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刚开学不久,陈柏的学校便有一条轰动一性一新闻出现。事件最早始于网上的一个虐狗帖子。最近几年,虐一待动物新闻引起了网民们很大的讨论,一旦有人敢发布类似的消息,网民看了必定群起攻之。就在暑假期间,一家大型论坛网站里出现了一条帖子,上面公布了几个中学生蒙面虐狗的照片,帖子一出,群情激奋。
那条帖子的发帖人是一个游客账号,帖子详细地发布了几个中学生虐狗的画面,惨不忍睹。那几个学生全部都蒙面,手上拿着烙铁和刺钩,不断地伤害地上那只小狗。当他们将小狗的眼睛弄瞎鼻子弄伤之后,又将狗绑住,剪断了它的尾巴。最后,几个蒙面的学生竟然活活地将那只狗烧死,而且从脸上仅露出的眼睛看出表情是痛快而喜悦的,很为自己所做的事而自豪。从头到尾的画面令人不寒而栗,尽管只是照片,但所有浏览该帖的人似乎都能听见画面中那只小狗的哀号。虐狗画面当中,几个中学生模样的孩子全部都蒙着头套,而他们身上则穿着陈柏学校的校服。通过这一点,网络上开始了大面积的人肉搜索,网民们纷纷呐喊,说一定要将这几个人渣搜出来,好好替他们爹一娘一教育教育孩子。
开学之后,陈柏学校里几乎所有师生都在议论这件事。有的人坚持说那几个孩子就是本校的,通过画面上他们的局部表情和笑容可以辨认出来,那些人说自己还见过,可一旦谁让他们指认,他们又无话可说。而相当一部分的人都说,这一定是个一陰一谋,在这个一陰一谋论横行的时代,一陰一谋实在司空见惯。为什么要蒙面?蒙面之后还穿着本校校服?这是再明显不过的栽赃!纯粹是为了搞臭我们学校的名声!那些人振振有词地反问:“如果真是我们本校的人,那只能说这些人不但是人渣,而且脑残弱智,都蒙面了你还穿着校服出来晃悠?”
陈柏和张昆是在翻墙出校上网后详细浏览了这张帖子的,两人一边看一边咒骂,将几个孩子以及其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看完那张帖子,两人又去了本校的贴吧,果不其然,每个帖子都围绕着虐狗帖展开讨论,吧主还发了一个召集令,发起了一个“寻凶护狗”的活动,希望大家能够找到照片中的学生,还事情以真相,并且号召大家一爱一护动物。至于如何一爱一护动物,跟帖里倒是没有多少人提及,大家的愤怒都集中在虐狗本身上,差不多每个网民都以义愤填膺的语气说要抓住这几个孩子。
贴吧里藏龙卧虎的人一下子都出现了,有什么技术分析帖,分析那个游客账号的IP地址。还有真相,说自己花了大量时间确定那个帖子就是原帖,并非转发,那么该发帖人的照片来源则是事情的关键。当然其中不乏许多的水楼帖,什么排队咒骂人家全家虐狗不得好死。更多的帖子,则是本校与外界之间的争论、对骂以及各种各样的人身攻击。许多人特意跑来挑衅,骂该校为垃圾学校,骂学校只能培养垃圾人才。
如果说发帖人是为了搞臭学校,那么,目前,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第二天回学校,陈柏和张昆睡了三节课的觉,直到体育课才去上。学校管理严格作息紧凑,体育课是唯一的喘一息机会。去排队的路上。张昆对陈柏抱怨说:“昨晚看帖子看得我都有一陰一影了,刚才上课时做梦梦见的全是虐狗的画面。”
陈柏笑说:“看来你心灵很脆弱嘛。”
“我小时候养过一条狗的,很可一爱一,通人一性一,每次我放学回家它都在门口等着,有时候我走了,它就像孩子一样趴在门口看着我,又一爱一卖萌又一爱一闯祸,可惜后来死了,记得那是我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那次我相当难过。”
“你觉得是怎么回事?”陈柏问,“是有人利用这几个孩子想栽赃我们学校,还是说虐狗人还真是我们学校的?昨天看帖子时我都在想,这几个人现在看到所有人都在咒骂自己是个什么心情,痛快吗?感觉很变一态。”
“我倒觉得发帖的目的是其次,我觉得可怕的是那几个孩子的笑容。”张昆说:“我看画面上几个孩子应该是初中部的吧,最大不过十五六岁,怎么虐起狗来居然那么开心,而且一点也不手软,他们虐狗时那个兴奋的样子,我看了觉得恶心。”
“是啊,怎么那么残忍,稍微有点人一性一的也干不出来。”
“所以说他们是脑残型人渣。”
全班人到齐后,开始做准备活动,然后列队慢跑两圈。慢跑时,还有人在议论虐狗的事。陈柏都觉得有些烦了,回头看那几个人几眼,差点儿踩到前面同学的脚。就在陈柏低下头的一瞬间,他看到地面上有一张手机SD卡。陈柏平时很一爱一听音乐,专门买了一个音乐手机,消耗掉半年的私房钱。可就在上个月,手机的SD卡突然读不出来了。陈柏郁闷得都想把手机卖了。刚才那惊鸿一瞥,陈柏记住了那张卡的位置。两圈跑完之后,陈柏赶紧沿着刚才跑步的路径往前找,生怕别人抢先把那张卡拾走了。
