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最终在人头攒动的求租者中突破重围,成功入住了这间门牌号是701的房子。
701是一间三室一厅的大房子,地段好,家居设施齐全,最重要的是租金相当低廉。老王是房东,他在报纸上登出的对合租伙伴的要求是这样的:有正当职业,生活一习一惯良好,夜晚10点以前必须回来且10点以后不再出门,午夜0点过后必须呆在自己的房间内,无好奇心。
来租老王房子的大多是些年轻人,心直口快,在看过老王提供给他们的房间后,都会有些恐慌地问一句,“您租给我住的这间房间里,为什么挂着这么多人的照片呢?”无论前面的要求他们符合了几项,就凭这一句话,老王就可以统统Pass他们了,因为这一句话显得他们太有好奇心。
当然这些都是老王事后告诉我的,他说他之所以选中我的原因就是因为我什么也没有多问,可见是安分守己只为求一个住处的人。有一点老王说对了,我只为求一个住处,条件好不好无所谓,只要租金便宜就行。可是我也并非那么安分守己的人,就好像为了能够顺利住进这里,我不仅压抑住了自己的好奇,我还对老王撒了谎,其实我不是在公司上班的程序设计员。
住进701后,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老王坚持要找一个没有好奇心的人合租,因为这里值得好奇的事情太多了。譬如,每晚10点一过,701房的大门就会自动上锁。那晚我想把垃圾扔到外面,却发现用钥匙怎么也打不开门锁。老王无奈地说:“那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规定每晚10点以前必须回来,10点以后不再出门。就是因为每晚10点一过,大门就会自动上锁。不过你放心,第二天早晨6点一过,它就会恢复正常了。”又譬如,明明是三室一厅,可是只住着我和老王两个人,另一间房老王从来没有打开过,也从来没有进去过,好像它根本就不存在。
我的内心是有些不安的,尤其是深夜突然从梦中醒来,看着房间里满墙陌生人的黑白照片,就感觉好像是睡在一间殡仪馆里。但是当我转念一想那些蜗居在一陰一暗的地下室又或者是烂尾楼里的蚁族们时,我立刻安慰自己这已经很OK了,701房除了怪异以外,一切都无可挑剔。直到有一天深夜,我又多发现了一个秘密。
那天夜晚我吃多了凉拌笋条,半夜突然肚子疼,这是我搬进701房后第一次晚上起夜。在走过那间房门一直紧闭的房间时,我诧异地听见了里面有声音。平日里我曾无数次走过这里,可是从来没有觉察里面有过动静。我把耳朵贴在门边上,听见里面有个女人在唱歌。天啊!这个房间里竟然一直住着一个人。
就在我准备打开房门一探究竟时,老王的房里突然传出声音,我吓得赶紧溜回自己的房间,我可不能让老王抓住我违规把我赶走。这一一夜我再也没有睡着,竖一起耳朵窥听门外的动静,可是什么声音也没有,老王好像根本没有走出过自己的房间。我想那间房门紧闭的房间里有个深夜会唱歌的女人,就是老王为什么规定“午夜0点过后必须呆在自己的房间内”的原因吧!
2。
忍耐了一个星期后,我再也按捺不住了。夜深人静的午夜,我蹑手蹑脚地走向那间房门紧闭的房间,里面的女人果然又在唱歌。我的手因紧张而有些微微颤一抖,轻轻扭一动了一下门一柄一,门开了。
房间里很黑,只有微弱的月光从窗外透进来。我的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楚女人背对着我坐在窗前,她坐在一张猩红色的靠背椅上,长长的头发顺着椅脚拖到地面。这是一副惊悚的画面,我很害怕女人会突然转过头,她一定是有一张可怕的脸,所以才会一直躲在这里。
然而女人始终没有转过头。她只是背对着我说:“请把你的手递给我。”我战战兢兢地把手递过去,她力道柔软地摸了一下,然后说:“哦,你是一个记者。”
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按理说我已经成功骗过了老王,这个女人应该不会是从老王嘴里套出来的话,那么她是怎么知道我的真实职业的呢?她到底是什么人?
