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这是一个像八十年代破案电一影的老一套开头:城西郊有一幢老屋,据说十年前一个女人上吊死在里面,一尸一骨至今还挂在正屋的房梁上。是否是真的却从没有人敢去探究,老屋就一直默默地伫立在城郊。直到数天前,四个喜欢玩城市探险的大学生去了西郊的“鬼屋”,两个下落不明,一个一精一神失常,还有一个被车撞到成植物人的劲爆新闻传出后,诡异的西郊老屋才重新走进人们的视线,一时人心惶惶。
1
“李哥,咱这大晚上的还得来这么邪门的地方,要是真有什么鬼啊神的,下辈子投胎都不好投啊!”
李乐回头对新来的小伙子笑着说:“咱们不就是吃这碗饭的吗?别发牢一騷一了,小心点就是了。”
宋柯把小小的桃木剑颤一抖地按在胸口,仿佛心脏要在这夜里蹦出来。这是他成为警察以来第一次执行任务,他一直坚信世上是没有鬼怪的,都是人们臆想出来的,可是为什么临出门的时候领导却特意塞给他这个桃木剑呢?
李乐拿着手电筒扫看着四周,没注意一根麻绳突然碰到脸上——绳下面是一个头骨,长长的头发,应该就是传说中上吊的那个女人。他用手电筒扫看地面,女人头部以下的一尸一骨已经掉了下来,落在地上白花花的一片,像是一朵开败的菊花,透着丝丝的诡异。
“这是中毒的迹象吗?”李乐捡起了地上的一根肋骨,惨白的肋骨靠近脊椎的地方竟然是黑色的,而且是不正常的墨黑。李乐把肋骨递到宋柯面前:“你是科班毕业的,你给分析分析。”
那段白花花的肋骨在眼前晃动,宋柯从没觉得一段骨头会有那种一陰一森的感觉,但是这次不同。他勉强接过那段肋骨,肋骨弯弯的像是在笑的嘴。
狰狞的笑,仿佛能撕一裂那段残缺的记忆,一点一点。宋柯突然胃里一阵翻腾,转过身跑到角落刚要吐,就听李乐喊道:“别吐,沾了不干净的东西,一辈子都别想安生。”
宋柯愣住,强忍着把已经涌到喉咙的呕吐物往下咽,残碎的渣子粘着食道,不管怎么咽口水都冲不掉。
“啊……”一声惨叫之后,宋柯晕倒在地上,李乐跑过去,发现两具古怪的缠一抱在一起的一尸一体,极其诡异而且已经高度腐烂,难怪他会叫的这么惨。
宋柯醒来的时候屋子里白白的一片,消毒药水的味道清楚地告诉他这里是医院。护一士来换药,看到他醒了浅浅笑了笑,那样的笑容刺激着宋柯的大脑,他看得出,那是嘲笑。
李乐来看的时候,宋柯正在看那本《前世今生论》,他一直都很喜欢看这种揭示一性一的书,经历了西郊事件之后他眼前总会出现白影,他记得在心理学上,这是心理一陰一影的一种,由大脑支配的心理暗示。
看着宋柯李乐笑道:“看你那小胆,干咱们这行,就得神鬼都不怕知道吗,看一尸一体就能吓晕,还得我把你往外背。”
宋柯苦涩一笑:“我第一次接触这些,当时真慌了,还以为真有鬼呢,李哥你干的时间长,见过鬼吗?”
李乐笑得有神秘莫测的感觉:“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宋柯道:“当然是真的,我当初选择来你们这儿实一习一,就觉得不对,选择别的科的人都不用做心理指导,只要一一交一一了申请就行,我来特殊调查部还专门上了基础心理适应学的相关课程。”
李乐拿起小柜子上的苹果狠狠地咬了一口:“想听真的是吧。那我就告诉你真的,我第一次看到不干净的东西也跟你差不多大,那时候刚进警局,也是年轻,不相信神鬼,后来有一次跟师兄一起去执行任务,去抓一个杀人狂。十五年前,有个残肢杀手你听过没?我们抓的就是他,为了抓那个变一态,我们守在那栋大厦整整半个月,每天都是吃盒饭,就在残肢再次行凶的时候我们一举擒获了他,他也挺痛快,什么都没否认,直接就认了所有的罪。只是有些找不到的一尸一体丢弃在哪里他却一直都不肯说,可是就在法院宣布判‘残肢’杀手死刑的时候,那个变一态突然说了一句话。”
见李乐突然不说话,宋柯显得很紧张,李乐咬了一口苹果道:“知道他说什么吗?”
