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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宅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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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私奔

丁帅和秦小庄私奔了。

为此,丁帅放弃了一间茅草房和一只看门狗。

临走,秦小庄留下了父亲给她的金卡。

情,有时候是明智的,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愚蠢的。

秦小庄丁帅就像自己一样,丁帅秦小庄也像自己一样。他们的钱很少,只够租下明月小区的303室。

那是传说中的凶宅,空置了很久,周围的人时常听见里面有人走动的声音,就像是光脚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啪嗒啪嗒”声。但有时候,穷比鬼更要命。“有了情,鬼也要退避三舍的。”丁帅对秦小庄说。秦小庄乖巧地点点头,他们都相信真无敌,于是百无禁忌。

一室一厅,宽敞明亮,只是灰尘很厚,站在台可以眺望城市中心的繁华。卧室很大,是秦小庄喜欢的样子,浅灰色的地板,深棕色的壁柜,和自己的家很像。墙上有个壁柜,大概宽1.5米,上下贯穿整面墙,壁柜分为上、中、下三个部分,上面和下面都是小柜子,中间最大,是一个对开的衣柜。

挂上白底兰花的窗帘,单是深海蓝色,衬着点点星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那个夜晚,秦小庄睡得很熟。

第二天早上,秦小庄和丁帅手挽手踩着光来到超市,他们买了很多日常用品。包括香皂,肥皂,牙签,洗洁,新鲜的玫瑰,还有一包“名典”十二包装的卫生纸……

一切安排妥当,只有一大包卫生纸没有地方可以放,丁帅看了看壁柜,指着壁柜下面的柜子,“要不放这里吧!”秦小庄表示同意。丁帅来到壁柜前,上面没有把手,打开的方法可能是上翻,下翻,左平开或右平开。但是,无论丁帅多么努力,都不能打开这个柜子。后来,丁帅拿过秦小庄递来的螺丝刀,狠狠地在每个边上都撬了一遍,但是壁柜的门仍纹丝未动。

秦小庄拒绝了丁帅把卫生纸都放在洗手间的建议,她认为洗手间比较潮,容易滋生细菌。最后,卫生纸只能放在衣柜里面。

壁柜下面的柜子成了一个死角。明明租下了整个房子,却还是有一块地方不属于自己,秦小庄心里有些不舒服。

2.梦

丁帅找了一份网管的工作,8小时倒班,一个月800元。秦小庄每天到网吧里写悬疑小说,挣微薄的稿费。

日子虽然平淡,但是还算过得去。没有了绫罗绸缎,秦小庄穿路边卖的25块钱一件的白T恤;没有了珍馐佳肴,秦小庄上了一块钱一包的康师傅,加上一根双汇王中王,一顿饭两块钱也能吃得很满足。

烦恼,来源于不可企及的欲望。无欲无求自然可以逍遥自在。

丁帅每天下班回家都会有一个扎着马尾辫,穿着碎花围裙,手里拿着铲子的女孩给自己开门,她会笑着说:“亲的,我闻到你的味道了!”丁帅很满足,从小没有父母的疼,秦小庄的柔让他觉得自己幸福得快要冒泡。

不过,幸福是过去完成时,没有人敢说它是将来时。

在房子里住到一个月的时候,正好赶上丁帅上晚班。秦小庄先睡下了,那天晚上她梦到了秦小诺。

秦小诺穿着白底碎花的棉布睡衣,皮肤白净,左眼角有一颗红色的痣,黑色的头发在灯光下闪着幽幽的光泽。她盘腿坐在上,握着胖嘟嘟的脚趾头笨拙地修剪着指甲。而秦小庄自己则趴在上,在那个粉红色的笔记本上认真地记着日记。

过了一会儿,秦小诺急急地穿好衣服要出门,她对秦小庄说:“我很快就回来!”秦小庄点点头。果然没过多久,敲门声响了起来,很暴躁的样子,秦小庄下去开门,可是门外,一个人也没有。又过了一会儿,还是有人拼命地砸门,秦小庄开门,仍然是一个人也没有。秦小庄心里发,她反锁了门跑到上,怀里紧紧地抱着日记,惊恐地盯着门口。

忽然,一切都静下来了,只有墙上的钟“滴答滴答”地响。

过了很久,秦小庄的神经放松下来。她把日记本放下,轻手轻脚地来到门口。忽然,窗户被“哗”的一声推开,冷的风灌进来,上的日记被翻得“哗啦哗啦”响。秦小庄抚开眼前被吹乱的头发,跪在上,把窗户关严。

忽然,脚腕传来一阵刺骨的冰冷,秦小庄回过头,惊愕得发不出声音——一只黑色的干枯的手,从日记本里伸出来,死死地抓住秦小庄。一会儿,一张熟悉的脸从日记本里挣脱出来,表情冷,左眼角的痣看起来很诡异:“我说过会早点回来的……”

秦小庄惊叫一声醒过来,丁帅把她抱在怀里,“别怕别怕,宝贝,我在呢!”

