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宫诡墓
长生路,在长安,九宫困龙乱一陰一一陽一,地葬千夫百世伤。
父亲的这封信,着实有些古怪。
我家上三代都是倒斗的,到了我这辈,母亲因为难产而死,父亲又长年在外,所以我很小就离家在外闯荡。现在回想起来,上次回家看望父亲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没想到昨天老家来了报丧的人,说父亲突发急病而亡。
我来不及悲痛,就接到了父亲生前寄来的信,上面写着“我有一件重要的宝贝留给你”,附带这句莫名其妙的谜语。
心里转过许多念头,我就跟着报丧的人踏上了回家的路。他们一个叫黑子,一个叫许三,看起来都是老实巴一一交一一的农村汉子,但我却感觉到了一股隐约的违和感。
上了他们的车,行驶了一段路程,我发现这并不是回老家的路线,而是开往了和家相反方向的雁愁山。那个地方背靠南方大山脉,草木葱茏,山石嶙峋,常年一陰一云垂地,就算是山下的村民进去都常常迷路。
黑子笑呵呵地说道:“老爷子的遗愿,是把自己葬进你们唐家的祖坟里,所以才……明子,你当年离家早,想必还不知道祖坟的事儿吧?”
父亲的确没跟我提过祖坟的事情,我不动声色地应和着他们。
入夜时分,我们终于下了车,一陰一冷而腐臭风扑面而来。入眼处是一座神秘、一陰一森的大山,隐约可以看到几座孤坟。
“嘿,到了。”许三掀一开一块草皮,露出下面黑漆漆的洞,“就从这儿下去。”
这是盗洞。我眯了眯眼睛,顺从地跟着他们爬了下去。盗洞内一壁十分光滑,我差点儿摔下去。
落脚处是一片空地,但是周围并不空旷,我们仿佛身处井底,被九道墓门一一团一一一团一一围住。这九道门都是巨石材质,看起来严密无缝。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感觉到空间在逐渐变小。
“九宫门!”我心中“咯噔”一下,回头看去,发现许三和黑子竟然不见了!
一声闷响,处于正位的四道墓门突然向我移动过来。我正准备躲避,却发现剩下五道墓门以顺时针的方向移动起来,想要逃出去的话,只能等到双层缝隙重叠的刹那。
我仿佛听到骨骼被挤得“咔咔”作响,眼看时机到来,我硬生生地扳过身一子,窜进了快要错开的缝隙里。只听“轰隆”一声,九道墓门完全合一拢在一起,露出了原本被遮住的幽深入口。
我迟疑了一下,抬腿朝那个入口走去。我刚探进半个身一子,一股劲风从头顶猛地袭来。我立刻往旁边一闪,却发现那只是一块石头。
就在这时,一只手揪住我的后衣领,把我摁倒在地。我下意识地偏过头,冰冷的刀刃贴着我的脸插一进了地里。
我费力地弓起身一体,抬腿狠狠地一踢。趁那个人躲避的刹那,我整个人蜷缩着从外套里滑了出来,一脚踹上他的后腰。同时伸手勾住他的脖颈,他的脊椎骨立刻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
这个家伙是黑子,他疼得拼命地挣扎,偏偏喉咙被我扼住,怎么也叫不出声来。我抬起头,看向前方亮起的手电筒光芒,寒声道:“把我骗过来,到底要干什么?”
那是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女人,身上穿着大红的古式旗袍。许三瑟缩着跟在她的身后,不敢与我对视。
“我是一江一晚,是唐二的媳妇,见过大哥。”
她笑得一温一柔,我却冷哼了一声:“我弟弟唐二出生不久就死了,他哪来的媳妇?”
迷雾重重
“大哥在外打拼这么多年,难道就不知道结一陰一亲?”一江一晚冷笑起来,“我家欠你父亲二十万,实在偿还不起,父母就把我拿来结一陰一亲还债,这可都是拜你们唐家所赐。”
“我父亲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把我骗过来,你又想干什么?”
“老爷子的事儿可跟我没什么干系,至于大哥你……”一江一晚轻笑道,“老爷子死后立下遗嘱,把家业都拿去捐了,却留下了一件宝物给你。大哥,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谈谈呢?”