“说什么,您快说吧,别卖关子了。”宋柯着急地看着李乐。
李乐笑了笑:“他说,法官大人,我想和抓我的警察见最后一面。”
“他为什么要见抓他的警察?”
李乐一笑道:“因为是死刑犯的要求,法官当庭就允许了,我们十二个人站到法庭上的时候,‘残肢’说:你们不是一直都想知道那些被我杀害并且碎一尸一的一尸一体在哪儿吗?我告诉你们,其实我早就发现你们找到我了,我杀够人了也活腻烦了,就陪你们玩玩。你们吃的那半个月盒饭都是我送的,我把一尸一体最一精一华的部分都做成了好菜送到你们嘴边。你们吃了那些一尸一体,你们也是帮凶。”
李乐嚼着苹果,爽脆的苹果在牙齿间翻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那声音仿佛在嚼脆嫩的骨头,听得宋柯一毛一骨悚然:“是警察在法庭当场槍杀死刑犯那件事!”
李乐点头:“开槍的是我们十二个人中最年轻的一个,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杀‘残肢’吗?”
“为什么?”
“其实他自己一直没有吃盒饭,那半个月的盒饭他都孝顺地留给母亲了。他母亲从没做过坏事,从小含辛茹苦地把他养大,他刚参加工作没钱给母亲买好吃的,那时候我们执行任务给的盒饭有肉有菜,他就留着不吃,等回家给老一娘一吃,就在‘残肢’要求见我们十二个人的当天,他老一娘一去世了,而且是死不瞑目,没人知道为什么,后来‘残肢’一说,他才明白,那是老一娘一吃了人肉心里不安。所以悲愤之中当庭就举槍杀了‘残肢’,自己也饮弹自尽了。”
“这么变一态的人,槍毙他十次都不解恨。那你看到的不干净的东西呢?”
李乐扔掉吃干净的苹果核道:“你没发现在警局食堂里,最后一排最后一张桌子,不管食堂有多少人没地方坐,都没人往那坐吗?”
宋柯想了想还真是,他之前为清净想要往那儿坐,后来硬是让老警察给拉了回来。
“为什么?难道那儿有不干净的东西?”
“当年参加行动剩下的那十一个人几乎都看到过,饮弹的警察总是带着老一妈一坐在那儿啃一具一尸一体。那一尸一体就是‘残肢’的。”
故事讲完,宋柯满脸惨白:“那没找人作法?”
“宋柯,有些事情,你干久了就明白了,你知道特别行动组特别在哪里吗,就特别在我们接的案子都是有些诡异的。”
2
急促的铃声响起,女法医苏琦拿起电话:“你好,法医解剖室。”
李乐听到苏琦的声音不觉一笑:“苏法医,西郊的一尸一检什么时候开始?”
苏琦道:“马上。怎么,你亲自来监督?”
李乐对宋柯做了个OK的手势笑道:“这儿有一个新来的实一习一生,西郊的案子他也在跟,年轻人脑子好,带他看看一尸一检没准能看出什么线索。”
“行。”
苏琦一直相信:一尸一体的每一寸皮肤,每一根汗一毛一,甚至指甲缝里残留的泥土,对法医官来说都是换得死者真相的线索,一点都不能疏忽。
警局的停一尸一间,苏琦换好手术服,宋柯和李乐站在玻璃窗外,那是一一交一一缠在一起的两具一尸一体,由于已经有一尸一僵现象,想要在一尸一体不被破坏的情况下分开,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苏琦选择两具一尸一体一同验一尸一。
由于两具一尸一体相拥,腹部在最里面,苏琦只能分别从两人背上最后一根肋骨的位置上切开皮肤,从而接近胃,胃是可以直接洞察死亡时间与死亡前期各器官的健康状况的器官。
宋柯看着玻璃窗内,苏琦熟练而迅速,几乎每下一刀都有十分的把握,一个半小时的解剖,像是一场超完美的演出。
李乐道:“看出什么了吗?”
