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荒诞的伦理故事。
一个一性一无能者,一个骗子,一个大侠,一个处一女,一个剃头匠,为了一顶绿帽子,乱作一一团一……
开头是诡异的。
过程是恐怖的。
结局是什么,我还没想好。
随它去吧。
1、大风刮来的剃头匠
赵不绿有一个外号:快递员。
这个外号看上去不褒不贬,很平常。
其实,它的背后隐藏着不堪的内容。
它的意思是说赵不绿弄那事儿的时候,就像个快递员一样,把东西放到门口就走,从不进门。
因为裤裆里那物件不中用,赵不绿一直觉得自己戴了绿帽子,只是没有证据。
他一直没有放弃搜集证据。
这一天晚上,他去给老钱家的驴看病。他是一个兽医。
木勺镇很安静,是那种让人害怕的安静。几盏路灯孤独地亮着,显得夜更黑。风很大,吹得全世界都在晃荡。
走出一条小巷,拐个弯,赵不绿看见路灯下坐着一个男人。
那是一个剃头匠,旁边有个担子,担子的一头是红漆长凳和围布、刀、剪之类的工具,另一头是一个小火炉,上面烧着一锅水,“咕嘟咕嘟”冒热气。
赵不绿有些诧异。他好多年没见过这样的剃头挑子了。他走过去,狐疑地说:“干什么的?”
那男人看着他,谦卑地说:“剃头的。”他大约四十岁,面容俊朗,只是有些落魄,一胡一子拉碴的。
“你叫什么?”
“陈皮。”停了一下,他又解释说:“陈皮是一味中药,就是晒干的橘子皮,可以开胃、化痰。”
赵不绿转身要走。
“等一下。”陈皮喊住了他。
“什么事?”
陈皮认真地看着他,突然问:“你丢东西了吗?”
赵不绿有些莫名其妙:“什么东西?”
“绿帽子。”陈皮笑了,笑容很深。
赵不绿耐心地等他笑完,说了句:“真无聊。”转身走了。
陈皮在背后说:“那个女人的左屁一股上有一块蝴蝶状红色胎记。”
到老钱家还有一段路,两边是没有灯光的屋子,不见一个人。赵不绿掉头往回走。有一件事,他必须回去问问妻子。
那个剃头匠不见了。他仿佛是大风刮来的,大风又把他刮走了。
赵不绿踹开屋门,第一眼就看见了妻子。妻子哭丧着脸,眼神有些飘忽,一副躲躲闪闪的样子。
“你是不是和一个剃头匠弄过那事儿?”赵不绿开门见山。
妻子不承认。
“你们要是没弄过那事儿,他怎么会知道你的左屁一股上有一块红色胎记?”
妻子不说话,脸上的表情一直没有变化。
赵不绿生气了,抄起菜刀,一下砍在妻子的脑袋上。
妻子还是哭丧着脸。
2、四大奇人
头顶上吊着一个灯泡。
它太老了,身上长出了一层灰绒绒的细一毛一。它发出的光都是灰色的,照在人的脸上,脸也变灰了,死人一般。
墙上挂着一个黑边镜框,里面是一个没有色彩的女人,哭丧着脸,脑袋上有一把菜刀。
赵不绿一直盯着她。
她也盯着赵不绿。
这是活人与亡灵的对视。
天一点点地亮了。
赵不绿出门去找剃头匠,想要求证一件事。找了一圈,没找到,看见三个人站在路边聊天:一个骗子,一个大侠,一个处一女。
一胡一瓜瓜五十岁,是个骗子,见人就骗,亲戚朋友都不放过。
唐吹花二十三岁,自称大侠,一言不合就打人。
苗姑一娘一三十岁,自称处一女。她的名字就叫苗姑一娘一。其实,她原本想叫苗处一女,只是派出所的老张不同意,他说苗处一女这个名字有伤风化,不和谐。她退了一步,改名苗姑一娘一(她原来叫苗小凤)。
虽说现在很多姑一娘一都不是处一女了,但是在封闭的木勺镇,姑一娘一就等于处一女。
欲盖弥彰。
赵不绿这样评价苗姑一娘一的改名行为。
木勺镇其他人不如赵不绿有文化,只能用一个更加直白却又更加贴切的词来形容徐姑一娘一:破鞋。
在一片骂声中,徐姑一娘一顽强而孤独地活着。她开了一个裁缝铺,不但给活人做衣服,还给死人做寿衣。
八年前,苗姑一娘一差一点就不是处一女了。
她和镇长的儿子订了亲。
可惜,结婚的前几天,镇长儿子下河摸鱼,淹死了。
木勺镇的人都说苗姑一娘一命里克夫,是扫帚星,没有一个男人敢娶她。于是,苗姑一娘一成了木勺镇唯一的女光棍,尽管她长得最好看。
虽然男人们都不敢娶她,却总想和她睡觉。
据说,已经有六十多个男人心想事成了。不过,苗姑一娘一不承认,一直坚称自己是处一女,甚至为此改了名。
赵不绿走过去,听他们说什么。
木勺镇四大奇人凑齐了。
一胡一瓜瓜神秘兮兮地说:“听说了吗?来了一个剃头匠,要给木勺镇的某个男人送绿帽子。”说话间,他有意无意地扫了赵不绿一眼。
赵不绿的脸一下就绿了。
“怎么回事?”唐吹花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据说,二十年前的一个晚上,那个剃头匠路过木勺镇,在河边和一个正在洗澡的女人弄过那事儿。”
“那个女人是谁?”
