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气的阿拉丁
相传古时候,在中国的都城中,有一个以缝纫为职业的手艺人,名叫穆司塔发。他处境不好,是个穷人,膝下只有一个独生子,名叫阿拉丁。
阿拉丁生性乖张,从小不爱学好,是个小淘气鬼。
魔法师这样说着,伸手掏出钱袋,拿十枚金币递给阿拉丁,问道:“亲爱的侄子,你和你母亲住在什么地方?”
魔法师花了心思讲了一通之后,见阿拉丁还是无动于衷,默不作声,觉得这个孩子生性懒惰,只想过浪荡生活,于是又对他说:“我的孩子,我所说的这些话,你懂得而能接受吗?如果你不喜欢学手艺,那末我可以替你开个铺子,准备各种昂贵、豪华的货物,让你去经营生意,在名商大贾中出人头地,掌握交易场中贱买贵卖的赚钱本领,慢慢你就闻名于全城了。”
魔法师看中阿拉丁,跟他接触后分手,好不容易过了一夜。次日清早,他急急忙忙出去寻找阿拉丁,因为不见这个孩子的面,他惴惴不安,心绪不宁。他东张西望不停地朝前走,一直来到阿拉丁游玩的地方,见他正同那些淘气的孩子们在一起,便赶快挨过去,把他拉在身边,热情地拥抱他,亲切地吻他,然后递给他两枚金币,说道:“你快回家去告诉你母亲,说我要去你家吃晚饭,把两枚金币交给她,让她预备饭菜吧。不过在这之前,你要带我再去看一看上你家去的那条路线。”
魔法师津津有味地大嚼起来,开怀畅饮,喝得醉眼矇眬,天快黑了,才起身告辞。临行,他再一次嘱咐说,明天早晨来带阿拉丁去买商人们穿用的衣服,按计划行事。
魔法师强调了这几句话,随即把视线转移到阿拉丁身上。这是因为他眼看自己的谈话,打动了阿拉丁的母亲,她伤心流泪了。魔法师给她这些慰藉,旨在借此阻止她再提她丈夫生前的事情,以便顺利地实现他的欺骗计划。于是他问阿拉丁:“我的孩子,你是做哪种行业的?在谋生方面,学到什么本领?告诉我吧,你学会一种手艺解决你母子二人的衣食问题了吗?”
魔法师带着仆人进到屋里,让仆人放下礼物,把他打发走了,才向阿拉丁的母亲哭哭啼啼地寒暄一番,然后问道:“我兄弟生前,他经常在哪儿起坐?”
魔法师坐在席前,受到宾客的款待,身心感到舒适、自在,便同阿拉丁的母亲攀谈起来,说道:“弟媳啊!你从来没有见过我,在我兄弟生前,关于我的情况你一点也不知道,这是不足为奇的。其中的原因是:四十年前我离开这座城市,开始过流浪生活。我经过印度、信德,进入埃及境内,在壮丽宏伟的城市中,停留过长时间,那是被称为世间奇观之一的一个好地方。最后我旅行到遥远的非洲西部,在摩洛哥境内定居下来,一住就是三十年。
魔法师听了阿拉丁母亲出自内心的话,装出一副同情的神气,对阿拉丁说:“我的孩子,你向来行为不端,放荡不拘,这到底是什么缘故呢?这种行为,对你来说,实在是丢脸的事。我的孩子,你是个年轻人,出身于诚实正直的人家,却让你母亲这样年老体衰的人辛勤劳动养活你,你说,这不是一件很可耻的事吗?现在你已渐渐长大,对自己的生活应该有个打算,应该循规蹈矩,按部就班地去经营才对。我的孩子,你睁眼看看周围的一切吧。在咱们这座城市里,各式各样手艺的师傅都有,而且人数很多。你可以从各种行业中,随便挑选一种你喜欢的去学,我愿意大力支持你。等你出师时,我的孩子,你便可自立谋生了。原来你父亲的缝纫手艺,如果你不太喜欢,就可以选择你认为理想的手艺去学,你看怎么样?我的孩子,告诉我吧,我做伯父的当全力帮助你。”
魔法师听了这个消息,一下子扑向阿拉丁,搂着他的脖子,边吻他,边挥泪。
魔法师冷静观察一会,见阿拉丁露出的笑容,便知他乐意搞生意,所以趁势引诱他说:“我的孩子,你既然愿意做生意,这证明你是有志做一些大事的,我就替你开设一个铺子,让你成为商界中有名誉有地位的人物吧。明天,我带你上市场,先给你买一套合身的专门为富商巨贾所制备的衣服,然后再为你进行开设铺子的事,以此实现我的诺言。”
魔法师借着提到往事的机会,装出一往情深的、无限悲哀的神情,继续说道:“我亲爱的侄子阿拉丁啊!你父亲之死,使我大失所望,我所期待同兄弟见面言欢的那种喜悦,现在已烟消云散了。尤其是在我长期流浪他乡,弟兄手足多年不见面的情况下,我一心一念盼望在我去世之前,能见他一面,可是路途遥远,难偿我的宿愿。生离死别给我带来痛苦,这是人生无法避免的事,因为生死有定,一切都是老天爷所注定的。”他说着再一次把阿拉丁紧紧地搂在怀里,表示亲热,并大声说道:“亲爱的侄子啊!从今以后,我只能从你身上得到安慰了,你父亲在我心目中的地位,由你取代了,因为你是他的子嗣,是他的后代嘛。所谓‘留下子嗣的人,虽死犹生,’就是这个意思。”
魔法师从那个孩子口中知道阿拉丁的情况,并想法接近他。魔法师走到阿拉丁身边,把他拉到一旁,说道:“我的孩子,也许你是裁缝穆司塔发的儿子吧?”
阿拉丁马上带魔法师回家,并把他家的住处指给他看。魔法师一面走一面嘱咐说:“亲爱的侄子,你把这些钱交给你母亲,并替我向她问好,让她知道你的伯父已经从外乡回来了。待明天早晨,我上你家去拜望她,问候她,并借机会看一看我弟弟生前的住处和他死后葬身的地方。”
阿拉丁眼看这个外地人的举动,感到十分诧异,问道:“老爷,你哭什么呢?你从哪儿知道我的父亲呀?”
阿拉丁的母亲这样教训了儿子,然后起身摆餐桌,端出饭菜,请魔法师坐首席,母子二人陪他一起吃晚饭。魔法师边吃喝,边跟阿拉丁谈关于做生意的事。他的谈话使阿拉丁听得出神,弄得他通宵不想睡觉。
阿拉丁的母亲见儿子身穿漂亮服装,俨然是商人的模样,不禁喜出望外,乐得热泪盈眶。由于虚伪的乱攀亲戚关系的魔法师对阿拉丁无微不至地关怀,并给以施舍,致使她感激万分,激动地致谢说:“好兄弟,你对这个孩子如此关怀,做这么多好事,我的感激心情是千言万语说不完的,你的恩情我是终身难忘的。”
阿拉丁的母亲眼看这种情景,被他所表现的那种有声有色的情感所迷惑,确信他真是阿拉丁的伯父,由于感动,不由自主地挨了过去,把他从地板上扶了起来,说道:“你即使哭断了气,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好处。”她用好言安慰他,请他坐下,并殷勤招待他。
阿拉丁的母亲把摆着一条长椅子的地方一指,魔法师便挨过去,伏在地上,边吻地板边喃喃地祈祷,接着痛哭流涕地诉说:“我的兄弟,我的眼珠哟!和你生离死别,连最后见一面的愿望都不能实现,这是我的命运太坏的缘故呀!”他埋怨着抽噎着哭个不止,伤感得差一点昏晕过去。
阿拉丁的母亲很高兴,到市上买了烹调需要的各种食物,并向邻居借来杯盘碗盏,然后精心地开始烹调工作。待饭菜预备妥当,是吃饭的时候了,她才对阿拉丁说:“儿啊!饭菜都做好了,就怕你伯父不知道咱家的住处,所以你须出去和他碰头见面才好。”
阿拉丁无言可答,一时羞得低下了头。这时候,他母亲迫不及待地说道:“事实可不是你想象的这样。指天发誓,他呀,是个不懂事的孩子。象他这样粗野的孩子,我可是从来没见过。他整天游手好闲,消磨时间,跟那些顽皮无赖的孩子混在一起,使他父亲悲愤成疾,忧郁死去。现在我自己的境遇也非常悲惨,终日劳苦,从事纺线,一双手白天黑夜不离纺纱杆,靠这每天赚几个面饼,母子二人得以餬口。阿拉丁每天除吃饭时间,他从来不归家见我的面。说真的,我正打算把门锁起来,不让他进家,由他自己去找生活出路,养活他自己。因为我是个老婆子,精力衰退,劳动越来越困难了,要维持过去的局面也不容易了。”
阿拉丁年满十岁时,他父亲一心一意要教他学缝纫,以便将来继承他的工作,以此谋生度日。这是因为穆司塔发向来生计窘迫,没有多余的钱供儿子上学读书,也不可能让他去做生意,或者去当徒工,学一身本领。归根结蒂,他只能把儿子留在铺中,由自己教他缝纫。
阿拉丁吻了魔法师的手背,然后分手。他怀着满腔愉快心情,终于打破他那非吃饭时不归家的习惯,一口气跑到家中,找到母亲,欢天喜地地大声说:“娘,我给你报喜讯来了,我那个多年流浪在外地的伯父回来了,刚才他嘱咐我问候你呢。”
阿拉丁听了母亲的话,将信将疑,茫然不知所以。
阿拉丁听了伯父的话,十分欢喜,于是挑了一套最心爱的衣服。魔法师掏钱付了衣款,然后带阿拉丁上澡堂去洗澡。阿拉丁穿上新衣服,欢欢喜喜地吻伯父的手背,表示十分感谢他。于是伯侄两人坐下,一块儿喝果子汁。
阿拉丁十五岁那年,恰巧发生了这样一桩事情:有一天,正当阿拉丁照常跟本地区那些调皮懒惰的朋友们在一起玩耍的时候,被一个外地的修道士看中了。那个所谓的修道士是从非洲远道而来的,是摩洛哥的摩尔族人。此人专搞魔法,精通此术,并且长于占星学。对于这类邪门歪道,他孜孜不倦地钻研,精益求精,终于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魔法师。当时他站在一边,若有所思地打量这群孩子们,接着注视阿拉丁,仔细盯着他,细心观察,研究他的相貌和其他孩子们的情况。经过一番观察、思考之后,魔法师暗自说道:“真的,这就是我所需要的那个孩子,为了寻找他,我不惜离乡背井才老远地旅行到这儿来的。”于是他拉其中的一个孩子到一旁,向他打听阿拉丁,问道:“他是谁的儿子?”
阿拉丁一口气跑到家中,把两枚金币递给母亲,说道:“娘,今天伯父要上我家来吃晚饭,这是他给你做饭菜的钱。”
逛过集市,魔法师带阿拉丁去逛城中的名胜古迹,参观大寺院中的幽雅别致的景象。带他去上馆子,吃银盘盛着的可口菜肴,两人大吃大喝了一顿。
这时阿拉丁听了伯父的谈话很高兴,对于可以成为名商巨贾,他很乐意,简直喜出望外,因为他知道名商巨贾所穿的是丝罗绸缎,既漂亮,又华丽。他抬头望着魔法师抿着嘴笑一笑,然后低着头表现出满意的神情。
裁缝穆司塔发眼看儿子这种不成材的行为,大失所望,悲愤交集,终于忧郁成疾,不久便一命呜呼。阿拉丁不但不因父亲之死改变他那懒惰邪癖的性格,而且依然如故,继续过浪荡生活。他母亲看到自己的老伴已死,儿子又不成器,深感前途茫茫,半点希望也没有,所以迫不得已,索性把裁缝铺和里面的什物,全都卖掉,然后以纺线为业,借此谋生餬口,并养活不务正业的淘气儿子。这时候,阿拉丁觉得父亲死了,自己不再受到严格的约束和管教,所以就更加放荡不拘,越发懒散堕落,除了吃饭时候,总是不在家里。而他那可怜不幸的母亲,仅靠一双手从事纺线,还得养活儿子,一直到他年满十五岁。
非洲的魔法师
离开澡堂,魔法师不辞劳累,又带阿拉丁去逛集市,指交易场中形形色色的情景给他看,对他说:“我的孩子,你要准备跟这些人结识往来,多熟悉他们,尤其要多接触一般的生意人,向他们学习买卖的本领,从而丰富交易的经验。要看到目前他们所进行的这种行业,将来便是你自己的职业。”
次日清晨,阿拉丁的母亲听到急促的敲门声,一开门就见魔法师站在门前。他不肯进屋,只说要带阿拉丁上市场去买东西。阿拉丁欣然来到伯父面前,问候他,吻他的手背。魔法师牵着阿拉丁一块儿去到市场,进入一家服装商店,说要买套华丽的衣服。老板拿出各式各样的上等服装供他选择。他指着那些衣服对阿拉丁说:“我的孩子,你喜欢什么式样的,自己挑选吧。”
最后,魔法师带阿拉丁到他住宿的专为外地商人开设的那家大旅馆,邀约各行各业的生意人和他见面,大伙在一起吃晚饭,当众宣称阿拉丁是他的侄子。
当初,阿拉丁的母亲对这个自称为丈夫的哥哥的摩洛哥人,抱怀疑态度。自从听了他答应为自己的儿子出本钱办货物,开铺子,心中的疑虑便消失了。她产生了另一种信念,认为他确是自己丈夫的亲哥哥,否则,一个外地人是绝不会为自己的儿子做这种好事的。于是她指引儿子回头来走正路,抛弃私心杂念,立志做规规矩矩的人,尤其要以能干的伯父为榜样,把他当父亲来看待,好好听他的话,并教导他要把以往跟那些游手好闲的顽皮孩子在一起所消磨掉的时光弥补过来。
客商们吃饱喝足,尽欢而散已是天黑时候,魔法师才送阿拉丁回家。
吃过午饭,魔法师带阿拉丁去娱乐场所中寻乐,并游览古帝王的宫殿和富丽堂皇的大建筑物以及屋中丰富多彩的陈设,借此打开他的眼界,使他感到格外欢喜快乐。
但是阿拉丁贪玩成性,总是跑出去找本地区那些贫穷、调皮孩子们游玩鬼混,没有一天安心呆在铺中。他随时等机会,只要他父亲一离开铺子,例如因应付债主等事出去时,他就立刻跑去找调皮、捣蛋的那些小伙伴,一起去逛公园,玩游戏。这种情况,对阿拉丁来说,已是家常便饭,习以为常,劝导鞭打都不管用。因为他既不听父母的话,甘愿继承父亲的职业,也不肯学经营买卖的本领,所以他的前途实在不堪设想。
“有一天,我一个人孤单单地坐在家里,突然心血来潮,一时间想起家乡祖国,想起我的骨肉兄弟,随着这些联想,我向往家乡,渴慕骨肉团聚的思潮突然高涨起来,简直到了无可抑制的境地。我顾影自怜,想到我这个远离家乡祖国的人,情不自禁地哭了。后来,经过一番琢磨,我的渴望终于促使我决心回老家去一趟。我以为回到家乡,便可以同我兄弟重新见面。于是我对自己说:‘你这个人呀!你离乡背井,象游牧的阿拉伯人一样所过的流浪生活,到底要延长多久呢?而你只有一个骨肉兄弟,应该立刻起程回老家去,在你去世之前,跟兄弟再见一面。因为世态变动无常,它给人带来的苦难,谁能料想得到呢?现在不早作归计,将来势必身死异地,那时候懊悔就来不及了,就遗恨无穷了。兼之你算是得天独厚,现在手边还算富裕,就该想到兄弟的窘迫情况,多帮助、接济他才对。我想到这里,一骨碌爬起来,积极准备行装。那天恰巧是礼拜五休息日,我就动身。旅途上经历千辛万苦,吃尽各种苦头,全靠老天爷保佑,总算回到家乡来了。昨天我在街上蹓跶,无意间碰见侄子阿拉丁跟一些孩子在一起游玩。由于天然的血缘关系,一见他,我的心就不自主地倾向于他,我直感到他是我唯一的亲侄子,因此在同他见面的一刹那,我身上的疲劳和内心的苦恼,顿时忘却干净,差一点喜欢得飞跃起来。但是当他提到我的兄弟已经逝世的噩耗时,我悲哀、痛苦,忍不住流泪痛哭。当时我那种极端悲痛的情景,也许阿拉丁对你讲过了。
“我的孩子,”魔法师用颤抖的音调说,“你既然告诉我你父亲逝世的消息,怎么还这样来问我呢?因为你父亲是我的异父兄弟啊。我在外长期流浪,如今从老远的外地归来,带着喜悦心情,怀着满腔期望,想和他聚首见面,好借此消除多年以来郁结在心中的忧愁。可是事与愿违,到头来,听了你说他逝世的噩耗。不过人的血统关系是磨灭不了的,比如你在这群儿童中,我一眼就看出你是我的侄子了。因为你具备着你父亲的血缘关系,尽管我跟你父亲分别时,他还没有结婚。”
“弟媳啊!这不过是我的一点心意罢了,值不得一提,因为这个孩子等于我的亲生儿子。替兄弟抚养、教育他的子嗣,对我来说,是责无旁贷、义不容辞的。弟媳不必为此过意不去。”
“娘,这是怎么说的!如果说我没有伯父,也没有别的亲戚,那末我父亲的这个哥哥,他是哪儿来的呢?真的,他不仅拥抱我,吻我,而且还流着眼泪打发我来问候你呢。”
“在深重痛苦之中,我唯一可以得到慰藉的,只有阿拉丁的形貌了,因为他是我兄弟遗留下来的后代啊。对我兄弟来说,他既留下这个子嗣,那就虽死犹生了。”
“听明白了,照办就是。”阿拉丁欣然应诺,随即带魔法师朝回家的路上走,边走边指给他看,直到了家门前,二人才分手。
“听明白了,照办就是。”阿拉丁听从母亲的指使,正要出去接客的时候,突然听见敲门声。他赶忙出去,开门一看,见魔法师和另一个携带酒和糕点水果的仆人站在门口,阿拉丁喜形于色地迎接了他们。
“儿啊!据我所知,你原是有一个伯父的,但他早已去世了,打那以后,我就不知你还有别的伯父了。”
“儿啊!我想你是在嘲弄我吧。你所说的这个伯父,他是谁?你这一辈子哪儿来一个伯父呢?”
“不错,老爷。不过我父亲早就死了。”
“求上天保佑,赏哥哥长命百岁!今后,阿拉丁这个孩子,在你的庇护下,就有希望过好日子了。往后他会听你的话,按你的指示行事的。”
“弟媳啊!阿拉丁出身于善良家庭,快要长大成人了。求上天保佑!但愿他能步他父亲的后尘,立志规规矩矩地做人,以慰他父亲在天之灵,从而弟媳盼子成龙的心也就有了寄托。明天恰巧是礼拜五休息日,商界停业,不能去进行开设铺子的事,实在抱歉得很。必须过了休息日,各行各业才开市照常营业。因此,我打算明天一早就到这儿来,带阿拉丁去城外逛公园、名胜,那是他至今还没去过的地方。在那里,他可以同那些去游玩的富商名流见面,互相交谈结识,这对他来说是有好处的。”魔法师嘱咐毕,告辞回旅馆安歇去了。
阿拉丁在一天之内穿上了新衣服,又进澡堂,吃馆子,游集市、名胜,并跟许多商人见面,他的高兴、快乐情形是难以形容的。想到明天一早他的伯父就来带他出城去游玩,更是兴奋,整夜睁着眼睛,等待天亮。
第二天清晨,魔法师果然按时来到阿拉丁的家门前。阿拉丁一听敲门声,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开门迎接伯父。魔法师一见阿拉丁,便紧紧地拥抱他,亲切地吻他,握着他的手说道:“侄子啊!今天我要带你去的地方,那儿的景致很优美,是你生平没见过的。”他说些逗趣的话,激发他的愉快兴奋情绪。就这样两人说说笑笑离家走出城门,进入公园消遣寻乐。魔法师为使阿拉丁格外喜欢快乐,带着他漫步参观游览,喋喋不休地说这里景致优美,那里楼台、亭榭巍峨。每逢走到一个亭榭或一座高楼、一幢宫殿前,他俩总要仔细欣赏一番,魔法师总是不止一次对阿拉丁说:“侄子,你对这个感兴趣吗?觉得快乐吗?”
阿拉丁面对那些生平没见过的奇迹般的景色和宏伟的建筑,快活得眉飞色舞。他俩不停地慢步走着,在大自然中寻乐,直跋涉得有些疲劳,最后进入一座美丽的花园。那里空气新鲜,景色秀丽,使人感到心旷神怡。里面有清澈的溪流,围绕着万紫千红的花丛,弯弯曲曲地湍流;还有以金子般的黄铜铸成的狮子,口中喷出清泉,令人看得神往。他俩愉快地面对池塘坐下来休息,有说有笑,如同亲密的父子。魔法师解下腰带,打开盛食物干果的袋子,对阿拉丁说:“我的侄子,也许你饿了,快来吃点饮食吧。你爱吃什么就吃什么好了。”
那时阿拉丁的确很饿,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魔法师也陪着吃。他俩一面吃一面休息,感到十分舒适,满心欢乐。
魔法师看阿拉丁吃喝、休息得差不多,便开口说:“侄子,你歇息得好吧,现在咱们该起身了,继续向前再走一程,一直达到这次旅行的最终目的吧。”
阿拉丁听了伯父之言,站了起来,随魔法师慢步向前,从一座花园走到另一座花园,继续不停地走着,越走越远,把所有的园林一概甩在背后,最后来到一座巍峨的童山脚下。
阿拉丁这个孩子,年纪不算太小,却从来没离开过城郭,到目前为止,也从来没象今天这样走这么多的路,因此他有些难色,向魔法师诉苦:“伯父,咱们要上哪儿去呢?咱们老远地离开那些庭园,一直来到这个荒芜寂寞的地方。如果要走的路程还远,我可是太疲劳,走不动了,我支持不住快要倒下去了。前面没有其他花园可以游览,倒不如趁早离开这里,快转回家去吧。”
“不,我的孩子,咱们还不能回去,咱们并没走错路,逛花园并不是最终的目的。因为咱们前去谋求的事,绝非一般帝王的事业可以同它相提并论的,拿你所见所闻的事跟它比较起来,那是微不足道的。所以你得鼓起勇气,勇往直前地走下去。感谢老天爷!因为你已经长大了。”魔法师讲了这个道理,接着又说了些温存的话安慰阿拉丁,并讲一些奇怪的故事给他听,借此消除他因走路而感受的疲劳。魔法师利用这种骗术,带着阿拉丁一直往前走到他的目的地。这便是这个西非魔法师不辞远道跋涉,而从日落处的西方,奔到日出处的中国的最终目的。
神灯
魔法师非常高兴,带着阿拉丁来到目的地,对他说:“侄子,这就是咱们所追求的目的地。现在你暂且坐下休息吧。待一会,我将指最奇妙的事物给你看。这样的事物人世间是没有谁见过的。你将欣赏的这种奇妙景象,前人是想象不到的,谁也没享受过。不过休息后,要给我捡些碎木片、干树枝放在一起,让我点火燃烧,再告诉你其中的各种迹象。这样一来,咱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阿拉丁听了魔法师的吩咐,渴望看到伯父所要做的事情,把疲劳忘得干干净净。阿拉丁休息了一会,然后站起来,按魔法师的吩咐,开始捡碎木片和干树枝,直到听见伯父呼唤他时,才带着木片、树枝到魔法师面前。
魔法师把木片、树枝点燃起来,并从胸前的衣袋中掏出一个别致的小匣子,顺手打开,从里面取出些乳香,撒在火焰中,对着冒出来的青烟低声念起咒语来。他念些什么,阿拉丁一句也听不懂。但在浓烟的笼罩下,大地突然震动起来,地面在霹雳巨响中一下子裂开了。
阿拉丁眼看这种恐怖景象,大吃一惊,只想拔脚逃避灾难。魔法师看出他的举止行动,怒不可遏,愤恨到极点。因为没有这个孩子在场,他的全盘计划势必失败,他一心所要盗窃的地下秘密宝藏,除了阿拉丁,别人是不能开启的。所以他一发觉阿拉丁要逃跑,便举起手来,狠狠地一巴掌打在他的头上,打得他晕头转向,痛得昏倒在地。
当阿拉丁慢慢苏醒过来,矇眬见魔法师站在他身边,忍不住伤心哭泣,说道:“伯父,我到底犯了什么过失,才受到这样的处罚呀?”