陈柏跑到发现SD卡的地方,在地上搜索了一圈,幸好卡身很小,不容易被人发现。陈柏庆幸地将卡拾起,回头一看,张昆正朝自己走来,赶紧将卡揣进了兜里。
当时陈柏绝不可能意识到,他的半只脚,已经踏入了地狱的大门。
【02】
晚自一习一下课后,陈柏跟同学回到寝室,一上一一床一一便将SD卡装进了手机。与以往不同的是,开机时屏幕上忽然显现出“正在下载程序……”的字样。陈柏觉得很奇怪,当他试图退出这个下载,程序却已经自动安装了。很快,手机的界面发生了一些变化,在手机的菜单程序多出了一个黑色骷髅的标志。陈柏好奇地点了进去。
进入之后,是一个注册程序。需要注册使用者的真实姓名和基本资料,陈柏的好奇心越发浓厚,笑着将张昆的名字输入进去。没一会儿,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大红叉,提示“注册姓名不正确,请用你本人的真实姓名注册。”陈柏皱了一下眉头,将自己的名字输入进去。令其惊讶的是,程序居然识别了他的名字,并提示:恭喜你,注册成功。
陈柏握着手机的手忽然抖了一下,他想不通这个程序怎么可能识别他这个真人。
就在这时,张昆过来拍他一下:“嘿!干吗呢你,还不去洗漱,要熄灯了!”
陈柏心里一抖,表情故作轻松:“马上,马上。”
其他人都上一一床一一了,陈柏最后一个站在盥洗台前洗漱,还惦记着刚才那个程序。人们总是不愿意相信自己会被某种东西吸引住,越是抵抗这种吸引力,却越是会越陷越深。陈柏现在对那个程序就是这种心理。他魂不守舍地刷牙,就在吐掉嘴里泡沫抬起脸时,陈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怔了一下。他看到自己眼袋处有一丝青色的一陰一影。
陈柏用手摸了摸那条一陰一影,对着镜子打量。啪,就在这时,寝室熄灯了。
陈柏钻进被窝,等到查房老师的脚步声消失,偷偷从被窝下拿出了手机。打开那个程序,屏幕上一个“载入”提示,接着,出现了一个“第一应用”。陈柏将这个第一应用打开,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后背发麻,兴奋而又恐惧。
少顷,应用主程序出现:第一应用——死亡搜索。
陈柏怔了一下,搜索界面十分简洁,整个屏幕上只有一个放大镜符号。陈柏摁了一下那个符号,程序立即开始了大面积搜索。不一会儿,手机上出现了一系列的名单。名单下面标明了人名所处的位置。陈柏一面往下滑一面看着那些名字,就在名单中部,他看到了“张昆”二字,而张昆后面,则是整个寝室中的每个同学的名字。陈柏心跳陡然加速,屏幕上又出现提示“请定位”,陈柏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一会儿,一个窗口弹了出来,上面提示说:“对不起,因为你一分钟内没有定位,我们将为你随机定位。”
陈柏刚将窗口关闭,随着一声怪响,手机居然自动关机了。
这天夜里,陈柏试了好几次,都没能够将手机打开,一晚上也都没睡好。
【03】
第二天一早上,手机仍旧无法开机,中午陈柏谎称感冒,去开了张请假条出校。
陈柏所在的这所学校是市里的一所省重点,但是位置相对来说比较偏僻,半军事化管理,周边的商铺和网吧并不多,学校外面首先是一大片古旧的居民区,可谓穷街陋巷。经常有些闲散的人在巷子口打台球,据说也都是当地的无业游民。陈柏坐了十分钟的三轮车到一条商业街,好容易才找到一家手机修理店。
看店内装饰就知道这家生意还不错,陈柏径直走到那个正在看视频的中年男人跟前将手机丢在玻璃柜台上:“老板,帮我看一下吧。”
“出什么问题了?”老板拿起陈柏的手机摁了两下。
“开不了机了,而且昨晚上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个程序。”
老板皱皱眉头,自言自语念着什么,将电板拿下来又装回去,摁下开机键,“这不是开起来了吗?”陈柏奇怪地将手机拿过来,一切完好,一点问题也没有。可是为什么他开机的时候偏偏开不起来呢?陈柏调着手机,寻找昨晚那个带骷髅头的程序,可是找了半天,手机上根本没有那个程序。老板也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他,最后陈柏不得不放弃。因为他感觉老板已经很不耐烦,扭头去看他的清宫剧去了。
“算了。”陈柏说,“就这样吧。”说完就走了,他听见老板低低地骂了一声“神经病”。
回去的路上,陈柏感到心事重重。他关掉了手机,然后试图再次开机。然而这一次又不灵了,手机毫无反应。一个念头飞快地闪过陈柏的脑海:难道现在手机别人可以打开而只有我自己无法打开?而且别人打开之后,那个程序会自动隐藏?