“我……梦到秦小诺了!”秦小庄明显地感觉到丁帅的身体颤了一下。

3.秦小诺

丁帅没有见过秦小诺,那是因为在他认识秦小庄的时候,秦小诺就已经死了。

秦小庄三岁的时候被诊断为先天心脏病,医生说,她活不过20岁。秦小庄是不幸的,但她又是幸运的,她有个有钱的老爸。

秦邵,A市最著名的地产公司的老板。再婚之后,他在孤儿院领养了一个孩子为养女,这次他很低调,没有向任何媒体透露消息。新的秦夫人是个很出色的女子,叫锦荷。虽然并不年轻,但知书达理,出得厅堂,下得厨房。在得知秦小庄病了的消息之后,她委婉地劝秦邵去领养一个孩子,秦邵熄灭了烟头,用沙哑的嗓子说:“我自有分寸!”

秦邵和锦荷终究还是领回了秦小诺,第二天,秦邵就亲自带孩子去医院做了全身检查。锦荷很奇怪,秦邵解释说,既然领养了就要当亲生的一样看待,孩子这么多年没有人疼,万一有什么病也不知道,还是尽早检查一下比较好。这一番话说得锦荷热泪盈眶,锦荷很心疼小诺,对她的甚至超越了小庄。

秦小庄也很喜欢小诺,因为她再也不用一个人和洋娃娃说话了。小诺很好看,笑起来眼睛会发光,但是她很少笑,也不说话,总是一个人沉着脸坐在花园里发呆或者叹息。

秦小诺沉稳得像个大人,复杂得像个大人,走路像大人,吃饭像大人,连睡觉的模样都像大人,也许做的梦都是大人的。

一个大人的灵魂嵌在孩子的身体里。

“她是一个郁的心里铺满哀怨的孩子。”回想起以前的事情,秦小庄就是这样向丁帅形容秦小诺的,“她喜欢藏在我房间的柜子里,在我睡着了之后悄悄走到我身边,然后看着我,什么也不做。每次我都被她吓得哇哇大哭,所以睡觉之前,我会拿起一本厚厚的书或者台灯走到柜子前,然后猛地打开柜子,如果她在里面,我就会把手里的东西扔进去。不是为了打她,只是为了吓唬她,打伤了她,恐怕以后连这样恐怖的游戏都没有人陪我玩了。想来,那时候是她陪我度过了一个奢华而空洞的童年!”

可惜没过几年,小诺就失踪了,锦荷甚至几天都不吃东西,就坐在小诺的房间里一边笑一边流眼泪。每当秦小庄看到锦荷这样伤心,就会跑过去说:“锦姨,小诺没有丢,小诺在这里!”接着用胖乎乎的小手指指自己的心。然后,锦荷就会紧紧地抱住小庄,号啕大哭。

是的,小诺在小庄的心里。

4.壁柜

事情过去很多年了,秦小庄总能想起第一次见到小诺的时候,她那双怯怯的眼睛,明亮而真诚。晚上睡觉的时候,秦小庄总能听到自己的心在怯怯私语,它说:“我会回来的。”似乎在自己胸腔里怦怦跳动的不是心脏,而是披着长发的秦小诺的头,那双明亮的眼睛透过自己的皮肤和血管看着自己。

秦小庄总是被自己这样奇怪的想法吓得冷汗直冒。只有在丁帅的怀里,她才能安然入睡。

生活是琐碎的,要添置的东西太多。很快,家里所有的柜子都被装得满满的,只剩下那个壁柜下面的柜子。

晚上睡觉的时候,秦小庄对丁帅说:“明天把壁柜的门砸开吧,家里很多东西都没有地方放了。”

“你准备放东西进去?”丁帅说。

“是啊!”

“你怎么知道里面是空的?”