“我的孩子,我是一心一意要培植你成人的,你怎么可以反抗我呢!”魔法师装出一副慈祥怜爱的样子,安慰阿拉丁,“我既是你的伯父,就等于是你的生身父亲,因此,凡是我吩咐你的事,你必须照办。如今我忙着要让你看一件奇妙的事物,当你看到的时候,会很快忘掉你的疲劳的。”
这时候,那裂开的地方逐渐显露出一块长方形的云石,当中系着一个铜环。魔法师面对云石,马上取泥沙占卜一番,然后转向阿拉丁,说道:“我的孩子,我要吩咐你的事,如果你全做到,那末,你肯定会一下子变成比一般帝王还富厚的人物呢,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我才动手打你呀。因为在这个地方的地底下,埋藏着一个宝库,里面的宝物是用你的名义贮存起来的,要不要开启它,这是事先有规定的,必须由你来决定。刚才我为开启宝库,已经祈祷过了。我的孩子,现在你要好生注意,听我告诉你,那块石板下面就是宝藏的所在。你过来,握着石板当中的那个铜环,把石板揭起来,因为除你之外,世间的任何人都弄不动它。你揭开石板,就得走进去,因为这个特殊、奇异的宝藏,原是为你而保存下来的。不过里面的情形,你必须听我解释,照我所说的去做,切不可疏忽大意。这一切,我的孩子,都是为你自身的利益和幸福着想的。宝藏中的宝物很多,质量很好,帝王们所聚敛的财富都比不上。再就是你还要记住:这个宝藏既是你的,同样也是我的。”
阿拉丁听了魔法师的这番话,顿时把他感到的疲劳、挨打的疼痛和伤心流泪这类倒霉的遭遇都忘了。他哑口无言,头昏眼花,呆呆地望着魔法师。同时,一想到命运将使他成为富人,便感到非常高兴。于是真诚地对魔法师说:“伯父,你觉得该怎么办好,就吩咐吧,我会按照你的话去做的。”
“侄子,你在我的心中,比我亲生的儿子还亲呢。因为你是我兄弟的儿子,除你之外,我没有其他的亲人了。说实在的,我的孩子,你也是我的继承人哪。”他这样说着,痛吻阿拉丁一回,接着说道:“我这么劳累奔波,到底为谁?老实说,我的孩子,我做这一切完全是为你呀。到头来,我会把你抚育成一个最富豪、最伟大的人物的。至于我吩咐你的,你必须全部照办,不可违拗我的命令。现在你快过来,按我说的办法,握着铜环,把石板揭起来吧。”
“伯父,那石板实在太重,我毕竟年纪小,一个人弄不动,你得给我添把力,咱俩一起动手揭吧。”
“我的侄子,如果我动手帮助你,就糟糕了,事情就失败了。我刚才告诉你,这个宝藏除你之外,别人是不能去碰它的,你只要握着铜环一揭,石板就会被你揭开的。不过当你揭的时候,要不停地叫你自己的姓名,同时也要叫你父母的姓名,这样石板就容易揭开,你不会感觉沉重、吃力的。”
阿拉丁按照伯父的指使,毅然鼓起勇气,紧一紧腰带,走到石板面前,伸手握着铜环,然后边喊他自己和父母的名字,边揭石板。出乎意料,竟毫不费劲地一下子就揭开了。他一看,原来石板所盖的是一个地道口,有十二级台阶通向地下。
这时候,魔法师赶忙指挥阿拉丁,说道:“阿拉丁,集中注意力,按照我的吩咐去做。现在你跨进洞口,小心谨慎地沿台阶走下去。到了底层,那里有四间房子,每间房中摆着四个黄金或白银坛子,坛中装的全是无价珠宝。你要当心,千万不可动它,也别让自己的衣边擦着坛子和墙壁。你只管继续向前走,一会也别停留,否则你难免要遭殃,会变成一个黑石头。你一直走进第四间房子时,会发现屋中另一道关着的房门。你要象揭石板时那样,喊着你自己和你父母的名字去开它,这样便可进入一座花园。园中的果树结满金碧辉煌的各种果实。你沿当中的通道向前走去,大约五十步远的地方,有一间富丽堂皇的大厅。大厅的天花板上挂着一盏油灯,厅中还有一架计三十级台阶的梯子。你沿梯子上去,取下油灯,倒掉灯中的油,然后把它装在胸前的衣袋里带回来。那盏油灯不会伤人,你不用害怕。你出来时,花园中树上的果实,你喜欢什么样的,可以随便摘一些带回来。这是因为那盏灯一旦掌握在你手中,整个宝藏中的宝物便全归你所有了。”魔法师嘱咐毕,从手上脱下一个戒指,替阿拉丁戴在食指上,接着说道:“我的孩子,告诉你吧,这个戒指将保护你不受任何危害和恐怖的威胁,所以你不用顾虑,但是你要牢牢记住我所嘱咐你的一切。为实现开启宝藏的目的,你勒紧腰带,鼓足勇气,快下去吧。不用害怕,如今你已长大成人,不再是小孩子了。过一会,我的孩子,你将赢得巨大的财富,一跃成为世界上最富豪的人物呢。”
阿拉丁遵循魔法师的命令,进入地洞,按照他的指示走下台阶,进入地道,小心谨慎地通过摆着金银坛子的那四间房子,来到花园,然后沿着通道向前,一直进入那间富丽堂皇的大厅,爬上梯子,取下吊在天花板上的那盏油灯,吹灭它,倒掉灯中的油,把它装进胸前的衣袋里,然后走下梯子,退出大厅,回到花园中。
现在,阿拉丁不象进来时那样紧张胆寒了,而是从容不迫地漫步园中,欣赏园里的美妙景物。他听见雀鸟婉转清脆的鸣声,看到树枝上结满灿烂的宝石果子,红黄绿白各色都有。每棵树木长得各有特点,结出的果实,也各不相同。那果实发出灿烂耀眼的光芒。那光芒能使午前的太陽变得暗淡失色。尤其特别的,每颗宝石果子的体积之大,不是帝王们拥有的宝石所能比拟的,因为他们的最大宝石,最多只有这里的一半大。
阿拉丁在园中尽情欣赏那些使人感到惊奇迷惑的奇树异景,并仔细观察、思索,眼看这里的树木所结的硕大名贵的珠宝玉石果子,比如绿刚玉、红宝石、尖晶石、翡翠、珍珠等,应有尽有。面对这种瑰丽景色,真令人眼花缭乱,惊叹不置。阿拉丁毕竟还是个孩子,没见过世面,不懂事,缺乏经验阅历,对这样珍贵的珠宝玉石没有识别能力,也不知道其价值。在他看来,这里面的珠宝玉石,不过是玻璃一类的料品罢了。但他理解到这不是一般的水果,象葡萄、无花果和其他水果那样可吃而感到遗憾,因此他把这些东西当玻璃制品来收集,各种果实都摘一些,装在衣袋里,暗自说:“我要摘些玻璃果实,带回家去玩。”他摘了不少,除装满每个衣袋外,还解下围巾来包,然后缠在腰间,准备带回家去作装饰品用。他只把这些东西作料器看待,根本没有别的打算。
由于阿拉丁对他那魔法师的伯父已怀有畏惧的心情,便匆匆离开花园,赶快走出迷人的宝藏。他循着进来时的路线,一口气跑到地道口。他经过那四间房子时,本来可以收集金银坛中的一部分宝物,但是他连看都没看一眼。而当他走上台阶,到达最上一级时,觉得这一级比其余的都高,不容易跨上去。因为他孤零零一个人,身上带的珠宝果实太多,又是往上爬,所以他要求魔法师帮助他:“伯父,伸出手来,把我拉出去吧。”
“我的孩子,快把油灯递给我,减轻你的负担,它似乎要把你给压倒了。”
“不,伯父啊!这盏灯并不重,它压不倒我。你伸出手来,帮我一下,把我拉出去,我再把油灯从衣袋里掏给你好了。”
这个非洲魔法师,不辞远道奔波跋涉,从老远的摩洛哥来到中国,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要盗窃神灯,所以坚持要阿拉丁立刻把神灯递给他。由于阿拉丁先把灯装在胸前的衣袋里,后来又装进不少珠宝果实,把衣袋装得胀鼓鼓的,已经插不进手指去掏灯。其实阿拉丁是纯良的,没有什么坏念头,一心只想走出地道口,就把神灯交给他伯父。可是魔法师不了解这个意思,而是固执地非把神灯弄到手不可。当他再三向阿拉丁索取而无结果时,便怒不可遏地咒骂吵嚷起来。魔法师眼看自己的希望和目的不能实现时,他心一横,索性念起咒语,把乳香往火中一撒,恶狠狠地施出报复的绝招。由于咒语的魔力,他身边的那块石板就动荡起来,慢慢滑到地道口上,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成为地道口的盖子,阿拉丁就这样被埋在宝藏的地道中。
我们所称谓的魔法师这个妖道,原是个外邦人,根本不是阿拉丁的伯父。可是他既善于自我吹嘘,炫耀自己,更会弄虚作假,招摇撞骗,一心想利用阿拉丁这个孩子,弄到神灯,就可以发财致富。最后这个该死的家伙,施出毒辣手段,把阿拉丁埋在地道中,并用沙土将石板掩盖起来,存心把他活活地饿死。
原来这个魔法师是非洲西部地区土生土长的摩尔人,从小就醉心于巫术。他埋头钻研,对每种玄虚道学,都认真进行实验。随着这种邪门歪道的传播,非洲西部的某些城镇居民受到影响,经常发生混乱现象。而这个魔法师继续攻读古籍,吸收各种流派的口授心传,因此他在这方面的阅历日益丰富,终于成为巫术界的能手。他经过四十年的钻研,对咒文的识别和拼写造诣很深,简直到了顶峰。
有一天,魔法师凭魔力的激励,从魔籍中知道中国有一座叫卡拉斯城的郊区某山脚下有一个巨大的宝藏,财富异常丰富,绝非帝王们所聚敛的财宝可以比拟,而宝物中最奇妙的是一盏神灯。谁拥有那盏神灯,便成为不可战胜的万能者,无论地位、财富、权力各方面谁也不能同他比高低、争长短;人世间最权威最强大的帝王,其威力跟神灯的魔力比较,不过沧海一粟。
魔法师根据他的巫术知识,深知那个宝藏,只能在出生于当地某贫民家,名叫阿拉丁的一个孩子到场,才能开启。于是他仔细研究开启宝藏的步骤,希望顺利进行,避免困难。最后他收拾行装,动身作中国之行,在连续跋涉的漫长旅途中,他不停留,不耽搁,终于来到中国,找到阿拉丁,对他施行欺骗手法。魔法师按照计划做了一切,以为能够获得神灯,成为神灯的主人。可是事实出乎意料,他的企图、尝试、希望和目的终于受到挫折;他的奔走、跋涉等于浪费精力和时间,一切成为徒劳。因此,他绝望、生气,决心置阿拉丁于死地。于是他施展魔法,把阿拉丁埋在地道里,让他慢慢死去。他认为采取这个措施,阿拉丁就出不了地道,神灯也就不可能被带出宝藏。由于希望一旦破灭,他痛苦、懊丧到极点。他象做了一个梦,垂头丧气地离开中国,返回非洲老家去了。
阿拉丁被埋在地道中,大声呼唤魔法师,求他伸手拉他一把,让他离开地道,回到地面上。但是不管怎么呼喊、哀求,却始终得不到回答。这时候,阿拉丁逐渐醒悟了,慢慢领悟到魔法师对他施行的奸计,断定他并不是自己的伯父,而是一个惯于撒谎骗人的妖道。他感到没有摆脱危害的办法,没有活命的希望了。他苦恼极了,忍不住伤心哭泣起来,没奈何,只得沿台阶走了下去,指望老天爷给他一条出路,减轻自己的痛苦。到了底层,他转动身子,一会儿向右,一会儿向左,但除了一片黑暗,其他什么都看不见。这是因为魔法师用魔法将宝藏中的各道门路全都关起来了,阿拉丁所走过的通道全堵死了,甚至花园门也不例外。阿拉丁打算去花园里走走,寻找一些慰藉,但是通往花园的门路也被堵塞,生路已经断绝。他抑制不住悲哀情绪,哭得声嘶力竭。后来,他无可奈何地转身回到地道的台阶上,绝望地坐下来等死。
幸亏天无绝人之路。原来在阿拉丁还未遇险被困的时候,老天爷已给他安排好一条转危为安的出路。这是当非洲魔法师吩咐阿拉丁进宝藏的地道口时,曾把一个戒指当礼物送给他戴在食指上,作为护身符,还对他说:“你进去不论遇到什么艰难险阻,这个戒指能使你避免一切祸害,同时还能增加你的胆量和勇气。这样,你就会变危险为平安了。”这一切原是老天爷在冥冥中借魔法师的手和嘴来保护阿拉丁的生命,从而使他摆脱危害的巧妙安排。
当阿拉丁困在地道里,处于绝境,生命危在旦夕的时候,他想着自己的悲惨境遇,呼天抢地也不管用,因此气得不自主地搓手,内心的悲哀、痛苦显露在举动之间,却没想到,他搓手时,无意间擦着食指上的戒指,便有一个直挺挺的巨神出现在他跟前,发出洪亮的声音说道:“禀告主人:奴婢奉命赶到你跟前来了,有什么事要做,只管吩咐,因为我是这个戒指的仆人,谁拥有这个戒指,我便听谁使唤。”
阿拉丁听到说话声,眼看他面前站着一个魁梧的巨神,形貌跟传说中所罗门大帝时代的妖魔一模一样。面对这么可怕的形象,他吓得浑身发抖。幸而巨神又对他说:“你需要什么?只管告诉我。说实在的,我是你的仆人了。因为戴在你手指上的这个戒指,它原是我的主人。现在你既然拥有它,我就该听从你的命令。”
阿拉丁再一次听了巨神的解释,神色才逐渐恢复,心情也慢慢平静下来,同时想起魔法师给他戴戒指时嘱咐的话,便心中有数,马上勇气十足,高兴地说:“戒指的仆人啊!我要你把我带到地面上去。”
阿拉丁刚说完这句话,大地突然裂开,他本人一下子便出现在地面上,站在宝藏的入口处。由于他呆在黑暗的地道中已整整三天,一下子不适应白昼的陽光,不能睁眼看东西,只好试着把眼皮慢慢微睁微闭,直到眼球对光线的适应能力恢复过来,才睁眼观看周围的各种事物。他感到心情舒畅,同时又觉得惊奇诧异,因为他仔细踏看那个地方的时候,当初魔法师所开启的地下宝藏的门道已经无影无踪,而且周围的地面平坦、光滑如初,什么痕迹都不存在,这种情景,使他茫然不知身在什么地方。后来经过一番思索、观察,他终于明白:原来此地就是当初魔法师焚香、念咒语的那个地方,于是恍然大悟,确信自己还没离开原来的老地方。他转着身子张望一阵,发现较远的地方,便是他逛过的公园和建筑物,并能隐约辨认出那些景象和所走过的道路。他九死一生,摆脱死亡,重新回到大地上,对老天爷给予的恩遇感激不尽。他眼前出现了光明的前途,便满心欢喜地离开那里,一个人在回城的途中跋涉。沿途的情景,依然跟来时一样,并不陌生。他一口气回到城中,穿过大街小巷,一直回到家中,来到母亲跟前。由于死里得生欢喜过度,也由于受到的恐怖、苦痛太多和饥渴的时间太长,他终于支持不住,昏倒在地,不知人事。
阿拉丁的母亲,从儿子离家的那天起,便惴惴不安,终日长吁短叹,悲哀哭泣,过着以泪洗面的苦难日子。当看见阿拉丁归来时,她喜出望外,乐不可支,却想不到儿子突然昏倒。她感到惊慌、恐怖,赶忙起身急救,拿水洒在他脸上,向邻居找香料熏他,这才把他救活。
阿拉丁慢慢苏醒过来,有气无力地向他母亲要吃的:“娘,我整整三天没吃喝了。”
他母亲赶忙把食物摆在儿子面前,说道:“儿啊!你坐起来,吃些东西,慢慢恢复精神。待你吃饱,休息一会,然后把你的情况和遭遇讲给我听。现在我不让你说话,因为你太疲倦了。”
阿拉丁听母亲的话,坐起来吃喝,心情逐渐开朗起来。他躺下静静休息了一会,精神慢慢恢复过来,便对母亲说:“娘,我满腹痛苦、冤屈要向你诉说。那个该死的讨厌家伙,他存心置我于死地。他的种种陰谋诡计,原是事先安排好的。那个曾口口声声说他是我的伯父的坏蛋,我亲眼看见他的凶恶面目,亲身尝到他的毒辣手段,差一点死在他手里。如果不是老天爷保佑,咱母子都要上当。当初他露出的那副慈祥怜爱的面孔和口口声声要替我谋幸福的花言巧语,全是骗人的。其实,他是个恶毒的、弄虚作假、靠妖法招摇撞骗的伪君子。我看他比世界上的任何妖魔鬼怪都该死。娘,这个坏家伙的一切罪恶,我要详细讲给你听,让你看一看这个恶棍如何用他自己的手戳穿他许下为我谋幸福的诺言,看一看他折磨我的凶残行为,然后让你仔细想一想:他表面上露出对我慈祥怜爱的面孔,骨子里却狠毒得要我的命。他这一套是什么意思呢?其实他口是心非,陰一套,陽一套,无非是要牺牲我的性命,而让他的陰谋得逞,以便达到发财致富的目的。”于是阿拉丁把他的遭遇:如何随魔法师逛名胜古迹,如何被带往宝藏所在地的童山脚下,魔法师怎样点火焚香,如何祈祷、念咒语等开启宝藏的经过,从头到尾,边哭边谈,最后说道:“随着魔法师喃喃的咒语声和香烟的飘腾,突然一声霹雳,山崩地裂,顿时黑暗笼罩大地,隆隆的雷鸣声滚动不止。我心中充满恐怖,吓得发抖。眼看那种危险景象,打算赶快逃离那个地方。可是魔法师看透我的心情,便破口骂我,一巴掌把我打得昏死过去,不准我逃跑,因为那个地下宝藏,必须由我到场才能开启,而且只有我能够进去,魔法师本人是进不去的。所以他骂我打我之后,又转过脸来说好话安慰我,说什么他能指引我进入那个人们醉心的宝藏中去取宝。首先,他从自己手指上脱下一个戒指,戴在我的食指上,作为保护我的护身符,然后指使我跨进地道口,沿台阶走下去,直到底层,再穿过四间房子,房子里装满金银财宝,多得无法估计。该死的魔法师一再嘱咐不许动那些财宝。后来我去到一座美丽可爱的果园中,里面长着高大的果树,树枝上结满五光十色的玻璃般的果实,放出灿烂的色彩,看去使人眼花缭乱。最后我去到挂着一盏油灯的大厅中,按照魔法师的指使,把那盏灯取了下来,吹灭它,倒掉灯中的油。”阿拉丁说到这里,随即从胸前的衣袋中,掏出神灯,并把他从果园中收集的几袋珠宝玉石,拿给他母亲看。那些东西虽然无比名贵,是一般帝王所没有的,但是阿拉丁却不知其底细,满以为不过是玻璃这一类的玩艺儿。
“娘,”阿拉丁继续叙述下去,“我带着灯和收集的东西,转身退出,回到地道口时,由于携带的东西过重,压得我不能抬腿跨上最高那级台阶,所以我就喊那个该死的伯父,求他拉我一把。可是那个万恶的家伙不肯帮助我,只对我说:‘先把灯递给我吧。’因为灯装在衣袋里,上面填满了玻璃果实,伸不进手去掏灯,我只好对他说:‘伯父,现在掏灯不方便,待我去到外面,再拿灯给你。’而他唯一所需要的是这盏灯,他原是想从我手中把灯夺过去,然后下毒手杀害我,把我埋在地道里。我所说的这一切,便是我的遭遇和经过。”阿拉丁追述时不忘魔法师的陰险毒辣行径,忍不住怒火中烧,说道:“我所依靠的这个所谓的伯父,原是笑里藏刀,十恶不赦的大魔法师!”
阿拉丁的母亲听了儿子的叙述,知道魔法师危害他的始末,气愤地说道:“不错,我的孩子,他的确是专搞异端邪说,利用法术来害人的恶魔。幸亏老天爷保佑,你才没被他害死。这个坏蛋,当初我真把他当作你的伯父了。”
由于阿拉丁在地道中整整三天三夜没睡觉,他困倦得直打盹,急需休息。母亲理解儿子的心情,便让他去睡觉。
阿拉丁疲劳过度,睡的很香甜,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他一睁眼便向他母亲要东西吃。他母亲说:“儿啊!我没有什么可供你吃的了,因为家里的食物,昨天叫你吃光了。你暂且耐心等一会,待我把纺好的一点棉纱拿到市上去卖,再给你买吃的。”
“娘,你纺的纱还是留下来,暂时别卖它。倒不如把我带回的那盏灯拿给我,以便我拿去卖掉,用卖灯的钱买吃的。我相信油灯总比纱值钱些。”
阿拉丁的母亲同意儿子的意见,把灯拿在手里,觉得灯脏,便对阿拉丁说:“儿啊!灯拿来了,可是很脏,如果洗擦一下,弄干净些,就会多卖几个钱。”于是她抓了一把沙土,刚擦了一下,一个巨神便出现在他面前。那巨神的形貌非常可怕,又高又大,简直是个凶神恶煞。他粗声粗气地对阿拉丁的母亲说:“我应声来了,你要我做什么?只管说吧。我是你的仆人,也是这盏灯主的仆人,是按照你的命令行事的。而且不单是我自己如此,甚至于这神灯的其他的奴婢们,也都是一律遵循你的吩咐的。”
阿拉丁的母亲一见这个可怕的形象,吓得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昏迷不醒人事。阿拉丁一见他母亲这种情形,赶忙跑过来,把灯拿在自己手里,从容地和灯神交谈起来。因为他经历过类似的情况,当他困在地道中,急得搓手时,突然碰到手指上的戒指,戒指之神使出现在他面前。当时的情形就是这样的。由于有了这个经验,所以他并不畏惧,对眼前的巨神说:“灯神啊!我饿了,你弄些可口的食物给我充饥吧。”
灯神听了阿拉丁的吩咐,转眼就不见了。一会儿灯神便端来一席丰盛的饭菜,摆在一个精致名贵的银托盘中,总共十二种美味可口的菜肴,盛在金碟里。其他还有雪白的面饼和透明的醇酒,装在金杯和革制的酒瓶中。灯神摆好饭菜就匆匆隐去。
阿拉丁急忙抢救母亲,拿水洒在她脸上,用香熏她的鼻子,待她慢慢苏醒过来,说道:“娘,起来吃点东西吧,老天爷可怜咱们了。”
阿拉丁的母亲看到那么讲究的银托盘、金杯碟和热气腾腾的丰富菜肴,十分惊奇、诧异,问道:“儿啊!是谁如此宽宏大量、慈悲为怀地关照我们,给我们食物,减轻我们的痛苦?对这种好心人,我们应竭诚感谢他。我看,恐怕是皇帝听说我们太穷,生活太苦,所以产生慈悲心肠,才送这桌筵席来赏赐我们的吧。”
“娘,现在别谈这些,咱母子都快饿死了,快来一块儿吃吧。”他把母亲扶到席前,陪她一起吃喝。由于长期挨饿,如今得到这样的好饭菜,母子便吃起来,食欲格外旺盛,饭量也比平时增加。这一方面是饥饿过度的缘故,另一方面是这样的珍馐美味,显然来自帝王富贵人家,是他母子生平没见过、没吃过的。尤其对那讲究的食具,更不知来自何处,价值多少。
阿拉丁母子吃饱喝足,还剩下一些饭菜,除留作晚饭外,还够第二天食用。母子两人洗过手,然后坐下来谈心。母亲看儿子一眼,说道:“儿啊!告诉我吧:那个自称仆人的巨神,他是怎么对待你的?感谢老天爷!他可怜咱们,恩赏咱们美好充足的饮食,往后不会再饿肚子了,你不用在我面前再叫苦了。”
阿拉丁回答母亲的问话,把她见灯神惊恐过度而昏倒时,他跟灯神打交道的经过,从头到尾叙述一遍。她听了,感到十分诧异,说道:“那是千真万确的,因为鬼神出现在人类面前是常有的事,不过我自己生平没碰过。儿啊!我看这个巨神便是把你从地下宝藏中救出来的那个吧?”
“娘,可不是这个。在你面前出现的巨神,他是神灯的仆从。”
“儿啊!你是凭什么这样肯定的?”
