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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期(自康熙五十二年以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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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一五 康熙五十四年 乙未

曹颙病故。正月,特命将曹宣子頫承祧袭职,并命李陈常代补宁织造亏空。时李氏独自在南,进京谢恩,至滁州闻命而止。三月,李煦、曹頫皆至宁。頫于初六日莅任。初七日,頫上谢恩折,并代母陈情谕恩表。七月,奏家产事。九月,捐银进献。

正月内务府一折云:“康熙五十四年正月十二日,总管内务府衙门谨奏,为请旨事:康熙五十四年正月初九日奏事员外郎双全、库掌苏成额等……出曹颙之汉字折,并传旨谕内务府大臣等:曹颙自幼朕〔眼〕看其长成,此子甚可惜!朕在差使内务府包衣之子内,无一人及得他,查其可以办事,亦能执笔编撰,是有文武才的人,在织造上极细心紧〔谨〕慎,朕甚期望。其祖其父,亦曾诚勤。今其〔家〕业设〔若〕迁移,则立致分毁。现李煦在此,著内务府大臣等询问李煦,以曹荃之子内必须能养曹颙之母如生母者,才好。原伊兄弟亦不和,若遣不和者为子,反愈恶劣。尔等宜详细查选,钦此。本日据李煦禀称:奉旨问我曹荃之子谁佳,我奏曹荃第四子曹頫佳,可为曹寅之妻养子。奉旨:好,钦此等因。查曹颙之母不在此处,臣等向曹颙家人罗汉询问曹荃之子,尔主人应选何人?据称曹荃之子曹頫忠厚,是母慈子孝,我主人以为养子都好等情。(中略)因查曹荃诸子中,惟曹頫可为曹寅妻之子,请补官主事,袭曹颙宁织造之缺。为此缮折谨奏请旨。内务府大臣兼工部尚书赫奕、署内务府大逐兼牛录章京马齐等谨奏。奉旨:依议,钦此。”按内务府档大抵皆系满文本。此件有先后二汉译本,今所录为先译本(以其文字较合旧体。后译本较密较顺,但语句过于现代化,如“汉字折”译“汉文折”,“朕甚期望”译“朕对他曾寄予很大的希望”等),文异义同者悉不校比,唯小歧者一二处记此供考:“查其可以办事”句,后译作“看起来生长的也魁伟”;“罗汉”后译作“老汉”;罗汉回话一段,后译作“我主人所养曹荃的诸子都好,其中曹頫为人忠厚老实,孝顺我的女主人,我主人也疼他等语”。

正月十八日李煦折:“才李煦跪奏,曹颙病故,蒙万岁天高地厚洪恩,念其孀母无依,家口繁重,特命将曹頫承继袭职,以养赡孤寡,保全身家。仁慈浩荡,亘古所无,不独曹寅父子妻孥,死生衔结;普天之下,莫不闻风感泣,仰颂天恩。才与曹寅父子,谊属至亲:而又同事多年,敢不仰体圣主安怀之心,使其老幼区画得所。才谨拟曹頫于本月内择日将曹颙灵柩出城,暂厝祖茔之侧;事毕,即奏请赴宁任所。盖頫母年近六旬,独自在南,奉守夫灵;今又闻子夭亡,恐其过于哀伤;且舟车往返,费用难支,莫若令曹頫前去,朝夕劝慰;俟秋冬之际,再同伊母将曹寅灵柩扶归安葬,使其父子九泉之下,得以瞑目,以仰副万岁佛天垂悯之至意。再宁织造亏欠未完,又蒙破格天恩,命李陈常代补清完;才回南时,当亲至宁,与曹頫将织造衙门帐目彻底查明,补完亏空。(下略)”

按据此曹颙之卒,非去年底,即今年开岁。当是李煦、曹颙去冬一同进京,颙即病死,曹寅临殁时未言织造亏欠补清与否,此次所补,不知是寅旧欠,抑系曹颙任内新欠。又本折内称李氏“年近六旬”,当五十七八岁。

三月初七日曹頫折:“宁织造主事才曹頫谨奏,为恭谢天恩事:窃才于二月初九日奏辞南下,于二月二十八日抵宁省署,省觐老母,传宣圣旨,全家老幼,无不感激涕零,叩头恭祝万寿无疆。才谨于本月初六日上任接印视事,敬设香案,望阙叩头,恭谢天恩。窃念才包衣下贱,黄口无知,伏蒙万岁天高地厚洪恩,特命才承袭父兄职衔,管理宁织造,才自问何人,骤蒙圣主浩荡洪恩一至于此,才惟有矢公矢慎,遵守成规,尽心办事,上以图报主恩,下以奉养老母,仰副万岁垂悯孤孀,矜全骨肉之至意。谨具折奏闻,伏乞圣鉴,才不胜感激惶悚之至。”

