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人与鬼是不相来往的,而这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人鬼陌路。但是有的时候,人和鬼会不可避免地相遇在一起,并且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
那么夜路遇鬼,你经历过吗?
我有个同学,过去是在老家县城的火葬场当司机,他的一次遭遇,足以让他铭记一生。
那年七月的一个晚上,同学已经睡觉了。大约十一点钟的时候,他突然接到场里打来的电话,通知他到县城附近的一个乡村去拉一尸一体。
过去农村死了人,一般都会在家里停一尸一三天,让亲属们怀念和凭吊,然后再入土埋葬。可实行殡葬改革后,一尸一体一般都是在火葬场火化,死者当天就要被拉到火葬场冷冻起来,然后由死者亲属选个吉利的日子火化掉。
因为时间太晚了,而那个乡离县城也有点远,同学很不情愿地披衣起一床一。在火葬场干了几年,同学的一一性一一格已由当初的胆小怕事,变成了大大咧咧的天不怕地不怕。按照惯例,到县城以外拉一尸一体至少应有两个人出行,但同学打电话给另一个同事时,那个同事正闹肚子,同学不忍心,于是一个人开上殡仪车出发了。
从县城到那个乡,只有十多公里的路程,但途中要翻过一座小土山,经过几处生长茂密的树木,更要命的是,中途要经过一片乱坟岗。据说,乱坟岗葬的是解放前被打死的土匪和国民一党一散兵。同学曾听人说起,有好几个司机在乱坟岗亲眼看到过鬼出现,并因此导致了几起翻车事故发生。
好在去的时候非常顺利,不到二十分钟,同学就开车到了那个死人的乡村。还在村口,就听见有隐隐约约的哭声传来,同时,偶尔响起了鞭炮的爆炸声和招魂的锣鼓声。在静寂的山村夜色里,这些时断时续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恐怖。
偱着声音,同学很容易便找到了死者的家。这是一户普通农家,死者是一个年轻人,二十七八岁年纪,没结婚,一直跟着父母过日子。今晚大约八点钟光景,因为和家里人闹了矛盾,他一气之下喝了两瓶农药,不到十分钟便因胃肠蚀穿而死亡。死的时候他极度痛苦,嘴脸严重扭曲变形,肚子还蚀破了一个大洞,十分恐怖吓人。此刻,在惨白的灯光下,他静静地躺在院坝中两块临时搭起的木板上,脸上蒙着白纸,双脚被麻绳绑着——农村传说,若不绑着,有猫鼠在面前跑过,死人就会诈一尸一!
因为死者是喝药死的,按照农村的说法,这是凶死,若不尽快把一尸一体拉走,他的鬼魂就会祸害村民。
同学一出现,在现场忙着办葬事的人便围了上来。死者的父母是一对老实巴一交一的农民,儿子没了,但迫于村人的压力,他们也只好同意把儿子尽快拉去火化。
同学被请到了客厅里,死者的父亲悄悄把一个红包塞到他手里;接着,帮忙的人端上了饭菜;在同学吃饭的时候,男人们赶紧把一尸一体装到殡仪车上——这几乎已经成了乡村葬事的惯例。同学早已一习一以为常,他大口大口地吃着饭菜,甚至还喝了几杯白酒。
吃喝得差不多了,同学走出去上了一趟厕所。此时,院子里帮忙的人已经走光了,外面十分宁静。因为有一辆装着死人的殡仪车,院子外面的空气似乎有些凝固,让人感觉一陰一森森的。
同学屙完尿后,随便走到车前,想看看一尸一体装好没有。他刚把面包车的门打开,里面就传出一个声音:“可以走了吗?”
同学吓得差点跳了起来,他退后几步,他定了定神,才发现是一个男人坐在车里。
“这家人老的老,小的小,只有我帮他们把死人送到火葬场了。”那个男人笑了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同学心里一下放松了。本来他还担心一个人在路上寂寞,这下好了,总算有人陪着自己了。
“快走吧,不用跟他们说了。”同学本想返回屋里与死者家属告别一下,但那个男人摆摆手,让他赶快发车。
同学很快发动汽车,车开出几十米远后,死者的父母从屋里跑了出来,他们大声地喊着什么。但同学没有听清,他挥了挥手,加快速度开走了。
汽车在空无一人的乡村公路上平稳地行驶着,因为车上装着死人,不能剧烈颠箥,所以汽车行进的速度只有来时的一半左右。
“你是死者的什么亲属?”车开出十多分钟后,同学回头问坐在后边的男人。自从上了车后,男人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
“我是他堂弟。”男人闷声闷气地回答。在暗淡的光线下,同学没有看清他的容貌,只看到他一口雪白的牙齿。
话不投机,同学只好默默地开自己的车。这种情形也可以理解:人家的堂兄死了,心里正难受,不愿意多说也是正常的。
车又开了一会后,不知不觉中,一轮圆月从云缝中钻了出来,把明朗的清辉洒在乡村的旮旮旯旯。此时,车进入了一片树林中,月光透过树隙,在路面上留下了一片片斑驳陆离的树影。同学虽然胆子很大,但座位后面躺着死人,车又跑在午夜空无一人的乡村公路上,他心里渐渐有一种凉凉的感觉。
最主要的是,后面的男人始终一言不发,他好象睡着了,但同学每次有意无意地回头,却又发现他一直端正地坐在座位上,而且,他每次都冲着同学微笑,露出雪白发亮的牙齿。
汽车好不容易钻出树林,前面变得开阔起来,同学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
此时月光似乎更明亮了,公路两边的山包、小溪和树丛都看得清清楚楚。突然,同学的心一下紧绷起来:他的目光无意间落在车旁的反光镜上,透过镜子,他看到里面空无一人——
那个男人坐在同学身后,反光镜里,应该出现他的影子啊!