“你很惊讶吧。”我听得出女人是在笑着说话,“你的心里一定有很多的疑问。这个女人是谁?为什么会一直躲在这个房间里?她又是怎么知道我的职业的?我说得对吧。别着急,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此刻所有的困惑。现在,我要送你一份见面礼。”
我不知道女人是从哪里拿出这个信封的,因为我始终站在她的身后。她把信封一一交一一给我,告诉我明天下午3点的时候拆开它。我接过信封后便快速地溜回了自己的房间,还好老王睡得沉,一点儿也没发觉。
今天我在报社始终无法专心工作,脑子里总想着神秘女人给我的信封。我眼巴巴地数着时间,下午3点一到我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它,白色的方格纸上只写着一句话:立刻去北尾路31号。
记者这个职业的最大好处,就是人身自一由。我向主任一一交一一代了一下,就立刻赶去了北尾路。31号是一间破旧偏僻的房子,里面堆着乱七八糟的杂物,看样子这里并没有住人。因为天色一陰一暗,还下着雨,所以这里看起来更显得一陰一森恐怖。
我不明所以地四处打量着,望向窗口的时候,眼前出现的这一幕使我惊讶得险些要将自己的眼珠从眼眶里瞪出来。对面那间同样破旧的房子里,有一个男人背对着我,他在麻利地磨刀,旁边放着一件黑色塑胶雨衣。难道他就是“雨衣杀手”?半年前,这个城市里惊现“雨衣杀手”,因为所有的受害者无一生还,因此警方至今也只是知道他喜欢选择会在雨天杀人,杀人时会穿上黑色塑胶雨衣。
这个晴朗了几乎一个月的城市终于在今天下起了雨,他又要打破人们风平一浪一静的日子了。一个称职的记者在这种时候首先想到的绝不会是报警,我心跳加速地举起相机,“‘雨衣杀手’的真实面目”,这绝对是一条爆炸一性一的新闻。可是我的快门还没来得及按下,就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孩阻扰了,“哥哥,帮帮我。”
我有些不耐烦地转过身,看见一个三四岁的小孩被一只打了结的长丝一袜勒住脖子,长丝一袜的另一端勾住了门上的大铁钉,小孩傻傻地往前跑,丝一袜便越勒越紧了。我赶紧跑过去叫小孩别动,然后开始帮他解丝一袜,我本以为这件事可以很快做完,不会耽误拍照。谁知我解了好久也解不开那只丝一袜,我拿出小刀想直接割断算了。小孩却哭起来,“不行,丝一袜是一妈一一妈一的,弄烂了一妈一一妈一会骂。”
我只好自认倒霉地继续与丝一袜奋战,又过了20分钟,我总算是搞定了。小孩对我做了个鬼脸就跑走了。当我再拿起相机时,“雨衣杀手”已了无踪迹。我匆忙跑过对面的房子,可惜,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也没有。我沮丧地离开,回去的路上,我发现这附近都没有住人,小孩是从哪里跑来的呢?