南通志》卷一百五《职官志》:宁织造:“曹頫,满洲人,康熙五十四年任。”

康熙五十四年三月初七日曹頫折:“宁织造主事才曹頫谨奏,为皇仁浩荡,代母陈情,恭谢天恩事:窃才母在宁,伏蒙万岁天高地厚洪恩,将才承嗣袭职,保全家口,才母李氏闻命之下,感激痛哭,率领阖家老幼,望阙叩头。随于二月十六日赴京恭谢天恩,行至滁州地方,伏闻万岁谕旨:不必来京。才母谨遵旨仍回宁。才之嫂马氏,因现怀妊孕,已及七月,恐长途劳顿,未得北上奔丧。将来倘幸而生男,则才之兄嗣有在矣。本月初二日才母舅李煦前来传宣圣旨,才母跪聆之下,不胜感泣搏颡流血,谨设香案望北叩头谢恩。窃念才祖孙父子世沐圣主豢养洪恩,涓埃未报,不幸父兄相继去世,又蒙万岁旷典奇恩,亘古未有。才母子,虽粉身碎骨,莫能仰报高厚于万一也。谨具折代母奏闻恭谢天恩,伏乞圣鉴,才母子不胜激切感戴之至。”

三月初十日李煦折:“臣李煦跪奏:窃臣与曹頫叩辞行在南回,路上闻臣妹曹寅之妻李氏感激万岁命曹頫承继袭职隆恩,特起身进京叩谢。臣一闻此信,随同曹頫各差家人飞骑止住,所以臣妹已至滁州,仍回宁矣。臣煦于三月初二日到宁织造署内,即向泛妹宣示恩旨:主子俯念孀居无依,恐你一家散了,特命曹頫承继宗祧,袭职织造,得以养赡孤寡,保全身家,日下不必进京,俟秋冬之际,率领曹頫将曹寅灵柩扶归安葬。臣煦敬将万岁佛心垂怜至意,天语叮咛谕旨,一一传宣,臣妹李氏跪听之下,感激涕泣;遂恭设香案,率领曹颙之妻马氏,望阙叩头谢恩;一面嘱伊子曹頫具折奏谢矣。曹頫于三月初六日上任受事:理合一并奏闻,伏乞睿鉴。”

七月十六日曹頫折:“七月十四日才家赍捧折子回南,蒙御批:你家中大小事,为何不奏闻?钦此。才跪读之下,不胜惶悚恐惧,感激沸零。窃才自幼蒙故父曹寅带在南抚养长大,今复荷蒙天高地厚洪恩,俾令承嗣父职。才到任以来,亦曾细为查检所有遗存产业:惟京中住房二所;外城鲜鱼口空房一所;通州典地六百亩;张家湾当铺一所,本银七千两;南含山县田二百馀亩;芜湖县田一百馀亩;扬州旧房一所。此外并无买卖积蓄,才问母亲及家下管事人等皆云:才父亲在日,费用很多,不能顾家。此田产数目,才哥哥曹颙曾在主子跟前面奏过的。幸蒙万岁天恩,赏了曹颙三万银子,才将私债还完了等语。才到任后,理宜即为奏闻,因事属猥屑,不敢轻率。今蒙天恩垂及,谨据实启奏,才若少有欺隐,难逃万岁圣鉴;倘一经查出,才虽粉身碎骨,不足以蔽辜矣。才不胜惶恐感戴之至!”

按家产事参看雍正六年条下。

九月初一日曹頫折:“接阅邸抄,知部议需用骆驼运送军粮。老母泣谕才,以为才等仰沐主恩豢养,足以过活,惟恨不能身亲荷担,为国驱驰。情愿捐银三千两,少供采买骆驼之用,略申蝼蚁微诚。谨具折奏闻,伏乞天恩赏收,才母子不胜激切顶戴之至。”

