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那年冬天特别冷。
雪下得很大,几乎每天都下。早晨,我经常被强烈刺眼的雪光照醒——我的一床一就放在窗户下面,因为宿舍小得可怜。我下一床一穿衣,洗脸,喝口热水,早饭也没吃就出门了。从宿舍到学校要步行整整二十五分钟,如果雪太深的话,则需要更久的时间。
一路上,不时有学生跑过来,热情地朝我打招呼。山里的孩子很朴实,只要你对他们一分好,他们便会回报十分,百分,甚至更多。
我原本是来自大城市的高材生,在一所重点高校任教,却因为小事得罪了领导,被随便找个借口,“发配”到这所边远的北方小学支教三年。
刚来的时候,我的心里充满了委屈与怨懑,总觉得老天对自己太不公平。我甚至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因为冷——手冷,脚冷,身一体冷,心更冷。
然而,有天早晨,当我推开门时,竟发现门前的圆树墩上搁着一块厚厚的腊肉。之后的三年里,我从这个“神奇”的圆树墩上“拾到”过无数东西:咸菜、土鸡、鸡蛋……甚至两双手纳的棉窝窝——都是我的学生送的。
我渐渐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1.一一爱一一调皮的赵小鲁
距离寒假还有九天。我在指导学生们进行期终考试前的复一习一。“注意!这段课文里,有几个词语需要特别记住……”我转身在黑板上写字,身后传来学生的窃窃私语。
“你听说了吗?贾老师的支教期满了,很快就会回到大城市去啦!”
“啊!我好舍不得贾老师!我不想让他走!”
“我也是!”“我也是!”鬼大爷鬼故事
“要不,我们想个法子,把贾老师留下来吧!”
我默默地听着,眼睛不由有些湿润。说心里话,这三年间我无时无刻不渴盼着离开这里,返回真正属于我的世界。可是,当这个时刻即将来临,心里又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
“不然,我让我爸给贾老师打只野鸡?”“还是让我姐给贾老师织件红一毛一衣吧!”“你们真笨!人家贾老师是城里人,还会稀罕这些个?我觉得,得给贾老师介绍个对象,这样她就不会走啦!”
听着他们天真的“谋划”,我不禁又好气又好笑,故意重重地咳嗽了两声。教室顿然鸦雀无声。
突然,门被撞开了!赵小鲁和着一股凛冽的北风,出现在我的面前。他是这个学校著名的坏学生,来自单亲家庭,父亲是个赌鬼加酒鬼,十天有九天不着家;母亲不堪丈夫的打骂,偷偷和别的男人跑了,留下儿子独自面对残酷的生活。
赵小鲁野蛮、顽劣、学一习一极差,经常旷课并与同学发生冲突,是每个老师都为之头疼不已的“问题人物”,我拿他也没辙。不过,也许因为我的“特殊背景”,赵小鲁总算对我保留了一丝“尊敬”,极少公开顶撞我。可是今天,他却令我生气,因为他非但迟到,还把教室的那扇破门撞得快要散架了。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还我以白眼,将书包挂在脖子上,大摇大摆地走向自己的座位。“啪!”一个女生的文具盒被赵小鲁的书包扫到地上。他与我对视,眼神中充满挑衅的意味。我摆摆手,示意那个女生继续看书。
赵小鲁没趣地坐下来,将书包底朝上抖了抖,里面的各种玩意儿噼里啪啦地掉在课桌上。他是故意的,我心想。但我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低头翻着教案。可是赵小鲁仍然不肯善罢甘休。他竟然从书包里摸出一个微型收音机,将音量开得很大,全教室都听得一清二楚。收音机里正在播放一个点歌节目,女主持用嗲得令人恶心的腔调,与打进电话的听众聊天。同学们都笑起来,只有赵小鲁没有笑。还有我。
“关掉!”我对他说。他摇摇头说:“不关!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
我感到手中的课本在抖动。我强忍着怒火,问:“什么事?”他指指收音机:“你唱首这里面的歌给我听。”
我二话不说,冲到他面前,一把夺过那个收音机,然后打开他身边的窗户,向外扔了出去!窗外还在下雪,地上的积雪深可没膝,收音机落进雪堆里,连个响声都没听见就消失了。
“你赔我的收音机!” 赵小鲁腾地跳起来,扑到我身上,竟把我外套一上的第二颗纽扣扯掉了。我揪住他的脖梗,一直拎到教室外面的走廊上。
“罚站!一直站到下课为止!”