“因为这个巨神的形貌跟那个不一样。那个是戒指的仆从。而你所看到的这个,是你拿在手中那盏神灯的仆从。”
“对,对,那个在我眼前一现身就不见了,差一点吓死我。该诅咒的家伙,他和这盏灯是连在一起的。”
“不错,他是属于神灯的。”阿拉丁同意他母亲的看法。
“儿啊!凭我养育你的恩情,我求你把这盏灯和这个戒指扔掉吧。因为把灯和戒指留在身边,这只会给咱们招引灾祸,我不愿看到类似的事情再发生。况且跟妖魔鬼怪交往,是犯禁行为。先贤圣人所告诫我们的,是要小心谨慎,免得发生不测的祸事。”
“娘,你所说的,照理我应当完全同意。不过从实际有利方面着想,我是不肯舍弃神灯和戒指的。理由是:当咱们饿肚子的时候,仆从为咱们所做的好事,你老人家是亲眼看到的。再说那个魔法师,他派我进宝藏去,并不为了获得黄金白银。那四间地下室,全都堆满了金银,他却不要,而他一再嘱咐我的,只是把神灯取给他,其他魔法师都不要。这是他经过深思熟虑,仔细研究过的,他深知这盏灯的价值,只不过还未证实它的作用罢了。他忍受种种艰难困苦,不辞辛苦跋涉,离开家乡,老远地旅行到咱们这儿来,所追求的就是这盏神灯。因此,当他没有从我手中捞到而绝望时,就索性把我给埋在地道中。这说明,这盏灯是得之不易的,咱们必须留下它,并且好生保护它,丝毫不能泄露它的秘密。今后咱们是要靠它过生活的,它会使咱们富裕起来的。至于说到这个戒指,咱们也必须重视它,保全它,我要随时戴在手指上。要是没有这个戒指,我不会活着回到你身边,一定死在地下宝藏的地道中了。正因为这样,我怎么可以把这个戒指脱下来呢?万一时运不好,突然发生什么意外,或者一旦灾难临头,如果戒指不在身边,它就不能解救我,不过考虑到你的想法和顾虑,我只好把灯收藏起来。从今以后,不让类似的事情再在你眼前发生,免得你受惊。这就可以两全其美了。”
阿拉丁的母亲听了儿子的解释,明白其中的真实情形,非常高兴,心悦诚服地说:“儿啊!你觉得怎么好就怎么做吧,娘不阻挡你。我只希望不再看见仆从的形貌和那恐怖的情景就行了。”
阿拉丁母子的生活初步安定下来,靠灯神拿来的饮食过日子,一桌筵席,两人享受了两天才吃完。第三天没有食物了,阿拉丁拿一个盘子往集市变卖,却不知盘子是纯金的。
阿拉丁在集市里,碰到一个卑鄙、讨厌的犹太人,鬼头鬼脑地纠缠着要买那个盘子。他把阿拉丁带到僻静的地方,仔细一再估量,最后确信盘子是纯金的名贵物品,所以决心收买。但是他不知道阿拉丁对盘子的看法,认为他是一个毛孩子,根本不懂得这些。于是直截了当地对阿拉丁说:“我的小主人,这个盘子你打算卖多少钱?”
“值多少钱,你自然是知道的。”阿拉丁简单地回答犹太人。
阿拉丁的回答,似乎是行家的口吻,犹太人便在还价方面暗中盘算,只打算花几个小钱买盘子,他怕阿拉丁真懂盘子的价值,势必要讨大价,便犹豫不定地说:“这孩子对生意买卖可能是外行,不一定知道盘子的价值。”他思索着从衣袋里掏出一枚金币。阿拉丁看到他手中的金币,感到满意,立即把金币拿到手,然后转身匆匆走了。犹太人一眼看穿阿拉丁的无知和幼稚,相信只要几角或一块钱便可买到盘子。
阿拉丁卖了盘子,毫不耽搁地去到面包店,买了面饼,急忙回到家中,把面饼和剩余的钱交给母亲。“娘,还需要什么?你自己去买吧。”
阿拉丁的母亲果然去到集市,买来日常必需的食物,同儿子一块过生活,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好过起来。几天后,卖盘子的钱花光了,阿拉丁又拿一个卖给那个该诅咒的犹太人。每个金盘一枚金币,这该是便宜的了,可是犹太人仍不满意,还想从中打折扣。不过第一次的价钱既然一枚金币,现在不给这个数目,唯恐这个孩子另找主顾,那就失去这种便宜生意,所以仍然照付一枚金币的代价。
阿拉丁靠卖盘子过生活,日复一日,月复一月,终于把十二个金盘卖光,只剩那个银托盘还摆在家中。因为那个银托盘又大又重,不便带往集市,所以索性带犹太商人到家中来看货,以十二枚金币的价钱卖掉它。
阿拉丁母子过着丰衣足食的生活,需要什么就买什么,直到手中的钱花光了,阿拉丁才把神灯拿出来,擦了一下,灯神便象先前那样出现在他面前。“说吧,我的主人!你要我做什么呢?”
“我饿了。你象前次那样送一桌饭菜来给我吃吧。”
灯神应声隐去。转瞬间,果然象前次那样满足他的愿望,即刻端来一个大托盘,盘中摆着十二个更精致的盘子,盘里盛满各式各样的菜肴,另外还有面饼和几瓶醇酒。
阿拉丁擦灯索取食物,是趁他母亲外出的时候,免得她看见灯神受惊。过了一会,他母亲回到家中,看见大托盘中摆着的各种好菜,嗅到香味,心里感到喜欢,同时又觉得害怕。阿拉丁察觉到这种情景,说道:“娘,你来看一看这盏灯的好处吧。当初你责怪我,教我扔掉它。现在你明白它的可贵的地方了吧。”
“儿啊!但愿老天爷多多赐福灯神,但是我本人却不愿见他出现在我面前。”
阿拉丁和母亲坐在托盘面前,尽量吃饱喝足,然后把剩余的饮食收存起来,留待明天食用。
阿拉丁母子过着舒适的生活,直把灯神送来的饮食吃完之后,他才拿一个盘子塞在衣服下面,溜出去找那个犹太人,要把盘子卖给他。可是说来巧遇。他打一家古老的珠宝店门前经过时,被一个正直的珠宝商看见,便对他说:“我的孩子,你是做什么的?我屡次见你从这儿经过,总是和一个犹太人打交道,跟他做买卖,彼此成了老主顾。我想你现在又去找那个犹太人吧,有什么东西要卖给他似的。告诉你吧,我的孩子,那个犹太人原是个该诅咒的坏家伙,经常弄虚作假,贱买贵卖,从中渔利,使很多好人吃亏上当。你多次和他打交道,显然已经上他的当了。我的孩子,如果你有什么东西要卖,不妨拿给我看看。你别害怕,值多少钱,我会按公道价钱购买,不至于叫你吃亏。”
阿拉丁听了珠宝商的谈话,果然把盘子掏出来。商人接过去仔细打量,并在秤上称过重量,这才问道:“这个盘子跟你卖给犹太人的那些是一套吗?”
“不错,都是同一类的。”
“他给你多少钱呢?”
“一枚金币。”
古玩店的老板听了回答,大吃一惊,骂道:“这个该死的犹太人,用一枚金币的代价收买一个金盘,这样欺骗孩童,真不怕天打雷霹!”接着他对阿拉丁说:“我的孩子,那个诡计多端无恶不作的犹太人,他欺负你了。这种盘子是纯金的,我称过重量,估计它的价值最少该卖七十金币。如果你愿意,就以这个价格卖给我吧。”他说罢,数了七十枚金币兑给阿拉丁。
阿拉丁靠听了古玩店老板的揭发,才知那个犹太歹徒的恶毒,明白自己上了当,非常懊丧。同时,他对古玩店老板的公道和正直,出自衷心的感激,高兴地收下老板付给的金币,告辞归去。
阿拉丁靠卖金盘所得的钱过日子,卖一个金盘所得的钱花完了,又卖一个。他有的是盘子,所以继续不断地拿去卖给古玩店,所有的钱除生活开支外,还有剩余,所以金钱越积越多,情况和境遇日益好转,可是他母子都不随便挥霍浪费,仍然过节俭的生活,保持中等阶级的生活水平,钱该花不该花都有分寸。现在阿拉丁象个成年人,少年时代那种调皮捣蛋的作风已大大改变,不再同那些不三不四、游手好闲的坏人交往。他开始选择正直诚实的人做朋友,经常同生意场中的大小商人接触,往来频繁,向他们打听经营的诀窍,并学习投资求利的本领。他还经常接近珠宝商和做金银首饰的生意人,观看他们铺中的名贵珠宝玉石,留心他们经营生意的方式方法。他把一切记在心里。他通过社交,经验和阅历逐步增长了,终于弄清楚他从花园中摘来的那几袋果实,并不是玻璃或料器的东西,而是名贵稀罕的珠宝。同时,他感到自己是比帝王还富厚的有钱人了。他暗自估量,认为他自己现有的珠宝,跟古玩店中的比起来,数量虽然只有四分之一,但是质量却好得多。因为古玩店中体积最大的珠宝,只比得上自己的最小的。
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
阿拉丁利用每天去市场中,跟生意人打交道、讲交情的办法,获得他们的好感,因而熟悉行情,能识别商品的好坏贵贱,学习买卖的基本知识,一心一意想在生意场中出人头地。
有一天,阿拉丁衣服穿得整整齐齐,照常去市场活动,正走在大街上,听到一个当差的大声对老百姓说,“奉尊严伟大的皇上之命,晓谕绅商庶民:今日因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前往澡堂沐浴熏香,命令城中商贾停业、居民闭户一天。这期间禁止居民外出,违者死罪。”阿拉丁听了皇宫传出的禁令,不禁引起他的极大兴趣,一心要看皇帝的女儿白狄鲁勒·补都鲁一眼。他暗自想道:“朝中大官小员都赞赏公主美丽可爱,这使我太想看到她了。”
阿拉丁为了想看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一眼,决定也上澡堂去,躲在穿堂后面,以便在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一进澡堂大门,就能看见她。他打定主意,毅然赶到澡堂,躲在穿堂后面,耐心等候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的到来。
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通过主要街道,兜了一个圈子,借参观游览,寻求欢乐,最后在奴婢的簇拥下,姗姗来到澡堂。她一进大门,便取下面纱,迈着轻盈的步子,一直向前。这时候,在阿拉丁眼中使出现了一个窈窕活泼的美女。她的面孔象灿烂的珍珠,眼睛象明亮的太陽,配着两道弯弯的眉毛和一口洁白牙齿。她的美丽可爱,简直象仙女下凡。阿拉丁暗自称赞:“都说公主美丽,确实名不虚传。”
阿拉丁对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一见锺情。他的心弦受到撞击,从此公主的形影总是萦绕在他的脑子里,弄得他到了神魂颠倒的地步。他回到家中,变成一个呆头呆脑的痴人。他母亲跟他说话,他不回答,她所说的总是没有反应。
次日清晨,母亲陪他一起吃早饭,照常跟他交谈,说道:“儿啊!你碰到了什么事?告诉我,你干吗苦恼?让我知道你受了什么刺激才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过去阿拉丁总认为天下的妇女都象他母亲那样平凡,没有什么可称道的地方。虽然他经常听别人说,皇帝的女儿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是个绝世美人,具有迷人的魅力,但是他并不真正懂得所谓“美丽”、“爱情”是什么。从那天他亲眼看到公主的真面目,便一头栽到爱情里,弄得精神恍惚,不思茶饭,一下子变得前后判若两人。因此,当他母亲一再问他苦恼的原因时,他不耐烦地摇摇头说:“你别管我!”
做母亲的总是爱子心切,安慰他,心疼他,要他挨近自己一块儿吃饭。阿拉丁勉强听从母亲的意思,但对饭菜没有兴趣,难得下咽。后来,他索性躺在床上,夜里经常通宵失眠。这种反常现象,一直延续下去。他母亲感到困惑,弄得毫无办法,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故。她认为儿子害病,便挨近他,说道:“儿啊!要是你身上哪里疼痛,或感觉什么地方不舒服,只管对我说,我去请大夫给你治疗。现在有个阿拉伯大夫到咱们城中来行医,皇上曾召他进宫去治病,外面都传说他对脉理很有研究。如果你真是害病,那末让我去请他来瞧瞧吧。”
阿拉丁一听要去请医生来替他治病,便一本正经地说道:“娘,我很健康,一点毛病也没有。因为从前我认为天下的妇女都象你这样,是一个模样的,没有多少区别。我的这种看法,直到最近才突然改变。这是因为皇帝的女儿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上澡堂去沐浴熏香,我有机会见她一眼的缘故。”于是他把那天碰到的事,从头到尾细说一遍,最后他说:“那个差官宣布禁令时说,‘今天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去澡堂沐浴熏香,故禁令商店开门营业,也不准各色人等出门看热闹。’这个禁令想必你也听到了。尽管宣布了禁令,我可是有幸,趁公主一进澡堂大门卸下面纱的时候就见了她一眼。公主的美丽可爱是绝无仅有的。我一见就情不自禁地锺情于她。我的仰慕恋念是难以形容的,所以苦恼、不安也就随之而来。我决心追求她,想尽办法把她娶到手,否则我是安定不下来的。因为这个缘故,我打算请求皇帝把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嫁给我。”
阿拉丁的母亲不赞成儿子的这种念头,觉得他的想法太天真,太幼稚,说道:“儿啊!指天发誓,在我看来,你已经失掉理智了,应该赶快恢复常态才对。你不要象着魔那样狂妄吧。”
“不,我的老母亲!我并没丧失理智,更不是狂人。你刚才说的,丝毫不能改变我的想法和打算。因为必须把我心爱的美丽的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娶到手,我才能安静下来的。现在我正打算向公主的父亲大皇帝去求亲呢。”
“儿啊!指我的生命起誓,你别这样说吧,免得招人笑话,别人会说你疯了。你千万别再谈这种无聊的话。试问,象这样的事,有谁进行过?让谁去见皇帝?真的,我不能理解。假使你行得通的话,那么,对威严的大皇帝至少也得安排媒人去谒见他,经由媒人代为提出请求,说亲的愿望才可能实现。”
“娘,有了你,我还需要去求谁替我提亲呢?对我来说,还有谁比你更亲密、更可靠的呢?我的婚事,由你替我去说就行了。”
“儿啊!你说什么呀?莫非我象你一样也失掉理智了吗?你快放弃这个念头吧,今后再不要把这种事搁在心上了。我的孩子,不要忘记你是裁缝的儿子。你父亲是这座城中裁缝行里最穷苦的人,我当然也是缺吃少穿的孤苦贫民。咱们一家人这么穷苦,怎么敢娶皇帝的女儿做儿媳妇呢?皇帝当然只愿同帝王将相们结亲,即使去求亲的是官宦人家,如果品级和地位太悬殊,皇帝也不会把公主嫁给那班少爷公子。总要勉强配得上,皇帝才不至于反对的。”
阿拉丁耐心听母亲说完,便说:“娘,你说的这些道理,我都明白。我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这我清楚,但是你所说的可不能改变我的主意。我既是你的儿子,而你又真心实意地爱护我,所以我才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求你同意我的意见,并促成我的愿望。如果你不肯这样做,我就等于毁灭在你手中了。如果我不能同心爱的人结婚,那只有死路一条了。娘,无论怎么说,我总是你的儿子呀。”
阿拉丁的母亲听了儿子发自内心的话,产生了同情怜悯心情,忍不住伤心哭泣,说道:“儿啊!你说得对,我是你的母亲,除了你,我没有别的骨肉。我愿意替你说一门亲事,使你感到满意。不过我所顾虑的是:如果我向跟咱们景况相似的人家提亲,人家首先要问你有多少财产,靠经商或是做手艺来养家餬口等问题时,这叫我怎样回答呢?我的孩子,对普通人家所提的问题,我都穷于应付,叫我有什么勇气向大皇帝去求亲呢?他为人十分高傲,对左右的人,都是看不上眼的,这种情况你应该心中有数。再说,哪个女子甘心嫁给裁缝的儿子做老婆呢?何况我明明知道去向皇帝求亲,不但自讨没趣,而且会惹怒皇帝,会招致杀身之祸呢。儿啊,这事既然与我的性命悠关,我怎么能去冒生命的危险呢?我有什么办法向公主求婚同皇帝接近呢?就算我能进入皇宫,去到皇帝面前,我怎么开口呢?可能皇帝会把我当作狂妇逮捕起来呢。就算皇帝赏脸接见我,我能给威风凛凛的皇帝奉献什么礼物呢?我的孩子,皇帝即使为人宽大温和,对一般有正当理由去仰仗他,求他怜悯、护佑的人,也许不随便拒绝,会慷慨允诺。不过,他的恩惠和赏赐,终归只会落到应该享受者的头上,比如在战场上为他勇敢作战的人,或者老百姓中对国家有贡献的人。可是你呢?我的孩子,你在皇帝面前,在万民眼中,你到底立了什么功劳而能博得他的赏赐呢?再说,你所追求的恩惠,对咱们这种身份地位的人来说,是巴望不到的,皇帝是不会让你的希望实现的。因为凡是攀缘皇帝,仰他恩赏的人,必须带着帝王喜爱的礼物去见他,才能实现愿望。因此,我早就向你提出告诫。你既然拿不出适合皇帝享受的贡礼,又何必冒风险去向公主求婚呢?”
“娘,你谈的道理和提醒我的,全是正确的,值得我深思熟虑,牢记在心里。但是,我的娘哟!我钟情于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整个心房被爱情占据了,因此,必须把她娶到手,才能安下心来。至于提到礼物这件事,却鼓励我向皇帝求亲的勇气了。尽管你说没有可献奉的礼物,其实不是这样的,我不但有礼物,而且有最适合做贡礼的礼品呢。这种礼物是帝王所没有的,也是宫中的珍宝所不能媲美的。娘,告诉你吧:当初我从地下宝藏中带回来的、曾被我当作料货的那些东西,都是无价之宝。即使最小的一颗宝石,也是皇帝所有的珠宝不能比拟的。近来我经常同珠宝商往来,学到一些知识,知道我装在袋中的那些宝石,全是顶名贵的。这足以宽慰你,你尽管放心好了。记得我家有个钵盂,请母亲找出来,我把宝石装在里面,让你拿去当礼物献给皇帝,这样,你就可以替我在皇帝面前求亲了。我相信凭这样的珍贵礼物,母亲就好办了。如果你不愿为我娶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奔走,那叫我怎么活下去呢!别以为这些昂贵的宝石算不了什么。你要相信我,这是经过多次同珠宝商来往,我逐渐熟悉市上的行情和价格才认识到的。据行家的鉴定和估计,目前市中的珠宝,最好的拿来跟我的比较,其价格只及得我的四分之一。所以我敢说,咱们的宝石是再值钱不过的了。娘,求你按我的要求,快去把钵盂给我拿来,让我装些宝石在里面,以便咱母子仔细欣赏宝石的灿烂光芒,并想妥善的办法处置它吧。”
阿拉丁的母亲去取钵盂,心想:“儿子的话我不太相信,待我找出钵盂来,就可以证实了。”她嘀咕着把钵盂搁在阿拉丁面前。
阿拉丁挑各式各样的宝石摆在钵盂里,经过安排整理,直至装满。母亲站在旁边耐心观看,被钵盂中反射出来的珠光宝色刺得不住地眨眼,强烈的光芒闪电般闪烁着,把她的心神弄糊涂了。她仍怀疑是不是无价之宝,不过她想儿子所说一般帝王也没有类似这种珍宝也许是事实。
“娘,盛在钵中的礼物是最名贵的,它将使你受到皇帝的尊敬,受到热忱的接待。现在请你不要再推卸,振奋起来,抬着这钵宝石,快往皇宫去吧。”
“儿啊!真的,这礼物确是非常值钱的,是宝中之宝。按你的说法是绝无仅有的,无法媲美的。但是谁敢去见皇帝替你向他的女儿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求婚呢?如果皇帝问我:‘你是来做什么的?’我可不敢说:‘我要你的女儿做儿媳妇。’因为在皇帝面前,我的舌头象被绳子捆绑着,不听我使唤的。就算老天爷帮助,我即使鼓足勇气,大胆地对他说:‘我希望通过我的儿子阿拉丁娶你的女儿白狄鲁勒·补都鲁为妻,而同你结下姻亲的关系’时,毫无疑问,宫中的人肯定会说我是疯人,一定会鄙视我,杀害我,所以我不能去冒生命的危险。因为这不仅给我个人带来悲惨的遭遇,而且会使你受苦受难的。儿啊!为了关心你,促使你的理想实现,不管结果如何,我必须鼓足勇气,赶往皇宫。假使皇帝能接见我,问到这些礼物的价值以及献礼的目的,说明你要娶公主为妻的愿望时,按一般的习惯他要打听你的职业、地位、收入和品质,对这些问题,我该怎么回答呢?”
“娘,皇帝的注意力会被光芒夺目的宝物吸引住,他欣赏宝物都来不及,不会有功夫去想别的事情,因而你的顾虑是多余的。现在你只管把珍贵的礼物送到皇帝面前,然后替我向他的女儿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求婚,别把事情想象得太困难。你早就知道,我的这盏神灯,它会供给咱们生活需要的各种东西。无论我需要多少,只消一开口,它会如数供应的。现在我所考虑的问题是:必须研究一下,万一皇帝果然按你的想象打听我的情况时,应该怎样回答他才好。”
当天夜里,阿拉丁母子通宵达旦,共同商量、研究怎样办好这桩事情,直到次日清晨。母亲精神很好,显得容光焕发,因为她知道神灯的许多好处。她感到格外高兴的是,神灯是有求必应的,能供给她家所需要的一切。
阿拉丁向他母亲讲了神灯的作用之后,眼看她兴奋、愉快的样子,深怕她同外人聊天时会泄露秘密,故嘱咐她:“娘,神灯是咱家最珍贵最重要的宝贝,你要注意,千万不可让外人知道它的价值和用途。在人前千万不可涉及神灯的秘密,否财神灯会被人偷窃或抢夺的。如果真是这样,咱们所享受的这种幸福生活就没有了,我所期待的希望、理想也必然付诸东流。因为咱们的希望和幸福,全是靠这盏神灯供给的。”
“儿啊,这个我知道,你不必顾虑。”她说着用一块最好的帕子,把盛宝石的钵盂包起来,带着上皇宫去了。
她匆匆来到皇宫门前,看见早朝的将相、官吏们络绎不绝。宰相、大臣、官吏、显贵们,一个挨一个地进去,聚集在朝廷上,由宰相率领,向宝座上的皇帝朝拜,行鞠躬礼,然后一个个交叉手臂,贴在胸前,垂头听命,待皇帝示意,他们才各按等级就坐。接着便有朝臣上奏,其余的陪皇帝侧耳细听。早朝毕,皇帝进入后宫,其他臣僚才顺序各自退下。
阿拉丁的母亲清早离家,一口气跑到皇宫,却没人理睬她,只好一动不动地站在一旁,观望等待。早朝完毕,官吏们离廷办公去了,她才闷闷不乐、无精打采地转回家去。
阿拉丁见母亲提着礼物归来,料到她碰到麻烦,但是并不追问缘故。她把礼物放下,把经过叙述一番,然后说道:“儿啊!今天我原是勇气十足,坦然地站在一旁,等待谒见皇帝,向他求亲,也想到过跟皇帝说话时,肯定会神情紧张。不过今天求见的人很多,他们象我一样,都没得机会跟皇帝见面、交谈。儿啊!你应该高兴,不必难过。明天我再上皇宫求见皇帝,替你求亲好了。今天的情况,想必明天不会再发生吧。”
阿拉丁听母亲这么说,感到快慰。固然他很爱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希望同她很快结婚。可是事情这样不顺利,他不得不抑制感情,耐心等待。
次日清晨,阿拉丁的母亲又赶到皇宫,见接待厅的门窗关闭着。她向旁人打听,知道皇帝不是每天都接见老百姓,每周只接见三次。这种情况使她失望得很,只得闷闷不乐地转回家,等接待日再去求见。
阿拉丁的母亲果然按照皇帝规定接见老百姓的日期前往皇宫,按习惯站在接待厅门外,等待进谒时,只见求见的人很多,总是厅门一开,就进去一人,厅门随即闭上,等那人出来,然后再进去一人。由于时间的限制,尽管阿拉丁的母亲每逢接待日都去等候求见,但总是轮不到她就告结束。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将近一个月。后来在月底的某日,轮到阿拉丁的母亲谒见皇帝了,那已是当天接见的最后时刻。可是由于她胆怯犹豫,怕在皇帝面前说不出话,就在这时,厅门关上,宣告接见结束。
皇帝由宰相陪同,离开接待厅,前往后宫。他发觉阿拉丁的母亲每逢接待日都到场,照例站在接待厅门外,因此,他回头对宰相说:“爱卿,近来这六、七次接待日,我见那个老太婆都来求见,老是站在一旁,一动不动,手里提着一包东西,你知道她的情况吗?她有什么意图呢?”
