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
听闻三爷金盆洗手回了老家守陵,我和铁头买了点儿东西,便匆匆赶去找他。
三爷是出了名的天眼神通,山里的墓,不管埋多深,只要他往山上一走,就可指出大体一位置。
有传言说,三爷以前是没有眼睛的,他的眼睛是借来的。说到借,这次我俩来找他,便是想借我和他沾亲带故的关系,让他给我指条财路,借条墓道走一遭。
齐家的祖陵,不建在山上,而是建在祖宅里。来之前,我联系了住在本村的远房亲戚齐扬,让他给我们引路。
祖宅在村子中央,齐扬带我和铁头往小巷里绕。小巷里湿气很重,两旁的土坯房多处已坍塌,早已无人居住。
铁头那体型正好把路给堵了,我和齐扬先走一步,看着四周的景况,我不禁怀疑,三爷真会把自己委屈在这种地方?
刚走到岔路口,前面突然有口黑色的小棺材在地上飞快地移动,我不敢相信,忙一揉一了一揉一眼睛。再看,那棺材已经不见了,但地上还留有它经过时留下的血迹。
“咳咳!”
里面突然传来三爷那熟悉的咳嗽声,我松了口气,快步走了过去。
“三爷!”我远远地喊了他一声,他一动不动,想必是早已察觉到我们的到来。我正要走过去,齐扬却一把拽住我:“三爷不对劲儿。”
“怎么?”我疑惑地问。
“屋里有东西,拽着三爷的背呢。”
听他此言,我一惊,看过去,屋里确实有一条棕色的长一毛一搭在三爷腰上,我正想说那不就是一条毯子嘛。
三爷在这时转过了头,我看到了他的脸,冷不防被吓了一跳:“三爷,你的眼睛!”
三爷的眼眶凹陷,上面就附了层薄薄的皮,他的眼珠不见了。听到我的喊声,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
“咋了,老齐?”闻声赶来的铁头推开了我,我瞥了他一眼,再回过头来,三爷却不见了踪影,刚才他坐着的地方,留了一摊血迹。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起刚才那口小棺材,不见后也是留了一摊血迹。
“自从三爷来这里守陵,我还没见过他本人。”齐扬的话给我心中的疑惑又加了一笔。
我站在那儿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忙追上进屋的铁头和齐扬。
院子里长满了荒草,内堂里一片昏暗,一陰一湿的空气里还夹杂着一股腐土的气味儿。
陵墓就在后堂,我猜测三爷是去了那里。越往里走,我的心就越发忐忑,总感觉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要发生。
“砰砰!砰砰!”
我们刚走到后堂,那陵墓便传来敲击声,我们忙跑进去。
陵墓前部分是个石室,里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磕磕绊绊,我好不容易摸一到了开关。石室内摆放得很寻常,是间普通的起居室,但在正中央却放了一口棺材,棺材很干净。
我刚把视线移到别处,那“砰砰”的敲击声又传来,是从这棺材里传出来的。
“三爷?”我疑惑地喊了一声,那棺材里的敲击声停顿了一秒,随即敲击得更猛烈了。似乎在告诉我们,里面的就是三爷。
食人棺
回想起刚才在小巷里遇见的棺材,三爷那没眼珠的眼睛和诡异的笑,我一阵不寒而栗。
“有棺不开非行家!”铁头看见棺材就手痒,说罢便要上前开棺。
我拦住了他:“别急,弄清楚再说。”
“干等也不是办法。”齐扬看了看我说道。我只好点点头,他对这里的情况,怎么着也比我和铁头熟,他小心地走上前,手刚碰着棺材盖,里面的声音就没了。
短暂的寂静过后,那棺材突然自己打开了一条缝儿,我们都没反应过来,那棺材里竟伸出条血色的舌头,一下缠住了齐扬的手。齐扬忙后退,那舌头一收紧,齐扬就像张纸片一样给吸了进去。
随即,那棺材蠕一动起来,我惊恐地后退,猛然发现,那棺材侧面竟是张人脸,此时正津津有味地咀嚼着。血水从它嘴里流一出来,见我正盯着它,它竟“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齐扬!”我怒吼了一声,铁头比我更快一步,上前就朝着棺材猛踢。