陈柏环顾了一下四周,恍惚觉得有什么东西已经悄悄盯上了自己。他魂不守舍地往回走,估计回寝室已经晚了,干脆慢慢地走。回到巷子口,陈柏仍不停地摁着开机键,希望手机能尽快复原。就在这时,巷口几个打台球的男子冲到了对面发廊门口站着,笑吟吟地望着里面刚出来的一个学生,将那个学生拦住了。陈柏马上意识到这是要劫财,自己低下头默默地往前走,他知道谁也不是那些男子的对手。果然,被劫的学生挣扎了一下,仍旧被掏走了身上的钱。看到这一幕,陈柏有些憎恨自己的懦弱,可是他没办法。
如果他上去,他会跟那个学生一样下场。
就在陈柏逃离般地进校时,突然,手机铃声响了。手机自动开机,陈柏一看,屏幕上出现了那个骷髅标志,然后程序自动运行起来。
接着,一个陌生号码打了电话过来,陈柏接通,那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您好,死亡搜索结束,根据您选择的随机定位,目标已清除。”
“什么?你说什么?”陈柏“喂喂”两声,那边已经挂断了。
刚踏进校园住宿区,陈柏便听见住宿楼上传来一阵哄乱的人声。那种声音只在高三毕业之际毕业生打扫寝室时出现过,陈柏迅速赶过去,还没到楼下,便听见了各个楼层的惊呼。陈柏火速跑到楼前,仰脸看到楼上的学生都站在一陽一台上往斜下方看。宿舍楼的斜对面是一片工地,学校正在那里修建新食堂。陈柏回头看一眼被围起来的栅栏,里面几个工人在大叫呼救,陈柏贴在栅栏外一看,里面有一具血肉模糊的一尸一体被抬走了。
下午上课,好几个人都在议论那个建筑工人的死。
“死得太吓人了,居然摔下来直接掉在竖一立的钢筋上,整个肚皮被三条钢筋插穿了。”
“是啊,我一听见声音就跑出寝室了,只看到一尸一体被抬了出来。”
“好恶心的,从来没见过这么死的。”
张昆来到陈柏的座位前:“你中午干什么去了,怎么没回寝室?”
“出去修手机去了。”陈柏笑着掩饰心里的不安,他刚才正浮想联翩,觉得那个工人的死如此蹊跷。陈柏抬起脸:“中午那个工人死你看到了?”
“看到了啊。”张昆的表情很夸张,“很震撼,而且我估计我都有一陰一影了。”
两人说笑了一阵,因为死的是不熟悉的人,大家似乎都并不在意这样的死亡。没多久,整个教室的气氛便活跃起来,又有人在谈论虐狗事件的最新进展。
“据说公安局开始调查了。”张昆告诉陈柏。
“你说虐狗事件?”
“嗯,连续好几天有动物保护协会的人在网上呼吁,还有一些人到当地派出所闹腾。”
“这下是闹大了。”
“可我觉得奇怪,闹得再大,至于连公安局都介入吗?动物保护协会谴责还说得过去。”张昆敏锐地问:“难不成这背后还另有玄机?”