“主上,一般说来,妇女们的头脑不太健全。那个老太婆想必受丈夫的虐待,或许是生家人的气,所以才上这儿来向陛下诉苦叫屈吧。”
宰相的回答显然不能使人满意。皇帝说:“看光景,她会再来求见的。到那时,你直接带她来见我吧。”
“听明白了,遵命就是。”宰相回答。
阿拉丁的母亲,每次接待日都到场,在厅门前等候。为了替儿子求亲,尽管吃苦头,但她始终抑制着苦恼、厌倦的情绪,为了让儿子的愿望得以实现,她任劳任怨地克服种种困难。这天,她照例等候谒见,皇帝抬头一眼看见她,便对宰相说:“这就是那天我对你提过的老太婆。你把她带来,了解一下她的需求,满足她的愿望吧。”
宰相遵命,立刻把阿拉丁的母亲引到皇帝面前。她向皇帝致敬,吻他的指尖,并拿他的指尖摸自己的眉毛,表示无上敬意。接着她祝皇帝万寿无疆,世代荣华富贵,最后拜倒在皇帝脚下,跪着聆听皇帝的吩咐。
“老人家,”皇帝开始跟她说话,“很多的日子里,我见你都上接待厅来,显然你是有话要说的。你需要什么,告诉我吧,我可以满足你的要求。”
“是的,对于皇上的恩赏,我是一直盼望着的。今天,我向陛下陈述情况之前,首先恳求陛下对我的安全给予保障,并允许我一个人独自在御前讲明我的希望和目的。”
皇帝急于要知道她的要求,立刻做出一副温和仁慈的样子,答应她的请求,叫左右的侍从离开,只留宰相一人在旁,才回头说:“现在把你的要求告诉我吧。”
“如果我说错了话,恳求陛下饶恕。”
“有什么话,你只管说。老天爷会饶恕你的。”
“主上,我有个儿子,名叫阿拉丁。有一天他在街上,听见宫中的差官传达圣旨说,皇帝的女儿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前往澡堂沐浴,命令商人停业一天,并禁止市民自由出入家门。我儿子听了这个消息,抑制不住感情,一心盼望看公主一眼,便设法溜进澡堂,躲在大门后面窥探她。因此,当公主一进澡堂,他便看见她。他满心欢喜,感到无上荣幸。但是,他从见公主那天起,直到现在,生活失常,终日闷闷不乐,日子很不好过。因为他倾心公主,硬要我前来向陛下求亲,希望结为夫妻。由于他过分钟情于公主,我简直没法打消他的幻想。爱情牢固地控制着他的生命,已经到了活不下去的地步。他曾对我说:‘娘,你要知道,假使达不到同公主结婚的目的,我就活不下去了。’所以我才冒昧前来求见,恳求宽大仁慈的皇上,体谅我母子的苦衷,饶恕我们犯的罪过吧。”
皇帝听了阿拉丁的母亲的叙述,显出慈祥的面孔,仔细望着她,同时哈哈地笑出声来,接着问道:“你手里拿着什么?那块帕子中包着什么东西?”
阿拉丁的母亲看到皇帝的慈颜和笑脸,认为他显然是以笑脸代替怒目,最后难免要怒气冲冲、大发雷霆的。她听了皇帝的询问,只好打开帕子,把一个装宝石的钵盂献上。这时候,整个接待厅一下子闪烁着珠光宝色。皇帝眼看这些稀罕、名贵、体积特大的宝石,感到十分惊诧,情不自禁地大声说:“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宝石。在我的库藏中,找不出一颗能与这些珠宝相比的。”继而他对宰相说:“爱卿,你的观感如何?如此稀奇瑰丽的珠宝,你生平见过没有?”
“主上,象这样名贵的珠宝,我的确没见过。我想陛下库藏中的珠宝,能与这钵盂里最小的宝石媲美的,恐怕也是找不到的。”
“这么说,对于贡献这些珠宝的人,应选他做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的丈夫了,他娶公主为妻是最适合的人了。”
宰相听了皇帝的话,一时张口结舌,答不上来,内心感到痛苦,因为皇帝曾答应将公主嫁给他的儿子做妻子。宰相愣了一回,说道:“主上,当初承蒙陛下答应将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嫁给我的儿子,臣不胜光荣,非常感激。臣以为陛下既然有言在先,那么我就冒昧进一言,切望陛下看臣的面,给我儿以三个月的期限,以便我儿筹措一份最名贵的礼物献给陛下,作为娶公主的聘礼。”
皇帝明知这是不可能的事,无论宰相或其他公侯显贵都是绝对办不到的。但出于宽大、仁慈,便接受了宰相的要求,给予三个月的限期。同时,他对阿拉丁的母亲说:“回去告诉你的儿子吧,我发誓愿将公主嫁给他;不过现在必须替她预备一份妆奁,以便婚后使用。叫你的儿子要耐心等三个月后,才能举行婚礼。”
阿拉丁的母亲得到皇帝的肯切答复,万分感激,赶忙赞颂皇帝,然后告辞回家。
阿拉丁见母亲眉开眼笑的回来,这显然是吉祥可喜的兆头。他高兴地看到母亲今天没有耽搁就回家来,跟往常迟迟不归的情况大不相同,同时也没有把那包宝石带回来。他问母亲:“娘,多谢老天爷,也许你给我带来好消息了,说不定那些珍贵的宝石起了作用,你受到皇帝的亲切接待了?他是不是向你表示谦恭的态度?是否仔细倾听你的陈述?”
阿拉丁的母亲把她进宫的经过:皇帝如何叫宰相引见她,他对那稀罕、珍贵、硕大、灿烂的宝石所表现出来的惊奇羡慕的神态,以及宰相的观感等,从头到尾,详细叙述一遍,然后说道:“皇帝对我许下诺言,愿将公主嫁给你。不过,我的孩子,当时宰相提醒皇帝,把过去皇帝同他私下商议的一件秘密透露出来,并恳求皇帝履行诺言。之后,皇帝对我许下三月后,替你和公主成亲,这才打发我回家。因此,我担心宰相会从中捣鬼,对这桩婚事进行破坏,从而使皇帝改变主意,那就糟糕了。”
阿拉丁听了母亲的叙述,得知皇帝允许将公主嫁给他,规定三个月后成亲。他听了这个好消息,尽管要等三个月,心里依然充满喜悦,快乐得无法形容,欣然说道:“皇帝既然允许我和公主成亲,三个月的限期固然耐人等待,但是,我心中的快乐仍然是无穷的。”他非常感谢母亲,为他奔波操劳,结果收获很大。接着他对母亲说:“娘,指天发誓,今天以前,我简直是躺在坟中,幸亏你把我救出来,让我起死回生了。感谢上天!我现在醒悟了,我肯定人世间没有比我更幸福的人了。”于是他耐心等待,等限期满的一天,好同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结婚,成为恩爱夫妻。
公主结婚
阿拉丁遵照皇帝的旨意,好不容易才等满了两个月的限期,想不到中途情况发生变化。因为有一天日落时,他母亲上市场去买油,看见铺店都关了门,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整个城市装饰得焕然一新,官吏骑着高头大马,指挥部队站岗、巡逻,烛光和火炬交相辉映,热闹异常。眼看那种反常的景象她非常惊奇,急忙走进一家油店边买油边向油商打听消息:“大叔,指你的生命起誓,请告诉我:今天人们装饰门面,大街小巷张灯结彩,还有官吏巡逻,士兵站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大娘,恐怕你不是本城居民,而是外乡人吧?”
“不对,我是本城的居民。”
“既然如此,怎么连这样一桩大事也不知道呢?告诉你吧:今天晚上是皇帝的女儿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同宰相的儿子结婚的吉日。现在宰相的儿子正在澡堂沐浴熏香,那些官吏和士兵奉命为他站岗、巡逻,等他沐浴完毕,护送他进宫去同公主见面,举行隆重的婚礼。”
阿拉丁的母亲听了油商的话,犹如晴天霹雳,弄得六神无主。她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儿子阿拉丁。她深知这个可怜的孩子,从得到皇帝的诺言后,便耐心地、一点钟一点钟地煎熬着,等满三个月期满结婚。现在她茫茫然不知该怎样把这个坏消息告诉儿子。她惊慌失措地回到家里,对阿拉丁说:“儿啊!我要告诉你一个确切的消息,这会给你带来无限的悲哀和痛苦。这对我也是很痛苦的。”
“你听到什么了?快说吧。”
“真的,皇帝的诺言全然无用,他把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许配给宰相的儿子,并且决定今晚在皇宫举行结婚典礼呢。”
“你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阿拉丁的母亲这才把她上街看见的和听到的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阿拉丁不禁怒火中烧,苦恼到极点,怎么也想不通,但又不甘心。他镇定下来,终于想到神灯,精神便振奋起来,说道:“娘,指你的生命起誓,别以为宰相的儿子会如愿以偿地把公主娶到手。咱们暂不谈这件事。现在你快去做饭,待吃过饭,我将在寝室里休息一会。你放心好了,这件事会有美满的结果的。”
阿拉丁按计划行事,把寝室门关起来,然后取出神灯,用手一擦,灯神使出现在他面前,应声说:“你需要什么,只管吩咐。”
“听我说吧:我曾经向皇帝求亲,要娶他的女儿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为妻。承蒙皇帝允许,答应三个月后举行婚礼,但是皇帝不守信用,中途变卦,竟把公主嫁给宰相的儿子,今晚在宫中举行婚礼,让新娘新郎初次见面,结成正式夫妻。因此,我吩咐你这位可靠得力的灯神,前往宫中进行监视。待新娘新郎进入洞房上床就寝的时候,你即刻把他俩连床带人一并给我弄到这儿来。这便是我需要你做的一件重要的事情。”
“听明白了,遵命就是。除此之外,如果还有其他的事要做,只管吩咐好了。”
“除了上面所托这件事情之外,目前没有别的事了。”阿拉丁快慰地说。
灯神随着阿拉丁的话音悄然隐退后,阿拉丁才把神灯收藏起来,走出寝室,照常跟他母亲聊天。过了一阵,估计灯神该回来了,便起身进入房内。一会儿,灯神便出现在他面前,并将一对新婚夫妇连同他俩的新床一起搬到他家中来。阿拉丁眼看那情景,喜出望外,踌躇满志地吩咐灯神:“把那个该受绞刑的家伙,给我从这儿弄出去,暂且关在厕所内过夜好了。”
灯神马上把那个新郎弄到厕所里,并向他喷出一股寒气,让他哆嗦着狼狈不堪地呆在那里,然后回到阿拉丁面前,说道:“还有别的事要做吗?告诉我吧。”
“明天早晨你上这儿来,把他俩原样带回宫去。”
“听明白了,遵命就是。”灯神应诺着悄然隐退。
阿拉丁站了起来,几乎不相信这件事会有这样圆满的结果。但是当他见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躺在他家里,尽管自己为爱她而吃了不少苦头,可是敬重她的心情,依然没有丝毫改变。他说道:“美丽的公主啊!别以为我把你弄到这儿来是存心毁坏你的名节吧,绝对不是这样,这是老天爷不允许的。我这样做是为了保护你,防止坏人玩弄你。另一方面,是因为令尊曾许下诺言,愿把你嫁给我的缘故。现在你只管放心,安安静静地休息吧。”
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眼看自己置身于鄙陋不堪、陰晦暗淡的处所,并听了阿拉丁的谈话,感到惶恐不安,颤栗不已,心神陷于恍惚迷离状态,弄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阿拉丁从容脱掉外衣,扔在床上,随即倒在公主身旁睡觉。他很规矩,既没有亵渎的心思,也没有放荡的行为,这是因为他对公主同宰相的儿子结婚这件事没有什么可怕的。再说,这样的处境,对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的确太恶劣了,那是她生平仅见的一夜,也是最难度过的一夜。与此同时,对置身于厕所的宰相的儿子来说,其遭遇更糟,他慑于灯神的压力,整夜受惊挨冻,怕得要死。
第二天黎明,灯神遵循主子的指示,不用擦灯召唤,便按时来到阿拉丁面前请示:“我的主人,你有什么事要做,我可以完全办到。”
“去把那个所谓的新郎带到这儿来,然后连同这个所谓的新娘一并送回去吧。”
灯神遵循阿拉丁的命令,转瞬就把这对新婚夫妇送到宫中,放在他俩的洞房里,旁人谁也不知此中底细。但是公主和宰相的儿子察觉自己突然又被送回宫中,彼此面面相觑。由于惊喜过度,双双晕倒,不省人事。
灯神把公主和宰相的儿子安置妥当,悄然归去之后,接着皇帝来看望公主,祝愿女儿新婚之喜。这时,宰相的儿子听见开门声,明知皇帝来到洞房,想下床穿衣服,好迎接岳丈。可是由于昨夜果在厕所中冻的太厉害,必须捂在被窝里暖和暖和,因而他力不从心,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皇帝挨到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面前,亲切地吻她的额头,向她问好,并询问她对婚事满意不满意。结果,只见女儿用愤怒的眼光瞪着他,默不作答。皇帝一再重复问话,而公主始终保持沉默,不肯透露昨夜的内情。迫不得已,皇帝只得离开女儿,匆匆返回寝室,把他和公主之间发生的不愉快情景,告诉了皇后。
皇后怕皇帝生公主的气,从中解释说:“主上,关于公主的这种情形,对一般刚结婚的妇女来说,是没有什么可奇怪的,显然是害羞的缘故,主上应多多原谅她。过几天她恢复常态,就谈笑自若了,现在让她保持沉默吧。不过我惦念着她,必须亲自去看一看。”于是她整理一下衣冠,匆匆来到公主的洞房,问她好,吻她的额头。公主无动于衷,默不吭气。因此她暗自说:“毫无疑问,显然是发生意外事件,她才变成这个样子的。”于是她问道:“儿啊!你怎么了?我来看望你,祝愿你,你却不理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让我知道其中的实情吧。”
“娘,原谅我吧。”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抬头望着皇后,“你来看我,给我无上的敬意,我应该恭恭敬敬地迎接你,才算尽到作女儿的本分。现在请听我说一说我的境遇以及昨夜度过的苦难日子吧。这并不是我说谎。娘,先是有个来路不明的、我从来不认识的家伙,把我们连床带人一起举了起来,一下子转移到一处陰森、暗淡的所在。”接着公主把昨夜的遭遇:她丈夫如何被带走,只留她一个人孤单寂寞地躺在床上,随后怎样出现另一个青年来代替她丈夫,将衣服摆在她和他之间,然后躺在一旁过夜等等,从头到尾叙述一遍。最后说:“直到今天早晨,那个家伙才把我们连床带人一起搬运回来,摆在洞房中,接着父王便驾临。当时由于我恐怖过度,神魂不定,心绪不宁,有话说不出口,所以没同父王谈话。这是我失礼的地方,惹父王生气。娘,希望你把我的境遇转告父王,求他原谅、饶恕,并体谅我的混乱心情吧。”
皇后听了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的叙述,说道:“儿啊!你好生镇静下来。关于发生在你身上的这桩意外的事件,如果泄露出去,会惹人议论的,人们会说‘皇帝的女儿丧失理智了’。而你不让父王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这做得对。现在你要小心谨慎,我再嘱咐一遍:你要小心谨慎,别让父王知道这桩事的始末。”
“娘,我跟你讲这件事的经过,身体非常健康,神智也很清醒。我不是发疯,所遭遇的全是事实。你若不信,可以问我丈夫。”
“儿啊!你快起来,抛弃心中的种种疑虑、幻象,换上新装,然后前去参加热闹的婚宴。在宴会中你可听美妙的弹唱音乐,可欣赏歌女、艺人的歌舞。儿啊!人们彩饰城郭,备办丰盛筵席,以热烈庆祝婚礼的方式来尊敬你呢。”
皇后吩咐毕,即刻召唤宫中最老练的侍女,替公主梳妆打扮,准备去参加婚宴;然后她赶忙回到皇帝面前,安慰他,说明公主在新婚之夜,因受到梦魔的折磨,身体不大舒适,最后说:“她失敬的地方,你原谅她,别过于严肃认真。”
后来皇后背地里召见宰相的儿子,私下向他打听:“告诉我吧,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所说的这件事,是真实的吗?”
宰相的儿子怕说出实情,会拆散他和公主的婚姻,因而胡扯道:“回禀母后:关于这样的事情,我可是一点也不知道。”
皇后听了宰相之子的回答,便认为公主做了一个恶梦,昨夜发生的事,是梦中所见的幻境。于是她放下心,高兴地陪公主出席婚宴。庆祝宴会整整热闹了一天。宴会场中,宾客满座,歌女翩翩起舞,艺人抑扬顿挫地引吭高歌,乐师敲击和吹奏各种乐器,发出铿锵悦耳的声音;这一切交织成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到处充满着快乐的气氛。皇后和宰相父子格外关心公主,一个个自告奋勇,尽情渲染宴会的乐趣,想这样来感染公主,使她触景生情,转忧为喜。为要达到这个目的,他们不辞辛苦,不嫌麻烦,想尽各种办法,凡是公主感兴趣的事物,全都显露在她眼前。认为这样便可消除公主的烦恼,从而产生愉快情绪。然而他们的努力却未收到预期的效果。当时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老是愁眉不展,一动也不动地默然坐着,始终被昨夜发生的事情所困惑。
至于宰相之子所遭受的苦痛,整夜被关在厕所里受冻所吃的苦头也是一言难尽的。而他弄虚作假,对昨夜的事情装作满不在乎,好象忘得一干二净,这是有原因的。第一,他怕公开了昨夜的情节,会影响他的婚姻大事,怕崇高的荣誉和人所称羡的身份、地位会受到损害。第二,怕失去为他所锺情的美丽的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
当天阿拉丁也出去看热闹,只见那种做作出来的欢乐,从皇宫一直伸展到城里的每个角落,他只是暗暗发笑。尤其当听见人们对宰相之子发出的赞语、祝愿,他却嗤之以鼻,暗自说:“你们这些可怜虫,根本不知道昨夜他的遭遇,所以才这么称赞、羡慕他呢。”
阿拉丁回到家中,若无其事地等待着,直到天黑,是睡觉的时候了,才走进寝室,把神灯拿出来,用手指一擦,灯神便出现在他的面前。于是他吩咐灯神,教他象昨天那样,趁宰相的儿子同公主欢聚之前,就把他俩连床带人一起弄到他家里来。
灯神随即隐退。一会儿他把宰相的儿子和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夫妇带到阿拉丁家中,并象昨晚那样,把所谓的新郎带到厕所中拘禁起来,让他受苦。
阿拉丁眼看灯神完成任务,这才脱下外衣,摆在床铺当中,作为他和公主之间的界线,然后倒在她身旁睡觉。
次日清晨,灯神照例来到阿拉丁面前,按阿拉丁的指示,把宰相的儿子和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一起送到宫中,照原样摆在他俩的洞房里。
皇帝从梦中醒来,一睁眼就想到他的女儿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决心去看她,看她是否恢复常态。于是他驱散睡意,马上下床,整理一下衣冠,匆匆来到公主的洞房门前,呼唤她。
宰相的儿子吃了一夜苦头,冻得要命。他刚被送到新房中,便听见呼唤声,只得挣扎着下床,趁皇帝进入新房之前,随仆人回相府去了。
皇帝掀起新房的挂毯,挨到床前,向躺着的女儿问好,亲切地吻她的额角,询问她的情况。结果却见她愁眉苦脸,一声不吭地怒目瞪着他,露出可怜而又可怕的神情。
皇帝眼看那种情景,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疑心是发生什么祸事了,终于气急败坏地抽出腰刀,厉声说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再不告诉我,我就宰掉你。我好心好意地跟你说话,你却不理睬,这种行为,难道是尊敬我的表示吗?是我所期待的回敬吗?”
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眼看皇帝手中明晃晃的腰刀和他非常生气的神情,毅然排除胆怯、畏惧心情,一下子全盘托出,说道:“尊敬的父王,请别生我的气,也不必动感情,关于我的事情,父王是会知道的,会让我有辩解余地并受到原谅的。现在请听我叙述吧。我相信只要讲明过去这两夜里我所受的折磨,你会原谅我的,你的慈祥心情会可怜我的。我作为你的女儿,是应该受到这种恩顾的。”于是公主把两个夜晚所碰到的一切,从头细说一遍,最后说道:“父王,如果你不相信我所说的,那末请去问我丈夫好了,他会把一切情况都告诉你的。至于他本人被带往什么地方,受到什么待遇,这一切,我一点也不知道。”
皇帝听了公主之言,既忧愁,又苦恼,气得直掉眼泪,只得把腰刀插入鞘内,边吻公主,边说道:“儿啊!你干吗不把头天夜里发生的事告诉我呢?如果你早说,我可以保护你,免得第二次又受惊恐和虐待。不过今后不会发生意外事了。现在你起来,抛弃杂念,别再为这件事发愁了。今夜,我派人守夜保护你,不让灾祸再来折磨你。”
皇帝吩咐毕,离开公主的洞房,匆匆回到寝室,马上召宰相进宫,迫不及待地问道:“爱卿,也许令郎告诉你他和公主所碰到的意外事件了吧!你对这件事是怎么看的?”
“主上,臣下从昨天起还没见到儿子的面呢。”
皇帝只得把公主所遭受的意外磨折,从头叙述一遍,然后说道:“你马上去了解一下令郎在这件事中的实际情况吧,也许公主的恐怖心情,跟她所受的磨难不一定是一回事。但是,我相信公主所说的,是确有其事的。”
宰相立即告辞,急忙回到相府,马上派人唤儿子到跟前,把皇帝所谈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追问究竟,到底是真是假。
在宰相的追问下,他的儿子不敢再弄虚作假,只得老老实实地说:“爹,老天爷不许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说谎,她说的全都是事实。过去的两夜里,我们应该享受的新婚之夜的快乐,叫那意外的灾难破坏了。我自己的遭遇尤其惨痛,不但不能和新娘同床,而且被禁闭在黑暗可怕发臭的地方,整夜担惊受怕,冻得要死,差一点送了性命。”最后他说:“敬爱的爹爹,恳求你去见皇帝,求他还我自由,解除我和公主的婚约吧。本来么,能娶皇帝的女儿为妻,作为驸马,这的确是再光荣不过的事,尤其我爱公主的程度,已经达到不惜为她牺牲生命的地步。但是现在我已精疲力竭,象前天和昨天晚上那种苦难日子,我再也受不了了。”
宰相听了儿子的叙述,大失所望,忧愁苦恼到极点。他所以同皇帝联姻,目的在于使儿子成为驸马,使他平步青云,乘龙上天。现在宰相听了儿子的遭遇,深感困惑,不知怎么办好。对他来说,婚约无效,的确是一件痛心的事。因为儿子结婚,刚享受至高无上的荣誉、前所未有的快慰,所以对儿子说:“儿啊!你暂且忍耐一时,待我们看一看今晚会发生什么再说吧,我们会派守夜人保护你的。要知道你是唯一获得这种高贵品级和地位的人,别人是巴望不得的,你别轻易抛弃它。”宰相嘱咐一番,随即匆匆前往皇宫,据实向皇帝报告,说明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所说的,都是事实。
“事情既然如此,就不该再拖延下去了。”皇帝斩钉截铁地对宰相说,并马上宣布解除婚约,下令停止庆祝婚典的一切活动。
事情来得这样突然,人们都莫名其妙,尤其对宰相父子那种狼狈可怜相,更感到惊奇。弄得人们纷纷议论,有的说:“突然宣布公主的婚姻无效,这到底是什么缘故呢?”这当中的真实情况,除了追求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的阿拉丁外,的确谁也不知道,也只有阿拉丁一个人在暗中发笑。
皇帝一手解除了公主和宰相之子的婚约,但他没有想起他给阿拉丁之母许下的诺言,甚至连细微的迹象都不记得了。阿拉丁只有耐心地等待皇帝给他所规定的期限届满,才能正式同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结婚。
阿拉丁等到满期的那一天,便让他母亲去见皇帝,恳求履行诺言。他母亲果然按计划行事,光明磊落地前往皇宫,等待谒见皇帝。皇帝驾临接待厅,一见阿拉丁之母站在厅外,便想起给她许过的诺言,随即回顾身边的宰相,说道:“爱卿,这是曾经给我贡献珍宝的那个老妇人,我们曾对她许下诺言:待三个月的限期到时,便请她进宫来,共同安排公主同她儿子的婚事。现在限期已满,你认为该怎么办呢?”