但我们都错估了它的危险一性一,那紧闭的棺材盖子突然又裂开条缝儿,这次伸出了三条舌头,将铁头也扯了进去。
我看得目瞪口呆,铁头那体型,这棺材根本就不够装他的。刚才那一瞬,铁头就像张纸片一样,硬是从棺材的那条缝隙中间挤了进去,我连伸手抓他的时间都没有。
那棺材周身缝隙里挤出更多的血迹,棺身晃动加剧,我愤怒到了极点。生死兄弟眨眼间就没了,但我又不能贸然冲上去。
我四下找可以敲击棺材的工具,就在这时,棺材突然加剧晃动起来。随着一声撕一裂声,那棺材盖与棺身分离,它们中间竟连着血肉,铁头满身血肉模糊,嘴里还咬着根长长的舌头。
他拿着匕首在棺材里一阵乱一捅一,直到棺材不再晃动,他才从里面爬出来。
“啊呸!这鬼玩意儿,还想吃你爷爷,待会爷把你小炒下酒!”铁头仍是生龙活虎,我不由松了口气,忙上前扶他。
往那鬼棺材里一看,它的内部竟如同一个人的躯体一样,里面还有各种器官。那颗拳头大小的心脏还在跳动,但齐扬已经没了痕迹。
我不禁疑惑,铁头被吸进去的时间和齐扬相隔不过几秒,铁头也在里面呆过一会儿,但却没那么快就消失。
“这可不是棺材成一精一了,而是有人将人的身一体与棺材连在了一起,弄出了这个东西。你说是不是三爷弄的?”铁头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我也是一愣,这种东西,三爷弄出来有什么用?
我和铁头退到一旁,将他身后的东西处理掉,我不时看向棺材,但并没有奇迹发生。齐扬消失得太奇怪了,据铁头说,他被吸进去时,里面就什么都没了。这食人棺想要吃掉齐扬,时间上不允许,但我们也找不到其他能证明齐扬没被吃掉的证据。往好的一方面考虑,齐扬可能没死。
那棺材里的血腥味熏得我受不了,铁头喘了口气,又走到棺材那里。那颗心竟然还在跳动,铁头又一次连一捅一了好几刀,可那心上的伤口,总能在短时间内愈合。
幽都葬
我心绪不宁,四下张望,身后的铁头仍在跟那颗心较劲,三爷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老齐!”
铁头突然惊声尖一叫,将手中的匕首扔到棺材里,一屁一股坐到了地上。他的吼声把这土坯房也震得抖了抖。在他退后的同时,棺材里突然跳出一只长一毛一怪物,约比我高半个头,面目狰狞,脸上有六只眼睛。它的一毛一色和之前我看到三爷腰上的一模一样。
是天眼神猿,我记得我爸说过,齐家祖陵里的天眼不是机关,而是一只神猿。可它不是只能呆在墓里吗?而且,棺材就这么大,怎么可能藏得下它。唯一的解释就是棺材里有通道。
六眼猿站在棺材里打量了我们一番,突然猛跳起来,扑向了我,可能是觉得我相比个头较大的铁头来说好对付一些。
我急急后退,侧身避开它的攻击,铁头说时迟那时快,抡起棺盖,就朝六眼猿拍了过来。六眼猿没躲过去,肩部受击,疼得它“哇哇”怪叫,第二双混浊的眼睛立马放出一血光。那种一陰一狠的神情,我怎么也无法忘记,下斗时的三爷在与粽子搏斗时就会露出这种目光。
“三爷!”我拉住铁头,喊了六眼猿一声,它没理会我,原本凶恶的嘴脸却消失了。它像是受到什么召唤一样,匆匆往陵墓里跑。我追过去,它跑进了陵墓,眨眼间已经消失在甬道的转角处。
我俩一前一后冲进陵墓,但铁头仍惊魂未定,一路上还有些恍惚。我想不透,它为什么会有六只眼,而且中间那两只眼睛和三爷的眼睛又那么相似。
我停下脚步,这陵墓我是第一次进来,它的格局真是怪异极了。主室两侧,分别摆放着恶鬼石雕,门上刻绘着青面獠牙的鬼司,这活脱一副阎罗殿的扮相。
门有被打开过的痕迹,我和铁头推门而入,里面又是一条甬道。甬道两侧是排列整齐的石室,每间石室里都放着一口棺材。
主室尽头是一座石碑,我们后脚刚迈进主室,先前那只六眼猿就从石碑后面走了出来。看到它的脸,我又感觉不对劲儿,这不是之前我们遇到的那只。先前那只,身上全是血迹,手臂还被铁头打伤了,这只的个头也似乎比那只小。
“咯咯咯!”它突然咧开嘴笑了起来,身上的一毛一尽数脱落,露出的皮肉也在短时间内发红发紫,然后从身上脱落。直到眼前只剩一具骨架,那堆烂肉在地上化成血水,竟有序地流到我和铁头四周,形成一个鬼面。
这种怪事我还是头一次碰到,不由心生退意,却看到铁头脚下的石板落了下去。
“铁头,注意!”