3。
我垂头丧气地回到报社,里面正忙得不可开一一交一一。原来小李拍到了一个犯罪集一一团一一的独家照片,社里正忙着排版印刷呢。小李是我的校友,因为我们俩的出色表现,实一习一期还未结束就双双收到了聘书。
前几天主编还对我说:“我们报社向来只看能力,不看资历。现在首席记者的职位正空缺,领导有意从你和小李之中选一个,所以这段时间你一定要好好表现。”
我躲在楼梯间里一抽一完了一整包廉价的“甲天下”,一抽一到几乎咳出一血丝。我实在是不甘心,如果我拍到了“雨衣杀手”,小李的独家照片不过是小菜一碟。同时我又痛骂自己这回做事怎么这么不分轻重,我竟然会为了一个小屁孩而错过掉那么重要的新闻。我什么时候才能再遇到这么好的机会?这一瞬间,我又想起了701房里的神秘女人,是她给我的线索呀。
房东老王是个生活一习一惯良好的人,40岁左右的年纪,除了要求我以外,他自己本身也严格遵守着701房的房规。他为了确保自己午夜0点过后不再出房门,晚餐只吃很清淡的食物,同时不喝一滴水。这让我很奇怪,老王为什么也这样要求他自己呢?可是我不能问,因为我不能违规。要知道对一个拥有着旺盛好奇心的记者,我要做到这点该有多难啊。
我又在深夜偷偷溜进了那间房门紧闭的房间。女人还是背对着我说话,“那份见面礼你还满意吗?”我叹了口气说:“对不起,我一浪一费了你的礼物。”
女人听我说完详细的经过后,笑着又拿出一个新的信封递给我:“没关系,你还有机会。明天下午3点,拆开它。”
这次我接过信封后,没有像上次一样着急离开,因为我实在是有太多的疑问了。我问:“你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帮我?”女人说:“因为你走进了这间房。”我又问:“老王知道你在这里吗?”女人摇摇头说:“不,他不知道。他在这里住了20年了,从一个年轻小伙长成了一个中年男人。这么多年来,他始终遵守着701房的房规。”
我还想再问更多,女人却毫不留情地打断我,“看见那些挂在你房间墙上的照片了吗?他们都是曾经走进过这间房的人。等有一天你的照片也挂在了墙上,就是你知道701房的秘密的时候。”
女人最后说的话并没有让我恐慌,反而使我兴奋起来。因为我认出了这些照片中的其中一人,虽然他拍下这张照片的时候还很年轻,但是五官轮廓依稀可辨。如今他已是一位著名设计师,功成名就。
由此可见,能在这间房的墙壁上挂上照片的人,必定都有不平凡的人生。
4。
我气定神闲地坐在报社里,等着下午3点的到来。虽然上次小李赢了我一回,但是这次我绝不会再败给他。这次女人给我的信封里写的是:立刻去斜一陽一路12号。
我赶到那里后,发现斜一陽一路12号是一间心理诊所。坦白说我很失望,我本来以为女人这次给我的线索会是“雨衣杀手”新的藏身地点。我找了棵大树做掩护,反正已经来了,就看看有什么新闻可写吧。
大概等了10分钟左右,我看见汪教授从里面走出来。汪教授是本市名校知名物理学教授,在国际上享有很高的声誉,去年还获得过一个国际物理学大奖。汪教授来看心理医生,难道他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我下意识地举起相机,拍下了他从这间诊所里走出来的照片。
汪教授上车很匆忙,他没有留意到有一个文件袋从他的公事包里掉落了出来,而我从相机镜头里看到了。他的车开走后,我连忙跑过去捡起文件袋,他真是太不小心了,里面竟然装着他与心理医生的谈话内容,我不得不感谢神秘女人对我的又一次馈赠。“本市某知名教授竟靠剽窃学生科研成果荣获国际大奖”,我几乎可以想象出主编看见这个新闻标题时笑得已看不出原样的脸。
可是我开心得太早了,因为我还没来得及回到报社,汪教授就截住了我。他没有对我动粗,也没有威一逼一利诱,他只是泪眼婆娑地向我讲述了他不幸的成长经历。末了,他说:“我将自己得意门生的科研成果据为己有是我做错了,我甚至还应该为他的自一杀负上责任。但是可不可以让我用另一种方式来赎罪?请你手下留情,不要毁了我的前程,好吗?”