“你的意思是,这个事件是有人故意策划的。”尽管网上现在各种炒作层出不穷,但目的是为了引起关注,我想,没有人会专为引起公愤而炒作吧。
“我一直觉得那些学生是受雇于人的,至今学校里也没查到什么蛛丝马迹,贴吧每天都有更新,实在看不出那几个学生是我们学校的。”
陈柏摆摆手,不愿意再聊了,“管他的,一一交一一给公安局去办吧。”
【04】
夜里洗漱过后,陈柏第一时间摸出手机,打开了那个骷髅头应用程序。
手机屏幕光照在陈柏脸上,显得一陰一森可怖。进入程序后,陈柏点按了第一应用,和昨天一样的画面出现了,许许多多的名字排列在屏幕上,而排在第一个的是一个灰色名字。名字下面标注着“读取”二字,当陈柏读取之后,整个人吓了一大跳。读取出来的死亡时间和死亡身份完全和今天那个建筑工人相吻合。最后,程序发出“滴”的声音,提示问:“是否需要载入详细视频信息?”陈柏屏住呼吸,摁了一个“是”。
屏幕上出现了一块块的杂斑,像是电视信号卡住之后出现的那种图纹。一条红线从屏幕上方一直扫下来,将一块块杂斑修复了。接着,陈柏戴上了耳机,他盯着画面感觉自己每一根一毛一发都竖了起来。屏幕上的视频是今天那个工人的死状,他错过的那一幕。当时工人正站在高处,往另一处攀爬,忽然身一体像被人推了一把斜着倒往脚下的钢筋架。陈柏耳边响起明晰的血肉被钢筋穿破的声音,画面中的工人就这么死了。
陈柏吓得将手机丢在了一边,这是他有生以来碰到过的最诡异的事情。
睡了一会儿,陈柏猛然想起什么,赶紧找出手机的文件控制版面,打开SD卡信息,果然刚才那个视频就下载在里面。陈柏找到删除键,迅速将视频删除了。
这天夜里过后,陈柏的神经明显变得虚弱了不少,上课时经常走神,夜里睡觉心神不宁。他试图不再碰那个手机,可是每天睡觉前他都将手机紧紧一抓住。当陈柏逐渐适应了这种状态,并且发现那个工人之死并没有在学校里引起什么巨大的一騷一动时,他的心平静下来。那天夜里,陈柏再一次打开了死亡搜索,他开始有目的地寻找一个对象。陈柏花了半个小时弄明白了名单的排列顺序,然后逐一查看名单人物的资料,终于找到了那天出校时遇见的那几个打台球的青年的名字,调用其照片,将他们选择成了目标。
紧接着那几天,陈柏既兴奋又害怕地等待着消息。就在那周周末,晚自一习一的时候全班同学都听说了一个消息,下午巷口那边发生了群架事件,有几个经常劫财一爱一打台球的男子跟社会上的一帮人打架,过程中动了刀子,其中三人被砍成了重伤,生命垂危。班上人窃窃私语,聊起这件事都觉得很过瘾,长期以来,那几个男子总一爱一在校外堵截,公安局撵了一次又一次,可他们一点也不怕。这下好了,恶人还须恶人治。
陈柏当然不会告诉别人是自己惩治了那几个男人,回寝室的路上,他心里有一种愉悦的成就感。当看到周围同学因几个男人的死而眉飞色舞,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成了那种神圣不可侵犯的英雄,甚至可以说,是掌握生杀大权的上帝。
熄灯之后,陈柏进入那个程序。这时,屏幕上出现了第二应用——地狱催眠。
刚将程序打开,忽然,外面手电筒的灯光照射进来扫过陈柏的脸。查房的老师用力将门推开,走过来直接将陈柏从一一床一一上拎了起来:“我说嘛,陈柏,一天上课打瞌睡,搞了半天是晚上在玩儿手机,一一交一一出来!学校明文规定手机上一一交一一,不想学趁早滚回去!”
陈柏半身赤一一裸一地站在一一床一一边,眼睁睁看着手机被老师收走。其他同学纷纷望来,怜悯地开起陈柏的玩笑。陈柏表面上厚脸皮地笑,心里却慌乱无比。他害怕老师发现手机的秘密,一旦那个程序被老师发现,他就完了。
【05】
上数学课时,陈柏一直委一靡一不振地盯着张老师。中午放学后,陈柏直接赶到了办公室,要求张老师放自己一马,将手机还给自己。
张老师整理着桌面上的卷子,陈柏说:“这个手机是我借别人的,我以后肯定认真听讲了,麻烦了张老师。”张老师一句话就把陈柏堵了回去,“手机想要回去可以,期中考试考到全班前二十名,我就还给你。”陈柏软磨硬泡,张老师不为所动,收拾了东西离开办公室:“你努力嘛,你又不笨,考前二十名很有希望的。”
说完,张老师将陈柏的手机丢进了自己的口袋。
陈柏哪有心情念书,手机被张老师收去之后,陈柏感觉自己像个行一尸一走肉。张昆每天都在问他到底怎么了,他只是说自己心情不好。那些日子,陈柏变得越来越孤僻,越来越懒惰,作业不一一交一一,头也不洗,每天臭烘烘地坐在教室角落里。最后还是张昆强迫他去洗了澡修剪了头发。从发廊回来的路上,张昆问陈柏:“你实话告诉我,到底怎么了,我感觉这些日子以来你一直有事瞒着我。”
陈柏扬扬手:“没什么,就是手机被收了,郁闷。”
“不就是一个手机嘛,至于把你搞得死去活来的?”张昆说:“你那手机SD卡都读不出来了,看不了电子书听不了音乐,你拿着也没什么用。”
陈柏想到那张SD卡,心里更加不安。他装做若无其事地问张昆:“你知道张老师住哪儿吗?”张昆是走读生,老师的住处他基本都熟悉,“干吗,你想偷回手机啊?”