话音刚落,每间石室里的棺材就全飞了出来,我和铁头忙扑倒在地,脚下却是一空。我和铁头一齐踩空,掉到了一个水潭里。敢情刚才我们所站的地方是处陷阱,那血水留过来,重量一变,就启动了机关。
水不深,上方是一座桥,桥上幽绿的天灯一盏接一盏地排列着,倒影在水里晃动着,扭曲成一股诡异的颜色。
“老齐,咱俩这都来到地府了,就差进去报到了。”铁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石桥,先前我看那陵墓就像阎罗殿,敢情给我这乌鸦嘴说中了。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陵墓,而是一座货真价实的阎罗殿!
“老齐,你家行啊,都和阎王一爷攀上关系了,这祖陵就是阎罗殿啊!”铁头这时候还有心情扯皮,我一时懒得搭理他,他还来了劲儿,“我跟你说,这要不是人为的,我把头割下来给你当球踢,叫齐扬那个小崽子糊弄了咱俩。”
对于他的说法,我一时不置可否,齐扬现在已经下落不明,六眼猿和三爷又有什么关系?
打祭
眼下怎么离开这里才是正事,但放眼四周,都是溶蚀峭壁,根本没有出口。我们头顶那条暗道,也在我们掉下来后被数口棺材封死了。我们这次来,没带任何工具,这回还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桥头忽然传来了敲锣打鼓声,一阵刺眼的白光照得四周一片通明,随着那响声,一群带棺材的起灵人竟抬着棺材踏上了桥。
而在起灵队伍的后面,竟是三爷。
“三——”铁头那三字还没喊出口,就被后面伸来的一只手捏住了嘴,回头一看,竟是齐扬。
“他们是在打祭。”齐扬小声说道。
打祭俗名就是搭祭,也就是起灵时会有一些亲人跪在前面让棺材过去,也叫搭桥问路。我目送三爷和那支起灵队伍走下桥,原本这么平常的一幕,此时看来却有着说不出的诡异。
那起灵队伍刚走到桥边,眨眼就没了踪影,我注意到了齐扬吃惊的表情,但他好像是故意做给我看的。我拍了拍脸,甩掉杂念。随即,他跑到桥上,我和铁头忙追了上去。
那桥上竟整齐摆放着八具一尸一体,每具一尸一体死状各异,但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睁着眼睛,而且都看向我们。这种诡异的场面,不由地让我浑身发一毛一。
“老齐,这八个人不就是刚才抬棺材的那八个人吗?”铁头瞪大了眼睛,冲我嚷嚷,“怎么都死了?”