赵小鲁歪着头,冷冰冰地瞅着我,令我陡然生起一股寒意。
我继续上课。不知是不是因为外套的纽扣掉了的关系,我总觉得有一股莫名的冷风在耳后吹拂。我将双手放在嘴边,不停地呵气,这时讲台下的学生们突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我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只见赵小鲁竟然站在窗外,正学着我的样子朝双手呵气。这个家伙什么时候跑到外面去了?我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过了片刻,又有学生尖一叫着指着窗外的赵小鲁。原来室外气一温一太低,他将舌头贴在护窗铁栏上,竟然被牢牢粘住,拿不下来了!赵小鲁急得脸孔通红,尝试着往外伸了几下舌头,立刻痛得趴回到窗台上,眼泪汪汪,方才那副嚣张的模样不知道到哪儿去了。我忍俊不禁,想笑却拼命板起脸,招呼看热闹的学生们坐回原位,继续上课。
“让那个皮小子多受一会儿罪吧!只要再忍耐几分钟,舌头自然会从铁栏上脱落。他是本地人,应该明白这个简单的道理吧!”我暗想。
接下去的课上得非常顺利。下课铃声响起,我收起课本,宣布解散。这时有名学生举手叫道:“老师,赵小鲁不见了!”我闻言一惊,这才想起那个皮小子,往窗外看去,他果然不在了。
“老师,你看这是什么?”
我走到窗前,透过厚厚的冰花,隐约可以看见一丝淡淡的红色痕迹。我心中一动,连忙将窗户推开,沿着镶嵌在上面的铁栏仔细寻找,果然找到了一块小小的紫一红一色肉皮。
“这个笨蛋!竟然硬生生地将舌头从铁栏上扯下来!” 我隐隐觉得有点歉疚,无奈地摇摇头,走出了教室。
2.会说话的雪人
雪仍然在下,几个四五岁左右的小孩儿,正围在一一操一一场的一角,嘻嘻哈哈地堆着雪人。凭他们的年龄,能够堆起一个比自己的身高高出整整一个头的大雪人,想必花费了很长时间。我不由驻足观赏了片刻。雪人的形体塑造得不错,头与身的比例相当协调,头顶上还歪戴着一顶一破烂的皮帽子。
“这顶帽子好像在哪儿见过。”我扑打着身上的雪花,同时也扑去了心中的疑惑,竖一起大衣的领子,飞快地向宿舍走去。
这天晚上,我一直睡得很香,直到半夜被狼嚎似的北风惊醒。突然,我听见一床一铺上方的窗户上传来“笃笃笃”的声音!我一下警觉起来,这不像落雪声,分明是有人在敲击玻璃。我披上大衣,小心翼翼地向窗外望去,然后大叫着向后跌倒了!窗外站着一个活生生的雪人,正张开血淋淋的大嘴,伸出糜烂的舌头朝我微笑。
“哎哟!”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摔在地上。原来刚才不过是一场恶梦。我恶狠狠地咒骂着,重新上一床一,裹紧棉被,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照常上班。赵小鲁仍然没来上学。这小子竟敢在期终考试前旷课,这令我又生气又担心。难道是昨天冻病了吗?
课上到一半,学生们都惊喜地大叫起来。原来,今年的雪大得非常罕见,最深处已经没膝,于是校方破例请来了铲雪车。孩子们从未见过这种新奇的玩意儿,都兴奋地扑在窗户上,指指点点,简直比过年还要热闹。我没有阻止,而是走到窗前与他们一起观看。毕竟,他们还只是些天真的孩子而已。铲雪车的工作速度十分惊人,约摸半小时左右就将一一操一一场上的雪清除了大半。
“快看!就要铲到那个雪人啦!”
“我真舍不得把它铲掉呀!”“我也是!它看上去好可一一爱一一!”
学生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我也不由自主地观注起那个雪人。经过昨夜的风雪洗礼,它更加高大圆实了。奇怪的是,它的头顶上仍然戴着那顶一破皮帽,按理说,雪势如此之大,皮帽不被大雪覆盖,也会被风刮落在地。可是凝神细望,皮帽上的积雪很少,倒像是被人刚刚扑打过,又重新帮它戴上似的。
会是谁呢?仿佛是回答我内心的问题,班长李二妮突然喊道:“咦,那不是赵小鲁的帽子吗?”
我一惊,连忙问道:“你确定吗?”
好几个学生同时肯定地点了点头。我鬼使神差地做出一个决定:“二妮,你快把那顶帽子拿回来!”
二妮立刻跑出教室,来到一一操一一场上的雪人面前。她踮脚拿起帽子,突然向后坐倒,用手指着雪人,嘴里叫着什么。铲雪车慢慢向她开过来。二妮仍然坐在原地,不肯让路。司机从驾驶室伸出头,朝她大喊大叫,连比划带手势,二妮却不理不睬,纹丝不动。我见势不好,急忙跑出教室,来到他们跟前。
二妮仍然坐在雪人面前,脸上惊恐万分,活像大白天见了鬼。我蹲在她面前问道:“你怎么啦?为什么挡住铲雪车?”二妮呆滞的眼神转向我,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说:“老师,我,我,我听见雪人在说话!”