“剃头匠也不知道。他只知道那个女人的左屁一股上有一块蝴蝶状红色胎记。”
“他还记得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儿吗?”
“那个女人一直背对着他。他说,那个女人可能是在等什么人,没等到,让他趁虚而入,占了便宜。”
“他找那个女人干什么?”
“打算补偿一笔钱。”
“多少钱?”唐吹花的眼睛亮了。
一胡一瓜瓜有些不屑地说:“他没说。一个剃头匠肯定没多少钱,也就是二百三百的,市场价。”
苗姑一娘一转身走了,走得很快,似乎是急着去和某个男人睡觉。
唐吹花说:“她干什么去了?”
一胡一瓜瓜想了想,很确定地说:“回家照镜子,看看左屁一股上有没有蝴蝶状红色胎记。”
“剃头匠要找的女人是她?”
“肯定是。”
“二十年前,她才十岁。”赵不绿插了一句。
唐吹花说:“我有事,先走了。”说完,他飞奔而去。他练过轻功,奔跑姿势明显异于常人,双一腿略微弯曲,脚后跟不着地,只是用脚尖轻点,速度很快。
赵不绿也要走。
“你等一下。”一胡一瓜瓜说。
“什么事?”
“你妻子在世的时候,晚上是不是经常去河边洗澡?”
“你什么意思?”赵不绿的脸又绿了。
一胡一瓜瓜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赵不绿掉头就走。
3、烧鸡
苗姑一娘一真是处一女。
那六十多个声称和她睡过觉的男人只是在意一婬一,他们甚至连她的手都没摸过。
木勺镇作风最不正派的女人竟然是处一女,这的确让人感到震惊。不过,这也是事实,千真万确的事实。
苗姑一娘一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说她是荡一妇。是因为她生一性一开朗经常和男人说笑?是因为她长得好看遭黄脸婆妒忌?
以前,苗姑一娘一经常到街上和人闲扯。
别人说老公孩子,说吃喝拉撒睡,说柴米油盐酱醋茶。
她只说一件事:她是处一女。
她用各种理由来证明自己是处一女,有时候还让黄脸婆们摸一摸自己的胸。她说只有处一女才有这么坚一挺的胸。
男人们也想摸,她不让。他们不想娶她,只想和她睡觉,她却只想找人结婚,这是一种不可调和的矛盾。
现在,苗姑一娘一的心思变了,不想做处一女了,想变成妇女。
她想嫁给剃头匠。
世人只知道男光棍不容易,却没人了解女光棍心里的苦。
苗姑一娘一偷偷地去看过剃头匠,对他的相貌很满意。
都说男人好色,其实女人同样如此。
只是,男人好色是可恶,女人好色是可一爱一。
苗姑一娘一觉得她完全配得上剃头匠。都是手艺人,正般配。虽然她有克夫的嫌疑,但是剃头匠又不知道。不知道,就不怕死。
她决定去找剃头匠,把话挑明了。
她已经三十岁了,不能再等。
天终于黑了。
苗姑一娘一拿着手电筒,去山上的道观找剃头匠。
剃头匠没有钱,只能住在道观里。
夜静静的。月亮白白的。所有的物体都失去了色彩,只剩黑与白,仿佛一张无边无际的剪纸画。
狗叫了两声,叫一声很敷衍。
在月光下,苗姑一娘一的影子拖得很长,一扭一扭,像蛇。
山上有一座道观。几十年前,道观里的道士结了婚,有了孩子,搬到镇上去住了,道观就荒废了。
道观早已破烂不堪,院墙倒了大半,大门也被人弄去劈了烧火,只有供奉的那尊泥像完好地保存了下来。
有人问道士,泥像是哪位神仙。
道士说是太上老君。
不过,道士的老婆不同意这个观点。她说泥像是吕洞宾。
后来,县上的专家看过泥像,确定地说是张天师。
原来是张天师,道士恍然大悟。唏嘘了一阵子,他就领着当时年仅三岁的儿子一胡一瓜瓜回家吃饭了。
山上长着松树。它们密密麻麻,又细又长,像是山的头发。
以前,有一条小路通往道观,因为常年没人走,小路早已消失在了荒草和乱石下。
荒草丛中,有一些软一绵绵的东西,可能是死老鼠,也可能是某种浑身长满绿一毛一面目可憎内心一陰一险的大胖虫子。
苗姑一娘一几次踩到了这种软一绵绵的东西。每一次,她都被吓得全身发一抖。她强忍住惊恐和恶心,试探着慢慢地走。
不管走得多慢,只要肯往前走,总会到达目的地。
道观周围有几棵垂死的老树。它们张牙舞爪,遮天蔽日,把不大的道观完全包裹一住了。
苗姑一娘一抽一了一抽一鼻子,闻到一股烧鸡味。
气味似乎来自上面。
苗姑一娘一用手电筒往上照了照,惊诧地发现树杈上竟然蹲着一只烧鸡。