“好,谈谈。”话音未落,我一把将黑子朝她扔了过去。一个大男人迎面砸过来,一江一晚下意识地后退。就在这时,我抢过了她的手电筒,整个空间顿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黑子!”许三的惊呼声响起。
我摸了摸手中还在滴血的软钢丝,无声地笑了。
我不可能把敌人活着放回去,所以在推开黑子的刹那用钢丝割断了他的喉咙,而现在的混乱也达到了我的目的。
倒斗多年,我练就了非凡的直觉。确定了一江一晚所在的位置,我趁势一拳砸向了她的肚子,却被她一手攥一住了手腕。
头顶传来嘲讽的声音:“原来在这里啊。”
劲风下落,我在她一巴掌扇下来之前硬生生地掰折了自己的手腕。顾不得脱臼的右手,我就地一滚,空余的左手拽下还在发呆的许三,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嘴。
一阵石子滚一动的声音响起,一江一晚在黑暗里摸索了一阵儿,大概是以为我逃跑了,便转身朝甬道另一方走去。我在原地趴了一会儿,确定她离开之后,狠狠地威胁了许三一番,这才坐起身一子,忍痛把手腕还原。
我把软钢丝勒在许三的脖子上,压低了声音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我、我是山下的村民,前些日子被他们雇来的。”许三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也不知他们是谁,就看见他们运了一口棺材来。当天晚上他们在村里歇脚,可是没想到那口棺材中的一尸一体诈一尸一了。那具一尸一体破棺而出,咬伤了不少人,好不容易才被赶进了山里。后来我听到他们谈话,说什么‘老爷子不见了,现在只有唐大才能找到那东西’,第二天就被雇来找你了。好汉,饶命啊!”
我在心里不断地打着盘算,嘴上继续问道:“那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我们虽然背靠着雁愁山,但是没什么人敢上来啊。”许三说道,“几十年前开荒的时候,村民从山里挖出许多一尸一骨,半夜还听到鬼哭,闹得人心惶惶。我们村里人迷信,反正大家也不靠这山过活,就索一性一封了山,哪知道还有这么个地方?不过……”
“不过什么?”
“我听一江一小一姐说,这个地方叫长安墓,他们是来找一个叫长安灯的东西的。其它的,我就不清楚了。”
我脸色一变。
长安墓、长安灯,我的大名就叫长安。
长生路,在长安……
地窖惊魂
我如约留了许三一条命,让他跟着我探墓。
甬道的尽头是一阶盘旋向下的楼梯,红、黄颜色,是将黄泥和石灰水按比例混合修建,算得上是古代先进的混凝土制作方式。只是这阶梯表层糊着一层已经发霉了的糯米,看起来十分怪异。
石灰防腐,糯米防一尸一,想来这下面应该是有些凶狠的玩意儿。想到这里,我暗自握紧了背包带子,让许三在前面开路。
走了一截,楼梯拐角处出现了两具脸色青白、手里提着油灯的一尸一体。我低声道:“这是古代陵墓里的提灯守夜人,别惊动了它们。”
许三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我们小心翼翼地与一尸一体擦肩而过。突然,它们猛地蹿上了我们的后背,还燃着火苗的油灯立刻将我们的外衣烧着。我们用力地挣开,偏偏这两个家伙抱得死死的,像是要引火把我们活活烧死。
我已经感觉到了灼痛感,许三的背后更是冒起了火花。我狠狠地拽下一尸一体手中的油灯,扔了出去,同时拖着它在地上滚了起来。许三也机灵地模仿着,总算扑灭了身上还未成大势的火。
被烧到的地方传来剧痛,我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却看到那两具已经被烧焦的一尸一体动作僵硬地捡起熄灭的油灯,转身往下走去。
许三喘着粗气问道:“它们要去哪儿?”