宋柯摇头:“我不明白为什么死者是相拥在一起的。”
李乐不语,看着苏琦端着托盘出来,他道:“我也不知道,依常理两个男人拥在一起应该不是殉情。不过这年头,也不好说,呵呵。”
“李组长,这些是从死者胃里取出的物质,这是死者的喉咙,还有一段腐蚀的食管。”
李乐道:“能确定死亡时间吗?”
“应该在两个月左右,不过湿一热的条件会加速一尸一体的腐烂程度,确切时间要等进一步化验才能得知。不过可以肯定这不是那两个失踪的大学生,死者的年龄在四十五岁上下。”苏琦把托盘放在桌子上指着腐烂的喉咙:“这是喉管,死者死前被人灌食过硫酸,而且也被毁容了。”
离开解剖室已经快中午了,两人又驱车前往西郊现场。
西郊案子唯一的突破点就是这两具一尸一体,但是从时间上看,这两具一尸一体显然是在大学生失踪前就已经在西郊的老屋了,而且是否是第一现场还有待查明。但是由于老屋与大学生失踪案关系密切,所以对舆论造成了很大影响,都说西郊老屋是鬼屋,有不干净的东西。
看到有警车停下,有记者都围了过去:“请问西郊案子有什么最新线索吗,确定死者身份了吗?”
李乐道:“我们是证物科的,只负责提取证物,对案子并不了解。”话说完,就带着宋柯穿过警戒线进了现场,西郊老屋是栋别墅,因为常年无人照料,腐烂的气味格外的浓重,这样的气味中还隐约掺杂着一丝一尸一臭。如果不是西郊探险的大学生失踪,那两具无名一尸一体重见天日的机会恐怕微乎其微。
空旷的屋子里,那种一陰一森的感觉让宋柯很难受,神经紧张地看着四周,他总觉得这屋子鬼气太重,有股强烈的窒息感。李乐踩着楼梯往上走,特色的铁艺楼梯可以看出当年房子的主人也是个有品位的人物。二楼不大,主要是卧室还有书房,因为光线原因二楼很暗。
打开紫木的房门,满地狼藉都是书,李乐从地上捡起一本《厚黑学》,打开扉页上是一行小字:“献给我未出生的孩子。”
放下书,李乐打量着窗外:“这一片本来都要盖别墅,西郊的案子发生后开发商都认为这是一片凶地,开发的事情就不了了之了,可惜这么好的环境了。”
宋柯不语,看着那本《厚黑学》发起呆。
3
下楼的时候,宋柯看着在半空中摇晃的麻绳跌坐在地上,声音极尽颤一抖:“李哥,有鬼,有鬼。”
李乐猛然掏出槍往宋柯指着的方向看去,只有一段麻绳在风中慢慢地晃动,什么都没有,李乐把槍收好拉起宋柯笑道:“什么也没有,你太累了。”
“不是,李哥,那个女的挂在那儿飘呢,真的,李哥。”宋柯声音有些颤一抖。
“这几天太忙了,出现幻觉很正常。”李乐拉起宋柯,嘴角带着些笑意。
宋柯不觉一怒:“不是幻觉,就是那个吊死的女人,就像那对啃食的母子。”
回去的路上宋柯一句话都没说,李乐也没解释什么,这世界每天都会有很多奇怪的事情发生,或许那是真的。
整整一个下午宋柯都无一精一打采的,李乐看在眼里。网上关于西郊凶案的讨论越来越激烈,很多人都不相信里面有鬼,更有甚者发起再次探秘鬼屋的行动。响应的人很多,有人说西郊本来就是凶地,出现失踪很正常,还有人说失踪的两个大学生是殉情……总之众说纷纭,李乐再抬头的时候宋柯已经不在座位上。看了一眼表已经六点钟了。
换了衬衣,李乐离开警局,停车场里,黑色的吉普旁边停着一辆红色的本田,此时苏琦正看着本田的干扁的车胎。
“怎么了?”李乐走过去看了一眼。
苏琦回头一看是李乐,道:“车胎坏了。”
“你车里有后备胎吧,我给你换上。”
苏琦看着李乐熟练地卸轮胎,不觉笑道:“男人都很一爱一车吗?”