张昆这句话不过是开玩笑而已,而陈柏听后一想,为什么不能偷呢?当然可以!
打听到张老师的住处后,周末下午放假,陈柏一下课便出校,穿过几条街道来到一片居民楼前。陈柏准备了一本练一习一册,还准备了一系列的问题,都是他平时没有搞懂的。敲门后,张老师诧异地看着陈柏,陈柏笑着说:“张老师,我想问你几道问题。”
张老师目光诡异地扫过陈柏一眼:“进来吧。”
进门之后,陈柏没有换鞋,张老师带着他进入书房,陈柏贼眉鼠眼地扫视着家里的陈设。张老师坐在书桌前,正在批阅几本试卷,陈柏将试题拿出来,其中特意准备了一道很难的,以便张老师花费思考时间。当张老师读阅那道题时,陈柏以上厕所为由借机离开了。
来到客厅,陈柏上下翻找,目光四掠,以最快的速度扫视。就在视线落到电视柜下面时,他惊讶地看到自己的手机被放在一台笔记本电脑上,而数据线已经接上了。
陈柏将笔记本搬出来,电脑是开启的,屏幕上是一个视频,那天夜里他已经删除的视频,那个工人当天死去时的画面,它再次被提取出来了!
“说实话我很奇怪,陈柏,你怎么会得到这段视频的?”张老师已经站在了书房门口,脸上是一陰一冷的神色:“当天你出去了,进校时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从画面上来看,整个死亡过程简直是近距离拍摄的,那是突发事件,理论上不可能会有人特意去拍摄那个工人。”
陈柏一抽一下手机,紧紧攥在手里:“你听我解释,张老师……”
“我当然要听。”
张老师话音刚落,陈柏猛地朝门口奔去,撞开客厅大门,迅速下楼。一边下楼陈柏一边打开程序,迅速进入第一应用,搜索到张老师的个人信息,设成了目标。
摁下确定键的时候陈柏呆住了,感觉整个世界凝固了。他那一刻猛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可怕的事,他故意杀掉了张老师。
走在大街上,陈柏感到头晕目眩。他打开程序,点击了视频载入。走到一处隐蔽的地方观看,画面中,张老师冲到门外,试图抓住刚才逃跑的他,却失足摔下了楼梯。就在摔到楼梯拐角处时,张老师身一体往前翻转了一下,径直撞到了一颗翘一起的钢钉上。血液从后脑勺上流淌下来,张老师一抽一搐了一下,然后死了。看完视频,陈柏恐惧地差点儿吐出来,整个死亡过程完全是一场意外,而陈柏不能相信,究竟是什么力量在一操一控这场意外。他迅速拆开后盖,取下了那张SD卡揣在兜里。再次开机后,程序消失了。
第二天上午第三节课下课,学校外面忽然响起了警笛声。学生们纷纷来到一陽一台上,看到警察带走了初中部的两个学生。大家顿时热议起来,“不会是虐狗的吧。”
“说不准哦,关键是公安局怎么来了,这事情越来越蹊跷了。”
“这下完了,说不是本校的,结果还是本校的。”
张昆和陈柏站在一陽一台上,看着那两个学生被带走。陈柏心里惴惴不安,建筑工人的死可以被定为意外,有在场证人,而张老师的死则很难证明。陈柏看着远处警察的背影,张昆忽然问:“你去过张老师家里了吗?”
“啊?去过了。”
“我中午听说张老师出事了。”
“他出什么事了?”
“具体情况还不知道,你手机拿回来了?”张昆目光锐利地看着陈柏。
这时,上课铃响了。陈柏敷衍了几句,跟张昆进了教室。课上到一半的时候,一个面容坚毅的男人敲了敲教室门,大声打断老师:“请问陈柏是在这个班上吧?”陈柏在众人的目光中站起来,男人用手勾了一下:“出来一下,我问些情况。”
陈柏咽了一口口水,尽量气息平稳地来到男人跟前。男人笑了笑:“张天华是你的数学老师吧?”陈柏点点头,“是的。”男人又问:“上周你去过他的家?”陈柏继续点头,男人问:“他已经死了,你知道不知道?”陈柏故作惊愕:“死了?什么时候死的?”男人冷酷地看着陈柏:“这就要问你了,我向小区的保安打听过,当时你去他家的那个时间里,他死掉了。”陈柏往教室里看了一眼,觉得再这样下去可能会当场被捕。他镇定了一下,问:“你是警察吗?你有什么权利问我这些?”男人瞪大了眼睛:“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我没穿制一服是怕找你给你带来不便,在案子还没定一性一之前,我是在为你着想!”