我笑了:“你一胡一说什么?”鬼大爷鬼故事
“不,老师!我真的听见了!是一个男孩子的声音!”二妮激动地大叫,手足开始乱挥。我摇摇头,将她拖到一边,然后朝司机挥挥手。铲雪车麻利地开到雪人面前,一下子就将雪人铲成二截!这时我好像听到一声凄厉的喊叫,和着风声雪声,模糊却又清晰。
“是你在叫吗,刚才?”我转头问二妮。她茫然地瞪着我,根本不明白我在说什么。难道是我的幻觉?我顺手拣起地上的破皮帽,拿在手中反复地查看。一颗圆圆的黑色玩意儿从帽子的衬里中掉出来,落在地上。我定睛看去,心头猛地一震!那不是我的大衣纽扣吗?它怎么会在这顶一破皮帽里?
“二妮,你今天放学后到赵小鲁家去一趟,问问他为什么不来上学。”
二妮点头答应。
这天分外地漫长。我不知为何,总觉得心神不宁,被一种不详的预感困扰着,也许是昨晚做了噩梦的原因吧。
终于下班了。我整理好东西,走出办公室。雪还在下。我抬头望着无尽的雪花从空中飞落,不由又想起了已经旷课两天的赵小鲁。这小子究竟到哪儿去了?希望他老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不要到处乱跑。
3.最珍贵的礼物
我回到宿舍,一胡一乱煮了点泡面吃完,便一觉睡了过去。直到半夜,迷迷糊糊中,我又听到窗户外传来“笃笃”的响声。我猛地一睁眼,借着月色,看见一个肥墩墩的黑影从窗前一闪而过。
“有贼!”我打个激灵,连忙披上大衣,拿起门后的一把铲雪用的铁锹,悄悄开了门走出去。
深夜,屋外的一温一度足有零下三十度,冷得我叫都叫不出来。我有点后悔,想转头回去,可是一想到那个黑影,又觉得非常害怕,于是绕到房后的窗台下。只见那里空荡荡的,半个鬼影都没有。我“呸”了一口,刚想离去,突然发现窗台下的雪地里,留着几个脚印。
“真的有贼来过!“我倒吸一口冷气,慢慢走到近处,仔细看去,不由惊呆了。只见“脚印”形状是诡异的椭圆形,非常平一滑,没有一丝鞋底的纹路,压根儿不是人的脚印!
“熊瞎子!”我大叫一声,扭头就跑,冲进屋跳上一床一,扯过棉被蒙住头,全身像筛糠般抖个不停。过了半晌,不见动静,我才将头伸出被窝,像狗一样摊开舌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这么冷的天,我竟然捂出了一身臭汗。
我一边擦汗一边想,越想越不对头。这里虽然偏僻,但已经十多年没发现熊的踪迹了。再说,熊又不穿鞋,如果是熊留下的脚印,应该有清晰的脚趾痕才对。不是熊,也不是人,那么是什么东西?我越想越害怕,索一一性一一又钻到了被窝里,拼命闭上眼睛,开始数数,数着数字,居然慢慢地睡着了。
第三天。因为夜里着了风寒,又受到惊吓,我得了非常严重的感冒,头痛欲裂,上课时无法集中一一精一一神。
赵小鲁还是没来。据二妮说,他家大门紧锁,他父亲一直在外村赌一博,好些天没回家了。至于赵小鲁,自从前天他上学后,就再没看到他的人影。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我请了病假,到附近的小诊所开了些药,准备回家休息。半路上又碰到上次的那群小孩子在堆雪人。有个小孩叫道:“没有帽子!如果上次那个大哥哥在就好了,他会给雪人戴帽子!”我闻言一惊,急忙上前盘问,盘问的结果令我目瞪口呆。
原来前天,赵小鲁和这群小孩在一起堆雪人。因为他们怎么也堆不起来,于是调皮的赵小鲁异想天开,竟让他们以自己为模型,把雪朝他身上堆。堆得差不多的时候,有个小孩的一一妈一一一妈一一叫他回家吃饭,孩子们就一哄而散了。
“后来呢?那个雪人呢?那个雪人里面的大哥哥呢?”我拼命张开被风雪撕一裂的嘴唇,颤一抖着问道。
“不知道。”孩子们一齐摇头。
我不由打了个激灵,浑身的血液腾地涌一向头顶,烧得晕呼一呼的脑袋里有一个模糊的黑影在不停旋转,像漫天的鹅一毛一大雪被狂风猛烈地吹卷,越来越大,越来越重,慢慢地向我一一逼一一近。我腿一软,便栽倒在雪地里。
是路过的学生家长把我送回宿舍。我吃了药,便躺在一床一上休息,可脑袋里乱糟遭的,怎么都睡不着。不知是降一温一还是发烧的关系,我将所有的衣被都裹在身上,还是冷得瑟瑟发一抖。
我急得满屋乱转,突然瞧见墙角的一堆木炭。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将它们统统拢到火盆里,然后用废报纸将窗缝儿塞严实。过了片刻,总算感到一丝暖意,我也折腾累了,一头倒在一床一上,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一闭上眼,便开始不停地做梦,梦被分离成各种各样的片断:赵小鲁站在雪地里,孩子们把雪往他身上堆;赵小鲁变成一个雪人儿,朝我调皮地做鬼脸;赵小鲁从雪人里伸出手,把自己的皮帽子给雪人戴上,把我的纽扣给雪人缝上;赵小鲁从雪人里伸出舌头,对我说“贾老师,我好疼”;赵小鲁藏在雪人里,眼睁睁地瞧着铲雪车开过来,拼命大叫“贾老师,救命!”