确实是烧鸡,不是野鸡。
4、手电筒
剃头匠不在道观里,剃头挑子也不在,他可能还没收摊。
苗姑一娘一走进供奉张天师的大殿,在张天师脚下的石案旁边蹲下来,把手电筒放到石案上,吃起了烧鸡。
她没想过烧鸡为什么会蹲在树上,只是想吃烧鸡。
烧鸡很香,只是有点咸。
手电筒突然灭了。
大殿里漆黑一片。
苗姑一娘一抖了一下,手一动,烧鸡掉在了地上
愣了片刻,她慢慢地回过头。
张天师站在石案上,左手翘着兰花指,右手握着一个棍状物,姿势有几分妩媚。光线暗淡,只能看见它的轮廓,看不清表情。
苗姑一娘一伸出手,在石案上摸索。
她摸一到手电筒,按了两下,没亮。手电筒没电了。
虚惊一场。
剃头匠一直不回来。
苗姑一娘一打了个哈欠,想睡觉了。
有个东西摸了她的脖子一下,似乎是一只手,却又缺乏质感,硬撅撅的。
她的睡意顿时消失了,惊恐地回过头。
背后,只有张天师站在石案上。它右手翘着兰花指,左手握着一个棍状物,用一种很妩媚的姿势站立着。
似乎一切正常。
苗姑一娘一决定离开道观。刚跑到门口,她听见背后有人笑了一下,很短促,似乎已经憋了很久,实在是憋不住了,迸出了一点点笑。
那是一个男人的笑声。
可能是张天师。
它显灵了?
苗姑一娘一魂飞魄散,没命地跑起来。
回到家,她把屋门反锁上,坐在一床一边瑟瑟地抖。
她也算是一个有信仰的人,信观音菩萨、财神、玉皇大帝、王母一娘一娘一、狐狸一精一和黄鼠狼一精一。
她决定以后再加信张天师。
想起张天师,她忽然回忆起一个可怕的细节:开始,张天师是左手翘着兰花指,右手握着一个棍状物,后来却变成了右手翘着兰花指,左手握着一个棍状物。
这是怎么回事?
她一一夜没睡,直一挺一挺地躺在一床一上,仿佛一具等待亲属告别的一尸一体。
天亮了,她给手电筒换电池。
电池还有电,只是,装反了。
她终于真正恐惧起来。
5、月黑风高杀人夜
四周静极了,木勺镇漂浮在梦境中。
赵不绿走出家门的时候,屋里的挂钟正好响了:“咣当,咣当,咣当,咣当,咣当,咣当……”
挂钟响了十一下。
午夜十一点。这是一个很奇特的时间,它承上启下,连接着新旧两天。在这个奇特的时间里,赵不绿要去干一件他从未干过的事。
杀人。
杀剃头匠。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赵不绿确认妻子和剃头匠有不正当关系,因为他的妻子的左屁一股上有一块红色胎记,尽管不是蝴蝶状的。
也许是剃头匠记错了,他想。
路上没有人,也没有狗,更没有猪牛羊马。
赵不绿背着一个编织袋,里面除了凶器,还有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黄表纸,白蜡烛,白布,寿衣,纸钱,肉丸子,鲤鱼,韭菜馅水饺。
他的脚步很轻,走走停停,东张西望。
第一次杀人,紧张是难免的。
道观里很黑,看不清他的五官,只是一抹苍白。
距离大殿还有七八米,赵不绿的身一体开始发一抖,如同寒风中的枯草。
他闻到了一股烧鸡的香味,还听到了一阵阵咀嚼声。
剃头匠在吃烧鸡。
他慢慢地抬起脚,慢慢地放下,不发出一点声音。用了十分钟,他终于走到了大殿门口,埋伏到旁边,等着剃头匠出来。
剃头匠一边吃烧鸡,一边喝啤酒。过了半天,他走出门,可能是去撒尿。
赵不绿没有犹豫,举起砖头砸到了他的脑袋上。
剃头匠都没来得及惨叫一声,就趴倒在地。
赵不绿有些懵,没想到报仇这么容易。过了一阵子,他在编织袋里摸了半天,摸一到白蜡烛,拿出来点上,放在石案上。
大殿里亮了起来。
赵不绿四下看。他好多年没来过这里了。
在昏黄的烛光里,大殿显得更加颓败。墙角和屋顶上有密密麻麻的蜘蛛网,几百只蜘蛛趴在上面纹丝不动。它们五颜六色,挺着一个大肚子,心怀鬼胎。
张天师不见了。
泥像怎么会不见了?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赵不绿开始换衣服。他换的是寿衣。寿衣是绸布的,蓝底白花,做工很细,是徐姑一娘一的手艺。
寿衣是给死人穿的。
赵不绿穿上寿衣,说明他快要死了。
他决定一个小时以后自一杀。
杀人偿命,与其被槍毙,不如自我了断,至少能保留一丝尊严。
换好寿衣,赵不绿把白布铺在地上,摆上肉丸子、鲤鱼和水饺,又开始烧纸钱。
纸钱有些受潮,光冒烟,不着火。