宰相听了皇帝之言,随即带阿拉丁之母进接待厅,谒见皇帝。
阿拉丁之母跪下向皇帝请安问好,并祝福他荣华富贵,万寿无疆。
皇帝一时高兴,问她前来要求什么。
阿拉丁之母趁机说道:“禀告皇上:你规定的三个月,已经满期,现在是让我儿阿拉丁同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结婚的时候了。”
皇帝听了阿拉丁之母的要求,感到震惊、为难,一时陷入迷惘状态,对阿拉丁之母的穷酸、卑微的样子,实在看不顺眼,然而前次她带来的那份礼物,却是非常名贵的,其价值之高,远非他的能力可以酬答。于是他向宰相讨主意:“你有什么办法应付这个局面呢?我的确有言在先,答应让她的儿子同公主结婚,因此她的要求是有根据的,不过,她们是穷苦贫贱的人,不是殷实富贵人家。”
宰相本来就嫉妒阿拉丁,恨他恨得要死,又因儿子的婚姻受挫折而忧愁苦恼,所以暗自说:“我的儿子丧失了驸马的地位,象这样的一个家伙,怎能让他娶皇帝的女儿做妻子呢?”于是心怀恶意,悄悄地向皇帝耳语:“主上,您要摆脱这个坏人并不困难。象他这样没有一技之长默默无闻的人,陛下本来就不该把高贵的公主许配给他。”
“有什么办法呢?”皇帝不明白宰相的意思,“当初我对老太婆许下诺言,而我对子民所说的话,等于彼此间订下的契约,怎能否认诺言而拒绝这门亲事呢?”
“主上,我的建议是:无妨在索取聘礼方面提高条件,首先要他用四十个金沙制成的大盘,盛满象前次献给陛下的那一类名贵宝石,再由四十名白肤色婢女端着,在四十名黑肤色太监护送下,送进宫来,作为娶公主的聘礼;这样他就无法应付,我们也在不违背诺言的情况下拒绝了他。”
皇帝听了宰相出的点子,非常高兴,说道:“爱卿,指天起誓,你的建议很管用,能解决问题。我们的要求看来他是做不到的,而且用这个办法,我们便取得主动了。”
皇帝和宰相密商妥当,才对阿拉丁的母亲说:“你去告诉你的儿子吧,我对人说话是算数的,有保证的,不过要附加一个条件,就是送的聘礼,要拿四十个纯金盘子,装满四十盘象前次献给我的那种珍贵宝石,由四十名白肤色的婢女捧着,并派四十名黑肤色的太监护卫,一起送进宫来,作为娶公主的礼物。如果你的儿子能做到这一点,我就把女儿嫁给他做妻子。”
皇帝的要求使阿拉丁之母大失所望,在回家途中不停地摇头叹气,暗自说:“我可怜的孩子到哪儿去弄这样的盘子和宝石呢?让他再上那个魔窟似的地下宝藏去取吧,这无论如何是不可能的事。要是把他带回来的那些宝石拿去充数,可是他又从哪儿去找白使女和黑太监呢?”到了家中,她见阿拉丁正等待着,便说:“儿啊!你的能力根本达不到娶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难道你还不该下决心抛弃你的幻想吗?因为皇帝提出来的那种条件,咱们这样的人家是一辈子也办不到的。”
“你快说一说新的情况吧。”阿拉丁催促他母亲。
“儿啊!皇帝这次接见我,依然表现出尊敬的神情,看来他对咱们是抱慈善态度的,只是那个讨厌的宰相,显然是你的冤家对头。因为当我按照你的意图对皇帝提出要求说:‘陛下所规定的限期已满,恳求实践诺言,让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同我的儿子阿拉丁结婚吧。’皇帝当面征求宰相的意见,他便悄悄地向皇帝耳语。他们嘀咕一阵之后,皇帝才答复我。”于是她把皇帝提出来的条件,重述一遍,然后说:“儿啊!皇帝等待你赶快回答他,可是在我看来,咱们没有办法回答他呀。”
阿拉丁听了忍不住大笑,说道:“娘,你认为这件事太难,断定咱们没有办法回答皇帝;其实不然,母亲只管放心,不必焦虑,我自有办法应付。现在请你先弄点饭吃,再看我回答他吧,包管你满意。当然啰,皇帝的想法跟你的看法是一样的;他所以提出如此苛刻条件,索取聘礼,目的在于拒绝我同他的女儿结婚。我看这份聘礼数量不算大,比我所设想的少得多。总之,你不必忧愁,待我周密计划一番,好让你上皇宫去回话。”
阿拉丁趁母亲上街买东西的时候,赶忙回到寝室,取出神灯一擦,灯神便出现在他的面前,说道:“请吩咐吧,我的主人!你要我做什么?”
“我向皇帝求亲,要娶他的女儿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为妻。他要我用四十个纯金盘子,每个盘子重十磅,盘中要装满珍贵宝石,并指定要咱们从地下宝藏中所获得的那种类型的,由四十名白肤色的女仆端着,在四十名黑肤色的太监护卫下,一起送进宫去,作为娶公主的聘礼。因此,望你把我所需要的这一切赶快备置齐全吧。”
“听明白了,遵命就是。我的主人,你只管放心,一切照办不误。”灯神答应着悄然隐退。
约莫一小时后,灯神再次出现时,带来了阿拉丁所需要的一切,什么都不短少。他把人和物全部呈献在阿拉丁面前,说道:“这一切全是遵命照办的,还需要什么,再吩咐好了。”
阿拉丁看了非常高兴,说道:“目前不需要什么了,往后要做什么事,我会告诉你呢。”
一会儿,阿拉丁的母亲从菜市归来,一进门就看见黑人和姑娘们,不禁惊喜交集,大声嚷道:“承蒙老天爷恩赐我儿,这一切全是神灯的功劳哪。”
阿拉丁趁他母亲还没脱披巾便说:“娘,现在正是一个好机会,趁皇帝退朝回后宫之前,赶快把他所要求的这一切,由你亲身带领婢仆送进宫去,亲手奉献给皇帝本人;这样一来,他就知道,凡是他所要求的,我全办到了,即使要的再多些也行;同时他会明白自己被宰相作弄、欺骗了;再就是让皇帝和宰相都明白,他们君臣两人要为难我,阻挠我,都是徒劳的。”
阿拉丁打开大门,让他母亲带领婢仆们送聘礼进宫。
阿拉丁的母亲走在前面,婢女们顶着金盘,一个个跟在后头,每个婢女身旁伴随着一名太监,大伙慢慢地走向皇宫。经过闹市时,行人都停步,观看那种惊人的、奇迹般的场面,欣赏美丽的婢女们。她们穿戴的那种镶金嵌玉的、价值千金的锦缎衣裙,尤其惹人注目。人们也看到了盛在金盘中的珍贵宝石,虽然有精致的绣花帕子覆盖着,却同样放射出比太陽光还强烈的光芒。
阿拉丁之母率领婢仆,以整齐的队形和步伐迈步向前,一路上,吸引着众多的看热闹的人,人们同声称赞婢女们的美丽可爱。
阿拉丁之母带领婢仆进入宫内,宫中的护卫和内侍们,一见那种情景,都感到惊奇,婢女们的姿色尤其吸引人,简直象下凡的仙女,即使隐士、教徒见了,也会羡慕惊叹不已,甚至王公、贵胄、富豪以及他们的子女见了,其感受也不例外。婢女们的华丽服饰和她们顶在头上那金盘中辉煌、灿烂的宝石放射出来的光芒十分强烈,刺得他们无法睁眼细看。
护卫官赶忙向皇帝报告送礼队的情景。皇帝听了大为欢喜,吩咐即刻引客入见。阿拉丁之母率领婢仆们,随护卫官到接待厅,在皇帝面前一起跪下,同声祝福他世代荣华,万寿无疆。婢女们把顶在头上盛满宝石的金盘拿下来,顺序摆在皇帝脚下,并揭开覆在盘上的丝帕,然后将两手交叉在胸前,默然退到一旁,规规矩矩地站着听候吩咐。
皇帝眼看婢女们苗条的身段和美丽的容貌,激动得几乎发狂。他打量着金盘中满盈的宝石,五光十色,灿烂炫目,一时被弄得心神恍惚,呆若木人。
皇帝碰到这样意外的事,不知怎样应付,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他意识到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求婚者居然能够收集这样多的宝物,实在有本领。这使他万分惊奇。
皇帝在惊喜交集的心情支配下,欣然接收了聘礼,吩咐婢女将礼品送进后宫,献给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阿拉丁之母乘机毕恭毕敬地对皇帝说:“启禀主上:我儿阿拉丁呈献的这份薄礼,跟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那高贵、体面的身份比起来,未免太不相称了。论公主的身价,应该接受比这个多几倍的彩礼呢。”
皇帝听了老太婆的一番谦虚话,回头望宰相一眼,问道:“爱卿,你怎么说呢?在几点钟时间内筹措这样一笔财富的人,难道不该被选为驸马吗?”
宰相对这份彩礼比皇帝还要惊奇、羡慕,但是他要陷害阿拉丁的嫉妒心也迅速膨胀起来。因此,当他看到皇帝满足于彩礼,婚姻已成定局时,他不好正面反对,只得含糊其词地说:“这是不太合宜的。”他以极卑鄙的手段,破坏阿拉丁和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的婚姻,大言不惭地说:“主上,宇宙间的珍宝,全都收集起来,也不能买公主的一片指甲。可是主上重视聘礼的程度,比起公主本身来,实在相差太远了。”
皇帝听了心里明白宰相唱出这种高调,显然是出于过分的嫉妒,所以不屑理睬,便对阿拉丁之母说:“老人家,你回去告诉令郎吧:我收下聘礼,同意让公主做他的妻子,决心选他为驸马,告诉他马上进宫来吧,他已经是我的眷属了。今后我会尽量尊重他,照顾他,而且决定今晚替他和公主举行结婚仪式。你要照我的吩咐办,教他赶快进宫来,千万别耽搁。”
阿拉丁之母非常快乐,欣然告辞出来,在回家的路上,迈步似箭,一心要痛痛快快地祝贺儿子一番。她想到儿子就要同公主结婚,成为驸马,心里快乐得难以形容。
皇帝把阿拉丁之母打发走了,在侍从的护卫下,转回后宫,一直去到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的闺房中,吩咐婢女们将聘礼拿给公主过目。
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看了聘礼,感到震惊,高声说:“在我看来,人世间的珍宝,没有一颗能同这些宝石媲美的。”她环顾婢女们,对她们苗条美丽的形貌和伶俐活泼的举止,感到高兴。她知道婢女们和一盘盘的珍宝,都是她的新丈夫送来的聘礼,顿时感到心旷神怡,虽然她曾一度为其前夫宰相的儿子受了挫折而悲伤、苦恼过。婢女们讨人喜欢的容貌和举止,为她增添了乐趣和慰藉。她眉开眼笑,精神焕发,前后判若两人。
皇帝看到公主的忧郁苦恼情绪已烟消云散,因而感到快慰,心中的顾虑也消逝了,于是兴高采烈地对公主说:“儿啊!这些聘礼,你感兴趣吗?博得你的欢心吗?老实说,我认为今日向你求婚的这个人,他比宰相的儿子更适于做你的丈夫。你这头婚事是美满的,你和丈夫的夫妻生活肯定是幸福的。”
阿拉丁之母踌躇满志,急忙奔回家中。阿拉丁一见母亲眉开眼笑,满面春风,意识到这是个好兆头,便不自主地大声说:“谢天谢地!但愿娘带来的全都符合我的期望。”
“儿啊!高兴吧,我给你带来好消息了,你的希望即将实现,你尽情快乐吧。告诉你,你让我送去的聘礼,皇帝赏脸收下了。现在公主已正式成为你的未婚妻,今晚就要举行婚礼,让你同她初次见面。皇帝亲口对我说,他选你做驸马这件事,即将正式公布。皇帝还嘱咐我:‘叫你儿子赶快进宫来,让我当眷属看待他,往后我会格外关心他,照顾他的。’儿啊!迄今我对你的婚事尽了最大努力,今后如果再有什么事情,责任在你肩上,你自己担当吧。”
阿拉丁高兴得跳起来,亲切地吻他母亲的手背,说了很多感谢的话,然后走进寝室,取出神灯一擦,灯神便出现在他面前。他吩咐说:“我要你把我带往人世罕见的一座澡堂中去沐浴、熏香,并给我预备一套很讲究的御用衣冠。这套衣冠必须是古今的帝王所没见过的。”
灯神回答一声,随即带阿拉丁飞到一座无比富丽堂皇的、连波斯国王也没见过的澡堂里。这座澡堂是用雪花石和红玉髓建成的,金碧辉煌,光彩夺目。大厅的墙壁上镶嵌着各种名贵的宝石,真象人间天堂。澡堂寂静无人,只在阿拉丁到来时,才有一个神仆前来招待他,替他擦背、冲洗。
阿拉丁沐浴毕,来到大厅休息,来时所穿的那身衣服已不见,眼前摆着的是一套极其阔气的御用衣冠。这是灯神按他的意图准备的。这时,神仆端出果子汁和混龙涎香的咖啡供他享受。待他吃喝、休息之后,便有一队黑肤色仆人来服侍他,替他穿衣整冠,并用香烟熏沐他,把他打扮得整整齐齐。他容光焕发,一下变成了仪表出众的人物。现在人们再不把他当穷裁缝的儿子看待了,因为他娶皇帝的女儿为妻,成为驸马,跻身皇亲国戚了。
阿拉丁穿戴齐全,是回家的时候了,灯神又出现在他面前,随即带他一起飞回家去,说道:“我的主人,你还需要什么?告诉我吧。”
“不错,还要你给我弄四十八名仆人来做我的卫队,其中二十四人作前卫,走在我前面;二十四人作为后卫,走在我后面。他们的服装必须整齐,装备齐全。他们的佩戴和座骑的鞍辔必须是稀罕的,为帝王库藏中所没有的。还需要给我备一匹适合波斯国王骑用的高头骏马,鞍辔必须是金银制成并嵌满珠宝玉石的。还要给我预备四万八千枚金币,以便每个侍从携带一千金币。现在是我去见皇帝的时候了,你不要耽搁,快去备办这几件事吧。因为必须这几件事备办齐全,我才能进宫去谒见皇帝呢。此外还要预备十二名美丽的婢女,让她们陪我母亲一道上皇宫去。她们的衣裙、首饰必须是最讲究的,适合皇后穿戴的。”
“听明白了。”灯神回答一声,立刻隐退。一会儿,当他再次出现时,便带来阿拉丁所要求的一切。他牵着一匹高头大马,那是闻名于世的阿拉伯骏马都不能与之媲美的。骏马配着金鞍银辔,鞍垫是用顶名贵的锦缎制成的,镶满金片,放射出一道道灿烂夺目的光芒。
阿拉丁马上把御用衣服给他母亲穿上,并打发她率领十二名美丽的婢女,排队径往皇宫。接着又派一名神仆去打听皇帝的举止,看他在做什么。神仆遵命转瞬就不见了。继而他以同样的速度完成任务归来,说道:“禀告主人:皇帝正等候你呢。”
阿拉丁骑上座骑,卫队分为前后两部分,排成整齐的队伍,浩浩荡荡地护卫他上皇宫去。他们的威武、整齐的排场和装束,非常惹人注目,街上的行人都停下来看热闹,他们既惊羡,又赞叹。阿拉丁本人在卫队中显得非常突出。他相貌漂亮,举止大方,使人肃然起敬。他们所经过的地方,卫队一把一把地把金币撒向人群,那种派头和气势,观众一看便知是王孙公子在出巡。阿拉丁所以有今天,全是那盏神灯所起的作用。这就是谁拥有神灯,谁就成为荣华富贵的幸运人。阿拉丁既是神灯的主人,所以他的慷慨性格,漂亮形貌,庄重态度,全都受到人们的夸奖。在众口同声称赞的情况下,人们虽然知道阿拉丁出自贫穷人家,是裁缝的儿子,但是没有谁嫉妒他。相反,人们却说他是时来运转,应该享受他应得的幸福,并替他祈求福寿。
皇帝对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同阿拉丁的婚事非常重视,下令召集文武百官和缙绅耆宿进宫,当他们的面谈他给阿拉丁许下的诺言,告诉他们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同他结婚的喜讯,命令他们等候新郎到时,一起迎接他,祝福他。文武百官和缙绅耆宿遵循皇帝的命令,按自己身份地位的高低,排列在皇宫门前,等候新郎的到来。
阿拉丁在威武的卫队护卫下,来到皇宫门前,正要下马进宫的时候,那位受皇帝吩咐主持迎宾的贵族,赶忙趋前阻止,说道:“我的主人啊!皇上有令,命你骑马进宫,直至殿前下马。”于是文武朝臣一齐迎接阿拉丁,引导他进宫。到了迎宾殿,他们便争先恐后地扶他下马。继而文武朝臣们鱼贯地带他进入迎宾殿,并请他坐在御用椅上。
这时候皇帝站起来,离开宝座,走近阿拉丁,不但免他下跪、磕头,而且紧紧地拥抱他,吻他,让他在右边坐下,亲密地和他交谈。阿拉丁按皇帝的指示行事,举止、动作、应酬、对答,都认真对待,完全符合官礼。他向皇帝行礼、祝愿,说道:“皇上,我们的主人啊!陛下本着宽宏大量的德行,允许我和公主白狄鲁勒·补都鲁结婚,成为夫妻;陛下赏赐的这种恩典,对我来说,是一种至高无上的宠幸呢。今后,我一定作为一个谦恭、卑顺的奴婢,忠心伺候陛下,祝愿陛下万寿无疆,国泰民安。陛下恩深如海,所赏赐的恩惠是无法衡量的,我的感激心情不是言语能表达的。现在切望陛下恩上加恩,赏我一块土地,让我替公主建筑一幢适于她居住的宫室,借此表示我对她的敬仰爱慕心情。”
皇帝看了阿拉丁的穿戴全是御用服饰,而且容貌昳丽,随身有威武的卫队伺候,情况很不平常,因之产生钦佩的心情。同样,当阿拉丁的母亲穿戴着极其华丽的衣裙,打扮得象皇后一样,在十二名婢女小心翼翼地簇拥下到宫中参加婚礼。她的穿戴、打扮,皇帝见了非常惊羡。阿拉丁雄辩的口才和他应用的文雅优美的词藻,也给皇帝留下深刻的印象。因此,不仅皇帝本人觉得奇怪,就是在场的文武朝臣也都钦佩,只有宰相例外;他嫉妒阿拉丁,内心燃烧着忿恨的火焰。皇帝一时乐得抑制不住激情,把阿拉丁紧紧地抱在怀里,边吻边说:“我的孩子,你的举止言谈使我极为高兴,这种愉快的心情,是我生平第一次感触的。”宰相看到这种情景更加仇恨阿拉丁,他的嫉妒心已经达到快要爆炸的程度。
皇帝亲切地接待阿拉丁,显出高兴满意的神情,亲自吩咐奏乐,带阿拉丁和朝臣们前往宴会厅。那里宦官、婢仆们已经摆下丰盛的筵席。皇帝让阿拉丁坐在他的右边,其余文武朝臣和缙绅耆宿,则按官阶大小地位高低,顺序入座。在热闹的鼓乐声中,一场阔气的、气派极大的婚宴典礼开始了。
席间,皇帝对阿拉丁十分慈祥亲切,用和颜悦色的态度跟他谈话。阿拉丁有问必答,彬彬有礼,殷勤谦恭,好象出自帝王之家,是公子王孙一类的人物,或者从小就生活在宫廷中,熟悉各种礼节。他很健谈,同皇帝、朝臣们谈得头头是道。皇帝听了阿拉丁滔滔不绝的言谈和出口成章的祝词、赞语,感到无限的炔慰。
宴会毕,撤了杯盘碗盏,皇帝随即召法官和证婚人,参加订婚仪式,替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和阿拉丁写结婚证书。证婚的时候,阿拉丁突然离席,朝外走去。皇帝见此行动,立即制止,说道:“我的孩子,你要上哪儿去?现在正在进行订婚仪式呢,下一步便要举行结婚典礼,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启禀皇上,我决心替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建一幢适合她那崇高地位和尊贵身份居住的宫室,以此表示我对她的爱慕和诚意。不完成这桩心愿,我是不同她见面的。不过,靠老天的力量,在陛下的关怀和我自己努力下,宫室是可以在最短期内建成的。当然,为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一辈子过幸福的生活,我必须努力去做,目前应该是我开始为公主做事的时候了。首先建筑一幢宫殿,这是我义不容辞的事。”
“我的孩子,你自己去踏看吧。”皇帝说,“你认为哪儿最适宜,就决定在哪儿建屋。我看皇宫前面那片广阔平坦的空地,倒是一块好基地,如果你认为不错,就在那儿建筑宫殿吧。”
“很好。”阿拉丁说,“在皇宫附近替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建筑住宅,这是我所希望的。”他说着向皇帝告辞,跨上坐骑,在卫队的护卫下,离开皇宫。他的果断言行,博得众人称赞,都说他正直善良,不愧为堂堂的驸马。
阿拉丁回到家中,走进卧室,取出神灯一擦,灯神便出现在他面前,应声说道:“我的主人啊!说吧,你需要什么?”
“现在有一桩紧急、重要的事要你去做,必须尽快完成。我要你在皇宫前面那块广阔的平地上,以最快的速度,为我建筑一幢非常富丽堂皇的宫殿。里面的设备,如家具和贮藏物等要应有尽有,而且必须是名贵的御用之物。”
“听明白了,遵命就是。”灯神应诺着悄然隐退。
翌日清晨,灯神出现在阿拉丁面前,说道:“禀告主人,宫殿已经按照你的指示和设想建筑完工了,请随我一块儿去检查吧。”
阿拉丁欣然随灯神去看新建筑的宫室。于是灯神背着他飞腾起来,一会儿便来到新宫室的所在地。
阿拉丁举目观看那巍峨壮丽的建筑物,使他非常满意。整幢宫室都是用碧玉、雪花石和云石等名贵材料,经过精雕细凿建成的。他随灯神进入宫殿,仔细观看每一部分的装饰和陈设。首先在贮藏室中,他看到了堆积如山的黄金白银和其他各式各样的名贵珠宝,数量之多,质量之好是无法估计的。在餐厅里,他看见餐桌、餐具,如杯盘碗盏刀叉匙筷等食具一概俱全,都是金制的,非常稀罕名贵。在厨房中,他看见了厨师,在他们旁边是所需用的全套炊具,金银般发射出灿烂的光芒。在储藏室里,摆满大大小小的箱子、柜子、盒子,箱柜中装着各种御用衣服和名贵的丝绸锦缎衣料,其中织锦、天鹅绒一类的衣料是中国、印度的产品。在一间间布置成套的寝室里,摆着堂皇的卧具、富丽的陈设和稀罕的装饰品。在马房里,饲养着高头骏马,远非一般帝王拥有的骡马可以比拟。在马具室里,摆着华丽的镶珠宝的金鞍子银辔头,墙壁上挂着讲究的、嵌珠玉的马衣、鞍褥等服饰品。这一切都是在一个晚上创造出来的。如此壮丽、宏伟的建筑和丰富多彩的陈设,即使人世间最权威的帝王也办不到,因此阿拉丁感到十分惊诧。除了大量财物之外,在这幢新落成的宫殿中,还有大批供使唤的宦官、奴仆。其中婢女们一个个苗条美丽,十分惹人爱,即使虔诚的圣徒见了,也会神魂颠倒。而在这幢宫殿中最令人惊叹的,是楼上那个有二十四扇格子窗的望景亭。每道窗子都是用各种名贵的宝石组成的。但其中的一扇还未完工,这是为给阿拉丁有机会考验皇帝的能力,故意作这样安排的。
阿拉丁仔细查看整幢宫殿,感到快慰。他看了灯神一眼,说道:“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做,先前我忘了告诉你了。”
“说吧,我的主人!还需要什么呢?”