说完,男人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对陈柏说:“好吧,你先回去上课,哪天有空详谈。”
陈柏坐立不安地上完这天的课,回到寝室后。他站在盥洗室面前,对着镜子打量自己,他发现自己眼睛下面的青色一陰一影更重了,像是一缕暗败的魂魄黏附在那里。他看到自己的脸色诡异,目光中带着深深的不安。当他想起初中部学生被带走的样子,整个人便像溺水了一样难以呼吸。他摸出口袋里的SD卡,再一次安装在了手机上。
程序打开,载入第一应用。
搜索,陈柏寻找着名单上男人的信息,但是一个相吻合的也没找到。
上一一床一一之后,陈柏反复搜索,但的确没有那个男人的信息。
陈柏刚把手机放下,忽然,上次那个陌生电话打了过来。陈柏拿起手机溜进厕所,那头传来上次那个女人的声音:“您好,您已经获得了第二应用的使用权,在第二应用里您可以查看您的使用权限,如果您想获得更高的使用权限,请您通过使用第一应用提高您的积分以此获得更多信息……”女人的声音柔一弱平和,陈柏反复冲她叫着,可是对方没有反应。
陈柏想打回去,可是信号挂断后手机并没有显示女人的号码。
陈柏这一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06】
第二天中午下课,陈柏正往寝室走,一个同学叫他去年级组办公室一趟。陈柏一脸疑虑地来到办公室,两个穿着警服的男子站在年级组长面前,微笑着让他坐下。陈柏觉得奇怪,但是又不好多问。警察笑着问:“张天华老师的死你知道吧?”
“知道。”
“周末你去过他家,找他补一习一功课对不对?”
“是的,我数学成绩不好,他经常说要我努力,当时我手机被他收了,他说我要考上全班前二十名就还给我。”陈柏像个无辜的学生,“那天我找他问了几道题目,他觉得我态度不错当场就将手机给我了,说只要好好学,随时可以找他问问题。”
问完这些问题后,警察还问了他当时的一些细节,陈柏一一作答,然后他们便让他离开了。回寝室的路上,陈柏心里一阵轻松,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有了那个手机的缘故,陈柏忽然觉得没什么可以难住他。但仔细一想,陈柏随即怔住了,如果说今天来问他的警察是特意调查张天华之死的,那么那天那个男人是谁?陈柏打开手机,进入程序再一次搜索,上面还是没有那个男人的信息。这时候,陈柏注意到了第二个应用,地狱催眠。
午睡时间,陈柏进入了第二个应用,进入之后,应用首先提示:您现在的使用权限为三级,即是说你将通过三次第一应用换取一次第二应用。
接着,画面变为了一个左右两边,在左边标注着一系列灰色的头像,右边则标注着一系列彩色头像。陈柏立即明白了刚才提示的意思,当他点取右边三个头像时,将获得点亮左边一个头像的使用权。也就是说,杀掉三个人,可以催眠一个人。
陈柏似乎听见了自己身一体里一个邪恶的声音在提醒他:试一试,试一试。
陈柏点击了右边三个头像,使其颜色一一黯淡下去,然后,左边出现了一个选取光标。陈柏激动地在头像中搜寻自己熟悉的人,最后,他看到了“王娇”两个字。王娇是陈柏一直暗恋的对象,在学校可谓是校花级的人物,而且成绩出类拔萃。正因为如此,王娇对一般的男生几乎看也不看,自然也不会将陈柏放在眼里。陈柏冷笑了一声,迅速点亮了王娇的头像。手机随即震动起来,陈柏再一次接到了那个电话。
“您好,您已经选择催眠王娇,请您把您需要的催眠效果告诉我们,我们尽快帮你完成催眠项目。”女人的声音还是那么甘甜柔软。
“我要让王娇喜欢我!”陈柏果断地告诉了女人。
电话挂断后,陈柏欣喜而期待地睡了一觉。下午来到教室,陈柏一直偷偷地瞄看王娇。就在第三节课陈柏上完厕所回教室后,发现自己的书本里夹一着一封信。
上课后,陈柏打开信一看,难以置信,居然是王娇写给自己的情书。
陈柏整个人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他将手伸进一抽一屉,用力地握住手机,这是他的宝藏,是他最强大的武器。陈柏花了一节课给王娇回信,下课后,偷偷塞给了王娇。王娇看着陈柏时脸上飞了两抹绯红,陈柏激动得几乎战栗。
【07】
那一周,随着陈柏和王娇关系的亲密。虐狗事件也渐渐接近了尾声,公安局的对外网页上公布了虐狗事件的结果:初中部的那几个学生集体虐狗,并拍摄照片,最后还发布到网上,照片中发帖人拍照人均供认不讳。
帖子中的几名中学生系陈柏所在学校初中部的学生,因为虐狗事件对学校乃至整个社会造成的恶劣影响巨大,公安局决定给这几个学生半个月的思想教育。事件一公布,网上漫骂声讨论声更加汹涌,更多的人加入到了嘲笑和诅咒陈柏母校的阵营当中,连本校的很多学生也开始骂这所学校。也有人觉得这不是学校的错,而是整代教育的道德人一性一缺失,但这丝毫无法影响那些酷一爱一谩骂的网民在学校贴吧里骂人。
学校的贴吧多次被爆,集成在首页的都是谩骂帖。不久后,很多学生家长前来办理退学,因为不想孩子走在街上遭人嘲笑。
当然,陈柏对这些事已经毫不关心,他现在最关心的是自己跟王娇之间的关系可以如何发展下去。快到周末时,陈柏给王娇发了一个信息,想周末约会出去吃饭。王娇答应了他。周天下午,陈柏穿了一件整洁的休闲外套,好好收拾了一番,在女生宿舍楼下面等候王娇。但是等了将近半个小时,王娇还不见下来,陈柏一着急打了电话过去:“喂?”