内阁起居注册,本年十二月初一日云:“辰时。上御畅春园内澹宁居听政,部院各衙门官员面奏毕。尚书赵申乔、侍郎孙柱、傅绅、汤右曾等近前,以奉旨所李陈常、年羹尧、李锡等所奏之事,奏曰:臣等遵旨问李煦,宁、苏州两处所欠织造银两,共计八十一万九千馀两。上曰:曹寅、李煦用银之处甚多,朕知其中情由。故将伊等所欠银廿四万两,令李陈常以两淮盐课羡余之银代赔。李陈常所赔银十六万两,理应缴部;若不缴部,仍付曹寅等,则愈致亏空,无所底止矣。……是日起居注官苏库、蔡珽。”

按李煦十二月初五日有谢折略云:“又谕户部议准两淮巡〔盐〕御史李陈常以馀银分年代补。……”未详所补者系织造项盐项,抑系包二者而言。观康熙自云“曹寅、李煦用银之处甚多,联知其中情由”之语,可知亏空罪责非尽由曹、李二人所自取矣。

李煦本年存折共计二十六件,有刊刻“御制诗集”,进呈书籍,奏报钦差张鹏翮审参张伯行(因“海贼”事“欺诳皇上”,张倔强不服罪),并有同乡雇人叩求“保留”,以及积压案件、拖累无辜等情。此外尚有二事,一为颁赐“御稻种”,令南布种,开一岁两熟之例,一为办理青蓝布亏空,节引原文如次:

八月二十日折:“窃臣蒙万岁隆恩特赐御种谷子一石,命臣苏州布种,又命臣谕知督抚。臣至南,即遵旨宣示”,下言总河赵世显领去五升,总督赫寿、织造曹頫各领去一斗,其他三人各领去五升。所馀六斗四月初十日在苏州试种,七月中收稻十八石二斗馀,并接育新秧;“则此后凡有求种者,俱可编(徧)给,而南地方从前止一次秋收,今将变为两次成熟,于是南方万万生民,无不家给人足,……”批云:“凡所种至立秋后未必成实;四月初十种迟了。京里的六月二十已得进矣。”至十一月十七日一折报二次所种结实甚少,亩不及一石,批云:“尔细问李英贵种稻之法,并早晚节气,自然南方收两季。若不留心,鹘突乱来,终无实效。”

六月十五日一折云:“才从前每年领布政司钱粮十六万两有零办解青蓝布匹,其历年原有因公那〔按即今挪字〕用,万岁圣明,才不敢欺天,但内中机户亦实有拖欠,何也?盖才办布,先将钱粮给散机户,或遇年岁荒歉,棉花失收,则花价腾贵,机户不能赔垫,每每借次年之钱粮,办本年之布匹,所以历岁起解无误。及至康熙四十四年因内库布多,户部题请停办,于是次年钱粮不复再发,而各机户不得那新掩旧,遂至手足无措,且逃亡事故相继而起,此亏欠之由来也……”下言十年以来存布谅必无多,奏请再办。批云:“这事难行。还有一折留下再察。”按此亦不言亏项究有几何。办青蓝布之事,可参看康熙三十四年条下。

本年正月,停五经中式。

其谕有云:“再五经中式,甚属无益,十七八岁之幼稚皆能之,不过手敏多写字耳,殊无实学,著停止。”

二月,命于畿辅乡村立义学。

其谕直隶巡抚赵宏燮云:“朕每年春间行幸水淀,近见民生虽不能家给人足,比之往时,似觉差胜;但村庄之中,诵读尚少。朕思移风易俗,莫过读书;况畿辅之地,乃王化所先,宜于穷乡僻野,皆立义学,延师教读,以勉励孝弟,可望成人矣。尔即徧示村庄,俾皆知朕崇文好学之深意。”

五月,顺承郡王缘优人事革爵。

宗人府议奏:“护军校赖图库妻叩阍告多罗顺承郡王布穆巴以御赐鞍马给优人乘坐,虽在赦前,但肆意妄行,有玷王爵,应革退。”从之。按《红楼梦》第二十八回等处写及“忠顺亲王府”的琪官(蒋玉菡),即当时王府各有戏班、纵优伶之反映也。此顺承郡王爵,寻以老郡王勒克德浑之庶出子诺罗布袭。

十月,户部尚书赵申乔以其子赵凤诏受赃三十馀万两被参,奏词忿激,被饬。

按赵凤诏仅一任太原知府,即赃贿至如此之多,评论曹、李亏空者当与此相比照。又康熙帝此次透露:“朕曩巡狩至龙泉关,驻跸之日,曾面询赵凤诏:噶礼居官何如?赵凤诏奏称‘噶礼为山西第一清廉官。’

