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一一妈一一。”
我家是农村的三间瓦房,因为有一个小小的院子,屋里放的东西不多,显得很是空旷。突兀的叫一声荡在房子里,有种回声的错觉,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感叹着父母的无良,这么晚了还出去,也不知道告诉自己一声。
麻利地打开电视,想着有点动静总是好的。随意看着,闪光的屏幕里某位僵一尸一先生一脸青紫地扑了过来,不由嘴角一一抽一一搐,午夜档节目总是让人清醒。
突然,敲门声传入了耳中,我想也许爸一一妈一一回来了,高兴地跑去开门。打开门,却是一个不认识的人。仔细的打量她,那是一个60来岁的女人,头发齐肩,有些乱,却乌黑浓密,有些一一精一一瘦的身一体,衬着墨绿色的衣服。我觉得自己是认识她的。心里有点奇怪她这么晚了还来拜访。
将人迎进了里屋,倒了杯水。
“您有什么事吗?”
她没有任何表情,只看了我一眼,捧着水道:“我等你爸一一妈一一。”
我无聊地撇撇嘴,坐到了炕上,拿着遥控器想找一个让自己舒服些的节目。毕竟才十几岁,和老一一奶一一一奶一一是没有什么共同语言的。
换了一会儿台,眼中瞳孔猛然缩小,所有的电台居然都播放着青脸僵一尸一的故事!我强自镇定着,心想旁边还有人陪着我,不害怕!哆哆嗦嗦地透过屏幕上的黑色,却看到,那老女人正目光诡异的看着我!一瞬间我全身的汗一毛一都炸了起来,差点尖一叫出声!
我狠咬着嘴唇,不着痕迹地向屋外走去,仅仅几步路,却像一生那般长久。紧绷着身一体,头始终没有勇气去看那诡异的一幕。静悄悄的屋子,只有电视机里僵一尸一的吼叫,仿若听不到我鞋子摩一擦地板的声音。我一步步向后退着,手上的汗沾湿了遥控器。
似是感应到什么,我向那老女人望去,她正抬着头看着我!我分明看到了那眼中深绿的幽光。
一刹那汗如泉一涌!
她张手冲我扑来,我转身没命地跑!冲到外屋的案板旁,伸手拎起菜刀,转身闭眼冲后面猛砍过去……
鲜血喷在身上的感觉让我睁开了眼睛,面前的身一体缓缓跌下,那颗断了的头骨碌的滚在地上,睁着双眼,死不瞑目。
愣了半响,我飞快地拖着一尸一体藏在了院中的草棚里,将那颗头罩在了竹筐下。
粗喘着气,看着一室的狼狈,周围愈发寂静了,只有声声的嘶吼从里屋电视机里传出。我的身一体隐隐发一抖,转身望向大门处,眼泪就掉了下来。“爸,一一妈一一……”声音轻到自己都几乎听不见。我要找到他们,紧攥了下拳,蓦地向门外走去。
一路走一路找,周围的房子模糊不清,也不知哪一处是哪一处。死静死静的巷子,再也听不到平时鸡狗的欢叫和人的吵闹,就像所有一切都消失了般,静的让人心里发凉。
忍着恐惧继续向前,仔细的辨认着,想要进去,却害怕那狰狞的仿佛要择人而噬的恐怖房子。
爸一一妈一一,你们在哪……
内心的恐惧与疲累让我再也走不下去,一屁一股坐在地上。无神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就是这双手刚刚杀了一个人,即使那个人很诡异也是不能改变的事实。衣服上的血迹已经变黑,脏得让人不忍直视。双手环着双膝,几乎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就像这样就可以抹杀今天所经历的一切。
我的一一精一一神忽然间绷到了极点,一只手凭空拍在我的肩上,我飞快地抓住那只手,使劲向远处扔去。
“啊——”一声惊呼伴随着啪的落地声,我终于看到了他的面孔。不由轻呼了一口气,在心里庆幸,还好是个熟人。
忙走过去将她搀扶起来,那人骂骂咧咧的“想谋杀是吧!”
“谁叫你吓我一跳!”我口气也不甚好,不过,因为她的出现,恐惧感倒减少许多。
小从是我学校同桌,也是隔一条街的邻居,和我向来很和的来,从小到大,我也就只有这一个知心朋友,她的出现让我倍感安全。
我扑过去抱着她,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流。她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笨拙地轻拍着我,安慰道:“不就是说了你一句吗,至于吗?喂,阿蕊,你,你怎么了?”
我直起身一子:“我…我迷路了。”
对面传来一声嗤笑:“在自己家门口都能迷路?不想说就算了。我送你回家。”
我猛地摇头:“不要!我不要回家!”一想起家里,我就一毛一骨悚然。
她有些不解,不过也没问什么,“那,去我家吧。”她如是说。
小从似乎没有发现周围的问题,直接领着我向前走,进了一个在我看依旧很恐怖的房子。
与我多次来时的感觉有些不同,不过我也没太在乎,以为是环境太过诡异的缘故。
她看着我,似早就想问却犹豫不决:“阿蕊,你衣服上的黑是怎么回事?”
我沉默着,并不是不能跟她说,只是不知该怎么说。她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在学校我们几乎形影不离,有什么事我都会跟她诉说,她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也是很好的朋友,除了她我还能说给谁听呢。
“我杀了一个人……”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近乎平板地叙述着。
把心底压抑的事说了出来,感觉好多了。也不看她,爬上一床一,闭目休息了起来。察觉到小从也爬了上来,安下心,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我是被冻醒的,醒来时周围正刮着风,窗帘缓缓地飘起又缓缓地落下,周而复始。本应睡在旁边小从却不知去哪了,而她睡下的地方一片冰凉。
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这才发现,小从的家中那些家人一个不在!
爬起来走到外门处,四下张望了下,转身走到旁边的拐角处,偷偷藏了起来。
不过多时,前面果然出现了一个身影,墨绿色的外衣,一一精一一瘦的身一体——没有头颅!它走近小从的家,推门进了去。
我闭了闭眼,压下眼中的情绪,转身拔腿就跑。
小从,小从……是你……吗?心,钝钝的疼。
不知跑了多久,我喘着粗气,身一体和心里都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眼前仿佛出现以前和小从相处的一幕幕场景:我哭泣时她手足无措;我生病时她悉心照顾;所有人指着我说我错了时,她告诉我她都懂……
心,好像又疼了几分,眼前一片模糊,我就直直地栽了下去,似乎扑开了一扇门。
“阿蕊!”
是前邻的晶晶姐,她搀起我来责备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抓着她的双臂紧张地向后看,呼吸好像有加重的迹象,紧紧地攥着她:“晶,晶姐,后面,后面有东西追来了!”
说完后就看见后面那个墨绿色的无头身影又出现在街角,我吓得忙回头求助:“晶晶——”
声音猛然停下,我抓着她的双手瞬间冰凉,直延续到心底——晶晶姐的头已经变成了那个老女人的!
甩开她的双臂,连跳出了好几步,颤一抖得望着后边的无头身一体和前边的“晶晶姐”,那脸上诡异的笑容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似是昭示着我的无处可逃,我无望地闭上了双眼……
周围一下子喧闹了起来,鸡的啼鸣声,狗的吼叫一声,人的喧闹声无一不和往常一样,然而仅仅这个巷子,依旧是寂静无声,没有半点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