“别说!”齐扬忽然大叫起来,但已经来不及了。就在铁头说完他们死了,那八具一尸一体就开始发胀,然后“噗”地一声爆开了,从每具一尸一体里探出一个大脑袋来。大脑袋上就只有一张嘴,还不断地往外吐着黑水,一口一陰一森森的利齿开开合合。
“胎煞!”我和铁头齐呼,这回摊上大麻烦了。
“断他们的脐带。”我吼道,这胎煞之前我碰到过,知道怎么处理。随即我就拽断了两只刚爬出来的胎煞的脐带,那两只胎煞就像泄一了气的皮球,很快缩成一一一团一一。铁头也模仿我的做法,但齐扬却跑到一旁,袖手不管。
铁头伸手去扯最后一只胎煞的脐带时,那胎煞猛地回过头,两排一陰一森森的牙齿就陷进铁头的手里,撕下了一大块肉。
“被发现了,快走!”齐扬脸色很难看,“刚才那八个人被三爷用特殊手段制成了活死人,如果有人告诉他们,他们已经死了,他们就会真死。”
“哎呦!那我不杀人了吗!”铁头惊呼,“你怎么不早点儿说,非等到我说出口你才说。”
“你看他们那样,你不说,他们也活不过今晚。”齐扬说话间,又瞄了胎煞一眼,便带着我和铁头往水里潜,原来水里有条通道。
他口中的被发现,我估计是被三爷发现,齐扬终究是对我们有所隐瞒。我沉住气没问他,从水里的通道钻出来,竟回到了刚才的那座阎罗殿。但很快我发现,这不是刚才的那座阎罗殿,而是和刚才那座一模一样的另一座。
“这里是一处双生冢吧?”我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如果这阎罗殿真是陵墓的话。
六眼死决
我绕过石桥,后面有数口棺椁,之前的阎罗殿里没有。我走到了棺椁前,之前的疑惑全解一开了:这里才是齐家真正的祖陵,外面那个是三爷建的。
“谋自己祖上的财?”铁头说起来了风凉话。我瞥了他一眼,这种说法谁都不会信的,三爷的本事足以让他几世不愁吃穿,根本犯不着做这种事。
齐扬说:“他不为财,他是为了祖陵的天眼。”
我点了点头,之前只知道陵墓里的是只天眼神猿,它的眼怎么个奇法,我不得而知。但结合这一番经历,我明白了其中原委。
三爷之所以在外面建个假陵,就是为了引那六眼猿出去,好捉住它,以达到他借天眼的目的。以前每次问三爷他的眼睛的事,他都会说是借来的,原来,他并没一胡一说。传说是真的,齐家陵墓里的六眼神猿每渡一次劫,就会长出一双眼睛,其眼可观天地一陰一一陽一。
但六眼猿为什么答应把眼借给他,我一直不明白。
齐扬冷哼一声:“万物生长皆离不开道法自然,那猿寿命已过百年,就算灵识还存在,但它的皮一毛一已经不能继续维持了。所以,它才会与三爷互利共生,三爷提供它皮一毛一肉一身,它借三爷天眼神通。”
我接道:“于是,三爷在得知我和铁头来找他时,就提前布下了一系列计划,他也模仿神猿,给自己换了一身皮。但怕还活着的人出去说漏了口,就弄出什么胎煞想灭口,但不知我们还留了一手,于是便走一步算一步了。”
“确实如此,没想到你都知道了。”齐扬赞同地点点头。
我干笑一声:“我也是现在才知道的,三爷。”
水里“咕噜咕噜”冒起了泡,那只先前见到的六眼猿从水里钻了出来,我看了看它,又看了看齐扬,他竟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铁头大吃一惊,忙四下找寻,他牙齿咬得直响:“该死,这小子、啊呸,是这老东西溜了,这里一定有暗道。”
我没料到三爷竟用了齐扬的身一体,但想起他连眼睛都可以借用,还有什么是不可以借的。
那六眼猿像只壁虎一样趴在墙上,我注意到它中间的那双眼睛不见了,已经被三爷借走了。剩下的四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和铁头,似乎随时都会扑过来。