“提灯守夜人的职责是不能让灯熄灭,现在灯灭了,它们应该是去添油。”我沉吟片刻,说,“跟上它们。”
它们一路下了楼梯,一股恶臭袭来,浓郁得几乎让人窒息。楼梯末端浸泡在一个正方形的凹槽里,那两具一尸一体从里面舀了一盏液体,然后摇摇晃晃地往回走。
我和许三急忙屏住呼吸,等它们走过之后,才拿出手电筒朝凹槽里照去,却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泛着臭味的蜡黄色油脂充斥着三丈见方的槽子,里面密密麻麻地浸泡着数不清的婴儿一尸一体。因为在灯油里泡着,它们看起来除了浮肿之外还依稀可辨,约莫都是些没满周岁的孩子。
“百日鬼婴!”我感到浑身发寒。这是一种古术,将刚满一百天的婴儿剔骨封魂后制成一尸一油,这种油脂不仅可以做古墓里多年不熄的灯油,还是一些巫蛊方术的原材料。
这个时候,许三突然拉了拉我的袖子,颤一抖着手指向一个地方:“那里……好像动了。”
我顺着那个方向看去,婴儿的一尸一体似乎纹丝未动,但是油脂表面却泛起一圈涟漪。沉吟片刻,我猛地一把抓住许三,在他身上割了两道口子,然后一脚把他踹进了一尸一油槽里。
“扑通”一声,油珠四溅,整间墓室强烈地震动起来。一条粗一长的怪物从凹槽里挺一起身一子,凶猛地游了过来。它浑身节肢,遍体血红,头部只有一张圆形的嘴,里面层层叠叠的竟是数不清的尖利的牙齿。
这个怪物之前一直潜伏一在婴一尸一之下,现在被血气引了出来,可怖的血盆大口朝着许三当头落下。
鬼眼新一娘一
许三惨叫一声,险而又险地避开了这一击。
我趁势将他拉了上来,丢开之前系在他身上的钢丝,冷汗都下来了:“该死的,这玩意儿是变异的蚯蚓!”
“蚯蚓能长这么大?”许三吓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这座墓的建造手法和机关布局,都像是隋唐时期的风格。因此,活了千年以上,以一尸一油和死人为食的蚯蚓,当然可以长成这个样子。”我边说边小心地挪动了位置,“我们俩弄不死它,想办法逃吧。”
话音未落,蚯蚓风驰电掣般朝我扑了过来。我赶紧滚了开去,眼见许三还呆在原地,大喝道:“笨蛋,往槽子里跳!”
许三立刻跳了进去。
油脂黏重如沼泽,他在里面拼命地挣扎,而蚯蚓的动作似乎也被油脂带得滞缓了许多。我赶紧把准备好的生犀粉点燃,一缕白烟顿时伴随着香料味弥漫开来。我赶忙躲闪,却看到满池的婴一尸一不约而同地动了动。
生犀通灵,趁着许三被蚯蚓缠住的工夫,那些婴儿的一尸一体死死地抓住了蚯蚓的身一体。整个凹槽仿佛沸腾了起来,疯狂地翻滚着。
我飞快地跑上石阶,在许三惊恐的目光中把点燃的打火机狠狠地扔进了油槽里。
“轰……”火焰冲天而起。伴随着许三撕心裂肺的嘶吼声,我头也不回地往石梯上跑去。我发现之前还是盘旋的楼梯现在竟然变成了直线状,仿佛我们之前踏进的是一个错乱的时空。
我连滚带爬地跑上最后一阶,入眼处却不再是来时的甬道,而是一间石门半掩的墓室。墓室里面隐约传来一阵女人的哭声,凄凄惨惨,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呻一吟,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迟疑了一下,从敞开的门缝钻了进去。一袭陈旧的红衣垂在眼前,我抬头看去,发现石室里吊着十个身穿大红嫁衣的女人。最后一个女人还在挣扎,两眼翻白,脸色憋得青紫,正是之前消失的一江一晚。
一个人正往下拽着一江一晚的双脚,似乎想要吊死她。我还有很多事不清楚,她现在还不能死。想到这里,我把手里的刀掷了过去,准确地割断了一江一晚身上的绳索。
那个谋杀她的人转过了身,他穿着青布寿衣,脸色青白,双目无神。
我顿时浑身颤一抖起来。
“爸!”我拿刀的手不停地哆嗦着。
他冲着我咧开嘴,笑容从嘴角一直延到耳根,半凝固的血浆从里面流了出来。我这才看到,父亲的头顶钉着两枚桃木钉,而一江一晚的手上拿着最后一枚。
“灭灵钉?”我愤怒地看向了一江一晚。三枚灭灵钉能够钉死人的魂魄,让人永不超生,她想要做什么?