“那要分什么车,自己喜欢的才一爱一。”
苏琦一笑,取出手袋里的记事本:“西郊女一尸一死前应该有五个月以上的身孕。按照胎儿形成的状态要是她死的时候胎儿还在肚子里,应该会留下胎儿的一尸一骨,但是在现场的勘察中并没有幼儿的一尸一骨,这足以证明西郊女一尸一是在打胎后才被杀死的。”
李乐按着轮胎拧着螺母道:“为什么不是生下孩子而是打胎?”
“死者的骨一盆没有被撑开的迹象,如果是孩子出生后被杀,骨一盆应该比现在至少开五到十厘米,而不是现在这样,骨一盆开裂程度只停留在孕育期。”
李乐道:“知道死者年龄了吗?”
“应该在二十四岁到二十六岁之间。”说着苏琦打开车门从置物箱里取出一张照片:“这是死者肋骨的照片。”
李乐看了一眼,白色的肋骨靠近脊椎的地方是黑色的,透着一股乌亮的光,只有一点点。“这是中毒引起的吗?”李乐道。
苏琦举起肋骨对着停车场的灯道:“你没发觉那像是钻了一只虫子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顺着灯光看去,那的确更像一只虫子,他似乎都能看到虫子身上一轮一轮的肉。黑色的虫子,女一尸一的肋骨缝里为什么会有虫子呢?“这是什么虫子?”
“我也不是很清楚,明天送去作进一步化验。”苏琦踢了一脚鼓鼓的轮胎笑道,“谢谢了,等回来我请你吃饭。”
4
因为重感冒李乐请了一天假,宋柯知道后买了水果去看他。
李乐的家就在离警局不远的街上,他一个人住,养了一只狗也不觉得孤单。
宋柯没想到一个单身男人的家会这么整齐,不觉笑道:“不知道的还得问嫂子在不在呢。”说话间根本没看到那只趴在地上的金一毛一寻回猎犬。
就在不经意间,金一毛一寻回猎犬狠狠地咬住宋柯的裤腿,李乐见状忙喝狗撒嘴,狗也听话,见主人不高兴,蔫蔫地松开宋柯的裤腿,钻到了桌子底下。
李乐道:“这狗叫阿布,越来越皮,有时间得带它练练了。你怎么知道我家住这儿?”
宋柯笑:“不知道还不会问,倒是你怎么生病了?”
李乐指了指电脑,页面上是雨夜探秘西郊鬼屋的后续报道,昨天晚上下雨了,难道李乐也参加了鬼屋探秘事件?
宋柯难以置信地道:“你不会去参加什么雨夜探秘鬼屋了吧。”
李乐耸了耸肩,笑道:“刘队怕有人破坏现场,派我看着他们,和一群孩子在雨里蹲了半宿,他们根本没进去。”
送走宋柯,李乐一反刚刚疲惫的神态,眼中泛起一丝奇怪的光,仿佛又看到了什么希望,阿布窜到宋柯带来的水果面前,袋子被撕扯开,水果散了一地。
李乐看着狗疯狂地撕咬着那些水果并没有制止,反而看得有趣。
苏琦打来电话的时候,李乐还在看阿布咬水果,苏琦听出了李乐的鼻音:“感冒了?”
李乐道:“小一毛一病,有事吗。”
“那虫子查出来了。是一种以骨头为食的腐骨虫,不过现在不常见,有的老人喜欢用这种虫子喂鹩哥,据说能让鹩哥嗓子清亮。这种虫子生命力极强,腐蚀一性一也很强,据腐骨虫死亡的位置看,虫子应该是从胃里接近的肋骨,因为一尸一体的极速腐烂,所以那虫子死在了骨头缝里。”
“苏法医,你觉得什么人会用这种方法害人?”李乐拿着电话,看着窗外一陰一暗的天空问道。
苏琦看着面前解剖台上的一尸一体道:“如果按方法来说应该是个懂虫子的行家。要是按残忍度来说,行凶的绝对是个变一态。”
李乐一笑道:“帮我查查那虫子哪里有,再查一下拥在一起那两个死者和女一尸一的DNA。”
5
李乐并不意外秦玉的失踪,宋柯和李乐去秦玉的公司时,秘书说老板已经有四个月没有出现过了,而秦玉的妻子早已经和他分居,唯一的女儿也在上大学,所以秦玉的失踪并不被人关注。李乐之所以来查秦玉,是因为他就是李乐拜托苏琦查DNA的两具男一尸一之一。
说来也巧,由于秦玉是特殊血型,在医院做过备案,所以当那个千万分之一的血型在显微镜下出现的时候,苏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房地产商秦玉。
回去的路上宋柯道:“为什么不去找秦玉的女儿调查情况?”
