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小耗神被捉东山口 赛报应引见畅春园
诗曰:野草鲜花遍地愁,龙争虎斗几时休?
抬头吴越秦汉楚,尽观梁唐晋汉周。
抓住余四敬的那个人,正是马梦太。他在山坡上瞧着山口内打仗,只见小耗神独自逃走,至面前,过去把他抓住。小耗神用手一挡,抡叉就打。马梦太难以敌他,无奈望旁边一闪,只见贼人望下一跑。此时梦太有心不追,心中不舍;有心要追,又不是他的对手。无奈只得在后边跟着他,看贼人望哪里走。追之不远,前面有一个树林儿,见小耗神进去,“噗咚”的一声,少时把那叉就扔出来了。
说书的,不是昨天山东马空手夺过叉来,怎么今日余四敬又有了叉啦?
众位,这座剪子峪慢说是一杆叉,要十杆叉、八杆叉都有的。闲言少叙。梦太一见他把叉扔出来了,他就心中疑惑,不知是什么缘故。正在狐疑之际。只听得林内说:“哎哟!罢了!!结了!该当我死!”彷佛像小耗神的声音。马梦太正在犯想,只听那边山东马与一胡一忠孝说:“贼人是望这边来了,怎么就会不见了?真是怪事!”正说着,一瞧马梦太在这里站着呢,一胡一忠孝说:“老哥,你瞧见了小耗神来没有?”梦太说:“二位来吧,你们跟我进树林内一瞧,就知道了。余四敬被我拿了。”二人信以为真,说:“既然被你拿住,咱们去瞧瞧去,看是如何。”
三人一同进去一瞧,只见树上捆着小耗神余四敬。山东马说:“罢了,老兄弟,有你的!你会把小耗神给拿住了。”马梦太说:“哥哥,不是我吹,你不知道,我不一爱一在人前叫人家瞧着好像我多大的本事似的。我要是拿贼不叫人看见,你们知道我的本领?这也不是望你们吹,你知道不知道?”一胡一忠孝说:“老哥的本领,弟真信服你!”
正说着,只见从林子里面过来了一个人,说:“梦太,不可吹着玩。这个贼人是我拿的,我也是在旁边瞧着呢!”马梦太面上带赤,不言语了。山东马倒还怕马梦太挂不住,他说:“使不得,我们都是自己哥们,不可玩笑。”梦太一瞧,认的是顾焕章,说:“大哥,小弟就误赖兄长你的功劳,也不要紧,何必这样着急?”焕章说:“贤弟,劣兄的不是了。你不可在这树林之内多说,咱们拿这个小耗神去见伊钦差就是了。”一胡一忠孝把他解下来,扛着一直的扑奔大营,三人在后面跟随。
此时大人带兵早把山寨得了,余四敬又没有家眷。在东山口以外老营之内,发放军粮。惟不见山东马与一胡一忠孝、马梦太,不知哪里去了。此时天色大明,老马等三个人俱皆回来,禀见大人,回明了拿小耗神之事。钦差此时心中甚喜。大家先用饭,用饭之后升中军帐,吩咐把贼人带上来。众差官把余四敬拉上大帐,一见大人,两旁人齐说:“跪下!”余四敬说:“你们是你皇上家的忠臣,我是我们会总爷的义士,不可如此无礼!”大人一听此言,说:“余四敬,你既知道忠臣、义士,你何必如此无礼作乱?你说说我听。”余四敬说:“胜者王侯败者寇。要是我们会总爷得了一江一山,拿住你等也是一样。不必多说,好好的把你会总爷杀了,凌迟了,处死了,我绝不归降于你!”大人说:“自我太祖入关以来,省刑罚、薄税敛,你等也应该早早的知时达务才是。为何甘做叛逆之人,所因何故?”余四敬说:“你要问,人人都有贪心。汉高祖起身于草莽之中,后来兴汉世一江一山四百年。你大清国之主,在关东满洲城发祥,因吴三桂请清兵入关,替明朝打闯王李自成,后来你等就在北京登基。你也不必说先前的事,要杀要剐,任你自便,我也没有别的话说。”大人吩咐带顾义士前来,焕章过去给大人行礼,然后大人也就问了几句拿贼的话。顾爷就把自己在金家镇与报应金眼雕比武,卢文龙给说合,才知是师兄了。“无奈三个人在一处多谈几天,到了这里,就知道大人在山内受困。正在无可如何之际,不想一胡一忠孝连三庄之人,来此救大人,我心中甚喜。夜晚小耗神要逃走,我想他是罪之魁、恶之首,把他拿住,比别人还好。故在东山口树林之内,把他拿住,来见大人。”
钦差甚喜,问明了功劳,然后请幕府师爷专折本入都,奏明康熙圣主老佛爷。圣主旨意下:伊哩布赏加一级,赏戴双眼花翎,钦赐一团一龙黄马褂。马成龙着以都司候补,随同伊哩布查办黄河。马梦太升补用守备之职。各赏加一级。一胡一忠孝、李庆龙、薛应龙、顾焕章来京陛见。随营兵丁,各赏给三个月钱粮。小耗神在本地处死,在案逃走之贼人,各处严拿就是。
一干众人俱皆谢恩。钦差吩咐顾焕章等四人入都召见,办文书,就把小耗神此地处死,号令人头。然后大人起身奔黄河岸,派王庆等回卫辉府去,诸事已毕。
顾焕章等得了文书,带着三人,至都中部里投文。是日,带领畅春园引见:一胡一忠孝赏赐都司,暂升通州守备;李庆龙、薛应龙赏赐守备,在京营当差;顾焕章赏赐二等侍卫,在京当差。旁边有达摩肃王说:“圣主龙恩,顾焕章功劳浩大,不知他有什么本领?请主子恩典,我要向他比武在畅春园;若果是真正有武艺还可,若是平常之人,不可在此充当二等侍卫。”圣主甚喜,说:“明日派彭朋、御亲王看你二人比武。”
次日早在畅春园,达摩肃王说:“顾焕章,你早来了好,来,来,来!
