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自从国王祖曼绿蒂规定按月摆宴招待庶民以来,不知不觉也就过了三个月。第四个月开始的时候,朝臣执行命令,照常备办筵席,按期邀请城中居民前来参加宴会。人们应邀,成群结队,按时陆续来到广场中,围桌坐下,静候国王驾临。开餐时间一到,国王祖曼绿蒂随即驾临,坐在礼台上的首席,指挥朝臣们殷勤招待宾客,并宣布宴会开始,人们便动手吃喝起来。国王祖曼绿蒂坐在礼台中央,居高临下,面对整个广场中的宾客,注意观察他们的举止动静。无意之间,她发觉先前白尔苏睦、赭旺坐过的那桌席间,靠摆糖饭的那方面,足以容纳四个客人那么宽的地方还空着无人坐,心里觉得奇怪。可巧就在这时候,一个不速之客闯进广场大门,踉踉跄跄地奔到没人敢坐的那个空位坐下,伸手去抓食物,企图饱餐一顿。他的举止动作很引人注意。国王祖曼绿蒂定眼仔细一看,顿时就认识清楚。原来这个不速之客,就是自称名叫赖施顿丁的那个该死的基督教徒。所谓仇人相逢分外眼红。国王祖曼绿蒂发觉此中秘密,不禁喜出望外,暗自盘算:“这个万恶的异教徒已经自投罗网了,这该是多么吉利而可贵的宴会啊!”
这个叫赖施顿丁的基督教徒,突然来到这个城市,自寻死路,这当中却有一个奇怪的原因呢。当初他把祖曼绿蒂抢到手,自鸣得意,接着便因事出门去了。待他旅行归来,家里人才告诉他:祖曼绿蒂失踪了,同样家里还丢了一袋金银。他听了这种不好消息,大发雷霆,气得撕身上的衣服,打自己的面颊,拔自己的胡须。他越想越恼火,感到人财两空,损失太大,非想办法弥补不可。于是他打发他弟弟白尔苏睦出去寻找祖曼绿蒂,可是白尔苏睦一去不返,杳无音信,日子久了,他等得不耐烦,便亲自出马,野心勃勃地到处打听白尔苏睦的去向,并寻找祖曼绿蒂的下落。他走遍许多城镇乡村,越走越远,终于被命运带到祖曼绿蒂当权、执政的这个王国里。他进城那天,恰巧是月初,正碰上国王宴会黎民,街上不见行人,商店都关门闭户。他觉得奇怪,向从窗户里往外探头的妇女打听人们的去向。有人告诉他:“每当月初,国王设席欢宴老百姓,现在人们都去参加宴会去了。逢到宴会之期,男人都应邀前去参加宴会,谁都不可呆在家中或商店里。”她们还指示他宴会的地点,因此他急急忙忙前来参加宴会,打算混在人丛中饱餐一顿。
赖施顿丁听了国王指出他的罪状,无法抵赖,只得低头认罪,结结巴巴地说道:“回禀大国王:陛下审断的都是事实,小的罪该万死。”
根据经验、习惯,侍从们一看便知国王所要逮捕的就是赖施顿丁。于是他们跑过去,逮住他,即时把他带到国王面前受审。
国王祖曼绿蒂暂不跟他辩别是非曲直,只管吩咐侍从:“给我拿沙盘和铜笔来!”
国王祖曼绿蒂吩咐侍从摔倒赖施顿丁,当场处罚他,每只大腿打一百大板,并鞭身一千鞭,然后判处死刑,叫带下去立刻执法,象处置白尔苏睦和赭旺那样,如法炮制。
侍从遵循命令,照例拿来沙盘和铜笔。国王祖曼绿蒂拿起笔,从从容容地在沙盘上连写带画,一本正经地只顾占卜,并盯着沙盘细心观察、思考一番,然后抬起头来,瞪着赖施顿丁说道:“狗东西!你干吗撒谎欺骗国王?我可是卜算出来了:你叫赖施顿丁,是个基督教徒,却冒充穆斯林,专门拐骗穆斯林妇女,一向逍遥法外,无恶不作;至今你恶贯满盈,是伏法认罪的时候了。现在你从实招供吧!如果你再抵赖,不肯伏罪,我就要你的命。”
他踉踉跄跄地闯进广场大门,抬头一看,只见人们正吃得热闹,每桌筵席都满坐,真是席无虚位,只是白尔苏睦和赭旺先后坐过那桌席间靠摆糖饭的地方还空着,他便走过去,一屁股坐下,动手吃喝起来。这时候,国王祖曼绿蒂毫无顾虑,大声喝令侍从:“你们快去把那个吃糖饭的家伙给我逮过来!”
“回禀大国王陛下:小的叫卢斯图,没有正当职业,仅仅是个贫僧而已。”赖施顿丁撒谎欺骗国王。
“你这个该死的家伙!你姓甚名谁?是做什么的?到我们这儿来干吗?”国王祖曼绿蒂开始审问。
审判结束,罪犯被带走,国王祖曼绿蒂指示朝臣们好生招待老百姓,叫他们安心吃喝,不必顾虑。于是宴会继续下去,人们果真泰然自若地开怀吃喝,直至吃饱喝足,才尽欢而散。国王祖曼绿蒂满心欢喜,欣然回到宫中,怀着感恩的心情说道:“赞美安拉!因为这班危害我虐待我的恶徒先后落网、伏法,使我感到无限的慰藉;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事先安排好的。”接着她欣然吟道:
他们独断专行,
一时猖狂、霸道到极点。
霎时间随着时过境迁的转变,
他们的不法行为也就消声匿迹,
人世间仿佛没发生过那样的事情。
如果他们得势期间稍微具备一点公平合理的常情,
到头来人们自然会报以敬重的同情心理。
只因他们暴虐成性、恶贯满盈,
时日才执法清洗他们的罪行。
他们刚一倒头,
舆论便发布声明:
“这个后果来自那个前因,
显然是自作孽不可活的结局,
可不能埋怨时日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