一江一晚捂着脖子咳嗽起来,一双眼睛却惊恐地看向了我的身后。
我下意识地回过头,惊恐地发现那九具女一尸一全部抬起头,露出了布满血丝的眼睛。没等我反应过来,悬挂一尸一体的绳索齐齐断裂,一只冰冷、尖利的鬼爪猛地向我的脖子抓来。
我顺势往后一仰,一双手抱住了我的头,我的脖颈处传来了痛苦的撕一裂声……
人皮油灯
我惊魂未定地瘫坐在地,就在刚才,我以为自己就要被亲生父亲扯下脑袋。
父亲的一尸一体倒在我脚边,一江一晚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手里的最后一枚灭灵钉插一进了父亲的头顶,这才险险地救了我一命。眼看九具女一尸一一逼一近,我来不及说什么,拽过一江一晚就往外跑,总算在被女一尸一抓住之前跑出了石室。封闭的石门挡住了那些凶煞的女一尸一,指甲抓挠石门的刺耳声音随即响起。
面前的楼梯又变成了吓人的盘旋状,我感觉自己似乎一直在怪圈里徘徊着。
“为什么不走了?”一江一晚的声音有些沙哑,“现在我已经这个样子了,你还在顾忌什么?”
我迟疑地问道:“父亲是怎么回事?”
一江一晚的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色:“一个月前,老爷子突然一一交一一给我这三枚灭灵钉,说如果有一天他死了,就让我将他带进长安墓,然后钉住他的魂魄。七天前的夜里,他的肚子竟然自动裂开,内脏都流了出来……”
我打了个寒战,不敢想象当时的情形。
一江一晚继续说道:“老爷子死后,我遵从他的遗愿带他来到这里。我本想在山下的村子里等你前来,可是没想到唐二竟然以蛇血引起老爷子一尸一变,在村子里造成恐慌,只好提前进了墓。”
“唐二?”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我那个双胞胎弟弟,他明明早就死了。”
一江一晚幽幽地说道:“那时候在黑暗里,我被许三用石子引入甬道,遭遇到机关的时候才明白他就是唐二,我们都被骗了。你和他是双生子,当年因为你们的母亲难产,你出生了,他和你的母亲却都不能活命。但是你父亲早年得到了一个宝物,才得以让他以死人的身份成长。半年前我和唐二结一陰一亲,就是在他的棺材里圆房的。”
“那个宝物,就是父亲要留给我的那件东西?”我问道,同时心里也猜测着许三,或者说是唐二应该没有死。
一江一晚点了点头:“如果我没猜错,它就在主墓室里。老爷子临死前说,让我和你共同拥有这盏灯,可我怕你独吞,又实在需要它,所以才和你作对。”
“现在我根本不知道怎么进主墓室。”我叹了一口气,把之前发生的事情跟她说了说,“我就像走进了一个迷宫。”
“糟了,那个一尸一油槽应该就是通向主墓室的。”一江一晚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往楼下走,“唐二是被你父亲以邪术续命的活一尸一,怎么会这么容易死?他是故意借这个机会,先一步进了主墓室。”
我犹豫了一下,紧随其后。
当我们走下阶梯,刚刚那声势浩大的火焰竟然已经熄灭,甚至连油脂都平静了下来。我伸手一摸,油脂竟然是冰冷的。
一江一晚到处摸索着机关,我却想起了那场大火和楼梯拐角处的提灯守夜人。
“点火。”我冲着一江一晚说道。她愣了一下,摸出一把打火机,点着后扔进了油槽里。火焰再度腾起,这一次我不闪不避地跳了进去,大火蔓延在身上,我却完全感受不到一温一度。
“我早该想到的,这是一陰一火。”我眯起了眼睛。一陰一火以一陰一一尸一为燃料、一陰一气为可燃物,只烧死物不伤活人,对于活人来说就像是幻觉一样。
像唐二那样的活死人,最多也就能感到一些疼痛,不会受到致命的伤害。
一江一晚跟着跳下了一尸一油槽,我们艰难地潜了下去。油脂糊在脸上,我感觉快要窒息了。很快,我的脚踩上了底部一块凸起的石砖,一个大洞在内一壁出现,我和一江一晚连同一堆油脂瞬间流淌了进去。