他趴下来,撅一着屁一股,一口口地使劲吹气,想让纸钱快点烧起来。
“呼——”
“呼——”
一股浓烟在大殿里弥漫开来。
赵不绿咳嗽了几声,更加卖力地吹气。终于,纸钱着火了。黑色的纸灰往上飘,久久不落,仿佛无数只黑色的蝴蝶。
他又从编织袋里摸出一张二尺见方的黄表纸。黄表纸上有一篇用一毛一笔写的文章,题目叫做《告祖考文》。
他们家祖祖辈辈都是老实人,别说杀人了,就是杀只鸡,都得难过半个月。因此,他觉得应该把杀人的事提前通知先祖,让先祖有个心理准备。
跪在地上,清了清嗓子,他开始念了:“庚寅年九月初三日,初秋未寒,积云薄淡。不肖子孙不绿,谨以清酌之奠,致祭于先祖之灵,吊之以文。曰:呜呼!数日之前,惊闻发妻出一轨,骤觉天地悠悠,而不能置吾一悲!坐而茫茫不知所何,立而惶惶不明其位。呜呼哀哉!呜呼哀哉……”
背后有动静,似乎是什么东西在爬。
赵不绿惊恐地转过身,四下看。
剃头匠还趴在地上,不动弹。他的后脑勺破了,血流到地上,变成了黑色的,弯弯曲曲,如同蚯蚓。
虽然看起来一切正常,但是赵不绿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头。他站起身,轻轻地走到门口往外看。
外面很黑,什么都看不见。
不经意间,他的目光停留在剃头匠身上,头皮突然一麻,差一点叫出声。
剃头匠爬动过。
刚才他趴在大殿门口,现在爬出去足足有两米远。更恐怖的是,他还换了一个姿势,把脑袋歪向了另一边。
他还活着。
一不做二不休,赵不绿决定再砸他几下,把他彻底砸死。
砖头在石案上。
赵不绿压抑住狂跳的心,轻手轻脚地朝石案走过去。他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剃头匠,一不小心,踢到了地上的一块瓦片,发出“咣啷”一声响。
剃头匠明显抖了一下。
赵不绿跟着抖了一下。
终于,他靠近了石案,眼睛盯着剃头匠,伸出手在石案上摸索砖头,无意间把白蜡烛碰倒了。
大殿里顿时一片漆黑。
黑色的纸灰还在四处飘飞,有一些窜到了赵不绿的鼻孔里,很痒。他努力忍着,一声不吭。
一只猫头鹰飞进了道观,蹲在树上,长一声短一声地叫。
剃头匠隐在黑暗里,无声无息。他可能已经走了,可能就站在赵不绿身后,眼神发直,高举着一块砖头,随时都会砸下来。
赵不绿慢慢地掏出了打火机。
6、杀错人了
木勺镇有1936个女人。
其中,18岁以下的少女幼女女婴共计550人,生育期妇女823人,更年期妇女233人,老掉牙妇女330人。
一胡一瓜瓜逐一分析。
二十年前,现在十八岁以下的少女幼女女婴都还没有出生,因此她们绝对不是剃头匠要找的女人。
二十年前,现在的生育期妇女还是小女孩,也不是剃头匠要找的女人。
二十年前,现在的老掉牙妇女正处于更年期,同样不是剃头匠要找的女人。
只有现在处于更年期的女人最可疑。二十年前,她们正当妙龄,完全有可能和剃头匠有过一一夜风一流。
不过,要想从233个女人当中把那个左屁一股上有蝴蝶状红色胎记的女人找出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一胡一瓜瓜不怕困难。
他发誓,一定要找到那个女人,让她倾家荡产。
他认为,只要抓住那个女人的把一柄一,就能让她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一交一出来。
要想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得先知道哪个女人的左屁一股上有蝴蝶状红色胎记。
这不好办。
屁一股不是脸,不能想看就看,特别是女人的屁一股。
一胡一瓜瓜苦想了一一夜,竟然毫无办法,这在他多年的行骗生涯中还是第一次。
起一床一后,他去找赵不绿。
他怀疑赵不绿的妻子就是剃头匠要找的女人。如果真是这样,他有把握从赵不绿那里讹一大笔钱。
毕竟,每个男人都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戴了绿帽子。
一胡一瓜瓜知道,赵不绿是一个很一爱一面子的人,把脸面看得比一性一命都重要。
走到半路,他看见剃头匠端坐在路边等生意。他走过去,笑眯眯地问:“找到那个女人了吗?”