“还需要一张混金丝编织的、质量最佳的、又宽又长的织锦地毯,好把它从我的新屋一直铺到皇宫,以便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从皇宫到这儿来时,从地毯上走过,免得她的尊足踩着地面。”
灯神应诺着悄悄隐去,转瞬间再次出现在阿拉丁面前,说道:“我的主人,你所吩咐的事,已经办妥了。”于是灯神带阿拉丁走出宫殿,指铺在两宫之间令人惊叹的地毯给他看,博得他的赏识,这才送他回家。
当天清晨,皇帝从梦中醒来,披衣下床,推开窗子,朝外一望,只见皇宫对面,出现一幢宏伟壮丽的宫殿。他揉一揉自己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仔细观察,证实映入他眼帘中的,确是一幢非常富丽堂皇的大建筑物。而当他看到铺在两座宫殿之间那床稀罕的地毯时,简直惊得目瞪口呆,还有那宫殿的门房、仆役的装束打扮,俨然跟皇宫里的婢仆无异,显示出庄重、严肃的景象。
这天清晨,宰相进宫早朝,看见皇宫对面骤然出现的崭新大厦和铺在两宫之间的讲究地毯,感到茫然,万分惊诧。他匆匆进宫,谒见皇帝,君臣两人便围绕这个不可思议的奇迹谈论起来,对这种惹人注目吸引人心的景象,都感到震惊。最后君臣异口同声地说道:“老实说,象这样的宫殿,断然不是帝王能够建造的。”皇帝洋洋得意地对宰相说:“现在你该承认阿拉丁够资格做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的丈夫了吧?他那幢巍峨壮观的宫殿,其富丽堂皇的程度,是人们想象不到的,你亲眼看见了吧?”
宰相始终怀着嫉妒阿拉丁的心情,所以他回答皇帝说:“陛下,这么巍峨富丽的大建筑,只有魔法师才弄得出来;在人世间即使最有钱的大富翁和最有权势的帝王,都不可能在一夜间建成的。”
“你老是噜苏,诽谤阿拉丁,这使我觉得奇怪。我看显然是你的嫉妒心、猜疑心在作祟。阿拉丁需要一块地基,打算盖一幢宫殿供我女儿居住,我赏赐他那块地基,你是知道的。总之,一个既然能把帝王所没有的名贵珍宝作为聘礼,献给公主的人,他难道不能建筑这样一幢宫殿吗?”
宰相听了,知道皇帝很爱阿拉丁,更激起他的嫉妒和怨恨情绪。他没有其他办法,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对抗年轻的阿拉丁,所以只得忍气吞声,不再吭气。他表面上唯唯诺诺,装出惟命是听,十分依顺的样子,并勉强振作精神,跟随皇帝及文臣武将,在宦官、宫女簇拥下,等待着热烈庆祝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的婚礼。
这天清晨,阿拉丁从梦中醒来,一睁眼便想到这是他同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结婚的喜庆吉日,一会儿就要上皇宫去举行庄严隆重的结婚大典,心中感到无限快慰。他一起床,把神灯取出来一擦,灯神便出现在他面前,说道:“我的主人,要做什么事?我等候你的吩咐哪。”
“今天是我结婚的吉日,马上就上皇宫去举行婚礼。现在你快去弄一万金币供我使用。”
灯神应声悄悄隐去,转瞬便带来一万金币。于是阿拉丁骑着高头大马,由侍从分前后两班护卫,前往皇宫。一路上,他不停地把金币一把一把地撒向人群,充分显出慷慨豪爽派头,博得人们的称赞和爱戴,无形中他的地位声望显得更高贵更尊严了。
阿拉丁率领侍从浩浩荡荡来到皇宫门前,文武百官赶忙趋前迎接,并立即向皇帝报告驸马莅临的消息。皇帝离开宝座,步出厅外迎接驸马,热烈地拥抱阿拉丁,亲切地吻他,然后牵着他的手一起进入客厅,让他坐在自己身边。于是装饰得焕然一新的皇宫和整座城市便开始欢庆公主的婚姻大典,乐师们吹奏起响亮热闹的乐曲,艺人们一队队翩翩起舞,跳各式各样的舞蹈,歌舞融成一片,到处都是悦耳畅怀的乐声和使人眼花缭乱的舞姿,欢声笑语,响彻云霄,宫内宫外欢声雷动,一直欢跃到正午,皇帝才吩咐摆宴。
宦官遵循命令,指挥婢仆们迅速安排桌椅,端出饭菜,大宴宾客。于是皇帝带阿拉丁、朝中文臣武将以及绅耆、富商、名流鱼贯进入宴会厅,各按官阶的大小和地位的高低顺序坐下,然后无拘无束地随便吃喝,开怀畅饮。婚宴席上的肴馔非常丰富,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应邀赴宴的宾客济济一堂;还有京畿的地方官吏和庶民,不辞跋涉,远道前来庆贺的,看热闹的,络绎不绝;皇宫和阿拉丁新建的壮丽宫殿内外,门庭若市,到处都是欢声笑语;排场之大,欢乐之盛,从皇宫和京城的历史来看,都是空前的。在这一片欢腾中,皇帝的记忆里突然闪现出当初阿拉丁的母亲前来求见时那副褴褛畏缩的形状,以及她儿子无声无臭、穷酸可怜的境遇,前后一比较,感慨就多了。前来看热闹的庶民,在皇宫前流连忘返。尤其面对阿拉丁一夜间建成的那幢非常巍峨富丽的新宫殿,大家赞不绝口,惊羡得五体投地,众口同声祝福他,说道:“他得天独厚,少年得志,天官赐福,天长地久,应当世代享受荣华富贵。”
宴会毕,阿拉丁起身向皇帝告辞,然后跨上骏马,在侍从的护卫下,转回他自己的宫殿,以便安排一切,好迎接新娘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过门。一路上人们欢呼祝福他,众口同声地喊道:“老天爷喜爱你,增加你的荣誉,赏赐你长命百岁!”在欢庆声中,人们越聚越多,欢声也越呼越高,大家追随侍从们,挤得水泄不通。在从皇宫前往新宫殿这段路上,阿拉丁不停地把金币撒给人群,表示感谢。
到达新宫殿门前,阿拉丁下马,步入客厅,坐下休息。侍从排成整齐行列,把手臂交叉着贴在胸前,小心翼翼地伺候他,阵容非常严肃。一会儿,婢仆端来果子汁伺候他。阿拉丁喝了,随即吩咐宫中的奴婢、宦官和各色人等,大家分头准备,届时迎接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到新宫殿中举行结婚典礼。
过了正午,太陽逐渐西偏,温度慢慢下降,皇帝便吩咐武官、公侯和宰相骑马陪他到宫前的广场,观看骑术、武艺表演。
同样,阿拉丁也带领他的侍卫,骑着一匹为阿拉伯骏马所不及的高头大马,到广场参加表演。他在竞技场中,大显身手,表演他的骑术,同样还拿棕榈木标槍,表演各种高超武艺。
当时,阿拉丁的未婚妻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坐在闺房的陽台上,穿过格子窗,俯视广场,一眼看见阿拉丁的英俊漂亮形貌,抑制不住爱慕的激情,直看得发愣,满意得几乎跳了起来。
参加表演骑术、武艺的人,各显身手,认真表演后,随着铃声各自归队,听候评比。结果阿拉丁的骑术、武艺比谁都好,公认为出类拔萃的优胜者。表演告一段落,皇帝率领亲信臣僚,高高兴兴地回宫。阿拉丁也在侍从的簇拥下,胜利转回新宫殿。
黄昏时候,皇帝的大臣和贵族陪新郎阿拉丁前往皇家澡堂洗澡。阿拉丁沐浴、熏香毕,穿戴华丽衣冠,跨上骏马,同官吏、贵族排成整齐的队伍,浩浩荡荡转回新宫殿。有四个骑兵,手持宝剑,在阿拉丁的前后左右,严加保护。本城和外地的人群,为了欢呼庆贺,抬着蜡烛,敲着铜鼓,吹奏着各式各样的管弦乐器,排队走在前头,直把阿拉丁和陪随他的官吏、贵族引到新宫殿门前。
阿拉丁请陪伴他的官吏、贵族进入客厅,陪他们坐下。婢仆端来果子露和糖浆一类的饮料,招待他们,也款待前来欢呼祝愿的人群。新宫殿内外挤满了人,盛况空前。阿拉丁面对那样的欢腾景象,感到无比快慰,吩咐侍从站在宫殿门前,拿金币撒给他们,表示竭诚感谢。
皇帝观看骑术、武艺表演之后,回到宫中,即刻吩咐皇亲贵戚中的男妇老幼,为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出阁组成送亲班子,先在宫中举行各种传统的礼节和仪式,然后热热闹闹地送公主前往丈夫宫中去行结婚仪式。皇帝最亲信的文臣武官也奉命参加送亲队伍。宫娥彩女和宦官婢仆手持蜡烛走在前头,接着是文武官吏、大公、贵人和他们的妻妾,最后是当初阿拉丁打发她们送聘礼给公主的那四十名婢女。她们每人手中握着一只插在嵌宝石的金蜡台上、散发出樟脑和龙涎香气味的大蜡烛。这个送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出阁的皇家送亲队伍,浩浩荡荡,走向阿拉丁的宫殿,形成壮观的场面,直把公主送到她丈夫的宫殿,进入楼上的洞房中。妇女们忙着替公主重新梳妆打扮,给她戴上凤冠,穿上霞帔,陪她到堂上行礼,新郎新娘会面,共拜天地,正式匹配成夫妻。这时候阿拉丁的母亲站在新娘身旁,待新郎伸手揭下新娘的面罩,老太太便目不转睛地仔细观看,认为公主的确是绝世佳人。
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环视周围,见屋内灯火辉煌,一盏盏各式各样的大分枝烛台都是贵金制成的,嵌满了绿宝石、红宝石。她暗自说:“从前我以为皇帝的宫室是最富丽堂皇的,可是现在我才知道,这幢宫殿才是独一无二的,它远远超过古今所有帝王的宫殿了。我相信波斯帝国各王朝中即使最权威的帝王,在当时他也没有这样的宫殿。同样我相信,即使集中全人类的力量,也是不可能在一个晚上建成这样一幢宫殿的。”除了宫内的装潢陈设之外,整幢宫殿的雄伟壮丽的外观,也使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赞叹不止。
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正沉思之时,欢宴送亲队的筵席已经摆开,大家入席吃喝,满堂都是欢声笑语。正当大家开怀畅饮,尽情欢乐时,有八十名手持管弦乐器的歌女来到席间,站在宾客面前,轻举玉指一弹,管弦便发出和谐悦耳的音乐,大家都被优美的音乐所陶醉。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听了抑扬顿挫的音乐,非常感动,暗自感叹:“这样美妙动听的音乐,我生平还没听过呢。”她索性不吃不喝,聚精会神地欣赏起音乐来。
宴会持续不停,宾客开怀畅饮,音乐和欢笑融成一片,直热闹到夜阑人静。最后新郎阿拉丁站起来,亲手斟一杯酒,递给新娘。公主接过去,一饮而尽。这样一来,宾客们高兴快乐的程度达到极点,大家认为这是最值得纪念的一夜。这样的快乐,就是赫赫不可一世的亚历山大大帝在世时,也不曾享受过。
阿拉丁和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待宾客尽欢席散后,才双双并肩进入洞房,共度鱼水之欢。
翌日清晨,阿拉丁刚起床,管库的便给他送来一袭极其华丽、讲究的御用宫服。吃过早点,喝了混龙涎香煮的咖啡,阿拉丁吩咐备马。于是在侍从前呼后拥下,骑马上皇宫去。他刚进入皇宫庭院,宦官便急忙奔进后宫,向皇帝报告阿拉丁莅临的消息。
皇帝听说阿拉丁驾临,即刻起身出迎。他一见阿拉丁,便象对待亲生儿子那样,热烈地拥抱他,亲切地吻他,让他坐在自己右边。阿拉丁刚坐定,便按照宰相、朝臣、大公、贵族们的惯例,开始祝福皇帝,替他祈祷。皇帝喜不自禁,吩咐侍从端出饮食招待驸马。侍从即刻端来菜肴,于是翁婿共进早餐。吃喝毕,撤去杯盘桌椅,阿拉丁才面向皇帝,说道:“皇上我的主人,今天陛下可否在满朝文臣武将和大公贵族陪随下,前往令嫒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家中,吃一顿午饭?”
“我的孩子,你可真够慷慨大方呀。”皇帝高兴地接受阿拉丁的邀请。
皇帝率领应邀的文武朝臣和大公贵族,同阿拉丁并辔离开皇宫,一直来到阿拉丁为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建筑的新宫殿里。他举目环顾,砍赏宫殿的建筑,见其结构非常别致、结实,所用的材料全是碧玉、红玉髓等名贵的宝石。在这壮观宏伟的建筑物中,他感觉眼花缭乱,惊奇得难以形容。他回头对宰相说:“你怎么说呢?告诉我吧:用如此丰富的金银、宝石所建成的富丽堂皇的宫殿,在古今最有权势的帝王中,你这一辈子到底见谁这样做过?”
“皇上,我的主人啊!这固然是一幢富丽堂皇的宫殿,可它不是亚当的子孙中最有权势的帝王所能建造的,即使集中全人类的力量也不可能建造这样的宫殿。不,象这样的建筑物,也是建筑人员无能为力的。因此,臣对陛下说过,类似这样的事物,只有应用魔法、巫术,才会出现的。”
宰相的这通议论,在皇帝看来,显然是他仇恨、嫉妒阿拉丁的缘故。对朝臣、贵族们来说,这些言谈,只会使他们相信这样辉煌的成就,并非出自人类的创建,而是属于魔法、妖术的产物。因此,皇帝直截了当地对宰相说:“我的宰相哟!你说了这么多话该满足了吧。即使你不再说别的,我也明白你的意思了。”
阿拉丁带着皇帝及其僚属参观宫殿,直把他们引到最高层,来到望景亭前。他们举目眺望,见亭榭的门窗,金是用祖母绿石、红宝石和其他贵重珠宝玉石嵌镶而成,美观华丽的程度为世间罕有、无可比拟的。面对那样的景象,皇帝心神恍惚,好象置身子仙境之中;同时他内心乐滋滋地感到无比快慰。他怀着激动的心情,慢步绕着亭榭兜圈子,仔细观赏,尽情陶醉在快乐的气氛中。但是出于意外,他无意间发现一道窗子还未完工,那原是阿拉丁故意如此安排的。皇帝认为这扇窗子不象其他窗子那样完整无缺,便大惊小怪地感叹起来,对阿拉丁说:“啊呀!这可糟了,对你来说,这是美中不足,实在太不妙了。”接着他回头问宰相:“这扇窗子还有局部未完工的地方,其中原因你知道吗?”
“主上,据我设想,这扇窗子之所以还未完工,是因为陛下催阿拉丁赶办婚事,他没有闲工夫,才来不及完成的。”
阿拉丁趁皇帝同宰相谈话的时候,抽空下楼去到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房中,告诉她皇帝驾临的消息。而在他再次回到皇帝面前时,皇帝便问他:“我的孩子,这望景亭的窗子,未完工的部分是什么原因?”
“皇上我的主人,鉴于婚期迫在眉睫,我太忙碌,一时来不及物色巧匠、大师,才留下部分工程未完工。”
“这扇窗子未竣工的地方,我打算用我自己的力量来完成它。”皇帝许下愿心。
“果能如此,不但老天爷会使陛下留芳百世,而且陛下的恩泽,必将在令嫒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宫中永存不朽。”
皇帝既决心以他自己的力量来完成那扇窗子的部分工程,就马上下一道命令,召集一批宝石商和五金工匠,并供给必需的金银、宝石和名贵矿石,责成他们全力完成那扇窗子的工程。
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姗姗前来接待皇帝,眉开眼笑地一直挨到皇帝身边。皇帝看见公主满面春风,热烈地拥抱她,亲切地吻她的额角。他带领僚属,跟随公主,一起下楼,进入餐厅。皇帝坐在为他设置的首席,左右有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和阿拉丁驸马陪同,朝臣、大公、贵族和内侍的头目,则顺序坐在另为他们布置的席间,一起共进午餐。皇帝刚动手吃喝,便觉得菜肴格外芳香,味道特别可口,是他生平未尝过的。他对烹调的高超技术和豪华的餐具,羡慕到极点。席前,有八十名歌女排队站在宾客前面奏乐助兴。她们轻举玉指弹奏,乐器便发出抑扬顿挫、动人心弦的美妙乐声。皇帝听了演奏,心旷神怡,乐不可支,在极为惬意的时刻里,他抑制不住奔腾澎湃的激情,叹道:“真的,一切事物都不在一般国王和波斯大帝的权力范围之内了。”
皇帝和僚属们一个个无拘无束,大吃丰富的菜肴,直至吃饱喝足,洗过手,才转到客厅休息、谈天,吃各种各样的糖食和水果。在愉快的气氛中,皇帝仍念念不忘宝石商和五金工匠的工作。他站起来亲身前去察看,走上最高层,来到工匠跟前,发觉工作进度很慢,离完工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而且他们的技艺,跟原来的工程技术比起来,也太逊色。
宝石商和五金工匠禀告皇帝,说放在小库藏中的宝石已全数搬来供他们使用,但是跟实际需要比较,还很不够。皇帝听了,即刻下令开启宫中的大库藏,取出其中的宝石,按工匠的需要供给,并且说,如果还不够,可以把阿拉丁贡献的那份宝石也拿来使用。
工匠们小心翼翼地从皇宫中取来全部宝石,努力埋头工作。但是出乎意外,工程还没做完一半,宝石就用完了。
为了应急起见,不得已,皇帝下命征用宰相和朝臣们私人的宝石。人们虽然按皇帝的命令来办,可是宝石的数量仍然差得很多。
次日,阿拉丁一早去检查工匠们的工作,发现只完成一半。他一气之下,索性命令他们立刻停工,不要再做下去,并吩咐他们把宝石归还原主。
工匠们按照阿拉丁的指示,赶忙摘卸用上的宝石,归并在一起,分别归还物主。皇帝的归皇帝,宰相、朝臣的也归还本人。工匠们觐见皇帝,报告他们奉阿拉丁的命令停工的经过。皇帝听了,问道:“这是什么缘故?干吗不叫你们继续工作下去?为什么要中途停工呢?”
“禀告主上:除了他命令我们将已完成的部分工程拆卸外,其他的事,奴婢们一点也不知道。”
皇帝立刻吩咐侍从备马,跨上坐骑离开皇宫,上阿拉丁的宫殿中去,以便亲自了解个中真实情况。
阿拉丁命令宝石商和五金工匠停工,把他们打发走了,才回到自己房中,取出神灯一擦,灯神便出现在他面前,说道:“有什么吩咐,你只管说吧。”
“我的希望是,望景亭中那扇未完工的窗子,由你去完成它吧。”
“听明白了,遵命就是。”灯神应诺着悄悄隐退。
一会儿,灯神再次出现在阿拉丁面前,说道:“我的主人,你吩咐我做的事,已经做完了。”
阿拉丁高兴地去到最高层的望景亭,见那扇窗子已修理完整,跟其他的窗子一样,毫无差别。当他聚精会神地打量那扇刚完工的窗子时,一个宦官急急忙忙跑到他面前,说道:“禀告主人:皇帝骑着御马前来看你,已到院落中了。”
阿拉丁听了,赶忙下楼迎接。皇帝一见阿拉丁便说:“我的孩子,你干吗这样做呢?你不让匠人们做完那扇窗子的工程,而使宫殿中留下残缺不全的地方,这是什么缘故呢?”
“主上,撇下那扇窗子的部分工程,这是我原定的计划。并不是我无能为力,也不是存心在陛下驾临参观时,使陛下看到一幢有缺点的宫殿。我的目的只是要陛下自己察觉:不是我不能完成它,而是让陛下跟我一起上去;可以亲自看到当中还有缺点,还应该添补一些什么罢了。”
皇帝同阿拉丁交谈之后,再次随阿拉丁进入望景亭,把所有的窗户仔细看了一遍,终于认为每扇窗子都完整无缺,全都一个模样,挑剔不出丝毫缺点。他骇然震惊,激动得热烈地拥抱阿拉丁,亲切地吻他,说道:“我的孩子,这种非凡独特的技艺,你是从哪儿学来的?你在一晚上所做成的事,宝石商和五金工匠花几个月工夫也完成不了。指天起誓!象你这样能干的人,世上是找不出来的,至于能同你匹敌的对手,那更谈不上了。”
“承蒙主上夸奖,我可不该受此赞扬。但愿老天爷赏赐陛下长命百岁,万寿无疆!”
“指天起誓,我的孩子,你的技艺是百工望尘莫及的,因此,你对所有的赞扬是当之无愧的。”
皇帝和阿拉丁彼此谦虚,互相恭维着一起下楼,来到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房中。公主赶忙迎接,让父王休息,自己在一旁小心伺候。皇帝眼看公主生活在豪华、宏伟的宫殿中,过着极其安乐、舒适的生活,内心感到无限快慰。他亲热地和女儿交谈一会,才踌躇满志地回宫。
阿拉丁新婚之后,过着自由自在的安定生活。他每天总要骑马,在侍从们前呼后拥下,去城中走走,借看热闹消遣的机会做好事,沿途总是把金币一把一把撒给街道两旁的人群,用这样的办法广施博济。因此无论本地人或外乡人,无论近处或远方,都称赞他善良、慷慨,博得众人的拥护和爱戴。此外他对一般孤苦无告的穷苦人、修道士、乞丐尤其关怀,亲手给他们很多的施舍、救济。由于他的乐善好施,他的名声越传越远,声誉超过王侯将相。他的交游也日广,公侯将相,大公贵族都成为他的座上客,彼此过往很亲密。
阿拉丁的声誉、地位虽然日益显赫,但他的本来面目未改,始终保持着过去的生活习惯,依然同旧相知交游如初,并坚持骑马,经常驰骋于宫前的广场,参加皇帝主持的骑术比赛。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活泼伶俐,爱热闹,好嬉戏。她每见阿拉丁骑马的英武姿态和熟练的骑术不但感到高兴,而且越发爱慕。她深切感到老天爷为她所安排的恩遇是很多的。比如当初她一度跟宰相的儿子发生纠缠的时候,便有她的真正的丈夫阿拉丁来保护她,使她的处女性免遭蹂躏。这便是老天爷无上恩赏的例证。
阿拉丁的声誉越传越远,不仅皇帝、朝臣们爱护和信任他的心情日益增加,而且在一般老百姓的心目中,他已成为伟大非凡的人物,博得朝野的拥护和爱戴。就在这样美满的日子里,突然发生外敌入侵的祸事。皇帝即刻调兵遣将,命令阿拉丁挂帅,率领全副武装的部队,开往前线御敌。阿拉丁遵命,统率部队,马不停蹄,日以继夜地奔赴战场,与强敌对垒。他在战火纷飞的阵地中,身先士卒,奋不顾身,英勇杀敌。战斗越打越激烈,伤亡的将士与时俱增,刀槍剑戟的碰撞声,人吼马嘶的喧闹声融为一片,汇成悲壮惨烈的景象。最后阿拉丁大显身手,冲破敌阵,杀得敌人弃甲曳兵,抱头鼠窜。阿拉丁大获全胜,夺得很多的战利品。
阿拉丁战胜入侵敌人的捷报传来,全城欢腾,为了热烈庆祝胜利,人们张灯结彩,京城被装饰得焕然一新。当他凯旋时,皇帝亲自出城迎接,亲切地拥抱他,吻他,老百姓也争先恐后地出来迎接、庆贺,整个城市都笼罩在节日的欢乐气氛中。
皇帝和阿拉丁翁婿二人,喜气洋洋地并辔进城。在皇帝的陪同下,阿拉丁回到他自己的宫殿中。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早已等着迎接他,满心欢喜地吻他的额角,殷勤地让他和皇帝休息,并吩咐婢仆端出果汁、糕点,陪他俩吃喝。
阿拉丁歼敌有功,博得朝野的钦佩和爱戴;为了庆贺他的凯旋,皇帝发布圣旨,命令全国各城市张灯结彩,欢庆胜利。这样一来,阿拉丁一鸣惊人,扬名天下,上自官吏、部队,下至老百姓都另眼看待他。在众人心目中,都留下‘上有天帝,下有阿拉丁’的印象。由于阿拉丁为人慷慨,本来就受人们拥护、爱戴,再加上他高超的骑术,以及捍卫社稷歼灭敌人的功勋,更使人们格外崇敬。这时他的幸运已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非洲魔法师重返中国
非洲魔法师回故乡后,不甘心自己的失败,老是耿耿于怀,想着为谋取神灯所经受的跋涉、劳累而终日悲叹、苦恼。尤其每逢想起快到手的神灯却不翼而飞的情景,深感自己所吃的苦头等于白费精力和时间。他对自己的遭遇,既悲伤又生气。他咒骂阿拉丁违拗命令,给他造成终身遗恨。他有时抑制不住悲愤情绪而狂叫起来,自言自语地说:“那个小杂种死在地道中,我可心满意足了。反正我可以另找机会谋取神灯,它会安然保存在地下宝藏中的。”
非洲魔法师的心中还有一线希望,决心再接再厉地行动起来。有一天,他取出沙盘,仔细检查并作好一切准备,以便卜问阿拉丁的下场和神灯的去向。他摊平沙粒,布成平整的轮廓,并星罗棋布地弄出小点子,才开始占卜,然后将呈现在沙面上的形迹,仔细转移到纸片上,聚精会神地观察、研究,结果却不见什么反应,没达到预期的目的。息了一会,他重新布置一番,把盘中沙粒的体形按主要和次要的秩序,更精确地固定下来,再作第二次卜卦,再观察、推算,结果仍不知神灯的去向,使他大失所望,怒火中烧。他为探听阿拉丁的下场,不得不耐着性子继续卜第三卦,知道阿拉丁并未葬身在那个宝藏的地道中,这使他非常惊诧,愤怒到极点。经过仔细观察研究之后,算把阿拉丁的去向弄清楚了。原来这个小家伙已经溜出地道,还活在人间,而且他为人机警、活跃,已成为神灯的主人。他不由自主地联想到自己的悲惨遭遇。他自怨自艾地说:“为了寻求神灯,我遭逢的艰难困苦和所吃的苦头,是别人忍受不了的。可是那个该死的小杂种,却不劳而获,坐享其成。这到底是谁告诉他神灯的秘密,让他一跃而为世间最有钱的人物呢?”