骤然间,空气似乎凝固了,同学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过去,也有同事讲起遇鬼的故事,但他一直不相信,没想到今晚……
忍着巨大的恐怖,同学迅速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让他差点骂起了自己:原来男人不知何时把座位换到了另一边。
男人仍然对他笑了笑,雪白的牙齿在淡淡的月光下显得更加白一洁。
汽车又前进了几分钟后,一片黑云吞噬了月亮,大地重新变得黑暗起来。周围的一切影影绰绰,在午夜里显得一陰一气森森。
“有烟吗?给一根一一抽一一一抽一一。”突然,男人开口说话了。
“有啊。”同学随手把驾驶台前的香烟递给男人。不经意间,他的手触到了男人的手,不禁头皮一麻:男人的手凉如寒冰!
男人把烟点着,大口大口地吸了起来,红红的烟头在车厢里一闪一闪,但奇怪的是,他吸了半天,同学连一点烟味都没闻到。
“我把烟气全吞到肚子里。”男人似乎看出了同学的疑惑,自言自语地说。
同学回头冲男人笑了笑,但很快,这笑容便僵在了他脸上:他看见男人掀一开一尸一袋,把死人的头从袋中扯出来,然后把香烟含在死人嘴里。
同学感觉后背一阵发凉,手里的方向盘差点掌握不住。同时,额头上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没影响你开车吧?我堂哥生前喜欢一一抽一一烟,所以我让他一一抽一一两口……”男人似乎有些抱歉地说。
“噢,原来是这样。”同学的心再度放下了,但他仍有些不安,“你还是把你堂哥放回袋里吧,不要惊扰他了。”
“好,让他再一一抽一一两口吧。”男人说着,把死人的头抱在怀中,同时把那张扭曲变形极度恐怖的脸放正,用手使那张僵硬的嘴张一合起来,渐渐地,死人嘴里的香烟冒出了缕缕烟气。
同学感觉头皮发麻,心跳加快。
“你再这样一胡一搞,我请你下车了!”他终于忍无可忍,大声叫了起来。
男人似乎愣了一下,他露出雪白牙齿笑了笑,把一尸一体塞一进了袋里边。
同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真的,这么多年,他还从没看到过如此变一态而不怕死一尸一的人。
汽车一路很顺利地行进着。翻过小山包,又经过了乱坟岗,当城郊的房屋建筑出现在视线内时,同学心里一直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请停一下,我要下车。”距火葬场还有大约一公里时,男人对同学说。
同学把车停下,男人打开车门,跳了下来。
“感谢你把我堂兄安全送到,我就不送他进火葬场了。”男人说。
借助昏黄的路灯光,同学终于看清了男人的面容:浓眉大眼,鼻直口方,除了脸色显得很苍白外,男人在农村应该算是帅小伙了。
“不客气,这是我的工作嘛。”同学说。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你务必收下。”男人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叠崭新的钞票,从中一一抽一一出十张百元大钞递给同学。
“不用,真的不用。”同学推辞着。
“你再不接,我可要生气了。”男人微笑着,雪白的牙齿在灯光下特别耀眼。
同学不自觉地接过钞票,目送男人消失在旁边的小路上。
今天收获真不错。同学暗暗高兴,他把车直接开进火葬场后,就到场部值班室睡觉去了。
睡到第二天中午,同学才起一床一。吃过午饭,他正要回家,迎面碰到了同事老王。老王在火葬场殡仪馆干事,主要工作是为死人整容。
“小张,你昨天拉来的一尸一体好难整,我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帮他整好容。”老王说。
“听说是喝农药死的,死时好恐怖。”同学说。
“不过整好容一看,小伙子还蛮帅的嘛。”老王开玩笑地说,“他这一死,不知多少美一女会伤心呢。”
“帅哥?”同学突然想起了昨晚那个自称是死者堂弟的男人,“你带我去看看。”
“咋了?你要帮他结一陰一亲?”老王笑嘻嘻地带同学走到存一尸一体的冰库,他拉开其中一个巨大的一一抽一一屉,顿时,一具男一尸一呈现在面前。
浓眉大眼,鼻直口方,两排嘴唇掩不住的雪白牙齿……
化过状后的男人一尸一体,的确算得上是一个帅小伙!
“啊!”同学大叫一声,赶紧逃了出来。
在火一辣辣的一陽一光下,他脸色苍白,虚汗淋一漓,觉得自己的呼吸快要停止了。
“你这是咋了?”老王吓了一跳,关切地问。
“没啥子。”同学定了定神,他把手悄悄伸进衣服口袋,很快,他的心再度狂跳起来:口袋里掏出来的,是十张冥币!
回到家里,同学仿佛虚脱了一般,他大病一场。病好后,他辞掉了殡仪馆的工作,并且从此以后再也不敢在夜里开车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