剃头匠摇摇头。他手里拿着一把剃刀,看上去很锋利。
一胡一瓜瓜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女人,说:“你看她是不是?”
剃头匠看了看,说:“她太老了。”
一胡一瓜瓜说:“你别看她现在都快九十岁了,身一体还很硬朗,生活能自理。二十年前,她才六十几岁。你给我五十块钱,我去帮你问问她。”
他不放过任何一个行骗的机会。
剃头匠慢吞吞地说:“一性一生活和生活是两回事儿。能过一性一生活的人,生活肯定能自理,可是,生活能自理的人不一定能过一性一生活。”
他说得很有道理。
一胡一瓜瓜说:“那个女人除了左屁一股上有一块蝴蝶状红色胎记,还有什么特征?”
剃头匠看着他,眼神很警惕。
一胡一瓜瓜很真诚地说:“我就一爱一帮助别人。你告诉我,我帮你找找。”
剃头匠说:“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一胡一瓜瓜第一次听别人说他是个好人,吃惊不已,左右看了看,以为剃头匠在说别人。
剃头匠回忆了一会儿,闭着眼睛说:“她身高大约一米六,不胖,也不瘦,皮肤很滑,身上有一股香味。”
大部分女人都符合这些特征。
一胡一瓜瓜放弃了这次行骗的机会,去找赵不绿。
赵不绿端坐在堂屋,似笑非笑,似哭非哭,表情有些瘆人。看见一胡一瓜瓜,他的嘴角一抽一了一抽一,似乎想笑,却没笑出来。
“你怎么了?”一胡一瓜瓜狐疑地问。
赵不绿盯着他,突然说:“我杀人了。”
“你杀谁了?”一胡一瓜瓜很平静地问。他不相信赵不绿敢杀人,也就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在木勺镇人的印象里,赵不绿是一个挨了揍都不敢吱声的窝囊废,而且说话经常前言不搭后语,这样的人肯定不敢杀人,只会一胡一说。
“我杀了剃头匠。”赵不绿苦着脸说。
“扯淡。刚才我还看见他了,在路边摆摊。”
“我用砖头把他的脑袋砸破了,没砸死,他跑了。”
“又扯淡。他的脑袋上一点伤都没有。”
赵不绿怔住了。过了片刻,他急匆匆地出了门,去找剃头匠。
剃头匠正在给人剃头。
赵不绿围着他转了三圈,发现他的脑袋完好无缺,没有一点伤。
昨天晚上,挨了一砖头又跑掉的那个人是谁?
赵不绿不知道。
他只知道一件事:杀错人了。
7、惊魂夜
唐吹花的脑袋破了。
一个大侠,让人打成这样,太没面子了。更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的胆子可能吓破了,否则,身一体不会一直发一抖。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太吓人了。
道观距离唐吹花家有五里地。
唐吹花提着一只烧鸡,不紧不慢地走。
他要去找剃头匠,问问那个女人是谁。
他是大侠,不管木勺镇发生什么事,他都有知情权。
至少,他这么认为。
他决定先礼后兵。先请剃头匠吃烧鸡,如果他不说,就动手。
脚下是一条石板路,上面长着斑驳的苔藓。
走着走着,唐吹花忽然察觉到了一丝异常,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
今天晚上太黑了,有些不正常。
一只蛾子撞到了唐吹花的脖子。它一毛一绒绒的。
唐吹花吓了一跳,奔跑了起来。没跑几步,他就和一个人撞到了一起,发出一声惨叫,倒在了地上。
那个人没叫,没倒,也不说话,深邃,一陰一险,诡秘。
唐吹花无比惊诧。
他练过武功,还练过气功,体质比一般人强很多,什么人能把他撞倒?
