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曰:
五霸争雄列国,六王战斗春秋。七雄吞并灭东周,混一乾坤宇宙。
五凤楼前勋业,凌烟阁上风十流。英雄一去不回头,剩水残山依旧。
话说众人见罗焜勇十猛,不敢动手,一齐向公子说道:“既是壮士吩咐,打是不打了。只是县主老爷坐在堂上,差我们来追这二十两银子,立等回话,要赵大十娘十同我们去走走,莫要连累我们挨打。”罗焜见众人说得有理,忙向孙氏丢十了个眼色,道:“赵大十娘十,你可快快想法凑二十两银子,同你赵大爷去缴官,不要带累他们。”那孙氏大十娘十会意,忙忙进房来与赵胜商议。带了银子,扶了赵胜,出了房门,假意哼声不止,向众人道:“承诸位费心如此,不要带累诸公跑路,只得烦诸位同我去见官便了。”众人听了大喜:“如此甚妙。”当下众人同赵胜竟往县中去了,罗焜假意向众人一拱道:“恕不送了。”
且言众人领了赵胜夫妻二人,出了饭店,相别了罗焜,不一时已到县前。两个原差将赵胜夫妻上了刑具,带进班房,锁将起来,到宅门上回了话,知县升堂审问。不多一时,只听得三声点响,郓城县早已坐堂,原差忙带赵胜夫妻上去,跪将下来,侍候点名问话。郓城县知县坐了堂,先问了两件别的事,然后带上赵胜夫妻二人,点名已毕,去了刑具。知县问赵胜道:“你既欠了黄乡绅家银子二十两,送在本县这里追比,你有银子就该在本县这里来缴,若无银子也该去求求黄乡绅宽恕才是,怎么黄乡绅家叫人来要银子,你倒叫你妻子撒野,打起他的家人来了,是何原故?”
赵胜见问,爬上一步,哼哼地哭道:“大老爷在上,小的乃异乡之民,远方孤客,怎敢动手打黄乡绅的家丁?况现欠他的银子,又送在大老爷案下,王法昭昭,小的岂敢撒野?只因黄府的家人倚着主人的势,前来追讨银子,出口的话,百般辱骂。小的欠他的银子,又病在十床十上,只得忍受,不想他家人次后说道,若是今日没得银子,就要抬小的妻子回府做妾,小的妻子急了,两下揪打有之。”回头指孙氏道:“求大老爷看看。小的妻子不过是个女子,小的又受了大老爷的责罚,又病在十床十上,不能动手,谅她一个女流,焉能打他四个大汉?求大老爷详察。”
那知县听了赵胜这一番口供,心中早已明白了,只得又问道:“依你的口供,是不曾打他的家人,本县也不问你了,只问你这二十两银子,可有没有?”赵胜见说,忙在腰间取出罗焜与他的那二十两银子,双手呈上道:“求大老爷消案。”那知县见了银子,命书吏兑明白了,分毫不少,封了封皮,叫黄府的家人领回银子,消了公案,退堂去了。当下赵胜谢过了知县,忙忙走出衙门,一路上欢天喜地跑回饭店来了,不表。
且言黄府的家人领了银子回府,见了黄金印。黄金印问道:“叫你们前去抢人,怎么样了?”众家人一齐回道:“要抢人,除非四大金刚一齐请去,才得到手。”黄金印道:“怎的这样费力?”众家人道:“再不要提起,我们前去抢人,正与赵胜的妻子十十交十十手,打了一会,才要到手,不想撞着他同店的个客人,年纪不过二十多岁,前来扯劝,一只手拦住赵大十娘十,一只手挡住我们,我们不依,谁想他立时显个手段,跳下天井,将六尺多长一块石头约有千斤多重,他一只手提起来,犹如舞灯草一般。舞了一会,放下来说道:‘如不依者,以此为例。’我们见他如此凶恶,就不敢动手,只得同赵胜见官。不知赵胜是哪里来的银子,就同我们见官,当堂缴了银子,连知县也无可奈何地,只得收了银子,消了案,叫我们回府来送信。”那黄金印听了此言,心中好不着恼:“该因我同那妇人无缘,偏偏地遇了这个对头前来打脱了,等我明日看这个客人是谁便了。”
