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年间,有一个叫张竹的秀才,年年奋发图强的考试,却年年不中,不仅考取不了进士,而且还连连退步。
秀才疲乏了,决定放逐山水之间,等下下年再考。张竹有一个表兄,家在客洲,正好张竹经过此地,决定登门造访。
久别不见的表兄弟,格外亲一热,表哥极力挽留张竹在家住上一段时间,张竹也不客气。表哥叫靳一陽一,常年做字画买卖生意,家业颇为丰厚,奇怪的是,张竹觉得表哥举止十分怪异。但是他没有多想,也许是太久没有见面,人都发生了变化。
张竹入住,时不时的写写画画打发度日,消磨光一陰一。一日,靳一陽一让丫鬟端了一盆向日葵,放置张竹的房间,并且对张竹说:“比向日葵是外帮进贡的天葵,比一般向日葵有很大不同,今天放在你房间,让你好好欣赏一下。”
张竹仔细端详盆子里面的天葵,样子比普通的小,根一茎一略带血红色,张竹忍不住问:“有什么不一样吗?”靳一陽一说:“普通向日葵面向太一陽一,而此天葵,面向人脸。”
张竹忽然一身冷汗,再仔细看天葵时,发现那朵花正面对的是自己的脸,而且,让张竹一毛一骨悚然,就像花朵里面隐藏了一双邪恶的眼睛,望着他似的。张竹说:“表哥,我不一爱一花朵,能不能把这盆花端走啊?”
靳一陽一笑说:“看你害怕的,这花喜一陰一,放在外面就会死,而且表哥送给你是因为它能让你一精一神爽朗,还能让你高中状元。”哦,如此神奇?张竹心下欢喜,他虽然不迷信,但毕竟是好兆头,而且此花香味弥漫,确实让人神清气爽,诗兴大发。于是张竹拱手谢了表哥。
自从天葵放在房间里,张竹就不愿意再出去,因为只有在房间里,才能一精一神抖擞,一旦走出房间,就如同一精一神丢失,整个人都病恹恹一般,张竹没有一胡一思乱想,他认为是春困惹的祸,也许过了春天就好了。
于是张竹整日在房间写写画画,吟诗念句,只是张竹不曾再看那盆天葵一眼,他怯看,每每入夜,都察觉有双锐利的眼睛,从天葵里面诡谲的投来。所以,张竹也没有发现,天葵的根一茎一处,血红色的纤维迅速的在缠绕,而黄色的天葵花脸中间,有一片发红的蕊,十分邪怪。
一一夜,天雷滚滚,暴雨降至,张竹昏睡入梦,梦里,他一个人走在泥淖荒凉的野外,阒寂的野外,天地昏暗,看任何东西都是影影重重,难以看清楚大概,远处有几处土包,上面还有白色的幡,如同冤魂鬼魅在肆意飘动,一会潜入昏暗的树稍后面,一会翻飞在张竹的视线内,整个气氛诡异无比。张竹头皮发麻,但是脚步却鬼使神差的移动过去,距离那几个土包越近,一股香味就越浓,好熟悉的香味,勾动着他的肺管,让他十分难受。
张竹越走越近,却早已大汗淋一漓,面前哪里是什么土包,分明是野冢,那些白幡,就是一块破布,被杆子挑着妄自而动,哪里来的风,哪里来的香味?张竹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想逃离,双一腿却不能随意使唤,中邪似的站立原地,想眩晕,头脑却又无比清晰,如果闭着眼睛,更会一胡一思乱想。
这时,坟冢面前的土吱吱作响,一会,一朵一朵的天葵破土而出,它们是那么娇一弱,但又那么的邪恶,其中,有一株天葵破土之后蹊跷的缠绕着张竹的脚,然后死命的拉扯,其他的花朵都在晃动,发出一陰一冷的笑声。张竹一个激灵,浑身大汗的醒来了,口喘大气,这时房间的天葵正颤了一下,仿佛在嘲笑张竹的怯懦。
此时此刻开始,张竹开始对此花充满了厌恶之感,他不顾一切的端起花盆,一下子丢掷门外,哐啷一声,花盆碎了,张竹循声望去,那株天葵,就像人垂死挣扎一下就枯萎了,不仅如此,还流一出了红色的液体,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紧接着,张竹双一腿一软,如大病忽至,倒地不起,面色惨白。
张竹不知昏睡了多久,浑身酸痛,身一体就像濒临死亡一样,沉重,疲乏,随时都会驾鹤西去。他青面白唇,内心十分后悔来造访了表哥,更后悔表哥送的什么天葵?难道表哥想害死他?瞅瞅此时的天,差不多凌晨微曙,张竹撑着身一子,想逃离此处。
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宛若死狗一般,刚走出院子时,靳一陽一的身影鬼魅的出线在他的面前。靳一陽一说:“表弟,这么早,你想去哪里?”
