,刮目相待之感。有人慨叹说:“象他这样少年英俊有为的人,我们生平还没见过呢。”正当他们议论纷纷、赞叹不置的时候,孔马康已经来到殿前。他毕恭毕敬地祝福萨桑王,吻他的手,慨然把戛突尔作见面礼送给他。
萨桑王起身迎接孔马康,说道:“我儿孔马康转回家园,我竭诚欢迎你。指安拉起誓,你走后,我一直忧愁、顾虑,似乎宇宙狭窄得不够容纳我的身体。赞美安拉,是他保全你的性命,使你平安回家来了。”
萨桑王敷衍着同孔马康寒暄几句,随即把视线转到那匹叫戛突尔的千里马身上。他仔细一看,便明白它的来历。原来这匹叫戛突尔的战马,是几年前他和孔马康的父亲先王臧吾·马康并肩围攻君士坦丁时,曾经碰到的一匹驰骋疆场、如入无人之境的战马,而孔马康的伯父叔尔康,也便是那次战役牺牲了的。于是他对孔马康追述当时的情景,最后说:“令尊对这匹战马颇感兴趣,羡慕到极点。当时如果令尊有办法把它弄到手,他一定愿以一千匹战马的代价去收买它。现在宝物算是适得其主了。我收下你的这份贵重礼物,再转手把它送给你,因为你是骑士们的首领,这样的千里马,只有你才是最适于驾驭它的英雄人物。”继而他赏孔马康最华丽的衣服和一批骏马,让他住在宽阔的宫殿里,供给大量金钱和衣服什物,表示格外尊敬他,使他感到满足、快乐。萨桑王苦心孤诣地对孔马康如此笼络、抬举,是怕宰相丹东在外面闹大了事情,叫他担当不起。
老宫女忠心耿耿,负着和解的使命,溜到古萃叶·斐康的闺房里,极其拉拢、撮合之能事,鼓着三寸不烂之舌,花言巧语地替孔马康向她讨好、求情,终于打动了她的心弦,获得她的允许,这才回头去见孔马康,告诉他:“古萃叶·斐康向你致意。她约定今晚半夜里来和你幽会。”
当天清晨,古萃叶·斐康匆匆忙忙、慌慌张张地回到闺房里。她的婢女发现了她跟孔马康幽会的秘密,其中有个爱管闲事的丫头便向萨桑王告密。萨桑王怀着暴躁心情,一口气奔到古萃叶·斐康房中,抽出宝剑,决心一剑结果她的性命。幸亏她母亲诺子赫图·宰曼发觉得早,赶忙跟踪追来阻拦劝止,说道:“指安拉起誓,你千万不可伤害她的性命,因为你这样莽撞下去,消息一旦传出去,你就会变成帝王中受人指责、唾骂的罪魁。再说孔马康并非坏人,而是帝王的后裔,道德高尚,品行端正,从来不做败坏名节的事情。他和古萃叶·斐康往来,也不过是从小在一起教育、抚养的缘故。你得忍耐些,不要性急。你要知道:如今整个宫室和巴格达城里都传遍了流言蜚语,都说宰相丹东在各地招兵买马,率领部队,前来复辟,一心一意要辅佐孔马康恢复王位呢。”
孔马康见母亲拒绝他的请求,便转换话题,把他从安松口中听到的关于左图·黛娃仙进入伊拉克境内、要来巴格达跟萨桑王结盟的消息,全都告诉了她。最后说:“那个叫左图·黛娃仙的坏老婆子,为人陰险毒辣,我伯父叔尔康和祖父努尔曼,都是先后牺牲在她手里的。这回我是非报仇雪耻不可了。”
孔马康脱口而出的几句推托、解释的言语,居然消除了古萃叶·斐康满腔的怨气,使她感到心满意足。于是乎一对情人,久别重逢,顿时感到不可言说的欢欣快乐,在激情的冲击下,他二人热烈地拥抱,甜蜜地接吻,亲切地寒暄,互道别后相思离愁。他俩促膝谈心,卿卿我我,你一言我一语,说不完的甜言,道不尽的蜜语。无奈时间有限,不知不觉,也就到了东方发白的时候。古萃叶·斐康不得不起身告辞。孔马康依依不舍,哭哭涕涕地吟道:
承蒙她不念旧恶前来看我,
她的皓齿俨然是颈饰上齐整、均匀的珍珠。
我搂着她的腰肢吻她一千回,
彼此的腮角紧贴在一起欢度良夜。
直到东方发白的时候,
她才象离弦之箭惶然和我分别。
孔马康听了古萃叶·斐康今晚要来见他的诺言,不禁喜从衷来。他怀着兴奋紧张的心情,希望时间过得快些。好容易他才等到日落天黑,并坚持到深夜,却始终不见古萃叶·斐康的影子。他疲惫不堪,经不起瞌睡袭击,终于倒身呼呼地睡着了。
孔马康受了萨桑王的笼络,中了他的圈套,一时高兴,居然忘记过去的苦恼、屈辱。他满怀信心,回到家里,和母亲促膝谈心,问道:“娘!我走后,古萃叶·斐康的情形如何?她生活得称心如意吗?”
孔马康从梦中惊醒,听了古萃叶·斐康的质问和揶揄诗,不禁羞愧得无地自容,形状非常狼狈,支吾着说道:“指安拉起誓,我心头上的人儿呀!让我告诉你吧:我趁此机会,稍微偷闲合一合眼皮,只望在梦中能见你的形影偶然出现在我眼前。”
孔马康一心恋念着古萃叶·斐康,想方设法地要和她见面谈心。于是他跟宫里一个经历丰富、计谋多、手腕高明的名叫撒尔多奈的老宫女联系,走她的门路,向她诉苦,把他自己的处境和热爱古萃叶·斐康的心情,一古脑儿说给她听,求她去见古萃叶·斐康,希望她从中斡旋、求情。老宫女慨然答应他的要求,说道:“听明白了,遵命就是。”
半夜时候,古萃叶·斐康收拾打扮起来,穿一身黑绸衣裙,赶来践约。黑夜里,她蹑手蹑脚、摸索着走进孔马康的寝室,见他酣睡不醒,心里很不高兴,尖声唤醒他,埋怨道:“约定相会的时间,你却睡梦沉沉,不以事为事。显然你是不把我放在心上的,可是你口口声声说锺情于我。我来问你: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到底是何居心?”她说罢,讥诮地吟道:
假若你真心诚意地忠于爱情,
就不该随便倒下去酣睡不醒。
你自命投身情场、谈情说爱,
决心在恋爱过程中艰苦奋斗。
我且告诉你这位表兄弟:
痴情者的眼睛在瞌睡面前绝不轻易垂下眼皮。
“娘!劳您上她那儿去一趟,告诉她我回来了。也许她能见我一面,会消除我满腔的苦闷呢。”
“儿啊!指安拉起誓,从你走后,我的心情不宁,什么事都不在心上,因此她的情形,我一点也不知道。”
“不切实际的念头,只会降低人的身价、气节。即使我去见她,也不会跟她谈这种话的。你应该抛弃这种念头,免得自找苦吃。”
“既是这么一回事情,”萨桑王认为诺子赫图·宰曼说的有理,“那末打人必须先下手,我一定要弄得他没有生存、立足的余地。老实说,近来我对他表示好感,一再恩顾他。我这样苦心谋划,纯是为了应付老百姓,借此收买人心,最终目的,只盼望他们不因为同情怜悯他而起来和我作对。总而言之,最近我便叫你看到这桩事件的结局。”他说罢,撇下诺子赫图·宰曼母女二人,匆匆回到宫殿里,苦心孤诣地埋头筹划一切,准备发号施令,以期应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