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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 平西王死中得活 嘉祐王发配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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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曰:

苍天不绝小英雄,险死还生到驿中;

只为灾星犹未退,谋屡害叠重重。

再说嘉祐王听了狄母后之言,说到他为的难及得当今贵妃之语,是以难救得侄儿。天子听了这句话,担当不起,心中觉得惭愧,忙上前曲背弯腰,尊声:“母后不用心烦,如今即差官前去救他罢。”太后说道:“此时只恐头儿堕地了。”众文武说:“臣启,此时天色尚早,狄上亲还未正刑。”当时天子即差值殿官急往法场救转狄爷。此时国丈怒容满脸,焦廷贵得意洋洋,大骂一声:“庞贼!”快马加鞭回归王府,报与高年太后。太太听罢,惊惶之际流泪说:“儿啊,想你吃了许多苦楚,受了多少辛劳,方能征服西辽,只望你平安人吃平安饭,岂知今日又起风波,大难临身。幸得姑出朝去救,圣上必然恩赦了。”按下不表太太之言。

再说狄爷得救,进了金銮殿,叩谢君恩赦罪,多蒙太后活命之恩,又参见太祖龙亭。国文也参见了太后,太后说:“你是国丈么?”庞洪说:“臣不敢当的。”太后说道:“你堂堂天子的国丈王亲老大人,你既为极品之官,何必如此生成一片妒贤嫉能之心,几番陷害我侄儿?你做人为何这等狠恶刁的?”庞洪说:“这是臣不敢为的。”太后说:“说!好好地保他前去征西辽,要借刀杀人,你还强辩么?”庞洪说道:“,是老臣一心为国,犹恐西辽又动干戈,因思没有勇将可当此任,是以保举五虎英雄前往,若不是老臣保他前往西辽,狄王爷焉能加官进爵,势位封王。”太后说道:“他封了王位,你满恨着,又与杨滔同谋把飞龙顶冒凤姣来行刺,我侄儿几乎死在番婆之手。又亏得皇天庇佑,这英雄又是死里逃生,皆得包卿之力。就是今日这条计,全亏得老身早已知情,如若不然,我侄儿身首分为两段。到底狄青有何不好,你与他结得如此深冤,定要生心害他?今日可将冤家之由实实说来,休得隐讳。”庞洪此时伏倒金阶,头也抬不起,只得连称:“啊,臣实无此意,休得枉屈了老臣。”太后说:“今日老身与你讲个明白,自今以后劝你要做个好人罢。倘若仍要做臣,不独臭名万载,只恐罪盈满贯之日终须有报。近则报在自己,远则报在儿孙。”此时国文也不敢再答奏,只得诺应连声而退。

太后又问当今道:“若说珍珠旗是假的,庞国丈是个能手,何不命他把真旗取到,如取得真旗回来,目今这旗是假的,然后定罪如何?”天子一想,若要国丈去,明是叫他前去吃苦了,说:“母后,旗之真假,如今一刻之间,到底力辨不清,且从缓而辨。但狄青有失君臣之礼,如若置之不问,有于国法,难服众臣之心,还望母后谅情处断。”若讲到嘉祐王在庞妃面上,原来不肯吃亏的,只因狄太后出朝,虽赦了平西王,到底还要问他定罪名,多少遮遮面光。此时犹太后想来失了君臣之礼,原是难正国法处斩的,今日罪名不依,恐被众人私议,便叫声:“包卿,你是个忠心正直之人,须判定他一个什么罪名,方为妥善?”包爷说:“臣启,若论臣失君礼,即与欺君之罪相同,本该立时斩首。惟念有功于此,从减等定他一个徒罪,实为至当。”太后说:“包公判断公平,可准依的。”说完即起,扶辇回宫而去,随即又抬送回大祖龙亭。此时仁宗天子、众大臣一同相送,狄太后放心回宫中,不表。

且说嘉祐王便说:“包卿即把平西王定了徒罪,还该定了地方才好。”包公一想,这是试我面光的,乃据理而行,有甚相干!即奏道:“离京一百里,发配游龙驿,万岁龙心如何?”天子说:“准卿所奏。可着一员官押解狄青到驿中便了。”包爷说:“臣领旨。”又奏道:“陛下,那珍珠旗是真是假,不易辨分明,伏惟我王定夺。”天子说:“包卿,且收藏库内,另日再行定夺罢。”就此退班。此时天子摆驾回宫,见了庞妃,就把情由说知,也不再表。