我猛地睁开眼睛,只觉得心急胸闷,头重脚轻,喉咙里像堵了棉花,呼吸越来越困难。我奋力挣扎着爬起来,刚想开灯,去倒杯开水,乍然发现窗户外隐约立着一个黑影,正“砰砰”地重重拍打着玻璃。仿佛发觉我在盯着它,黑影居然开口说话了:“贾老师!”
我剧烈地颤一抖了一下,慢慢趴到窗前。只见惨白的月光下,一个雪人站在我面前,笨拙地挥动“手臂”,嘴里“呼哧呼哧”地冒着白气。原来真的有“活雪人”!昨天夜里我看到的“脚印”一定就是它留下的!
我吓呆了,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刚想转身逃跑,谁知嘴巴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原来,不知何时,我的舌头竟然粘在了结满冰花的玻璃上!我用力往外扯,却怎样也扯不动,粘得太紧了!这时,那个雪人竟慢慢向我伸过脑袋,张开鲜红的大嘴!我大叫着,一狠心,竟硬生生地将舌头从玻璃上扯了下来!腥甜的鲜血立刻流进我的嘴里。
我跳下地,冲到门口,刚打开门,便看到那个雪人站在我面前。它又开口说话了:“贾老师!”我想也没想,便随手抄起门后的铁锹,砸在它的脑袋上。雪人摇晃了一下,扑倒在地,微微地抬了抬“脚”,就一动不动了。
刺骨的冷风夹杂着雪花,狠狠地扑打在我的脸上。我顿时清醒了。借着皎洁的月光,我仔细观察面前的“雪人”,发现它根本不是用雪堆积而成的!我惊愕地蹲下去用手一摸,原来,这个“雪人”竟穿了一件非常厚实的,用一毛一皮和棉絮做成的连身外套!也许是害怕外套的颜色不够白,上面还涂了好多粉笔灰,用手一摸,扑簌簌地落了满地。我颤一抖地伸出手,拉开外套里隐藏得极好的拉链,一个闭着眼睛的男孩子从里面滚了出来!
“赵小鲁!”我大叫一声,跌倒在地。鬼大爷鬼故事
赵小鲁缓缓张开眼睛,吃力地对我说:“贾老师,你快走了,我不知道该送你什么东西……同学们有的送腊肉,有的送野味,可我什么都没有……所以我想,不如扮个雪人逗你笑吧,这身戏服是从县里的文工一团一借来的……我真的没想要吓唬你,我看到你屋里烧了好些木炭,生怕你出事,所以才……
我一把将他死死地搂在怀里。
尾声
寒假快结束了。雪仍然在下。我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深一脚浅一脚地朝赵小鲁家走去——这孩子在医院呆了大半个月,落下好多功课,开学后就得补考,真是让人一一操一一心啊。
赵小鲁趴在破旧的桌子上,一笔一画地抄写生字。我坐在旁边看报纸,炭盆里的火星不时毕毕剥剥地爆出来,赵小鲁就会抬头去看。“专心点!”我用报纸筒敲着他的头。
“贾老师,下学期你不会走了吧?”
“嗯。不过,你要是再迟到旷课,我还要罚你站!听到没?”
“嘿嘿。贾老师,你生气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吓人。”
“哼!对了,你不是说,你早就从小孩子们堆的雪人里跑出来了吗?为什么铲雪车铲雪人的时候,雪人还会说话呢?”
“嗯,也许是因为那个收音机吧!你把它扔到雪地里,我又拣了起来,后来堆雪人的时候掉在里面了。贾老师,那天我以为你要走了,所以写信到电台点了一首歌送给你,可是你不肯听……”
我望着窗外的白雪皑皑,不由得微微笑了——孩子,以后你可以慢慢地唱给老师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