非洲魔法师通过卜卦,知道阿拉丁没遭到致命的打击,已经逃脱性命,而且享受神灯的实惠。他咬牙切齿地说:“只有把他置之死地,我才解恨呢。”于是他换用泥盘又占卜一卦,从显露的迹象中,知道阿拉丁不仅富厚,而且已同皇帝的女儿结婚,成为驸马。因此他愤怒到极点,气得发抖。为要达到报复和夺取神灯的目的,他振奋起来,准备行装,随即起程,作重返中国之行。
魔法师怀着希望和仇恨的心情,风尘仆仆,经过漫长的旅程,饱经风霜,终于到达中国,进入阿拉丁所居住的京城,在一家旅店中住下。他换了一身衣服,出旅店上大街蹓跶。他挨到人丛中,侧耳细听他们谈话。有的人赞美新建宫殿的宏伟、壮丽,有的人夸赞阿拉丁的慷慨、慈良;有的人推崇其高尚操行,有的欣赏其堂堂仪表。魔法师走进一家茶馆,见人们一群群喝茶谈天,有低头细语的,有高谈阔论的,真是五花八门。魔法师挤到一个正在夸赞阿拉丁的年轻人身旁坐下,插嘴说:“小伙子,你所夸奖的这个人,他是谁呀?”
“老人家,显见得你是外路人,从远方刚到这儿来的吧。就算是这样,怎么会听不到赫赫有名的阿拉丁的大名呢?他那幢富丽堂皇的宫殿已经驰名于天下,成为世上的奇迹了。他的荣誉和享受,几乎超过咱们的皇帝了。他的这种名声,你一点也没听说吗?”
“我最大的愿望是想亲眼看一看那幢宫殿,劳你的驾,带我去看一看吧?”
“听明白了,我带你去。”年轻人答应魔法师的要求,走在前头,带魔法师一直去到阿拉丁的宫殿所在地。
魔法师仔细打量、观看一番,意识到这幢宫殿的建成,全是神灯起的作用。他痛心得暗自嘀咕:“啊!这个该死的家伙,这个裁缝的儿子,他原是一个连一餐晚饭都挣不到手的穷小子,我非挖个陷阱弄死他不可。如果命运之神暗中支援我,那么,我是能置他于死地的,我也能叫他妈重新去摇她的纺车的。”魔法师露出一副凄切、悲痛的形象,垂头丧气地回到旅店,心中燃烧着愤怒、嫉妒的火焰。
魔法师取出天文历表和沙盘,卜了一卦,寻找神灯的所在,发现神灯摆在新宫殿中,不在阿拉丁身边,因此喜不自禁,大声说:“现在有办法了,我能够轻而易举地杀死他,并把神灯弄到手了。”他打定主意,急急忙忙走出旅店,找到一个铜匠,对他说:“你替我做几盏油灯吧,我愿多给你工钱,只要你赶快把灯做出来就行了。”
铜匠同意替魔法师做灯,并且马上动手,日以继夜地埋头工作,果然把灯赶做出来了。
魔法师付了一笔工钱,把灯带回旅店,装在一个篮子里。他提着一篮油灯,走出旅店,串大街,走小巷,过集市。一边高喊道:“呵!谁有旧灯?快拿来换新灯啰!”人们听他这么叫喊,都嘲笑、奚落他:“这人一定是着魔了,不然,他怎么肯拿新灯换旧灯呢?”因此围着他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小孩尤其好奇,老是跟在后面嘲弄他,一步也不放松。魔法师本人却若无其事,既不阻拦他们,对侮辱性的言行也不在乎,只是一股劲地朝前走,终于来到阿拉丁的宫殿前。他把叫唤声提得更高,孩子们也跟着放开嗓门大声嚷:“老疯子……”
说来凑巧,当时恰好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坐在望景亭中眺望景致,突然听见一阵阵叫喊的嘈杂声,便从窗户朝下看,见那种景象很奇怪,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便打发女仆下去了解情况。
女仆立即下楼,走出大门一看,便听见有人在喊:“呵!谁有旧灯?愿意拿来换新灯吗?”同时一群孩子在后面,闹得非常厉害。女仆赶忙回去告诉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公主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于是婢女们七嘴八舌地同公主议论开了。其中有人说:“我相信这人所说的,不一定是真话。”
“公主,我看见咱们主人房中有一盏旧灯。”另一个婢女说,“倒不如咱们拿去换一盏新的吧,这便知道他所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了。”这原是由于阿拉丁一时疏忽大意,竟忘记把神灯收锁起来,才被那个婢女看见的缘故。
关于神灯的特点和价值,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一点也不知道,同时她也不知道阿拉丁一步登天而同她结婚,成为皇帝的快婿,当上了驸马,这一切的名利地位,全是这盏神灯所给予的。因此,她同意婢女的建议,说道:“好的,去把你主人房中的那盏旧灯给我拿来吧。”她所以这样,仅仅是为了证实那个叫唤者是否真能以旧灯换新灯这个目的罢了。
婢女即刻把神灯拿来,递给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公主跟其他所有的人对非洲魔法师的狡猾和诡谲,都是毫不知悉的。于是她打发一个宦官把旧灯拿下去换新灯。宦官遵命,带着神灯向魔法师换了一盏新灯,拿到楼上,小心翼翼地放在公主面前。公主仔细看了换来的果然是一盏全新的,所以对叫唤者的所为越发不理解,只落得捧腹大笑不止。
非洲魔法师分辨出换到的旧灯,确是从地下宝藏中取出来的那盏令人心醉的神灯,万分高兴,立刻把它塞在胸前的衣袋里,扔掉作为交易使用的那些剩余的新灯,急忙拔脚溜走,摆脱孩子们,远远离开城市,一直跑到郊外,然后放慢脚步,继续向前,到了荒无人烟一望无际的原野,耐心等到夜幕降临,周围寂静无声的时候,才掏出神灯一擦,灯神随即出现在他面前,说道:“主人,奴婢应声到你面前来了,你要我做什么?只管吩咐吧。”
“我的愿望是:”魔法师说,“让你把阿拉丁的那幢宫殿,连同里面所有的一切人和物,全都给我搬到我的家乡非洲去,把它安置在城外的一座花园中。我居住的城市,你是知道的,可别忘了连我本人也一起带走。”
“听明白了,遵命就是。你先闭上眼睛,等你再睁眼时,便可看到你自己连同宫殿一起都在你的家乡了。”
果然在转瞬之间,魔法师和阿拉丁的宫殿连同其中的一切,全都被灯神搬到非洲。
阿拉丁被捕
皇帝一向关心、爱护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所以每天清晨醒来,首先打开窗户,朝前观望女儿的宫殿。在阿拉丁的宫殿被搬走的第二天清晨,皇帝照常起得很早,开窗朝前看时,却不见阿拉丁的宫殿,只剩空旷、平坦的一块基地,已成为人们往来的通道,跟先前的景象大不相同,建筑物的踪影不存在了。他非常吃惊,恐怖到极点。他揉一揉眼睛,仔细观察了半天,终于证明他没有看错,前面的确不存在宫殿的影子。他不知究竟是为什么,建筑物消失到哪儿去了。他搓着手掌,泪水从腮颊流下,浸湿了络腮胡。因为不知道女儿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的遭遇和下落,他忍不住痛哭流涕,赶忙着人召宰相进宫。
宰相谒见皇帝,一眼看到皇帝哭哭啼啼的可怜相,暗自吃惊,说道:“请饶恕我,皇帝陛下!求老天爷护佑,使陛下免除每件灾祸。今天陛下如此悲痛,这是为什么呢?”
“在我看来,你还不知道我的遭遇吧?”
“主上,指天起誓,臣一点也不知道。”
“那末,今天你显然是没看见阿拉丁的宫殿啰?”
“主上,臣果真没看到那幢宫殿。想必是关锁着还未开门吧。”
“你既然没看到,那末你站起来,从窗户里往外看一看。你怎么说它关锁着还未开门呢?”
宰相走近窗前,朝外一望,果然什么也没看见,既无宫殿,也无住宅,一时感到茫然,默不作声地回到皇帝面前。皇帝问他:“现在你知道我悲痛的原因了吧?你看到那幢还关锁着的宫殿了吧?”
“主上,前些时,臣曾一再提醒陛下,指出那幢宫殿和其他的事物,全是凭魔法、巫术弄出来的。”
皇帝听了,火冒三丈,狂叫起来:“阿拉丁哪儿去了?”
“他上山打猎去了。”宰相不轻不重地回答一句。
皇帝急忙下一道命令,派亲信侍从一齐出发,前去逮捕阿拉丁。
卫队、侍从一齐出动,上山寻找,直至猎区找到了阿拉丁,诚恳地对他说:“阿拉丁,我们的主人啊!求你宽恕,别责怪我们。因为我们是奉皇上的命令来逮捕你的,他叫我们给你戴上枷锁镣铐,把你押进宫去治罪。皇上的命令,我们怎敢违拗呢!”
阿拉丁骤然听了卫士的话,不知其中缘故,大吃一惊,吓得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他慢慢镇静下来,望着他们说:“关于皇帝下圣旨逮捕我的原因,你们知道吗?我相信我自己没有犯罪,我的灵魂是清白的。因为我一没触犯皇帝,二没叛国。”
“我们的主人啊!这当中的缘故,我们一点也不知道。”
阿拉丁滚鞍下马,坦率地对卫士们说:“好吧,既是皇帝的圣旨,你们就按皇帝的吩咐做吧。”
卫士们给阿拉丁戴上枷锁、镣铐,反绑着手臂,押解进城。人们见阿拉丁被捕,觉得奇怪,知道会被皇帝杀头,都替他担心受怕。由于阿拉丁平时为人慷慨、慈良,一贯同情穷苦人,所以博得他们拥护爱戴。他被捕的消息一下子传开,人们闻风而出,越集越多,流着同情的眼泪,怀着愤怒的心情,大家跟着卫士看他们如何对待阿拉丁。其中有的卫士也同情阿拉丁,打算问皇帝生气的原因,准备替他求情。卫士们把阿拉丁押到宫中,向皇帝报告逮捕的经过。皇帝不问青红皂白,悍然命令砍阿拉丁的头。
刽子手奉命,赶忙铺下皮垫子,让阿拉丁跪在上面,用布条蒙住他的眼睛,然后抽出宝剑,围绕着他兜圈子,等皇帝最后的处决令一下,便动手行刑。
皇帝处决阿拉丁的命令刚一传出,人们听了,一窝蜂地拥进宫去,堵住各道门路,并派人去见皇帝,陈述他们的意见:“假若阿拉丁稍微受到一点危害,我们即刻夷平你的宫殿,把你和其他的人,通通埋葬在里面。”
由于人们对皇帝提出警告,宰相便及时进谏皇帝,奏道:“陛下,你的这道命令会很快毁掉我们的生命。现在宽恕你的女婿,收回成命是最适当的时候了,否则,人们的莽撞行为,就给大家带来灾难了。因为他们爱戴阿拉丁的程度,远远超过拥护我们的程度,这当中有很大的差别呢。”
皇帝从窗户朝外一望,见庶民都行动起来。人越来越多,来势汹汹,潮涌般势不可挡,颇有推倒宫墙之势。在这种情况下,皇帝有所顾忌,被迫不得不立刻收回成命。于是他一方面吩咐刽子手释放阿拉丁,另一方面赶忙着差役向人群宣布宽恕驸马,恢复他的自由的赦免令,这才使人群的騷动平息下去。
阿拉丁死里得生,获得自由,感到十分高兴。他抬头见皇帝坐在宝座上,便走近御前,说道:“主上,承蒙陛下开恩,赏我活命,我永生难忘。现在能否让我明白一下:我到底什么地方触犯了陛下,犯了什么罪过?”
“叛贼!”皇帝吼了一声,“你犯了什么罪过,我也说不清楚。”他望宰相一眼,说道:“你带他过去,从窗户里指给他看,再叫他告诉我们,他的宫殿哪儿去了?”
宰相遵命照办。阿拉丁朝外一望,见前面一片空旷平地,成为通衢大路,宫殿已经不翼而飞,连痕迹都不存在。眼看这种景象,他自己也感到震惊,不知道发生什么变故。他恍恍惚惚地回到皇帝面前,听皇帝质问道:“你的宫殿呢?我的女儿哪里去了?公主是我的心肝,我一生就这么一个女儿呀!”
“主上,我不知道宫殿和公主的去向,就连发生什么事故,我也一无所知。”
“阿拉丁,你要知道,我所以饶恕你,只是为了让你赶快去查访这件事的究竟,好把有关我女儿的事打听清楚。只有找到公主,才允许你再来见我。指我的头颅起誓,万一你不把公主给我找回来,我非砍你的头不可。”
“听明白了,不过恳求陛下给我一个期限,并把期限规定为四十天。要是过了限期还找不到公主,那就随陛下的便,砍头或别的处分都行。”
“我答应你要求的期限,你可别想逃出我的手掌。你即使离开地球逃到天上,我也要把你抓回来。”
“皇上,我的主人啊!如限期届满还找不到公主,我会回来自首,承担砍头的处分。”
人们眼看阿拉丁受到饶恕,恢复了自由,感到无限快慰。可是阿拉丁本人,因为受了虐待而感到羞耻,嫉妒者的幸灾乐祸,使他在亲戚朋友和人们面前抬不起头来。他离开皇宫,走在街道中,恍恍惚惚地漫游着,对自身的境遇以及所发生的事件,茫然不知所措。他迷迷糊糊地在城中游荡了两天,不知道该怎么去寻找妻子和宫殿。这期间,各式各样的人都同情他,怜悯他,悄悄地送饮食给他充饥度日。
阿拉丁复仇
阿拉丁经过两天的徘徊、流浪,索性离开城市,溜到郊外,无目的地走向寂寥、荒凉地区,结果被命运带到一条河边。由于失望过度,感到没有生存的余地,一度产生投河自杀的念头。他站在河岸上,面对滔滔的流水,突然想起当年埋在地道中那种九死一生的遭遇。当时他没丧生,终于闯出来了,现在怎能轻生呢?他恍然如梦初醒,理智慢慢恢复过来。他蹲下去用河水洗脸,刚捧水在手中,左右手开始一搓,便擦着指上的戒指,戒指神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说道:“我的主人,奴婢到你跟前来了,要我做什么?请吩咐吧。”
阿拉丁一见戒指神,喜得大声吼叫起来,说道:“我要你把我的宫殿和我的妻子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以及宫中所有的一切,都给我搬到这儿来。”
“主人啊!你要我做的这件事太困难了,我实在无能为力。因为这是灯神职权范围内的事情,我不敢去尝试。”
“这件事你既然不能胜任,我不勉强你。不过,最低限度你得把我送到宫殿的所在地。无论宫殿在什么地方,都非去不可。”
“遵命就是。”戒指神背着阿拉丁腾入高空,转瞬就把他送到他的宫殿面前。而他落脚的地点,正对着他妻子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的寝室。当时正是黑夜,伸手不见五指,一眼看去,不容易辨认自己的住室,但是他满腔的忧愁,都消逝了。他确信这是老天爷让他重见妻子的安排,因此,满怀感激的心情,同时回顾自身的遭遇,在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的危急情况下,戒指神却及时前来救援。显然这是天意,给予生存的希望。于是他满腔的苦恼情绪,终于烟消云散了。
阿拉丁遭受沉重的打击,苦恼到极点,整整四天没睡觉,此刻他疲劳不堪,当他走到宫殿左边的一棵树下时刚坐定就睡着了。
阿拉丁既是一个被视为犯了杀头的罪,曾等待处决的犯人,照理是睡不着觉的,但由于太疲倦,一睡就到天亮。当他被树上小鸟啾啾声吵醒时,太陽已经照在他脸上。他伸个懒腰,一骨碌爬起来,走到小河边洗手洗脸,然后合掌祈祷,求老天爷暗中援助他顺利地救出妻子。他来到宫殿前,仔细打量一番,然后靠墙坐下,想办法闯进宫去跟妻子见面。
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受了非洲魔法师的欺骗,跌在陷阱中,因为离别丈夫和父亲,感到万分痛苦,吃不下饭,喝不下茶,觉也睡不着,只是日夜悲哀哭泣。她的亲信使女非常可怜她,按时进房问候她,照顾她。恰巧这天清晨,在命运的驱策下,婢女伺候公主时,随手打开窗户,让公主看一看树木、溪流,以便触景生情,获得一些慰藉。她刚打开窗户,便一眼看见阿拉丁坐在屋下。她急不及待地嚷道:“公主呀,公主!这是我的主人阿拉丁,他坐在墙脚下呢。”
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一骨碌站起来,走到窗前一望,果然看见阿拉丁。同时阿拉丁抬头也看见了她,于是两人的目光连成一线,彼此问好,顿时乐得几乎飞腾起来。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对阿拉丁说:“你站起来,打侧门进来吧。那个该死的家伙现在不在屋里。”她立即打发婢女下去给他开门。
阿拉丁来到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面前,夫妻重逢,互相拥抱、接吻,两人高兴得热泪盈眶。阿拉丁说道:“公主啊!首先我要问你一件事:当初我把一盏旧油灯摆在我的房间里,你知道它的去向吗?”
公主听了丈夫的询问,长叹一声,说道:“亲爱的,原来就是那盏旧灯把我们拖到灾难中呀。”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阿拉丁莫名其妙。
公主把事情的原委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尤其把旧灯调换新灯的经过说得更详细,最后说:“第二天我发觉我被安置到这里,就意识到我们彼此难见面了。那个欺骗我们,用交易办法拿走旧灯的人,他说他干这种勾当,是凭其魔力和那盏旧灯的作用的。他是非洲的摩尔人。现在我们就在他的家乡呢。”
“告诉我吧:这个该死的家伙,他跟你说过什么?对你抱什么意图?是怎样对待你的?”
“他每天到这儿跟我见一次面,向我求婚,叫我忘掉你,不要为离开你而苦恼,叫我自重自慰。他还说,我父亲已经杀掉你,说你的父母是穷苦人,你是靠他发财致富的。此外他还说许多好话安慰我。可是我始终悲哀、哭泣,一直没对他说一句好话。”
“告诉我:他把那盏灯放在什么地方?”
“他随时把灯带在身边,一刻也不离开它。有一天他问我对你还抱什么念头时,从胸前的衣袋中掏出灯来,让我看了一眼。”
阿拉丁听到这个消息,非常高兴,说道:“公主,你注意听我说:我将暂时离开这里,换掉我这套衣服,然后再来见你。当你见我改装时,不要惊奇。望你派个女仆守住侧门,以便见我时开门,让我进来,用计谋宰掉这个该死的蠢贼。”他交代毕,立即溜出宫殿,迈开脚步,不停地朝前走。中途他碰见一个农夫,便对他说:“喂!庄户人,把你的衣服脱给我,换穿我的吧。”农夫不懂他的意思,表示拒绝。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动手硬把农夫的衣衫脱下来,拿自己的新衣当礼物送给农夫。他穿着农夫的衣服,扮成庄稼人,去到附近的城市,花了两枚金币,从集市里买了一瓶烈性麻醉剂,揣在怀里,然后急急忙忙,一口气奔到宫殿门前,守门的女仆赶忙开门让他进去。
阿拉丁扮成农夫,回到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面前,说道:“听我说吧:你打扮一番,穿上最华丽的衣裙,装成眉开眼笑的样子,显出落落大方、一切都不在乎的神气;待那个该死的摩尔人来看你时,便笑脸相迎,装得非常亲切、热情,陪他一起吃喝;这样一来,他以为你把心爱的丈夫和尊贵的父亲都忘了。总之,你要在他面前用各种方式惹他欢喜,表示对他无比的钟情,并意味深长地举杯大喝一口,以此祝贺他延年益寿、万事顺利。当你满满灌他几杯,趁他漫不经心的时候,拿这瓶麻醉剂滴几点在他杯中,再斟酒给他喝。只要这杯酒一下肚,他就会死人般毫无知觉地倒下去的。”
“要我这样做,是一桩很痛苦的事。但为了摆脱这个坏蛋的玷污、亵渎,我必须这样做。这个该死的家伙,虐待我,折磨我,割断我的亲骨肉。他是罪不容诛,死有余辜的,宰掉他是合理合法的,是他咎由自取的。”
阿拉丁同妻子商量停当,一起吃了一点饮食,便匆匆和她分手,溜出宫殿藏起来。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随即唤亲信婢女替她梳妆,穿上最华丽的衣裙,打扮得花枝招展,象下凡的仙女一样美丽。这时候,该死的非洲魔法师来了,她便笑容可掬地迎接他。
魔法师见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梳妆打扮得这么漂亮,一反惯例,用和颜悦色的态度待他,使他喜不自胜,求爱之心和占有欲随之而扩大了。
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从容大方,让魔法师坐在自己身边,说道:“亲爱的人儿啊!如果你愿意,今晚到我这儿来,陪我喝几杯吧。这几天我苦恼极了,过孤单寂寞、度日如年的日子。阿拉丁不会从坟墓中来见我了,我相信你昨天的谈话,家父为我而忧愁痛苦,所以一气之下杀了阿拉丁。如果说我今天改变态度,和以往大不相同,这你别奇怪。我决心以你为友,让你代替阿拉丁,做我的终身伴侣。事到如今,我没有其他可依靠的人,所以望你今晚上这儿来,咱们一块儿吃饭,痛痛快快地干杯,希望你给我尝一尝这里的美酒,据说非洲酒是再好不过的。我这儿有酒,但都是家乡产品。现在我想喝本地的名酒呢。”
魔法师眼看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钟情于他,她那忧郁、苦闷的愁容,已变得眉开眼笑,因而认为她抛弃原有的念头,不再寄希望于阿拉丁,所以感到高兴,欣然说道:“亲爱的公主,你所希望的和吩咐的,一切都能办到。我家里有一坛本地酿的醇酒,保存得很好,一直埋在地下,已经八年了。现在我回家取酒去,很快便转回来。”
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善于交际,长于应付,于是她进一步玩弄魔法师,说道:“亲爱的,你别去,免得我孤单寂寞。倒不如打发一个宦官去取,以便你留在我身边,让我从你的言谈中感到慰藉。”
“公主啊!那坛酒埋在什么地方,除我之外,别人是不知道的。我去一会就来,不会耽搁的。”魔法师说着走了。
不多一会,魔法师果然带着酒回到公主身边。公主表示感激,说道:“亲爱的,你为我不怕麻烦,太辛苦了,我实在过意不去。”
“我的眼珠啊!一点也不麻烦。能伺候你,我是引以为荣的。”
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和魔法师客气一番,坐在桌前,预备开怀畅饮。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显出要喝酒的神情。当女仆斟一杯酒给她,同时也斟一杯给魔法师时,她便举杯为祝他长寿,一饮而尽,同样魔法师也举杯为她的长寿干杯。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显出健谈、雄辩姿态,一面谈情说爱,一面举杯同魔法师对饮。她所以装样作态,旨在使他更加迷恋。魔法师不懂得这是为他张下的一张罗网,却认为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真的屈服、顺从他了,所以他狂妄、得意的了不得。面对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的音容笑貌,竟一往情深,飘飘然不知所以,几乎把宇宙间的一切都不放在眼下。
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始终陪随魔法师吃喝,当他有几分醉意时,公主说:“我们那儿,全国各地有一种风俗习惯,不知你们这儿是否也如此?”