朕以赵凤诏乃赵申乔之子,断不欺朕,因擢噶礼为南总督。……”赵凤诏不过噶礼羽中一小卒,其得赃已至此,则噶礼本人为山西巡抚时又当贪污如何!其数目之巨殆非易想像矣。

十一月,胤礽与普奇秘通信息事发。

宗人府奏云:“臣等遵旨确审辅国公阿布兰首告:正红旗满洲都统公普奇纵徇医生贺孟頫,以矾水写字通信二阿哥一案,贺孟頫因医治二阿哥福金病,二阿哥令伊将紧要事,密送信息,遂用矾水写字往来;又属托普奇保举二阿哥为大将军;又称从前泽卜尊丹巴士克图曾言二阿哥灾星未脱,因复探听泽卜尊丹巴士克图来京之信;又妄称皇上有褒奖二阿哥之旨,各处探听,冀有释放信息。普奇具悉其情,不行奏闻,普奇又‘有若齐世扎喇克图为将军,我必告请出兵’之语,恶乱已极。应将普奇拟绞立决;贺孟頫拟斩立决。”得旨:普奇著照前拘禁;贺孟頫著改拟斩监候。

以何焯与胤禩好,革去官衔科名。

其谕吏部云:“翰林何焯,为人狂妄,众所共知。朕钦赐以举人进士,伊当终身感激;乃生不识恩义,将今时文章比之万历末年文章;将伊女与胤禩抚养;又为潘耒之子夤缘,罪应正法。但念其稍能记诵,从宽免死,著将伊官衔并进士举人革去,在修书处行走。如不悛改,著该管官员即行参奏。”按何焯者,即著名之何义门也,字屺瞻,长洲人,编修,恃才傲物,选政,好摘疵瑕,甚取怨于当世,此不过当时诸皇子各招文士、以为羽之一例耳。孟森《八旗制度考实》尝言:“康熙间,诸王皆通宾客,或罗致文学之士助其编纂书籍,以务声名。最著最大者,如《图书集成》、《律历渊源》二书,皆世宗兄诚亲王允祉招致文学士陈梦雷、杨文言等所作。世宗即位后,以此为大罪,诚亲王幽禁而死,祸及子嗣,陈、杨则坐以败类恶名,谴逐摈斥。此事可详述别为专册。至如校勘家何焯,词臣秦道然,皆以王府宾礼而获重罪。清通礼,朝士与王贝勒等,但有途遇避道之礼,并无诣府通谒之礼。清一代,帝室近亲,绝少宫庭燕闲之乐,天子之尊严,诸王之觳觫,较之历代史书,亲属间君臣之希阔特甚。此亦一代之特色。”亦足尽其概矣。

十二月,谕大学士等:“刘荫枢屡奏称白潢居官好。内外官员,无论满、汉大小,有如陈璸(bīn)、李陈常者,尔等善为留心。昔年九卿保举两淮盐运使张应诏守好。如此等人,俱属难得。”

是年《聊斋志异》作者蒲松龄卒。

一七一六 康熙五十五年 丙申

曹頫在宁织造任。二月初,李煦复奏曹寅旧欠事,闰三月,曹颀补放茶房总领。

本年二月初三日李煦一折,略云:“窃臣煦从前查曹寅亏欠,原有三十七万三千两零,因壬辰纲臣代曹寅任内商人有应缴之费十一万两,扣存未收,既有此宗现银可抵,则曹寅实欠二十六万三千两零,所以臣煦前折内奏曹寅亏欠之数止二十六万三千两零,而不奏三十七万三千两零也。在李陈常奉旨代补欠项原系陈常自己任内馀银。今部议请将曹寅未收之商费十一万两即抵算在臣煦所奏曹寅二十六万三千馀两亏欠数内,是曹寅名下少收商费十一万两即多出亏欠十一万两矣。曹頫母子,拆骨难完。除曹頫具折泣奏外,臣煦冒死再奏。……再李陈常折内将商人应缴之费十一万两折去平色止算九万九千五百馀两,而其实当时结算商人未缴之费,原算十一万两。合并奏明,……”

按李煦于五十年巡盐,至五十一年秋任满,应归曹寅接任,因寅身故,煦乃得代管一年,专为补寅旧欠;任满后云已补完,并馀银三万六千两,与曹颙,已详见彼年。至本年忽又出二十六万三千两一项,实不可解。