我手心里攥了一把汗,对峙许久,那猿猴似乎发觉我和铁头对它没什么威胁,竟从墙上跳了下来,悠闲地坐到棺椁上,半眯着那四只眼睛打量着我们。
“咯咯咯!”它忽然全身抖动起来,狂笑不止,四只眼睛飞快地转动。那场面,别提有多诡异了。
六眼猿趁我不备,突然飞扑过来,咬住我的肩,我的肩胛骨应声全碎。那怪物可没人一性一,我感觉这只手是废了,此时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铁头趁机跳到了它背上,揪着它的皮,六眼猿疼得松了口,跌跌撞撞地向后退去,叫一声凄厉。
我怕铁头一个人搞不定,又扑了上去,仿铁头那招,揪着六眼猿的一撮一毛一。它疼得直龇牙,抡起尾巴便朝我们乱扫一通。
僵持间,那六眼猿的叫一声越发凄厉,眼下不是我们弄死它就是它弄死我们。它双臂乱挥,一巴掌扇到我脸上,我耳朵里一阵嗡鸣,脸上火一辣辣地疼。它突然向后一退,我顺势蹬着它的肚子,使劲儿向前一扯,竟硬生生将它身上的皮给撕了下来。
我猛地向后跌倒,却听见六眼猿背后铁头的惨叫一声,六眼猿的血溅到我的手上,如蛆附骨,钻心地疼。而铁头整个贴在它背上,那岂不是粘住了。
我一吓,忙去支援,铁头却扯着六眼猿往一旁躲闪,大叫道:“闪开!”
“铁头!”我看到铁头的脸竟开始融化,和那六眼猿开始黏合。他不等我多做思考,卯足了劲儿,推着那六眼猿就往墙上撞。那六眼猿似乎很顺应他的做法,几次撞墙后,铁头竟开始一小块一小块地溃烂掉落。
换皮
“铁头!”我眼睁睁地看着铁头就这么倒在了血泊里,而那血泊里,一一一团一一一团一一铁头的肉正在抖动。
那六眼猿不知用了什么邪术,使铁头的骨肉全数融化掉落,只剩下了一层皮。它再将铁头的皮附在了自己身上。
我干站在六眼猿面前,身上的力气在这一刻仿佛被全数一抽一光。它扑向我,我转身要跑,却脚下一滑栽倒在地上,那些从铁头血泊里爬出来的东西,竟是一只只似眼而非眼的虫子。眼珠虫迅速往我身上钻,我忙在地上打滚,不可避免的是,身上仍旧多处被咬伤,随即开始溃烂,但却不伤皮。我这时才明白,这六眼猿也想把我做成它的一层皮。
而在这时,跟我们玩躲猫猫的三爷却出现了,不过他浑身泛白,那层齐扬的皮上有多处烧焦的痕迹。他从外面冲了进来,将一把白色的粉末状东西撒向我,瞬间,我身上的眼珠虫竟全数化成了血水。
那六眼猿见我身上的眼珠虫腐烂,发疯似的朝我扑来。三爷挥舞着手中的火把,打在六眼猿身上,那层铁头的皮被烤得“嗞嗞”作响。
三爷恶狠狠地对六眼猿说:“畜生,敢跟我耍花样!换了这身皮,让我见不了一陽一光。”
“咯咯咯!”六眼猿不停地叫唤,因失去了皮,不多时,它身上的白色雾气越冒越多,最终因失血过多死了。
我看着眼前的三爷,不由惨笑,害人终害己。他与六眼猿在长期的一一交一一易中,越发贪婪,六眼猿不再满足于待在墓中,而是想换人皮出去。而三爷,也想像六眼猿这样通过换皮长存人世。
结果两方都想牵制对方,终导致两败俱伤。
我尝试着从地上爬起来,但全身力气已经用尽了,那些残留的眼珠虫吃光了铁头,开始朝我聚拢。
“有借有还,因果循环,你以为你可以活着出去?”三爷目露凶光,他身上的皮层开始脱落,但他蠕一动着按下了墙壁上的暗格,随即便倒地不起。
我没料到这祖陵里竟有千斤顶,待千斤顶落下,我便隐没在一片黑暗中,四周静得只剩下我的呼吸声。
千里为财,终成一抔黄土。只是,我没料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