赭米莱小姐正兴致勃勃地载歌载舞的时候,骤然抬头,看见藏在树林中的伊补拉欣,霎时脸色改变,随即吩咐婢女们:“你们继续歌舞吧,我去一会便来。”于是手持五寸长的一把短剑,匆匆走向伊补拉欣藏身的地方,喃喃地说道:“既无能力,又没办法,只盼崇高、伟大的安拉援助了。”
伊补拉欣眼看赭米莱来势汹汹,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认为必然会死在她手下。但事实出乎意料之外。当赭米莱挨近他,彼此面对面,二人的视线碰在一起的时候,她手中的匕首便掉到地上。她自言自语地说道:“赞美安拉!是他使人心突然变换的呀。”接着她好言安慰伊补拉欣,说道:“青年人,你安心自如吧,不必害怕,你是有保障的。”
赭米莱拿起鸡肉,边咬着吃,边往伊补拉欣嘴里放,彼此无拘无束地大嚼特嚼,吃得很香甜。伊补拉欣眼看赭米莱待他的随和性情,满以为是在梦中。继而他取出袋中的酒,斟在杯中,彼此交换着喝。他俩一起吃喝、谈心的时候,婢女们在亭榭中继续唱歌、跳舞。他俩从早晨呆到正午,赭米莱才站起来,说道:“去吧,伊补拉欣!你快去预备船只,划到僻静地方藏起来,我一会就赶去找你。老实说,现在我不可能再离开你了。”
赭米莱听了伊补拉欣的回答,一下子俯伏在他身上,说道:“我的主人,你原是使我讨厌男子的那个人儿呀。因为当初听说在埃及有个叫伊补拉欣·本·海绥补的少年人,他是世间绝无仅有的美男子。因此,我一听倾心,从那时起就恋念着你。我根据传闻而产生爱慕你的心肠,这跟诗人的吟诵是一样的:
关于钟情他这件事情,
我的耳朵赶在眼睛之前。
凡属恋爱范围内的事情,
耳朵总是抢在眼睛之前。
花园管理人眼看赭米莱小姐和婢女们离开花园,乘船回去,才急急忙忙奔到伊补拉欣藏身的地方了解情况。当时伊补拉欣跟赭米莱见面、幽会的经过,他一无所知,故一见面便说:“伊补拉欣,你到底没有欣赏赭米莱的福份呀,因为按习惯说,她本来应该在这儿逗留三天的。当初我怕你一旦被她发觉,那就糟了。”
感谢安拉,是他使我和你见面的。指安拉起誓!假若今天我碰到的不是你而是别人,那末,我是非把花园管理人、旅舍的门房和裁缝以及跟他们有交往的人,一个个都吊死不可的。”继而她向伊补拉欣讨主意,说道:“现在该怎么办,我才能在不让婢女们知悉的情况下,给你弄点食物来充饥?”
伊补拉欣赶忙跪下去,紧紧地拽着赭米莱的衣缘不放,茫然不知所措。
伊补拉欣听了赭米莱的安慰,不禁感激涕零。赭米莱温存地替他拭泪,说道:“青年人,告诉我吧:你是谁?干吗到这儿来?”
伊补拉欣听了赭米莱由衷之言,颇为感动,便大胆地把他自己的事,从头到尾,详细叙述一遍。赭米莱听了,感到惊异,说道:“我的主人,请看安拉的情面,告诉我吧:你是海绥补的儿子伊补拉欣吗?”
“这就很好。”赭米莱和伊补拉欣分手,匆匆返回亭榭,随即吩咐婢女们:“你们赶快收拾吧,咱们马上就回宫去。”
“船早已准备妥帖,是我自己的,船员是临时雇用的;他们正等着我呢。”
“我的主人啊!我的财物不在身边,这使我担忧得很。因为那儿还有几个同伴,惟恐他们不见我回去,便见财起异,会从中变心、作祟呢。”
“我心绪不宁,好象害病了。再不回宫去,怕病情恶化就难医治了。”
“干吗现在就回宫呢?按习惯咱们得在这儿住上三天呢。”婢女们提出疑问。
“她没发觉我,而我也不曾看见她,因为她始终不曾离开亭榭的缘故。”
“听明白了,遵命就是。”婢女们遵循命令,即刻整理衣冠,然后簇拥着赭米莱离开花园,去到岸边,随即乘船归去。
“吃的喝的,我都有了。”伊补拉欣解开袋子,拿食物给她看。
“你说得对,我的孩子。假若她发觉你,我们就没活路了。不过你仍待在我这儿吧,等下周她来游园时,你再欣赏她,多饱眼福好了。”
“不错,我正是海绥补的儿子伊补拉欣。”
“不要紧的,我不责怪你。”赭米莱继续安慰伊补拉欣,“指安拉起誓!除你之外,别的男人我是从来看不起的。告诉我吧:你是谁?”
“我的孩子,同你分手,对我来说,这是一件困难事呢。”花园管理人以惜别的心情拥抱伊补拉欣,然后送他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