汪教授说得很动容,我承认我被感动了。我把文件袋和照片还给了他,并且向他保证今天的事我会当做没发生过。
然而我的好心并没有为我带来好运,它反而使我的事业一落千丈。在小李又一次抢到了独家新闻后,他如愿以偿地夺走了首席记者的职位。主编惋惜地拍拍我的肩:“其实我更看好你,可惜你最近的表现实在是差强人意。”
我在主编办公室墙上的镜子里看见了自己愤怨的双眼。
表面上我和小李是友好的同事,其实大家心知肚明彼此是劲敌。当他骄傲地挂着新的工作牌走过我身边时,我不服气地捏断了那支自己一直一爱一惜着的首次撰文得奖的钢笔,掌心的疼痛令我觉醒。
当女人第三次递给我信封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这一次我绝不会再做烂好人。
5。
女人给我的第三个信封指引我去到了南环十字路口。这里是远离市区的一条马路,我实在想不出这条人流车流都疏少的马路会有什么爆炸一性一的新闻。但是我相信女人给我的线索,她可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
然而今天我等了好久也没有任何动静。天色开始慢慢变黑,就在我心灰意冷地准备离开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突然从不远处传来。我跑过去啪啪啪拍下车祸现场的照片,伤者已经昏迷,但还没有断气,而肇事司机明显喝了酒。
车祸使肇事者清醒了过来,他冲到路边的公用电话亭拨打了120,之后便过来与我谈判。我不知道他有什么筹码,但他显然很自信:“我要与你一一交一一易,用一桩丑闻一一交一一换你手中的车祸照片。”我快速地考虑了几秒后,上了他的车,奔驰而去。
男人把车开到北尾路12号,我曾在这里拍到过汪教授的秘密,最后他把车开进了心理诊所。我想我已经猜到他要用什么来与我一一交一一易了。他带着我走进他的办公室,关好门,然后从保险箱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我。我接过打开,果然看见了他为汪教授做心理辅导时的谈话内容。
我说:“你真的很没有职业道德。”他冷笑:“当牺牲别人的利益就可以保全自己利益的时候,谁还会在乎那么多呢。难道你不是这样的吗?”
他的话戳到了我的痛处,如果不是为了保全别人的利益,现在我已经是报社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首席记者了。我答应过汪教授会忘掉那天发生的事,可是我没有答应过他再发生时依旧要为他保密,我说过我不会再做烂好人。
“成一一交一一。”我用车祸的照片与他做了一一交一一易。这一次,我终于没有再一浪一费女人给我的线索。
新闻里虽然隐去了当事人的真实姓名,但是矛头仍然直指汪教授。在私隐被揭露后的第二天,汪教授从宾馆的21层跳了下来,当场死亡。要说我的内心没有波澜是不可能的,或许还带着一点愧疚,但是当主编对我大加赞扬,并且暗示我说小李升职后的表现并不尽如人意,我只要加把劲就能取代他的时候,我便狠下心来觉得从前的自己就是太婆婆一妈一一妈一了,才会错失良机。
女人似乎也很满意我这一次的干脆利落。她向我递出第四个信封,并且说:“从此你将平步青云,我会帮助你。”
我站在她的身后,望着她及地的黑色长发,如果说我第一次见到她时是害怕她转过脸,那么此刻我多么想一睹她的芳容。
6。
在701房神秘女人的帮助下,我一次又一次地拍回了独家大头条,成为了报纸发行量猛增的最大功臣。小李早已被我远远抛在了身后,如今我的头衔已是副主编,虽然我还得干记者的活儿。甚至连主编都感觉到了我的威胁,看我的眼神也变得虎视眈眈。
这就是我想要的,被肯定,被重视,不可取代。即使我总是靠曝光别人的秘密来上一位,我是在踩着别人的痛苦往上爬。
我的名气逐渐大到连警方都来找我帮忙。这段时间,城市里一直下雨,“雨衣杀手”又开始频繁出没。警方始终抓不到半点蜘丝马迹,他们希望我能够凭借自己敏锐的新闻嗅觉,为他们拍到一些有用的照片。
我又在深夜偷偷溜出自己的房间去会那个神秘女人,违反701房的房规对我来说已是司空见惯的事。其实我的内心很清楚,我之所以有今天全是因为女人的帮助,我也有过隐隐的担忧,如果有一天她不再向我提供帮助了,我该何去何从呢?