李乐道:“暂时还没有这个必要。宋柯,你父母都是做什么的?”
宋柯看着窗外道:“我父亲很久之前就去世了,我母亲是个失业人员。”
李乐道:“那你为什么要当警察?”
宋柯一笑:“除暴安良。”
除暴安良,多么简单的四个字,但做起来却是万般的难,李乐突然想到了自己刚进公安学院的时候,最喜欢的一句话就是那个老警察说的那句:干了一辈子警察我都没做到刑讯厅里的那两个字:“坦白。”
也许在很多人心里都有着掩藏多年的秘密吧,他有,宋柯也有。
西郊案子有了最新线索,李乐和宋柯得到消息赶往现场的时候才早上七点。
赶到现场的时候,已经有大批记者等在门口,昨天晚上有人在西郊的房子里看到了亮光。经过留守警察确认现场发现的确有被破坏的痕迹,进屋前李乐递给宋柯一双鞋套:“穿上,别破坏了现场。”
穿上鞋套宋柯跟着李乐进屋,客厅的地上有一串细碎的脚印,很浅,脚步延伸到二楼的书房,来人目的很明确,根本没有在别的地方做停留。
书房里还是一样的狼藉,脚步在这里就断了,地上的书还是很凌一乱,有很多被故意挪了地方。手法很刻意。
“你怎么看?”李乐看向宋柯。
宋柯看着现场道:“首先,来的人不一定是凶手;其次,他来二楼搞乱书房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是寻找什么或者消灭什么,他为什么不干脆一把火烧了书房,这样不就一了百了了。”
李乐道:“不对,他这么做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应该是想要打乱我们的思路,或者他想要找点什么,最主要的是他很了解这里。”说着手指指向窗台上短小的蜡烛头。
推开书房的窗子,从窗子往外看,书房外的墙上是一排夏天排雨管道,管道固定在墙体的钢管像是一截又一截的梯子。如果嫌疑人从这里离开一定很方便。
苏琦半小时后赶到现场,这是她第一次到西郊,之前都是通过照片还有几具一尸一体了解这座神秘的房子。跟着苏琦、李乐和宋柯寻找起昨晚嫌疑人留下的蛛丝马迹。
从一楼到二楼嫌疑人只留下了一排脚印,至于二楼的书房嫌疑人留下了大量的手印,全是没有指纹的指印:“楼下有大量脚印,书房有明显翻一动过的痕迹,有大量手印却没有一个有指纹的。几乎没有线索。”脱一下手套苏琦道。
李乐看着二楼的现场一笑:“真是个聪明的家伙。”
6
下楼的时候从楼梯向下看。客厅旁的厨房突然引起了苏琦的好奇,那是一间原木装饰的厨房,每一个角落都透着一股居家的气息,吸引苏琦的不是这些,而是靠窗的柜子尘土上那个圆圆的缺口,拿起镊子仔细地查看那个缺口上粘连的残渣,收集好残渣,苏琦又打开橱柜,柜子里是一整套的骨瓷碗碟,数了数,其他都是双数,只有碟子是单数,这证明,消失的碟子和柜子里应该是一整套一上好的骨瓷碗碟。
看着苏琦兴奋的表情,李乐道:“怎么,发现了什么?”
“Wedgwood。”苏琦看着那些一精一致的盘子兴奋地道。
宋柯不解:“Wedgwood是什么?”
“是一种骨瓷,是上流社会奢侈品的代名词,这样一套餐具一定价值不菲。”
李乐道:“就这几个破盘子?”
苏琦一笑:“这些盘子的工艺价值极高,据说四个Wedgwood的碗就能撑起一辆十五吨的卡车。”
“这和案子有什么关系?”
“他们足够告诉你很多东西,Wedgwood的东西购买者都需要填写对作品的评价回执单,这项举措从二十年前就开始了,所以,如果查到这套瓷器的购买人,就可以查到当初这间房子的主人是谁或者与这房子主人有关的人。”
“真的?给我看看!”李乐说话就上来抢盘子。
“小心!”苏琦话音未落,珍贵的骨瓷盘子已经掉在地上成为一堆碎片了。
苏琦不禁责备起李乐:“你看你!年纪不小了还一毛一手一毛一脚。”但是看他突然蹲在地上用手摸地板又觉得很奇怪,“你在干嘛?”