太黑了,只能看见那个人的轮廓。他的双手摆出一个怪异的动作,扭扭一捏一捏地站着,似乎是一种极厉害的武功的起手式。
唐吹花是内行,知道厉害,所以一直不敢动。
对方也不动。
高手过招,讲究以静制动,这道理唐吹花懂。他死死地盯着对方的手。
半天过去了,对方的姿势一直没变。
唐吹花快撑不住了。刚才那一撞,把他的牙都撞松了,嘴唇也肿了,很疼。他终于做出了一个痛苦却又明智的决定:投降。
投降虽然丢面子,但总比丢命强。
他缓缓地举起了双手。
对方无动于衷。
唐吹花忽然觉得他的姿势有些眼熟,仔细一想,竟然想起来了:道观里的张天师一直保持这个姿势。
难道是张天师?
他慢慢地伸出手,迅速地摸了对方一下,又猛地把手一抽一了回来。手感很凉,很硬,完全没有人类的一温一度和质感。
确实是泥像。
唐吹花倒吸了一口凉气:张天师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它显灵了?
这地方距离他家很近,距离道观很远。唐吹花想了想,决定先把张天师抱回家,明天再找人帮忙,送它回道观。
张天师挺重,幸亏唐吹花练过武功,要不然肯定抱不动它。
安顿好张天师,他又朝道观走去。
剃头匠不在道观里,剃头挑子也不在,他可能还没收摊。唐吹花爬上一棵树,蹲在树杈上,打算边吃边等。
有人打着手电筒朝道观走来,是苗姑一娘一。
这么晚了,她来道观干什么?难道是找剃头匠睡觉?
蹲在树杈上太显眼,容易被发现。
唐吹花把烧鸡放在树杈上,跳下来,想先找个地方藏起来,伺机而动。道观里能搬走的东西都让人搬走了,空荡荡的,没有能藏人的地方。他急中生智,跳上石案,伪装成张天师站在那里。
苗姑一娘一发现了树杈上的烧鸡,没发现唐吹花。
她把手电筒放在石案上,吃起了烧鸡。
手电筒的存在对唐吹花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他悄悄地蹲下来,把手电筒关了,把里面的电池给装反,又悄悄地放了回去。
大殿里一片漆黑。
到底谁才是苗姑一娘一的相好,这是木勺镇最大的未解之谜。
今天晚上,这个谜一团一也许就要揭开了。
等了半天,不见一个人出现。
唐吹花有些饿了。可是,苗姑一娘一不走,他就没法吃烧鸡。他伸手摸了苗姑一娘一一下,又迅速地变回张天师的模样。只是,他把手势弄错了。
苗姑一娘一吓跑了。
唐吹花没憋住,笑出了声。他啃着烧鸡,等剃头匠。
石案下面有几瓶啤酒,可能是剃头匠买的。
唐吹花掏出一瓶啤酒,边吃边喝。过了一阵子,他出去撒尿。刚走出门口,他就感觉后脑勺一阵剧痛,随即不省人事。
据说世上有一种神奇的武功,练成以后,脑袋比石头还坚一硬,不怕任何东西的打击。这种神奇的武功叫做铁头功。
唐吹花练过铁头功,虽然还没练成,但脑袋的硬度肯定异于常人。他的后脑勺都长了老茧。因此,短暂的昏迷过后,他很快就醒了。
睁开眼看了看,他恨不得再次昏过去。
在鬼火一样飘忽的烛光下,一个穿寿衣的人跪在石案前,怪腔怪调地念叨着什么。
唐吹花听不懂那些话。他认为,眼前这个穿寿衣的人和他说的话一样,属于一个死去的朝代,距今至少得有三百年。
没有人能活三百年。
眼前这个穿寿衣的人肯定不是人。
唐吹花立刻决定逃跑。
他动了几下,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不念了。他赶紧趴在地上装死。不过,他死的姿势和刚才不一样了。
“咣啷”一声响。
唐吹花明显抖了一下。
完了,暴露了。
不知道为什么,蜡烛灭了。
一只猫头鹰飞进了道观,蹲在树上,长一声短一声地叫。
唐吹花抓住机会,撒腿就跑。他一口气跑回家,反锁上屋门,瑟瑟地抖。
家里很安静,看上去也很安全。
安静有时候是一种享受,有时候却包藏着深邃的恐怖,特别是半夜三更孤身一人的时候。
唐吹花察觉到了异常,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家里的东西一件都没少,只是角落里的一床一上多了一个人,藏在被子底下,男一女不详。
唐吹花打了个激灵。
一只身上长满腿的虫子趴在窗户上,用鄙夷的目光看着他。
“谁?”唐吹花惊恐地问。
对方不答腔,不打呼噜,不磨牙。
唐吹花慢慢地凑过去,慢慢地掀起了被子。
是张天师。
它竟然自己躺到一床一上去了,还没忘记盖被子。
它又显灵了。
8、三块五
几天过去了。
剃头匠一直没找到那个女人。不过,他看上去一点都不着急,每天都在路边给人剃头,晚上就回道观睡觉。
这一天,他又出摊了。
苗姑一娘一穿着高跟鞋,围着他的摊位不停地走。她的眼神很热烈,很生动,带有一丝勾一引的意味。
剃头匠视若不见。
苗姑一娘一去找赵不绿,想讨个主意,然后制造一段美好的一爱一情,能结婚的那种。
赵不绿不在家。
苗姑一娘一一路打听,找到了唐吹花家。
赵不绿和一胡一瓜瓜在唐吹花家喝羊肉汤,吃烤串。唐吹花戴着一顶帽子,正在切羊肉,一胡一瓜瓜站在旁边指挥。
木勺镇四大奇人又凑齐了。
苗姑一娘一说:“唐吹花,现在又不冷,你戴帽子干什么?”
