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太远了,悉尼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但响度足以让她听出他们正在靠近。
离开这里!她命令自己,心跳的越来越快。在他们发现你之前离开。
悉尼走了两步后,又愣住了。
艾玛!她不能把艾玛抛下!
就在悉尼害怕的这会儿,她突然意识到声音消失了。
他们去哪里了?悉尼想。他们明明朝这边过来的,不可能就这样消失了!
树叶和树枝突然沙沙作响,吓了悉尼一跳。她急忙转身——看见艾玛通过厚树丛吃力的向她走来。
“艾玛!谢天谢地你终于来了!”悉尼叫道。“你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吗?”
“没有。”艾玛跌跌撞撞,疲倦的走到开阔处。她的牛仔裤上沾满了泥巴,手上,脸上,头发上也有一点。“我什么也没听到。”
悉尼四处看了看,除了树枝在风中摇摆,没有东西有动静:“我刚才太害怕了,肯定脑子不太清楚。”
“应该是。”艾玛紧张的四处张望,“我们得离开这儿。”
“嗯,但是…”悉尼犹豫道,“你有没有…?杰森他…?”
艾玛点点头,脸色陰沉。“他消失了。”
二十分钟后,悉尼把车停在艾玛家前,仪表盘显示晚上10点钟。
悉尼几乎不敢相信,几小时前她还 来这,想着去逛商场的事情。
“我觉得…”悉尼感到喉咙发紧,咽了下口水。她们两个离开树林后就没说过话。“我觉得我最好回去了。”
艾玛仍然没有说话。
悉尼盯着她,在仪表盘的暗光下,她看到她朋友脸颊上有泪光。“艾玛?”悉尼问,“你还 好吧?”
艾玛摇头。“我只是…”她啜泣着顿了下,“是我做的,悉尼。我杀了他!”
悉尼伸出手放艾玛肩膀上。
“我忘不了这事,”艾玛啜泣着说,“我以前太傻了,所以才会做出这种事来。现在我会永远记住它了。”
悉尼点头,喉咙一阵发紧。
艾玛侧过身,眼里全是恐惧。“我杀了人!明天我们还 不得不去学校!我们怎么能装作若无其事去上课?”
悉尼耸肩。“学校里没人会怀疑我们,艾玛,”她喃喃道,“何况我们也没得选择。在他的尸体被发现前,我们只能表现的正常点。”
听听你自己说的话,悉尼想。你谈论起杰森的尸体就像在说一只旧鞋或别的东西!
“我想你是对的。”艾玛揉揉脸,看向自己的家。“我得在妈妈回来前进去收拾一下。”
“好的。”悉尼叹气道,“不用担心,艾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这怎么可能呢?悉尼驶离艾玛家时纳闷。我们拿走钱藏了起来,现在杰森也死了。
是被谋杀的。
一切怎么可能会好起来?
悉尼轻轻溜进自己家。她踮起脚走过铺着大理石地板的前厅,通过宽敞的客厅到了房子西侧。
她父母轻轻的交谈声从房间半掩的门中透出。
我不能让他们看见我这样子,悉尼想。即使我全身没弄脏,他们也会盯着我的脸问上无数个问题。但悉尼得让他们知道她回来了。
她踮着脚快步走上通向卧室的楼梯,走到一半她停住了。
“我回来啦!”她叫道,试着听起来很高兴。
“宝贝,”他父亲回道,“回来的有点晚了,你说呢?”
“应该是吧。”悉尼试着找个理由,可大脑一片空白,“对不起。”
“商场玩的怎么样?”她母亲问。
“还 好,我要去洗个澡,然后再学会功课。明早见。”在她父母出来看她前,悉尼快步通过楼梯走进了卧室。
在她关上门后的那一刻,悉尼又开始发抖了。图像与声音闪过她的脑海——雨滴声,树叶的沙沙声,杰森的脑袋被铁锹击中时可怕的哐当声,还 有他面朝下倒向泥土前,眼睛向上翻着的画面。
悉尼冲进浴室,发着抖把她沾满泥泞的衣服脱掉。她把热水放满浴缸,倒进玫瑰香味的沐浴油,爬了进去。
沐浴抚慰了她的紧张情绪,她洗了很久。
想点别的事情吧,她告诉自己。悉尼在床上翻来覆去,想想历史测试,你就可能会睡着了。
闭上眼,悉尼努力记起一切学到的有关内战与重建的东西。
当她醒来时,第一件事就是看向床边的闹钟,显示凌晨三点半。
她叹了口气,翻回身体面朝上方。
有人站在床脚。
“妈妈?”悉尼用困倦的声音问,“是你吗?”
没有回答。
那人影轻轻的动了下,一道月光照亮了他的脸。
是杰森!
不可能!她想,这不可能!
但就是他,杰森站在床脚边盯着她。
泥土和绿藻沾满了他的衬衫。
几丝黏滑的绿藻从他头发上垂下来,环绕在脖子上。
脑后和肩膀上有层厚厚的,深红色的血。
“你——你已经死了!”悉尼喘着气说。
杰森朝下盯着她,那是活人的眼神。
还 有责怪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