“这盘子摔得值,”李乐神秘地笑笑,“你仔细听刚才的盘子摔碎时的声音了吗?如果我估计的不错,这里有地下室。”
宋柯给秦晓晓打电话又打不通。其实秦晓晓在,不过已经和不在差不多了,她全身已经开始溃烂,每一寸皮肤都摸不得,每天都会有混着血的脓流一出来,她不敢去医院,只能每天躲在被子里。秦晓晓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袋很大,皮肤苍白,就连头发都稀疏了起来。她已经整整五天没有睡觉了,一闭眼脑袋就像针扎一般的疼痛,而更可怕的是腹部的巨大疼痛,每天上厕所拉出来的都是红色的虫子,长长的像线一样,仿佛这些虫子在她的肚子里撕咬着她的内脏。每次看到那些虫子,她都恐惧得取来热水瓶把它们活活地烫死。秦晓晓很怕,她怕自己就这么死掉了。
李乐找到秦晓晓的时候,她正躺在宿舍里,几乎奄奄一息,被子里全是伴着血色的脓水,有的地方甚至已经有了蠕虫,很恶心的场面,李乐忍着呕吐的感觉叫了救护车。
医院里,秦晓晓被安排做了许多检查,只有那个年老的中医说,有人给她下了虫一卵一。
“虫一卵一?”李乐一愣:“下虫一卵一做什么?”
看着李乐,老中医道:“下虫一卵一当然是为了杀人,从小姑一娘一肚子里这么庞大的虫子来看,绝不可能是误食。你看。”
银针从秦晓晓的耳朵后面扎了进去,一会儿几只黑色的虫子从耳朵里爬了出来,还带着红色的黏一液。
“虫子是从胃里通过相连的管道钻到脏器内以达到器官损坏。这就跟小孩小时候不吃打虫子的药会死一样。”
放射影像里,秦晓晓肚子里都是蠕一动的虫子,这让李乐再也忍不住,趴在厕所吐了好久。老中医看着他的样子道:“没事,这姑一娘一死不了,虫子打下去,剩下调养一下就会好,不过这人幸好送来得及时,不然绝活不过三天。”
秦晓晓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俊朗的男人坐在自己身边,男人见她醒了,道:“你是秦玉的女儿秦晓晓?”
秦晓晓点头,身上似乎没那种疼痛感了。
李乐想要是让这孩子看到从她体内被取出的那一大罐子虫子,肯定一辈子都会有心理一陰一影:“你最后见到你父亲是什么时候?”
“四个月以前,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了。”
李乐皱眉:“四个月前在哪里?”
秦晓晓想了想,“在我男朋友家里。”
“当时你父亲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吗?”
秦晓晓摇头:“我爸爸脾气向来不好,我们也没什么共同语言,他一直都反对我和我男朋友在一起。那次也是想谈我们的事,结果我们又吵起来,不欢而散。”
“你男朋友是谁?”
“宋柯。”
李乐看着跟了自己一个多月的宋柯,突然有一股悲凉感,如果他心术正的话,应该会成为一个好警察。苏琦把调查报告放在宋柯的面前。
在西郊别墅的地下室发现的笼子里找到了柯夜的DNA样本,也找到了宋柯的指纹。宋柯没有质疑,抬头问李乐:“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从你说你见到西郊的鬼魂。其实这个世界上没有鬼,鬼只是在人心。”
“可是你也说过看见了啃一尸一的母子!”宋柯道。
“那只是一个笑话,那个座位没人坐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它靠着一抽一油烟机的管道,一顿饭吃下来满身都是油点。本来是逗你玩,你却当真了。”
宋柯一笑:“我本来也不相信什么鬼怪的。只是你说的太真实。”
李乐道:“不是我说的太真实,是你心里本来就有鬼,其实让我真正怀疑你的是你对西郊别墅的了解,你还记得我们找二楼的厕所时,你根本都没有徘徊直接就找到了,所以这足以证明你对西郊的别墅很了解。你还记得我的狗咬你的裤腿吗,阿布其实是一只退役的警犬,之前在警队一直是负责在凶案现场搜寻血迹用的,所以它对人血的嗅觉很敏一感。它已经很久没有那么癫狂地咬过人了,所以你身上肯定有血气。当年是你和你母亲杀害了被害人李夕照之后,把她吊在房梁上,囚禁了你的父亲,却对外宣称他死了。”
“对。”
“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杀秦玉和你囚禁了十年的父亲?”