唐吹花朝堂屋看了一眼,示意她小点声。
苗姑一娘一压低了声音:“怎么回事?”
唐吹花小声地说:“张天师显灵了。它从山上下来,到了我家,躺在我的一床一上睡觉,还盖着被子。”
苗姑一娘一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天晚上在道观,它摸了我一下,笑了一声,还把我的手电筒里面的电池给装反了。”
唐吹花犹豫了一阵子,终于说:“那天晚上,是我摸了你一下。”
苗姑一娘一瞪大了眼睛。
唐吹花吞吞吐吐地说:“我去道观找剃头匠,没等到他,和你开了个玩笑。”
“你找剃头匠干什么?”
“问问他那个左屁一股上有蝴蝶状红色胎记的女人是谁。”
“他告诉你了?”一胡一瓜瓜插了一句。
唐吹花叹了口气,小声地说:“那天晚上,我没等到剃头匠,却遇到了鬼。”
“什么鬼?”苗姑一娘一问。
唐吹花把那天晚上他经历的事讲述了一遍。最后,他说:“要不是我沉着冷静,我就让那个鬼给弄死了。”
一胡一瓜瓜说:“你是鬼故事看多了吧?这世上哪有鬼。”
唐吹花拿下帽子,指着后脑勺说:“你看看我脑袋上的伤。我练过武功,如果不是鬼,木勺镇谁能伤我?”
“我。”赵不绿突然开口了。
其他三个人都盯着他。
赵不绿把那天晚上他经历的事讲述了一遍。最后,他说:“我没想杀你,只是想杀剃头匠。”
唐吹花愣住了。
一胡一瓜瓜也愣住了,半天才说:“没想到,你还真敢杀人。”
赵不绿苦笑。
“你为什么要杀剃头匠?”一胡一瓜瓜忽然问。
赵不绿沉默不语。
一胡一瓜瓜试探着问:“他是不是送了你一顶绿帽子?”
赵不绿的脸顿时绿了。
苗姑一娘一说:“剃头匠要找的女人肯定不是一毛一香。”
一毛一香就是赵不绿的妻子。
赵不绿和一胡一瓜瓜同时把目光对准了她。
苗姑一娘一看着赵不绿,说:“我和一毛一香一起在河里洗过澡,知道她左屁一股上有一块红色胎记,但不是蝴蝶状的,跟筷子差不多。”
蝴蝶和筷子,完全是两个不同的形状。
赵不绿的脸色好看了一些,想了想说:“剃头匠是不是记错了?”
苗姑一娘一说:“他的记一性一再不好,也不可能把筷子记成蝴蝶。”
这句话很有道理。
赵不绿的脸一点都不绿了。
一胡一瓜瓜说:“你知不知道哪个女人的左屁一股上有蝴蝶状红色胎记?”
苗姑一娘一不假思索地说:“都没有。木勺镇的女人都在河里洗过澡,我就没见过谁的屁一股上有蝴蝶状红色胎记。”
一胡一瓜瓜皱着眉头说:“剃头匠在找一个压根就不存在的女人……难道他见鬼了?”
如果这句话是正确的,那么整件事的一性一质一下就变了。
半天没有人说话。
唐吹花干咳一声,说:“我有件事,想请你们帮忙。”
一胡一瓜瓜说:“我就知道这顿饭不能白吃。”
赵不绿说:“什么事?”
唐吹花朝堂屋看了一眼,低声说:“帮我分析分析,张天师为什么会显灵。”
一胡一瓜瓜说:“走,去看看它。”
张天师还躺在一床一上,盖着被子。唐吹花走过去,先给它鞠了一躬,然后小心翼翼地掀起了被子。
几个人围着它看。
一胡一瓜瓜说:“我小时候经常骑在它脖子上撒尿,它也没把我怎么样,现在为什么学会显灵了?”
赵不绿弯下腰敲了敲张天师,发出“咚咚”的声音。它是空心的。
苗姑一娘一指着墙,说:“那是什么意思?”
墙上刻着三个字:三块五。那字刻得很深,肯定是用某种十分坚一硬的东西刻上去的。
唐吹花愣了一下:“不是我刻的。”
一胡一瓜瓜开玩笑地说:“不是你,难道是张天师?”