按下黄金印在家着恼不表,且言赵胜夫妻二人缴了银子,一同跑回饭店,连店小二都是欢喜的。进了店门,向罗焜拜倒在地道:“多蒙恩公借了银子,救了我夫妻二人两条十性十命。”罗焜向前忙忙扶起道:“休得如此,且去安歇。”赵胜夫妻起身进房安歇去了。”
到午后,罗焜吩咐店小二买了些鱼肉菜蔬,打了些酒,与赵胜庆贺,好不欢喜快乐。当下店小二备完了酒席,搬向赵胜房十中道:“这是章客人送与你贺喜的。”赵胜听了,忙忙爬起身来道:“多谢他,怎好又多谢他如此?小二哥,央你与我请他来一处同饮。”店小二去了一会,回来说道:“那章客人多多拜上你,改日再来请你一同饮酒,今日不便。”赵胜听了焦躁起来,忙叫妻子去请。孙氏只得轻移莲步,走到罗焜房门首叫道:“章恩公,愚夫有请。”罗焜道:“本当奉陪赵兄,只是不便,改日再会罢。”孙氏道:“恩公言之差矣,你乃正直君子,愚夫虽十江十湖流辈,却也是个英雄,一同坐坐何妨?”罗焜见孙氏言词正大,只得起身同孙大十娘十到赵胜房十中,坐下饮酒。大十娘十站在横头斟酒。
过了三巡,赵胜道:“恩公如此英雄豪杰,非等闲可比,但不知恩公住在长安何处?令尊太爷太太可在堂否?望恩公指示分明,俺赵胜日后到长安好到府上拜谢。”罗焜见问,不觉一阵心酸,虎目梢头流下泪来,见四下无人,低声回道:“你要问我根由,说来可惨。俺不姓章,俺乃是越国公之后、罗门之子,绰号玉十面虎罗焜便是,只因俺爹爹与沈太师不睦,被他一本调去征番,他又奏俺爹爹私通外国,可怜我家满门抄斩,多亏义仆章宏黑夜送信与我弟兄二人,逃出长安取救,路过此处的。那云南马国公就是家兄的岳丈,家兄今已投他去了。闻得赵大哥要到云南,我这里有一封密书,烦大哥寄去,叫我家兄早早会同取救,要紧。”那赵胜夫妻听得此言,吃了一惊,忙忙跪下道:“原来是贵人公子,我赵胜有眼不识泰山,望公子恕罪。”公子忙忙扶起道:“少要如此,外人人看见走漏风声,不是耍的。”二人只得起身在一处同饮,当下又谈了些十江十湖上事业,讲了些武艺槍刀,十分相得,只吃到夜尽更深而散。
又住了几日,赵胜的棒疮已愈,身十子渐渐好了,要想动身。罗焜又封了十两银子,同那一封书信包在一处,悄悄地拿到赵胜房十中,向赵胜道:“家兄的书信,千万拜托收好了,要紧。别无所赠,这是些须几两银子,权为路费,望乞收留。”赵胜道:“多蒙恩公前次大德,未得图报;今日又蒙厚赐,叫我赵胜何以为报?”罗焜道:“快快收了上路,不必多言。”赵胜只得收了银子、书信,出了饭店,背了行李,夫妻二人只得洒泪而别,千恩万谢地去了。
且言罗焜打发赵胜夫妻动身之后,也自收拾行李,将程公爷的锦囊收在贴肉十身旁,还清了房钱,赏了店小二二三两银子,别了店家,晓行夜宿,往淮安去了。在路行程非止一日,那日黄昏时分,也到淮安境内,问明白了路,往柏府而来。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