二月,頫奉旨照看前大学士熊赐履之子等。

二月初六日曹頫折:“李煦至宁传宣圣旨:著才照看前大学士臣熊赐履之子,钦此钦遵。才随亲往其家,……才先送与银二百两,为其家盘费之资。”批:“好,知道了。”

闰三月十七日,署理内务府总管事务马齐题本,请补放茶房总领缺,命曹颀补放。

原件(内务府满文档,汉译本)略云:“为茶房总领福寿病故,请补放其缺事。(中列拟举之茶上人四名,饭上人四名)奉旨:曹寅(sic)之子茶上人曹颀,比以上这些人都能干。著以曹颀补放茶房总领。钦此。”

按凡满档汉译本,人名自属由满文记音、参考有关资料而推译汉名。此处“寅”字必不可通,盖寅独子颙已故,不得更有子颀。经核原件,确为“寅”音。此或康熙偶尔误说,或记档者将音小讹。如系前者,则误将“曹荃之子”说成“曹寅之子”可能较大。如系后者,则误将“曹宜”记为“曹寅”之可能较大。何者近实,尚难遽断。

秋,李煦复点巡盐。十月,有奏谢折。

李煦自今年起,又巡视两淮盐课,见《两淮盐法志》等书所载巡盐御史姓名及任职年月。

十月二十一日煦折,略云:“窃才与曹寅……轮视两淮盐课,乃十年之久,未将织造衙门亏欠补苴。……不但赦才重罪,凡亏欠钱粮,特救接任御史臣李陈常代补。……”又云:“今年闻李陈常代补之外,尚有未补二十八万八千馀两。但此项一日未完,才寸心即一日不安,而忘餐废寝,朝夕在惭惶跼蹐之中,何敢再望非分恩荣。今十月十九日接到都察院行文,内开九月二十六日奉旨:两淮盐课,着李煦再监察一年。钦此。才始而惊愕,继而涕泣,……罪莫大于亏欠钱粮,独宥才以不死;例莫重于赔补库帑,独赦才以免追。而且抱惭负罪之身,复勅视两淮盐课。种种破格,皆才梦想所不到。才惟有仰体宸衷,务必培养商膏,以裕国课之源,并清完未补之二十八万八千馀两。……”朱批:“此一任比不得当时,务须另一番做去才是。若有疏忽,罪不容诛矣。”

十一月十八日,煦奏报革除陋规、督理盐引并补欠馀银等事。

同日二折,略云:“伏查前盐臣李陈常于应得馀银之外,另立规礼三项:因泰坝、大伊关、泗州关三处皆系出盐之地,李陈常于泰坝要商人银一万八千两,大伊关要商人银八千两,泗州关要商人银六千两。是系额外需索,扰累商人,众情不服。才到任后已经晓谕众商,尽行革除矣。再李陈常平日胶柱鼓瑟,未知变通,今岁大病半年,诸事愈觉废弛。目今乙未纲旧盐尚有千馀万引未曾捆运出场。今才严行督催,赶完旧盐,以便料理新纲之务。至于诸事,才现在稽察,如有应奏明者,容另折上闻。”朱批:“十分斟酌。”

“窃盐差一年馀银,除发织造钱粮二十一万两公项外,应得馀银三十一万七千两,才当以二十八万八千馀两补完积欠。其所剩二万九千馀两,解部充饷。……凡商人向年捆盐出场,皆起于五月,以暑天捆盐不至出卤消耗。但五月方开手捆运,未免时日已迟,一年额运之盐,恐不能赶完。李陈常欲挽迟为速,即改为正二月开捆。然流卤消耗,难免亏折,而商人众议,每一引多带五斤以备消耗,情愿于正项钱粮之外每引另出五分。才反覆思量,于众商原为有益,而公务又得早完。此事可以不革除。淮北商人资本微薄,与都山清八县食盐商人俱不出外。查淮南一百三十三万官引,每引五分,约计六万六千两零。才不敢私自入己,容差满之日,亲赍进呈,以备公项之用。再盐臣衙门另有经解费一万六千两,求恩赏才与曹頫两处,为养廉之资。才未敢擅便,伏候批示遵行。……”朱批:“是。”