身一体不受控制地下滑,我们的脑袋一片混沌,好不容易感到下滑的趋势止住,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浸泡在一尸一油里。
只是这不再是方形的槽子,而是在回环形状的槽子里。槽子中间隆一起一层,上面还燃着青蓝色的火焰,就像是一盏巨大的油灯。
长生路,在长安。长安墓,长安灯。
我挣扎着爬起来,见身一体大部分都被烧焦的唐二正站在不远处。蜡黄的油脂凝在他的身上,他的手中还抓着那只被我扔下的打火机。
唐二勾起嘴唇,破碎的脸皮下露出了一张与我十分相似的面容:“你们果然来了,老婆,大哥。”
长安怨魂
长安墓始建于隋朝,杨广杀兄夺位成为了皇帝,他的兄长杨勇曾网罗天下奇人异士,因此事变之后,杨勇遗部率领这些方士逃到此处,修建了这座长安墓。
杨勇的遗部都幻想着杨勇能够复一活,推翻杨广成为一代明君,于是以百日鬼婴为引,将方圆百里的怨气都凝聚在墓里,耗费了极大的人力和物力打造了能借寿续命的长安灯。可是这灯有一个弊端,那就是只能向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借寿,用他们的一尸一体制成一尸一油,才能得到这些寿数。
可是杨勇的亲族被杨广赶尽杀绝,加上后来杨广也死无葬身之地,因此这长安灯当年并没有派上什么用场,一直被尘封至今。
二十年前,我的父亲随着盗墓同伴无意中进入长安墓,经历九死一生才逃了出去,却沾染上了墓中怨魂的诅咒。后来我母亲怀孕,父亲带她做检查,发现她的腹中竟然多出了一个有影无形的胎儿,也就是俗称的鬼胎。
这个鬼胎怎么也打不掉,一直吸食着母亲的血气和另一个胎儿的生命。最终导致母亲难产和那个本该顺利降生的孩子死于非命。
“是你毁了我的人生,是你让我出生就做不成一人!”唐二用一陰一鸷的目光看着我,“你知道父亲为什么总是不回家吗?因为他不想看到你这个鬼胎,因为他在到处寻找复一活我的方法。最后,他重回长安墓,找到了长安灯。”
我感到浑身发冷——二十年喜怒哀乐的人生,如今我却得知自己是一个不该存在的人。
唐二看向脸色惨白的一江一晚,冷笑道:“这些年来父亲给我找了十宗一陰一亲,都是一陰一命的女子,想用她们来维持我体内一陰一一陽一之气的平衡。之前的九个都死了,没承想这个女人却怀上了我的孩子。”
我浑身一颤,一江一晚捂着自己的小腹,脸色惨白。
“父亲老了,变得心软一了,你好歹做了他二十年的儿子,总比我这个不人不鬼的东西要好。现在这个女人又怀了唐家骨血,父亲就打算放弃我。”唐二冷笑道,“人与活一尸一的孩子,虽然不是鬼胎,但是也很难出生。于是,父亲打算把他自己和我都做成一尸一油,用我们两条命换这个孩子平安出生。可是,我怎么能情愿呢?”
“所以你杀了父亲?”
“我本就该活着,这有什么错?”唐二疯狂地扑了过来,右手的指甲尖锐如刀,“我把你们都做成灯油,我就能复一活了!”
他来势汹汹,我早有预料,在他扑过来的刹那推开一江一晚,夺过他手里的打火机扔给了她。唐二的手深深地插一进了我的胸膛,我似乎感觉到心脏被他抓在了手里。
“动手!”一尸一油封闭口鼻之前,我向着热泪盈眶的一江一晚吐出了最后两个字。在唐二绝望的吼叫一声中,我使出全身的力气抱着他往油脂下滚,厚重的油脂瞬间凝结在了我们的身上。
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我知道什么叫有恩必报。父亲给了我二十年的人生,现在我该用这条命偿还了,唐家的骨血不能断在这里。
打火机点燃了油脂,大火如燎原般燃一烧起来。这一次我死死地把唐二禁锢住,他再也不会有第二次机会逃出去。
恍惚间,我想起了三年前最后一次和父亲的谈话,他对我说:“最难求的,是一世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