幸好我的担忧一直没有发生,这个夜晚也一样。在听完我的请求后,她一如既往地向我递出信封,我已记不清这是第几个信封了。她说:“即使你没有提出,我也正打算向你提供‘雨衣杀手’的最新藏身地点。”
我实在是太惊喜了,“你帮了我这么多,我该怎么谢你呢?”她摇摇头说:“你已经有所付出了。”我不解地问:“我付出了什么?”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说:“回去好好睡一觉,养一精一蓄锐地迎接你的明天吧。”
早晨我出门上班的时候,老王破天荒地第一次比我出门晚。他的房间里传出呯呯嗙嗙的敲打声,我好奇地轻轻推开他的门,看见他在用锤子钉木条,钉出来的模样像是一个相框。我有些不屑地笑笑,一个相框才多少钱,老王连这都不舍得买。
下午3点,我照着女人的指引赶去了西厢路。又是一间破旧的没有人住的房子,与我第一次发现“雨衣杀手”的踪迹时的状况差不多,只不过路段的名字不一样而已。我想大概这个城市里所有偏僻破旧的房子都被这个“雨衣杀手”用来当过藏身地点吧。
他依旧背对着我在对面的房子里麻利地磨刀,我用烂木块堆在窗口做好掩护,快速地连拍下了他的背影照片。就在我耐心地等着他转过脸的时候,上次的那个小孩又出现了,真是冤魂不散。这次长丝一袜缠住了他的腿,长丝一袜的另一端勾住了地面的水泥桩,他又在喊我,“哥哥,帮帮我。”
我摇摇头,没有再理会这个小孩,任由他哭闹。我集中注意力等待着“雨衣杀手”转过脸,这一次我成功了,我拍到了他的脸,那真是一双凶恶的眼睛。我整理好照片后突然发现四周好安静,小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哭闹。
我转过身,眼前的血腥场面险些令我的心脏停止跳动。小孩会停止哭闹是因为他死了,不知道哪里掉下来的木板砸到了他,木板上的钉子刺穿了他的太一陽一一穴一。为什么我没有听见木板掉下来的声音?如果我当时没有放任他不管,他还会被砸死吗?
我还来不及思考这些问题,就被一把刀刺穿了心脏。我认得这把刀,认得这件黑色塑胶雨衣,也认得这张脸。“雨衣杀手”杀死我的时候说了一句话:“第11个,因为你拍到了我的脸。”
我摇了摇头,我应该是第243个。对,挂在701房里的墙上的第243张照片。今早老王钉相框的情景浮现在我的脑海,原来他是在为我做相框啊。
7。
在我死去之前,我终于见到了701房里那个神秘女人的模样。她没有五官,脸上写着四个字,“欲一望考官”。
我苟延残喘地问:“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结局?”
女人说:“从你推开那间房门紧闭的房间的那一刻起,你就推开了欲一望之门。我就是里面的欲一望考官,欲一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控制不住它。在考验最开始的时候,你还是个很棒的人,那样的情况下你竟然会去关怀一个孩童,可见你是一个有一爱一心的人,而且这一次的失利并没有剥夺掉你的良知,你依然在第二次的考验中选择了保全别人的利益,怜悯对方。但是当你在第三次考验中决定不再做一个好人,你就开始将你的良知一点一点地贩卖了。在终极考验里,你还有机会可以改变自己的结局,那个小孩就是用来测试你的,可是你没有选择做回最初的自己。还记得因你而死的汪教授吗?还记得那些死在你的相机与笔下的亡灵吗?你当初靠什么成就了你的今天,你今天也将以什么还给当初。孩子,善恶终有报。”
我不服气地死撑着最后一口气问:“那个著名设计师的照片也挂在701房里的墙壁上,他为什么就能有这么好的结局?”
女人叹了口气说:“你还是没明白。他跟你一样走进了701房里那间房门紧闭的房间,同样经历了欲一望的考验,可是他始终没有出卖自己的良知。他成功得很慢,却一步一步走得很踏实,心安理得。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一个大器晚成的人吗?”
我悔恨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老王又重新贴出了701房的招租信息。他从20岁的时候入住701房,多年来始终遵守着701房的房规,即使把这房子送给他的前房东老黄已经去世多年,所以他并不知道那个房门紧闭的房间里的秘密。老王只是很奇怪,为什么他的合租伙伴总是住不长久?他们不是意外死去,就是主动搬走。
老王谨记着老黄临终前的嘱咐,当他的眼前出现木条、钉子、锤子的时候,就是他要制作相框的时候。老王只需要把做好的相框放在桌子上,第二天自然就会看见隔壁房间的墙上自动又多挂上了一副相片——他前合租伙伴的相片。
希望下一个合租伙伴可以住得久一点,再久一点。老王由衷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