按本年六月十二日煦有折奏报李陈常家产守事,颇有关系,其文云:“窃才进晴雨折,奉批:知道了。风闻李陈常大改守,不知真否?钦此钦遵。才于扬州密访真实,李陈常作事甚密,访不出确据:即于浙嘉兴府秀水县王店镇李陈常住居之地,密密打听,在陈常原属贫寒之家,今有好田四五千亩,市房数十处,又有三处当铺,皆其本钱,但未知本钱有多少在内。总之陈常买产开当,并非自己出名,多借他人名色,行迹诡秘,瞒人耳目,巧饰清官模样,而家道却已富足,大改守,诚如圣谕。……”朱批:“此折断不可叫人知道.再打听明白奏闻。”合煦折而看,轮视淮盐十年,本专为补织造衙门亏空,而此亏空主要为应付南巡所致,十年之久尚未补清,而李陈常名曰“清官”,仅巡盐一年即成巨富,曹、李两家并不曾有田四五千亩房产数十处,及当铺三所之多,则其事情委曲,亦足窥梗概矣。《永宪录》卷四之论陈常云:“……陈常字时夏,矫饰清名,官至两淮巡盐御史,乃广殖田园,多畜声伎,其貌甚怪,俗呼为‘正面蟒’,以面长、麻,而鼻似劓也。及卒,贪婪败露,罚及其子宗仁。”其弟维钧籍没时抄出元宝四万两,寄顿当铺二十四万两,藏匿者尚不计。曹家籍没,极为萧条,曹寅一生居脂膏之府,腥膻之地,使其欲富,岂肯与大贪阿山、噶礼一为敌对?视李陈常为何如哉。故寅为人足重,非以彼乃雪芹先世而曲为回护也。

十二月,煦因扬州属县早灾设赈。

十二月初八日折略云:“窃扬州府属之都县、仪真县,今秋偶遇早灾,苏抚臣吴存礼已经题明在案。目下时届隆冬,小民乏食,才……特倡率两淮众商,一体捐银买米,于城乡村镇,多设粥厂,煮粥赈济,于十二月初一日起,至明年二月三十日止。才与运道张应诏亲赴粥厂,不时查察,务使穷民各沾实惠。……目下扬州米价,上号一两一钱之内,次号一两之内;苏州米价上号一两一钱四五分,次号一两四五分。……”

按李煦本年存折三十件,有因命曹頫照看熊赐履之子(頫有折奏报此事),煦亦随当照看事,为乌林达、乌林人、笔帖式请兼管浒关笔帖式、报效织造机匠岁食粮米九千石事(批:“各关笔帖式都裁了,此议无用。”),崇明兵丁喧哗事,与曹頫同挂普济堂“御书”匾额事,为内廷教姚天进索还被占坟地事,奏请苏州驻札海防同知应移驻崇明、与总兵共镇事(批:“此折议论甚妥。”),又数报“御种”稻子情况,闰三月一折批云:“知道了。不暗〔谙〕节气闰月,乱言春寒者,未必明白,如瞽摸道。”十二月初二日一折批云:“各府官民要者尽力给去,无非广布有益。浙西要的也给。”

本年闰三月,直隶巡抚赵宏燮因顺天永平两府地方米价腾贵,民多乏食,奏请借帑银差官贵买残卖,并借庄头积贮之米减价粜卖。寻议定将京仓通仓米发二十万石差官散赈,至九月秋收停止。

五月。以京师暵旱祈雨事,责满大学士嵩祝。

其言有云:“部院诸臣,但知营求财贿,在家安逸而已,求雨之处,未必亲到。”“伊平日但务趋奉李光地、赵申乔,令于朕前称伊之善。今汉大臣轻视满大臣咸以为常矣。朕几次令科道陈奏,伊令科道缄口不言,皆入李光地、赵申乔之,瞻徇情面,唯唯诺诺而已。……伊自谓能自守之人,乃趋奉二阿哥,隐匿德〔得〕麟逃走之事,与噶礼结亲,自守者果如是乎?且索额图、噶礼,朕皆诛之;嵩祝岂更甚于索额图、噶礼,朕不能诛之乎?抑畏伊镶蓝旗之乎?今满洲大臣内无能令汉大臣心服者。……”按康熙此一番话,举凡当时朝政官,尽可窥见其实,亦不愧有自知之明。

复用马齐(署内务府总管)为大学士兼户部尚书。

内务府总管赫奕以祈雨事革去工部尚书并内务府总管,恩诏所得荫生并著革去。

九月,闻胤禩染病,有旨:十四阿哥胤禵向来与八阿哥胤禩相好,著伊同太医商酌调治。至十月病愈,属内侍魏珠奏闻,命将所停胤禩之俸银俸米俱照前支给。

十月,因论海防,谕云“海外如西洋等国,千百年后,中国恐受其累,此朕逆料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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