咱们比比看,是你我哪个有本事。我听人说你在五虎庄救驾那一段本事,如要你能够赢的了我,我必要保你高升的。”顾爷说:“你老人家不可与我一般见识。”说罢,二人在当场一交一手,一来一往,不分高低上下,胜败输赢。老王一爷他本来有力气,焕章是有本领;二人战够多时,焕章立在东北犄角上,老王一爷伸手要抓,焕章望上一蹿,跳在王一爷背后,说:“老王一爷不要与子民一般见识。”王一爷说:“好俊本事!不愧人称赛报应。我看年岁尚小,我要认你作为义子,不知你意下如何?”焕章说:“甚好!”随即上前磕头。众随事的俱给王一爷叩头道喜。
第二日,奏明比武之事,遂带领引见。圣上见焕章先前功劳甚大,又兼能为出众,真定镇总兵出缺,命顾焕章去领凭上任。焕章谢恩,请训起程的日期,住在达摩肃王府内。老王一爷问:“你带多少人上任?我这里好给你准备。”焕章说:“用一两个人就够了。”遂把王府中执事人都叫将过来,挑了一个醉鬼李玉,要了两匹马,随带上任执照、行李、对象,先叫李玉头前起身,他自己身穿便衣,改扮相士模样,后边暗暗的跟随。
这一天,李玉拉着两匹马,给王一爷磕头就先走了。出离彰仪门,过去芦沟桥、长辛店,来至窑洼。见路北有一座大店,里面上房五间,东西配房各三间,院中有天棚甚大。李玉拉马进店,小二接过马去,拴在马棚之内。李玉进在上房落座,先叫小二要酒要菜,自己吃酒等候老爷。喝了十数壶酒,尚然未见老爷前来,心中甚是焦躁。只见小二进来,笑嘻嘻说:“大爷,你把上房给腾出来吧,不是你吃完饭就走吗?我们东家来了。”李玉说:“你们东家是谁?告诉我知道。”小二说:“是现在保定营守备张忠大老爷,带同本汛千总王有益总爷,在此接差等候上司。方才来的信,叫将上房打扫干净,预备东家坐落之处。”李玉说:“你叫我挪在哪里去?”小二说:“你挪在东厢房。”李玉说:“我还等我们老爷哪,不能望东厢房挪。无论是谁,我一概不挪!”
正说之际,听得外面乱嚷怪叫说:“你们把屋子给腾出来没有?”小二说:“有一位大爷喝醉了,他不给腾。”外面进来两个少年人,向李玉说:“朋友,你请出去吧,我们老爷来了。”李玉说:“小子,我还是老爷哪!”过去一脚,将那一个少年长随踢倒了。他那个就吓的跑出走了。李玉拿绳子把这个捆上,把上身的衣服给脱一下来,把他放在外面太一陽一地下晒着。
只见从外面进来两个老爷:头一个头戴新纬帽,五品顶戴,翡翠翎冠花翎,身穿酱色宁绸二则龙的单袍,并没有穿着褂子,身上带着飘带、荷包、手巾,各样活计俱全,足登篆底缎靴;面黄微须,细眉大眼。后边那个人身高八尺,面如重枣,两道重眉,一双虎目;身穿蓝宁绸袍子,天青褂子,六品蓝翎。后边跟着五六官兵,拉着坐骑。
方一进店,前头那位张老爷说道:“谁把我的跟人给捆上了?”只见小二同那个先跑的从西屋里出来,说:“老爷,可了不得了!上房有个醉鬼,把张禄捆上,还放在院子里晒着。老爷请看那个醉鬼,不是在上房台阶板凳上坐着吗?”张守备抬头一看,只见那李玉要站起来,身高九尺,面似黑漆,环眉大眼;身穿灰色细布单袍,足登青布薄底快靴,光着脑袋,手拿酒壶,在那里喝酒。又见自己跟班的在那边太一陽一地捆着,身一子在那里晒着直嚷。守备一见,忽然大怒,说:“来人!把这个混帐东西,给我拿下!”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