“有事吗?”王娇在那头问。
陈柏一脸困惑:“不是说好了一起去吃饭吗?”
“你是说我跟你?”王娇的口气很怪。
“那不然你跟谁?”陈柏半开玩笑问。
王娇似乎带着不屑:“对不起,我没空!”
王娇挂断了电话,陈柏不明白怎么回事。就在陈柏回转身后,他一抬脸就看到了那个男人:“是你?”男人笑了笑,“是我,怎么,你女朋友变脸了?”
陈柏不客气地笑:“不用你管,你冒充警察来盘问我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陈柏大步走开,男人站在原地冷笑:“催眠只能管一周的时间,笨蛋。”
陈柏惊愕地回头,望着男人的脸:“你究竟是什么人?”
男人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扬起来:“跟你一样,我也是持卡人。”
一家中餐馆里,陈柏和男人冷静地对视。陈柏看一眼男人的手机:“这么说,你的手机上也有跟我一样的程序?”男人笑了一下:“我拾到了一张SD卡,好奇就装进了自己的手机,本想看看卡上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当卡装上去之后,那个程序就自动安装了,于是乎,我就做了一些,嗯,怎么说呢,类似于你现在正在做的事。”
“感觉如何?”陈柏一陰一冷地笑:“很爽吧,有种控制世界的感觉?”
“我记不清了。”男人变得沉郁,“最后,我越来越不满足,觉得杀一两个人所造成的影响太小了,所以我策划了一件事,用催眠功能策划了——虐狗事件。”
“是你……”
“是我,那些孩子是被我催眠的,而且我还催眠了公安局的立案部门,使他们介入这件事,以扩大影响面积,你知道吗,我曾是这所学校的学生。”男人笑起来:“可是我的成绩并不好,而且老师也讨厌我,就像你一样,可是我并非不上进,我只是希望按照我自己的学一习一方法进步,但是老师总是找我的茬儿。读完高中,我就辍学了,以前我的班主任正是现在的校长,所以我拥有足够的把这所学校搞臭的动机。”
“就为了这个?”陈柏问:“那你杀了多少人?”
“数不清。”男人望着陈柏:“你知道这个程序是需要权限的,我现在是八级权限,而你是三级权限,十级则是最高权限,你不过刚刚入门。”
“那权限越高,是不是得到的应用会越丰富?”
“我现在只觉得,权限越高,死在我手上的人就越多。”男人尖锐地问陈柏:“你杀掉张天华的时候,心里就没有一点愧疚和恐惧吗?”
陈柏直截了当地说,而且有些洋洋得意:“杀的那一刻有些害怕,当那两个警察来盘问我的时候我就不怕了,大不了,我把他们也杀了。”
“你那天是不是还想过要杀我?”男人敏锐地问。
陈柏没有作答。
“你杀不了我,我的持卡权限比你高,而且只有十级持卡者才能杀掉持卡人。”
陈柏脸上闪过一丝冷漠,男人深吸了一口气:“看来你已经走上不归路了。”
“什么不归路,你还不是一样,对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一开始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拥有这张卡,但后来我获得了八级权限,我可以搜索持卡人了,于是我搜索到了你,而且下载到了你杀人的视频,也就是那个工人和张天华死的视频。张天华死的当天,我还帮你去他家擦掉了你留下的脚印,你这才减轻了嫌疑。”
“还有别的持卡人吗?”
“不知道,我只搜索到了你。”
“怎么,你来找我,是想跟我联手的吧?”陈柏激动不已,“如果我们这些持卡人联起手来,就可以通过催眠应用控制多少人,甚至……征服世界?”陈柏像个疯狂的看多了超能英雄电一影的孩子做梦般地笑着,男人则一脸平静。
“不,我来找你,是劝你收手的。”男人坚定地看着陈柏。
“收手?你疯了?王娇刚喜欢上我!”