“那是什么样的风俗习惯呀?”
“就是在吃晚饭后,相爱的双方,彼此交换酒杯,各干一杯,表示尽欢的意思。”说罢,她拿起魔法师的酒杯,斟了一杯酒摆在自己面前,并把她自己的杯子递给女仆,让她按事先的布置,斟一杯有麻醉剂的药酒,递给魔法师。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摇摆着窈窕的身子,显出婀娜的姿态,并握着魔法师的手,娇声娇气的说:“亲爱的,这是你喝过的酒杯,那是我喝过的酒杯,现在咱们交换,各干一杯吧。”她说罢,举杯一饮而尽。
魔法师听了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的亲密言谈,看了她爽快的喝酒举止,满以为这是一种钟情的表示,他飘飘然以不可一世的亚历山大大帝自居,欣然学着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的举止,举起她的酒杯,也一口把酒喝了。不想酒一下肚,他便头晕眼花,昏迷不知人事,死人般倒了下去。这时候,女仆们立即奔下楼去,开了侧门让主人阿拉丁走了进来。
阿拉丁急忙奔到楼上,见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坐在桌旁,已经把非洲魔法师置于死地,因而满怀感激的心情热烈地拥抱她,吻她,快乐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说道:“公主,你同婢女们暂时退入内室,让我一个人在这儿,以便妥当地处置这件事。”
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立刻和婢女们进入内室。阿拉丁抖擞精神,把房门关锁起来,然后挨到魔法师身边,伸手从他的衣袋里掏出神灯,这才拔出腰刀,结果了魔法师的性命。他马上擦一下神灯,灯神便出现在他面前,说道:“我的主人,你要我做什么?请吩咐吧。”
“我要你把我的宫殿从这个地方搬回中国去,仍然把它摆在皇宫前面的那个老地方。”
“听明白了,遵命就是。”灯神答应着隐退下去。
阿拉丁乘此机会进入内室,搂着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的脖子,亲切地吻她。夫妻相亲相爱,并肩坐在一起谈心,并吩咐婢仆摆出饮食,安心地吃喝,愉快地交谈,直喝得有几分醉意,才从容上床,安安静静地进入梦乡。
翌日清晨,阿拉丁从梦中醒来,唤醒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一起洗脸穿衣;婢女替公主梳妆、佩戴首饰,换穿华丽衣裙,打扮得非常漂亮。同时阿拉丁也穿戴整齐。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显得格外活泼可爱,因为就要同皇帝见面,简直抑制不住沸腾的欢乐情绪。
皇帝释放阿拉丁之后,对失去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这件事,始终忧愁苦恼,忐忑不安,心情一直静不下来,每天呆呆地坐着,象妇孺一样悲哀哭泣,因为公主是他的独生女儿,除公主外,没有别的子女了。他每天清晨醒来,总是先打开窗户,望着先前阿拉丁的宫殿所在的方向伤心、哭泣,直哭得无泪可挥,眼皮红肿。当阿拉丁夫妇平安归来的那天早晨,他按老习惯眺望窗外时,却见前面出现一幢高楼大厦。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用手背揉了一下,然后怀着惊奇的心情仔细审视,终于看出那确实是他女婿的宫殿。于是他迫不及待地吩咐侍从赶快备马,亲身前去踏看。
阿拉丁看见皇帝骑马向他的宫殿跑来,急忙出门迎接。他俩中途相遇,阿拉丁便搀扶岳父走进宫殿。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听说父王驾临,满腔激情地奔到楼下迎接,父女彼此见面。皇帝将公主搂在怀里,不停地吻她,由于欢喜过度,竟抱头痛哭起来。阿拉丁夫妻共同搀扶皇帝,慢步上楼。到了公主房中,皇帝询问她的情况和遭遇。
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开始向皇帝叙述她的遭难:“父王啊!从昨天同我丈夫见面时,我的生命才算得救;是他把我从那个非洲魔法师的魔爪中拯救出来的。那个该死的魔法师,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大坏蛋,没有比他更坏的人了。假若不是我心爱的丈夫赶来营救,那就逃不出那坏蛋的魔爪,你老人家也不会再见我的面了。那时候,眼看我失掉父亲和丈夫,我忧愁苦痛到极点。谢天谢地,阿拉丁把我从恶毒的魔法师手中救出来了,在他的庇护下,我可以安全地活这辈子了。”接着公主把遭难的经过:如何受魔法师以新灯换旧灯的伪装所蒙蔽,如何让婢仆拿旧灯向他换取新灯,如何企图借换灯这件事来证实他的愚蠢行为等等,详细说了一遍,接着说:“可是刚做了那些事情的第二天,我和婢仆以及整幢宫殿便全被搬到非洲。从此流落异乡,如坐针毡,度日如年,过着苦难的日子。直至我丈夫赶到那里,同我见面,才想出脱身之计。如果阿拉丁不及时赶去营救,我难免要受那该死的魔法师糟踏、蹂躏的。”继而公主叙述用药酒灌醉非洲魔法师的经过,最后说:“我丈夫终于把我带回来了。至于他怎样带我回来的,我一点也不知道。不过我们总算从非洲转移到这儿来了。”
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叙述毕,接着阿拉丁把他怎样再次进宫殿去见魔法师死人般醉倒的情景,怎样打发妻子和婢女离开污染的地方躲进内室,怎样从魔法师衣袋中掏出神灯,怎样用腰刀结果坏蛋的性命,怎样命令灯神将宫殿搬回来摆在老地方的经过,详细叙述一遍。最后说道:“关于我所谈的这些经历,陛下如果不相信,那末请玉驾跟我去看一看非洲魔法师的尸首吧。”
皇帝果然随阿拉丁去看非洲魔法师丧命的地方,并吩咐把死尸搬走,放火烧掉,把骨灰撒在空中。至此,皇帝若有所悟,把阿拉丁紧紧搂在怀里,亲切地吻他,说道:“孩子,原谅我吧!在该死的魔法师胡做非为的时候,我几乎害了你的性命。我的孩子,我相信你是能原谅我的。当时我那么对待你,是因为失去可怜的独生女儿,对我来说比失去江山还痛苦呢。父母爱怜子女的心情,你是应该理解的。”
“主上,你老人家给我作出那样的处分,并不违背王法;我自己也不曾违抗你的命令而犯罪。这中间所发生的灾难和痛苦,全是非洲魔法师那个坏家伙一手弄出来的。”
皇帝听了阿拉丁的解释,欣然如释重负。于是马上下令装饰城郭,大摆筵席,把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和驸马阿拉丁的平安归来,作为大典庆祝,派人四出传达圣旨。全国各地官民遵循皇帝的命令,大张旗鼓地群起热烈祝贺,整整热闹了一个月。
魔法师的同胞弟兄
阿拉丁报了仇,夺回妻子和宫殿,但他还没有永远地摆脱非洲魔法师的危害。虽然非洲魔法师的尸体被烧毁,骨灰撒在大气中,可是他还有一个更坏的魔法更精的同胞哥哥。那是一个本领高超,精通各种占卦的大魔法师。古谚说:“一个豆掰成两瓣”,正是他们兄弟的写照。他们分居两个地区,各自玩弄其妖法、邪术,从而利用权术干伤天害理的事,已经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作为弟弟的非洲魔法师恶贯满盈,遭到杀身的下场之后,有一天,这个作为哥哥的大魔法师忽然心血来潮,想起他的弟弟,为要了解其境遇,便取出沙盘,摊平沙粒,打出小点子,然后卜了一卦,根据反应出来的迹象,仔细观察研究之后,知道他寻求的人,已经过世。这噩耗使他无限悲哀、苦恼。为要探听弟弟死亡的情况和葬身的地区,他又卜了一卦,知道弟弟是在中国被杀丧生,死在一个叫阿拉丁的年轻人手中。
非洲大魔法师明了这个情况之后,急于要替弟弟报仇。他预备了行装,随即动身出发,不辞跋涉,横穿平原、荒野,跨过戈壁、高原,继续跋涉了几个月,才到达中国的京城,也就是杀他弟弟那个凶手居住的城市。他在一家旅馆中租了一间小房间,躲在里面稍事休息,然后走出旅馆,上街蹓跶,借此识别方向,熟悉路途,以便顺利地替他弟弟报仇雪恨。
有一天,非洲大魔法师进入一家茶馆,那是在闹市中非常讲究的一座茶楼。里面挤满人群,有的打牌,有的下棋,有的听说书,各种娱乐都有,五花八门,热闹得很。他在人丛中坐下,细听别人闲谈。那些人谈到道姑法图美的道德品行,以及她所做的种种奇迹般的事情。他了解到道姑法图美住在城外一个僻静的地方,终日呆在简陋的修道室中,埋头修功悟道,每月只进城两次施医。她不但廉洁、虔诚,而且神通广大,治病有着手回春的功效。她尤其乐意救助不幸的无依无靠的可怜人。
非洲大魔法师听了众人称赞道姑法图美的德行,非常欢喜,暗自说:“我所寻求的,很快就要获得了。谢天谢地!从这个老婆子身上,我的目的很快便可达到了。”于是他跟其中的一人拉起话来:“老伯,刚才听你们几位谈道姑法图美的道行,实在令人钦佩,但不知她是谁?住在什么地方?”
“奇怪,奇怪!”被问的人一声惊叫起来,“你住在我们这座城市里,关于道姑法图美的神奇事迹怎么会不知道呢?可怜的朋友!显然你是外路人,所以对她那清心寡欲的节操、虔诚廉洁的品性,勤修苦练的道行却一点也没听到。”
“不错,我的主人啊!我是外路人,昨天夜里刚到这儿,因此听了这样的事感到惊奇,希望你把那位道姑的事迹全都告诉我,让我知道她的住处,以便专程前去拜访她。因为我是幻尘中罹难而有罪在身的人,要去求她救援,替我祈祷,用她的慈航,把我渡出患难的苦海,这就终生有幸,感激不尽了。”
老头子被大魔法师的一席话所感动,顿生慈悲心肠,果然把道姑法图美的道德品行和所作所为,极其详尽地叙述一遍,并告诉他道姑法图美住在丘陵的窑洞中,然后牵着他的手,带他到城外,把去道姑法图美居室的道路指给他看。大魔法师说了许多好听话夸赞老头的为人,对他的好心肠,一再表示衷心感谢。
大魔法师怀着喜悦心情回到旅馆,作了认真的计划,决心从道姑那里替弟弟报仇。第二天一早,他打算上丘陵去窥探道姑法图美的住室。由于命运的支配,当天恰巧是道姑法图美进城施医之日。在出城的路上,他看见人群密集在一起,拥挤得很。他出于好奇心,便走过去看热闹,却发现道姑法图美在人群当中,被人们团团围住。那些人都是患病或身有痼疾的,大家要求她替他们祈祷、治疗。为满足人们的愿望,她有求必应,忙得不可开交。
大魔法师中途遇见道姑法图美,便站在一旁冷眼瞅着,一步也不放松地跟踪她,直跟到她走进窑洞,才满有把握地返回旅馆。他耐心等到日落,然后溜出旅馆,进一家酒馆,喝了一碗酒,才迈步出城,急急忙忙奔到道姑法图美居住的窑洞前,蹑手蹑脚地进入窑洞,见她平坦地仰卧在一张席子上,便纵身跳上床,骑在她身上,随即拔出匕首,呼唤她。
道姑法图美一下子惊醒,睁眼见一个大汉拿着锋利的匕首骑在她身上,好象立刻就要杀她。她感到十分恐怖。大魔法师趁机威胁她:“听我说吧!你若出声叫唤或胆敢说话,我就马上杀死你。现在我让你起来,按我的吩咐去做。”他赌咒说,只要她服从命令,尽力做完所吩咐的事,就不杀她。大魔法师说毕,从道姑法图美身上站了起来,让她有动弹、起身的自由。
“把你的衣服脱给我,换上我的衣服吧!”
道姑法图美只好把衣裳脱给魔法师,还把头巾、面纱和披肩都给他。
大魔法师脱下自己的衣服,扔给道姑法图美,并拿她的衣裳、披肩、面纱和头巾穿戴起来,伪装成道姑法图美,然后说:“你必须用油脂一类的化妆品,把我的脸孔粉饰得跟你的面色差不多。”
道姑法图美按照吩咐,挨至修道室的角落,取出一个陶罐,拿油膏给魔法师脸上连涂带抹,把他的面色涂染得跟她自己的十分相似,然后拿长念珠给他戴在脖子上,又把拐杖递给他拄着,最后拿一面镜子给他照一照,说道:“你看一看,现在你的模样跟我一样了。”
大魔法师从镜子中看到自己跟道姑法图美果然一个样子了,非常满意。可是卑鄙的他获得所需要的一切之后,居然翻脸违反誓言。他先向道姑索取一根绳子,然后下毒手捉住她,用绳子勒死了她。他把尸首拖出洞外,扔到深坑里,然后转回窑洞,在里面睡了一宿。
翌日清晨,大魔法师离开道姑法图美的修道室,赶忙进城,来到阿拉丁的宫殿附近,站在一堵墙下。人们见他的装束打扮,认为他是道姑法图美,便朝她走来,有的求她祈祷,有的求她治疗。他模仿道姑法图美的举止动作,装出有求必应的姿态,一会摸着这个病人的头替他医病,一会念念有词地替那个遭难者祈祷,一时忙得不可开交。人们越聚越多,嘈杂声逐渐扩大,一阵一阵传到阿拉丁的宫殿中。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听了突如其来的喧哗声,对婢女说:“你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婢女匆匆出去,看了一眼,随即回到公主面前,说道:“公主,刚才的吵闹声是从那些求道姑法图美给他们祈祷、治病的人群中发出来的。如果你愿意见她的面,我便带她进来,你可以趁机会请她祈祷。”
“好的,你去带她进来吧。很久以前听说她的道行,我就想见她一面,求她替我祈祷,因为她所表现的神通和奇迹,那是有口皆碑,为人们所乐道的。”
婢女按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的指示,把穿着道姑法图美衣服的非洲大魔法师请进宫殿。当他来到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面前时,便滔滔不绝地讲出一些祈求、祷告的术语祝福她,再加上他那道貌岸然的谦虚庄重形象,竟然使在场的人毫不怀疑他真是道姑法图美本人。
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赶忙起身迎接,亲切地问候他,让他坐在自己身边,说道:“尊贵的法图美老人家,让你长期同我住在一起,这是我生平的愿望呢。因为同你在一起,通过你的祈祷,我不仅可以蒙受天恩,而且可以模仿你的方式进行修炼,并以你的虔诚性格和廉洁行为作为范例,以期达到济困扶危的最终目的。”
显然非洲大魔法师的卑劣奸计已经得售,但他要进一步完成其全盘诡计,所以不得不继续欺骗,说道:“公主啊!奴家本是埋头修道的一个可怜老婆子。象我这样的人,只能在荒凉偏僻的地方勤修苦炼,是不该来皇家的宫殿中过享福生活的。”
“法图美老人家,你不必顾虑,我会替你安排一间清静的小屋子,供你居住,让你一个人在里面静静地修炼,谁也不会干扰你。这样,你在我宫里,就比你在修道室更合适了。”
“那就遵命了。公主既然打算这样给我安排,那我就同意了。因为帝王子女所说的话,就如圣旨,是不可违拗的。这里我只希望吃饭、喝水和休息都在我自己的卧室里,以此保持我爱寂静的老习惯。我不要求你给我预备丰富可口的饮食,只望每餐打发使女送给我几块面饼和少量凉水,供我充饥就行了。”大魔法师强调要一个人躲在卧室里吃喝的目的,是避免暴露他的真面目。因为同别人在一起用餐,怕掀面纱时,会被同桌的人发现他脸上的络腮胡,那就露出真面目,他的陰谋诡计就不能得逞了。
“法图美老人家,你放心吧!”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安慰他,“一切我都按照你的愿望去安排。现在你跟我来,我把准备给你居住的寝室指给你看。”
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把冒充道姑法图美的大魔法师一直带到一间小巧别致的厢房,指着说:“法图美老人家,这便是我准备给你居住的小房间。以后你一个人住在这里面,让你清静修道,安稳养息,欢度你乐天安命的一生吧。往后我还要以你的大名给这间屋子命名呢。”
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这种善男信女特有的虔诚言行,尤其她那善良的性格,博得大魔法师的赞赏,因而现身说法地替她祈求、祷告。
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给这冒充道姑的大魔法师安排了住宦后,还带他参观壮丽的宫殿,一直把他引到最高层,来到那有二十四扇宝石窗户的望景亭,指辉煌富丽的楼阁给他看。她洋洋得意地说道:“法图美老人家,这宫中楼台亭阁的结构、装饰,你觉得怎么样?还可以吧?”
“指天起誓,我的女儿啊!宫中楼台亭阁的结构、装饰都非常美观,实在惹人羡慕,我相信能同这幢宫殿媲美的建筑,宇宙间是找不到的。然而美中不足,这当中还缺少一件东西,所以在装潢点缀方面,还不能说是尽善尽美的。”
“法图美老人家,不足的是什么地方?还缺少什么东西?告诉我吧。我相信我们可以弥补当中的缺陷而使它达到尽善尽美的地步呢。”
“我觉得这里面还缺少一个稀罕、名贵的神鹰蛋,拿它来挂在屋顶的正中央,使屋内锦上添花,使整幢宫殿成为举世无双的人间乐园。”
“神鹰是什么鸟呀?我们上哪儿去找它的蛋呢?”
“公主啊!神鹰是一种很大的飞禽,能把骆驼、大象抓在爪中带去吃掉。这种飞禽,主要是栖息在戈府山中。这幢宫殿的建筑师,他是能找到神鹰蛋的。”
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带着冒充法图美的大魔法师边参观宫殿,边闲谈,不知不觉已是正午吃中饭的时候,婢仆摆出饭菜,公主请魔法师和她同席。但他不接受邀请,推故断然拒绝。公主不便强求,只得让他回小屋去休息,并打发婢女送饭菜到他屋里,满足他的愿望。
当天黄昏时候,阿拉丁打猎归来,同妻子见面,彼此寒暄,互相问好。阿拉丁把公主搂在怀里,亲切地吻她,发现她面带愁容,跟平时眉开眼笑的情形大不相同,因而问道:“公主,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你干吗发愁?”
“什么事都没发生。”公主回答,“不过在我看来,咱们这幢宫殿还不算尽善尽美,美中还有不足的地方。我的眼珠阿拉丁哟!假若在屋顶的正中央,挂上一个神鹰蛋,那么咱们的宫殿便是独一无二、举世无双的了。”
“看来就是因为这么一件小事才使你苦闷吧。其实这件事,在我看来是轻而易举的。你放心、快乐地过你的生活,不必自寻烦恼。今后无论你要什么,只管告诉我,我能满足你的愿望。”
阿拉丁宽慰公主一番,才进入自己的房间,取出神灯一擦,灯神便出现在他面前。
“我要你给我找一个神鹰蛋,把它挂在屋顶的正中央,作装饰点缀之用。”
灯神听了阿拉丁的要求,顿时怒形于色,扯开洪亮、恐怖的嗓音大吼起来,说道:“你这个不知感恩的家伙!我和神灯的其他奴仆都伺候你,可是你不知满足,为了消遣、娱乐,却要我去取我们王后的蛋来供你夫妇玩耍、取乐。指天起誓!你夫妇是罪大恶极的人,应该受到严厉惩罚,我即使把你俩弄成齑粉撒在空中,也不足以解我心头之恨。不过由于你夫妇对此事无知,不明白其中真实情形,算是天真无邪,我可以原谅你们。至于真正作孽作怪的,却是那个该死的非洲魔法师的同胞哥哥。因为他勒死道姑法图美,拿她的衣服首饰穿戴起来,伪装成她本人,混到你家中,伺机暗杀你,其目的是要替他弟弟报仇。你的妻子便是受他挑唆,才让你来向我要神鹰蛋呢。”灯神讲明原委,随即悄然隐退。
阿拉丁听了灯神的吼叫和由衷之言,感到头晕目眩,筋肉痉挛,全身发抖,可是他勉强抑制着恐怖心情,慢慢镇静下来。他知道法图美是以善于治病闻名的,所以他装成头痛的模样去见妻子。
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见丈夫两手托着脑袋呻吟,便问他叫苦的原因。阿拉丁说:“不知为了什么,我的脑袋痛得要命。”她一听丈夫头痛,便打发婢女去请道姑法图美来替他治疗。阿拉丁问道:“谁是法图美呀?”公主这才把道姑法图美对治病的神通本领以及接她来宫中居住的经过,详细告诉阿拉丁。接着伪装为道姑法图美的大魔法师应邀随婢女来到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的房中。阿拉丁佯作不知内情,立即站起来迎接,把他当作道姑法图美本人那样的尊敬、问候,并吻他的袖口,表示竭诚欢迎,并恳挚地请求她:“法图美老人家啊!我头痛极了,求你大发慈悲,替我祈祷、治疗吧。因为我知道你的脉理很好,经你治疗是手到病除的。”
非洲大魔法师几乎不相信他会听到这样恳挚的赞语,而这个正是他所巴望的。于是他摆出道姑法图美的举止动作,用左手抚摩阿拉丁的脑袋,替他祈祷治病,同时将右手暗中伸进长袍拔出藏在腰间的匕首,以便趁机刺杀他。
阿拉丁心中有数,沉住气,冷眼注视大魔法师的举止动静,待他刚抽匕首时,便先下手为强,以猛不可挡之势,迅速扭住魔法师的手臂,夺过匕首,并一刀扎进大魔法师的心窝,当场结果他的性命。
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看到阿拉丁的动作,吓得大声吼叫起来,说道:“这位德高望重神圣不可侵犯的道姑,她到底犯了什么过失,你竟这样残暴地杀害她?善良虔诚的道姑法图美,她的道行远近驰名,是众人拥护、爱戴的;你胆敢杀害她,难道不怕受天诛地灭的报应么?”
“不,”阿拉丁回答,“我没杀害道姑法图美。我所杀的是谋杀道姑法图美的那个凶手。他也是用巫术把你连同我的宫殿一古脑儿搬到非洲的那个魔法师的哥哥。这个该死的坏种窜到咱们这里来,设下陰谋诡计,先下毒手勒死道姑法图美,从而伪装为道姑法图美本人,模仿她的言行,欺骗别人,并处心积虑地找机会谋杀我,以此达到替他弟弟报仇的目的。同样,教唆你向我要神鹰蛋的也是他,因为索取神鹰蛋足以置我于死地嘛。如果你不相信我所说的这些事实,请过来仔细看一看被我杀死的这个人吧。”阿拉丁说罢,伸手扯下摩尔人的面纱。
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见躺在地上的是个陌生男人,腮帮上长满络腮胡,不禁大吃一惊,如大梦初醒,明白事情的真相,说道:“亲爱的人儿哟!这是我第二次把你推向死亡的边缘了。”
“好公主,这不碍事,你别难过。指你这双幸福、多情的眼睛发誓!凡是你做的事,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是乐意承受的。”
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听了阿拉丁安慰她的话,非常感激,欣然把他紧紧地搂在怀里,边吻边说道:“亲爱的,只因我太爱你而不明白这件事的底细,所以惹出这桩不幸的祸事,我真后悔。而你临危不惧,当机立断,毫无怨言,你的宽大使我感激不尽。从此我更加珍惜你我之间的爱情了。”
阿拉丁听了公主的谈话,也深为感动,同样紧紧地拥抱着她,不停地吻她。夫妻二人互敬互爱,彼此间的了解加深了,夫妻的爱情也日益巩固,真正达到了同甘共苦的地步。
这时候皇帝前来看望公主,突然出现在阿拉丁夫妇面前。两口子便将发生的危险事件,从头说了一遍,并指摩尔人的尸体给他看。
皇帝知道祸事的来历,看了摩尔人的尸体,感到心有余悸,便按照前次处置非洲魔法师的办法,将其尸体拿去烧毁,并把骨灰撒在空中。
阿拉丁战胜两个强敌,粉碎了非洲魔法师两弟兄的陰谋诡计,摆脱了危害,从此同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开始过无忧无患的快乐幸福生活。几年之后,皇帝逝世,阿拉丁和白狄鲁勒·补都鲁公主夫妻两人继承帝业,做了皇帝和皇后。他们秉公正直,安邦治国,博得老百姓的拥护、爱戴。在阿拉丁当政的年代里,老百姓过着安居乐业的太平盛世生活。阿拉丁和白狄鲁勒·补都鲁夫妻彼此相亲相爱,直至白发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