唐吹花抖了一下,颤颤地说:“肯定是它。那天晚上,我在道观里喝了一瓶啤酒。那瓶啤酒,三块五。”
一胡一瓜瓜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是它的啤酒。它给你记账了。”
它再一次显灵了。
14、偷鸡不成蚀把米
唐吹花的故事已经结束了。
下面是陈皮的故事。
你可能已经忘了,陈皮就是剃头匠。半个月之前,他还不会剃头,在县城一家工厂看仓库。
工厂有一个保安,是木勺镇人。
有一次,他们在一起闲聊。保安说木勺镇有一座道观,道观里有一尊泥像,很值钱。
陈皮动了歪脑筋,想把泥像偷走,去卖钱。他策划了好几天,最后伪装成一个剃头匠,到了木勺镇。
他编造了一个谎言:他到木勺镇寻找一个左屁一股上有蝴蝶状红色胎记的女人。他之所以这么说,是想转移木勺镇人的注意力,然后趁机把泥像偷走。
至于一毛一香左屁一股上的红色胎记,他毫不知情。套用一句话: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为了行动方便,他住进了道观里。
白天,他一边剃头,一边踩点。
过了两天,他决定动手了。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抱着泥像,孤独地行走在木勺镇的石板路上。走着走着,他听见有人跑了过来,连忙把泥像放下,逃跑了。
他以为偷泥像的事东窗事发了。
跑了一阵子,他不甘心,又折了回去。
他看见一个人把泥像抱回家,又锁上大门,不知道去了哪儿。他翻墙进去,想再一次把泥像偷走。
大门锁着,院墙太高,他没办法把一尊泥像弄出去。最后,他灵机一动,把泥像放到一床一上,还给它盖上了被子。
他要装神弄鬼,让那个人害怕,把泥像送回去。
他打听过了,那个人叫唐吹花。
几天过去了,唐吹花一点反应都没有。
有一天,他看见唐吹花去买羊肉,就悄悄地翻墙进入他家,在墙上刻了三个字:三块五。
他觉得唐吹花应该害怕了。
那天晚上,他一直躲在唐吹花家附近,等着唐吹花把泥像送回去。
唐吹花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道唐吹花没发现刻在墙上的字?
他决定冒一次险,拨一开门闩,趁唐吹花熟睡之际把泥像抱走。刚忙活了一会儿,一块砖头从天而降,砸中了他的脑袋。
他一下子懵了。
大门响了。
他回过神来,撒腿就跑。跑到拐角处,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大门口探出一个脑袋,顿时僵住了。
唐吹花蹲了下来,似乎又要捡砖头砸他。他不知道,唐吹花不是蹲了下来,而是跪了下去。
他吓坏了,掉头就跑。
他冥思苦想了很久,决定用调虎离山之计,把唐吹花引开,然后去偷泥像。
他找来几个人,让他们去集市上搞免费摸奖活动。
他还准备了三套方案,引一诱唐吹花去摸奖。结果,那些方案都没派上用场,一胡一瓜瓜把唐吹花推到了摸奖现场。
那天晚上,他们没等到唐吹花,却等来了一胡一瓜瓜。
他们赶一胡一瓜瓜走,他不走,一定要去埃及,嘴里还念叨着拍照发朋友圈之类的话。他们用砖头砸了一胡一瓜瓜两下,跑了。
陈皮又去唐吹花家打探情况。
他听见唐吹花在给泥像道歉,没憋住,笑了一下。
一计不成,他又生一计。
他找了一个同伙,冒充道士,骗唐吹花把泥像送回去。
唐吹花上当了。
陈皮的同伙有一辆面包车,停在一个僻静的地方。他们准备把泥像抬到面包车里,运走卖钱。
他的同伙穿着道袍,不方便,就把道袍脱一下来,披在了泥像身上。
万万没想到,唐吹花突然折了回来。
他们只能选择逃跑。
唐吹花又把泥像抱回了家。
顺便说一句:大胖虫子只是迷路了,与他们无关,与张天师无关。
陈皮无计可施了。
最后,他把唐吹花约出来,说愿意出两万块钱,买泥像。
唐吹花立刻就答应了,还很热情地帮他抬泥像。
他终于得到了泥像,却差一点背过气去。
泥像让唐吹花用油漆涂抹得乱七八糟,看着像金刚葫芦娃,又像哪吒。唐吹花还把张天师手里的棍状物,给改成了红缨槍。
它分文不值了。
坐在面包车里,陈皮无比沮丧。为了这件事,他前前后后花了三万多块钱,最后却得到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工艺品。
他拿起扳手,三下两下把泥像砸碎了。
在一块碎片上,他发现了两行字:东方红搪瓷厂,一九五七年造。
它原本就不值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