冷冷一笑,宋柯道:“给我一支烟。”
“秦玉图谋柯家的公司,我母亲在受刺激后跟秦玉说出当年她犯下的凶杀案,秦玉以此威胁我,我知道他这样的狼一辈子也填不满,所以约他到西郊的别墅,让他见了我父亲,柯夜是十年前被囚禁在西郊别墅的,那个地下室几乎没人知道。因为李夕照的死,柯夜也变成了一精一神病。我本来只想杀了秦玉,可柯夜看到秦玉却让秦玉杀了我,那是我的父亲!我本来答应母亲不杀他,是他太绝情了,他从来没有一爱一过我!我杀了闻到迷一药晕倒的秦玉和柯夜,为了让他们的死更有悬疑,我把他们的一尸一体凑在一起,给他们灌硫酸、毁容。让我没想到的是会有人去西郊探秘。”
李乐看着宋柯狠狠地吸了一口烟:“所以你在选择到重案组实一习一之后,又主动提出调到主管这个案子的特别调查组,对吗?”
宋柯点头:“我跟着特别调查组,所有与那件案子有关的事情我都能最先了解,只是我没想到你能怀疑到我。”
“秦晓晓呢?你为什么要害她?”
“秦玉把真相告诉了秦晓晓,所以她也来一逼一我,一逼一我和她结婚,我知道要是和她结婚,她能用这样的理由威胁我一辈子。如果亲手杀死她警察首先会怀疑到我,所以我按照当年我母亲给李夕照下虫一卵一的方法,把虫一卵一放在胶囊里,虫子繁衍得很快,钻到各个器官,引起衰竭死亡。本来天衣无缝,只是我没想到你会越过我去找秦晓晓,并且救了她。”
“宋柯,你一爱一警察这份职业吗?”李乐狠狠地吸了一口烟。
“一爱一。”
“你不一爱一,你在学校所学到的都被你用到了凶杀案上,你学的只是让你心安的一种技能,西郊的凶案现场是你去的,你故意留下一截小蜡烛是为了混淆我的视听,但是你没想到那碟子会出卖你,那碟子是你父亲为李夕照定做的。”
宋柯一笑,吸了最后一口烟:“我父亲与母亲是家族联姻的牺牲品,他一爱一的是李夕照。为了挽回父亲的心,我帮母亲杀了李夕照,然后把我父亲关在地下室里一锁就是十年,如果当初她放下他,我想现在的一切又是另一番样子吧。”烟燃灭,仿佛与之一同燃灭的是宋柯的一生。
出了审讯室,苏琦问李乐:“你怎么知道宋白衣不会杀柯夜?”
“一个女人宁可冒着风险囚禁一个男人十年,就足以证明,她舍不得杀他。”
因为患有一精一神分裂症,宋白衣并没有被追究刑事责任。
只是西郊鬼屋失踪的两位大学生一直没有找到。
9
半年后,西郊鬼屋失踪的两个大学生,居然有一个出现了。当李乐根据线索找到那个学生时,一个隐藏在西郊鬼屋下的又一个凶案浮出一水面,因为他是逃脱不了良心的谴责所以回来的。
在西郊鬼屋花园里,警察又刨出一具一尸一体:“女一尸一年龄在二十岁左右,一尸一体已经高度腐烂,系钝器击伤后脑造成死亡。”苏琦摆一弄着死一尸一镇定地道。
一尸一臭让人有股强烈的作呕感,李乐忍住了,看着一尸一体的眼睛冒出一股一陰一暗的光。
三个大学生因为受不了死者的羞辱所以决定联合杀死死者,死者被他们掩埋到了西郊别墅外的花园里,其中一个逃到外地避风头,另外两个人一个在回去的路上被车撞成植物人,另一个觉得同伴成为植物人是死去的人作怪,因为心理承受能力较低所以变得一精一神失常。他们甚至都没有进西郊的“鬼”屋。
夕一陽一下李乐看着天空微微地笑了,这世上没有鬼吗?又有谁真的知道,至少他是真的看到过啃“残肢”的母子坐在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