且说众臣退班,各回衙府。有狄爷说声:“包大人,犯官回去一见母亲,就来听候起解了。”包爷说:“悉凭王亲,大人何日登程,决不来催促的。”二人一拱相别。狄爷到了王府门首,众弟兄一见说:“如今恭喜千岁了,得太后做救星。”狄爷说:“是了。”忙退进堂,见了母亲,就将此事说知,太太听了切齿骂声:“臣,明明又作计,内通女儿作线,我儿险些做了刀头之鬼。多亏得焦将军往南清宫报知姑,方得出朝,要当今赦罪。儿啊,姑恩德深重,你须时刻铭心。”狄爷道:“这也自然的。但如今孩儿定了一个徒罪,发去游龙驿的,今来拜禀母亲,明日要动身了。”太太听罢,心中烦闷起来,含着一汪珠泪,说道:“儿啊,母子圆还是未久,如何今日又要分离?为好不心焦!”狄爷说:“母亲且免愁烦,若说游龙驿,离京有限路程,孩儿此去,可以常常来往的。”

是日狄爷打点往游龙驿,有众英雄闻知,进来说声:“千岁爷,不必前去,有我们保护在府中,差官若来催促,待他试试我们手段,打他一个七零八落,回去叫他远远不敢来惹千岁的。”狄爷闻言,喝声:“说!万般情面,要看包爷。他若到,不可恐吓他。况且乃是国法旨意,与这解官何干!”焦廷贵说道:“何不把这座王府改作游龙驿,住在家里好不便当。”狄爷喝声:“休得多言,本藩自有道理。若然不去,又有欺君之罪,为人顶天立地,出仕王家,忠字离不得的。”与众人正在言谈问,有狄太后传懿旨,请平西王到南清宫叙话。此时,狄爷进内辞了母亲,出王府去了。有二位英雄齐说:“可恼啊,可恼!今日好好一个平西王做不成,倒做起徒犯来。我们叫他不要去,他偏偏要去的。罢了,我们苦乐相同,跟随千岁到游龙驿,以得早晚相见,患难相均,方才合理。”众将闲话,休得烦言。

却说狄王爷来到南清宫,先叩下姑活命之恩,又与潞花王见礼,然后坐下吃茶。太后说:“侄儿啊,不是姑埋怨你,原是你的不是。君即是君,臣则为臣,因何把朝廷顶撞?大为不合。论来原有欺君之罪,如若不依,当今问个罪名,犹恐有国法森严,满朝多有议论你。今到着游龙驿,我有一句言语叮嘱于你,须要谨记留心。”狄爷说:“不知姑有何训谕,侄儿洗耳恭听。”太后说声:“孩儿,你今此去,犹恐庞洪害你之心不肯休息,又有怎么暗箭射来,你须刻刻在心。此去驿中每日费用,所该多少,或一千或八百,须问国库中取用,不可拿出自己财帛来用。此去须要常常回来,不可久别亲。说要去三年,自然我慢慢调停,只在半年一载之期,自必叫你回归,决不使满限三年的。”狄爷听罢,说声:“多谢姑,恩同渊海,教育良言,侄儿刻刻在心。”此时太后又吩咐备酒席,两位表弟对酌,潞花王说声:“表弟啊,你此去游龙驿,须要常常通个信息到来,免得我母子时常挂念。此言须要切记的。”狄爷点头应诺,弟兄又用酒一会。饮酒毕,狄爷拜别姑,辞了表兄。狄太后暗暗恨着庞贼,弄得侄儿又要分离了。此时潞花王送狄爷一程,出十里之外,方才作别转回。狄青回归王府对母亲说出姑吩咐一番言语、表兄叮嘱之言。太太烦闷之际,听了此言,心中十分感激,姑骨肉相看,情深意厚,潞花王千岁也是一般情厚。是夜,母子言说。不知狄青到驿,后事如何?正是:

只为臣条计巧,至教母子两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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