张竹惶恐极了,可声音却淡然道:“我想回去,叨扰多日了,实在过意不去,表哥放我走吧。”
靳一陽一不动声色说:“可以,但是你必须再住三天,三天以后,我还你自一由。”
“表哥,三天之内,我还能活着吗?”
靳一陽一的脸,在灰蒙蒙的光线里,十分的冷漠,他说:“不管活不活,你都不能走。”
看着靳一陽一坚一硬态度,张竹知道走不了,只能听天由命了。于是回到房间里面。梦里,还是那一块地,从土里钻出来的天葵沾染着挥之不去的死亡气息,它们在张竹的身边摇曳着,宛如魔鬼乱舞,张竹硬着头皮说:“我是读书人,和你们没有恩怨情仇,你们何苦纠缠于我,放我一马吧。”
这时无数个鬼声鬼气的声音同时大笑,然后说:“放了你?凭什么?你是靳一陽一的傀儡,放了你,他愿意么?”一阵蜇人的一陰一风,扑打而来,将张竹的病弱之体,摧一残的如枯叶一般脆弱。
张竹醒来了,默默的坐在一床一上,心里疑惑重重,表哥究竟在干什么?为什么有天葵这么邪恶的东西?为什么非要把天葵搬到他的房间里。
靳一陽一看着一床一榻上的张竹,他眼神清澈,却又坚毅无比,张竹问:“为什么要害我,天葵是什么邪物?”靳一陽一目光里面一抹恨意,说:“快要成功了,你为什么要丢掉它?你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功夫才得到一株吗?”
张竹说, “不知道,可是你为什么要利用它来害我,你想让我死?”
靳一陽一说:“我告诉你吧,天葵是我请法力极高的道士制造的,是由冤魂野鬼的怨气生成的,对人类恨之入骨,它们吸人一精一神,只有人与它共处一室,人才能活着,一旦人离开了它很快就会死亡。我之所以让你留在此处,就是希望你和天葵一起,你脱离不了天葵。”
张竹漠然问:“我是脱离不了它,但是我不想做你的傀儡。你让我留在这里有何用处?”靳一陽一说:“你留在这里,为我写写画画啊。”
张竹想笑,却又笑不出来,这写写画画的理由,荒唐,假的至极。他总觉得靳一陽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因此他佯装相信靳一陽一,实则准备暗地查探,毕竟此事他也不能置身事外了。
靳一陽一以为张竹相信了他的理由,因而对张竹取消了监视。张竹身一体被折腾的虚弱不堪,活动范围也只能在表哥的家里。
一天夜里,张竹在外赏月,听到厢房有人拉扯的声音,于是蹑手蹑脚走过去看,发现靳一陽一正在用刀抹人脖子,很快,那人就死了,靳一陽一在死者身上撒了一点东西,结果死者身一体变成了一株天葵,紧接着,靳一陽一把天葵放在盆里,用土盖住根一部,一边欣赏,一边自言自语道:“第一百棵了,死了一百个人了,本来你不用死的,结果我表弟摔坏了一株,正好我有一百个仇人,想办法把你们一交一给我一百个仇人,我就报仇了。”
张竹身一体虚晃了两下,这才想起表哥的血海深仇,表哥今年三十岁。二十年前,表哥的父亲,就是张竹的舅舅,在朝为官,有一日上朝弹劾一位大臣,结果被那位大臣记恨,他们联合起来反告张竹的舅舅,结一党一营私,意图谋反,联名上书多达一百人,惹怒陛下,圣旨要诛灭靳一陽一所有宗亲,好在张竹之父,也是联名上书的一位,才得以幸存,而靳一陽一则大难不死,居然逃脱了死亡的下场。
一百人,一百人,张竹想着,自己的父亲已死,那么,还有一人必然就是自己了。表哥这些年一直在谋划杀掉所有的仇人,张竹心中暗自叫苦,如今这身一体已经生不如死了,现在想想,那邪恶之葵,竟然如此邪恶,把人一体的力量和健康全部吸走,此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