“她今天已经不喜欢你了,除非你继续催眠她,继续催眠,就意味着继续杀人。”男人说:“不管你想得到什么,财也好,色也好,名也好,你都不得不杀人,我现在都开始后悔我策划了虐狗事件,造成这么恶劣的影响,这张SD卡违背了这个世界的规律。”
陈柏攥了攥拳头,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轻易放弃。
“听着,陈柏,这张卡是死神的物品,是死神手机才能用的SD卡,只是不小心被我们拾到了,死神最大的乐趣就是剥夺人的生命,你在卡的程序中陷得越深,你所必须奉献给死神的生命也就越多,如果你不及时放弃,你会永远得不到安宁的!持卡人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一操一控者,而是死神的玩一偶,死神所养的狗的身上的一只微不足道的跳蚤!”
“你就这么懦弱吗?”
“我懦弱,哼,等你跟我一样你就知道了!”
男人起身时差点儿打翻了盘子,留下一脸惊怒的陈柏坐在那儿。
【08】
半年后,陈柏死了,他从市中心一幢高楼上跳了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当地的网页新闻一带而过地提到了这件事,但是没有找到陈柏自一杀的原因。人们知道这个少年死的时候身上满是奇怪的疮疤,皮肤像是要蜕皮一样溃烂。另外,他手中紧紧攥着一个手机,手机居然没有摔碎,真是奇迹。
没有人知道,这半年里,陈柏从三级权限上升到九级权限,是如何痛苦。
为了让王娇保持喜欢自己,陈柏几乎每一周都要杀掉三个不相干的人。杀到最后,他的心已经麻木。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一个多月后他的权限上升到五级。而就在达到五级那天夜里,第二应用的催眠时间相对提升了,但是一次一性一要杀的人数也提升了,需要一次杀掉五个人来换取十天的催眠时间。一天夜里,陈柏对着镜子照看自己的脸,他几乎不认识自己了。他想起男人的话,我们不过是死神养的狗的身上的一只跳蚤,不过是死神的玩一偶,而不是他的代言人。陈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出现了一条条青色条纹,他觉得离死不远了。可是他始终舍不得扔掉那张SD卡,第二个月中旬,他换了手机,仍旧装上了那张地狱之卡。
而升到七级权限时,催眠时间可以更长,催眠功效也可以大大提升。陈柏几乎不再愁钱,这时候他已经开始使用催眠来获取不义之财,而且大把大把地挥霍。只是他付出了一个昂贵的代价,从六级权限到七级权限,必须要牺牲一个亲密的人,杀掉他。那天风很大,陈柏站在实验室的楼上,远远地看着一辆车将张昆碾碎了。陈柏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如果有另一个陈柏看到他,一定会怀疑他到底还是不是同一个人。
等到陈柏获得跟那个男人一样的八级权限时,一天夜里,陈柏摁下了持卡人搜索,他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出一个小红点。陈柏意识到,一定还有跟他一样的人,一定还有更多的持卡人,所以他必须更快地升到十级,这样他就能够杀掉那些持卡人,拥有更多的卡。可是陈柏发现,从八级权限升到九级权限,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简直比网游里升入最高级所需要的经验值还多。而且程序每天都提出一些更加苛刻的要求,规定了杀人的数量,以不断地杀人手段来换取升级。终于,在一天夜里,陈柏收到了女人的电话,女人甜美地说:“恭喜您,现在您只需要杀掉王娇,就能顺利升入九级权限。”
陈柏感到如此讽刺,他从三级权限升到八级权限,不过就是为了催眠王娇跟她在一起。而现在却要杀掉王娇,才能升入九级权限。可是,陈柏的心已经彻底麻木了,杀人对他来说只需要点一点手机屏幕,摁一个确定键,就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最终,陈柏让王娇死在了河里。
看到王娇一尸一体的一瞬间,陈柏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八级权限之后,陈柏照镜子时,镜子里那个人脸上的青色一陰一影已经密布了整张脸,他本身的皮肤也开始有了一定程度的溃烂,夏天身上莫名其妙地长疮,轻轻一挠就会流脓。陈柏每天拿着手机,像一个被吸走了魂魄的干一尸一走在路上。而且每到夜里,他一闭上眼睛,就会有无数人的死状从眼前闪过,从第一个被钢筋插死的工人到最近他杀死的那一个人,每个人死去的详细过程都在他的梦境中反复呈现。
作为一个人,他的所有感情都被掏空了。
庆幸的是,就在要升入十级权限的头一周,他选择了自一杀。
假如他没死,他心里的声音一定会告诉他:试一试,试一试。
而获得十级权限,他必须献出自己的父亲和母亲。
男人说得很对,他们不是死神的代言人,他们不过是一个个死神玩一偶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