“那里面……能有些什么啊?”秦小庄的声音颤颤的。

“也许是很多书,也许是几件旧衣服,也许是一具体……”丁帅地笑了一下。

“……你别吓我好不好!”秦小庄不满地看了丁帅一眼,然后转过去背对他。

很快,丁帅睡着了,轻轻地打着鼾。秦小庄在黑暗里眨着眼睛,她一想起丁帅的话就觉得头皮发麻。

夜深人静时,秦小庄终于觉得困了。朦胧中,丁帅一把拉过她,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你猜柜子里的,是你,还是我?”秦小庄把头蒙在被子里不停地颤抖。丁帅把被子掀开,光照进来,原来天已大亮。

天亮多好,不用害怕有东西在黑暗中流着口水偷偷地观察自己、研究自己。

丁帅上班去了,临走前秦小庄嘱咐他回来的时候借点工具,晚上把壁柜打开。

家里没有电视和音响,白天不写稿子的时候,就只能听听窗外暴躁的汽车喇叭,或者隔壁小夫妻吵架。现在,房间里很静。静得让人觉得很冷。

人无聊的时候就会思乱想,思乱想的内容往往是自己最不愿意想起的。比如那个打不开的壁柜里面到底有什么呢?

秦小庄不大敢猜测里面的东西。好奇害死猫。

还是逛街去吧,秦小庄喜欢热闹的地方。有人气,不害怕。秦小庄拿过电话,给丁帅发了条短信,告诉他自己要去逛街。然后,她拿过化妆包,打好粉底,开始仔细地画着眼线。秦小庄的眼睛很大,她喜欢把自己打扮得像洋娃娃一样可

眼线画得有点粗,画到眼尾的时候,忽然,她的手抖了一下。她听到了“咔咔”的声音。秦小庄惊恐地转向壁柜,画了眼线的那只眼睛看起来很大,眼尾有一处别扭的拐弯,就像命运,十分诡异。

“吱呀”一声,无数细碎的尘土笼罩在壁柜周围。壁柜开了,一个小女孩穿着白底碎花的棉布睡衣,皮肤白净,左眼角有一颗红色的痣,黑色的头发在灯光下闪着幽幽的光泽。她对着秦小庄笑,诡异地笑。

秦小庄顺手拿起电话狠狠地扔过去,这是她小时候养成的惯。

“咣当”一声,电话砸在壁柜里,没有碎。

秦小庄抱住头闭上眼睛,心跳得很剧烈,她听到自己的心在窃窃私语。它说:“我会回来的!”

秦小庄艰难地说服自己睁开眼睛,壁柜关得好好的。它又变成了一个诱惑,隐藏在房间里,让人情不自禁地想去探究。秦小庄没有多想,她走到壁柜旁边,伸手一抬,壁柜的门缓缓打开了。

表面是木材的壁柜里面却是金属的,就像一个简易的保险柜一样。里面有一个硬皮日记本,封面已经发黄,不知道是什么人留下的。日记并不多,但写得很工整,每一页里都夹着细碎的黑色粉末。秦小庄看了很久,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5.日记

1982年2月7日,星期天,雪

天真冷呀,还好有他在,把小手放在他的大手里暖暖的,有点潮。雪踩在脚下“咯吱咯吱”响,火车站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我都想不到自己居然和他私奔了,爸还是不同意我们在一起,老爸说他太穷了,养不起我,我跟着他会受苦。

我不怕,要是人生里没有轰轰烈烈的情,那人活着又有什么意义?我他,愿意接受他给我的生活,就这么简单。

买票的时候,人很多。他把我圈在他的手臂里,怕旁边的人挤到我。快上车的时候他问我想吃什么,我说茶叶蛋。他给我买了回来。我摘掉手套拿在手里,一边吃一边喝着打来的自来水。正吃得高兴的时候,他忽然哭了,开始是小声地呜咽,我以为他感冒了,还问他要不要吃药。后来他就抱住我号啕大哭,害得我把手里还没吃完的茶叶蛋都掉在地上了,真费。

他说:“对不起,对不起……”

这是我最感动的一天。

1982年5月6日,星期四,晴

我们租下了明月小区的303室,很简陋的房子,但是便宜。

他做业务,很累很辛苦,但是他都咬牙坚持下来了,每天下班我问他累吗,他总说不累。今天我给他擦鞋,发现鞋底都快磨穿了,原来他是为了省下坐公车的钱,不论多远他都步行。

我蹲在那儿,眼泪稀里哗啦地往下掉。他怎么这么傻啊!

我是对的,放弃了原本安逸的生活,即使现在过得比较清苦,我觉得也是值得的,有在身边不就足够了吗?

我们把房子简单装修了一下,铺上了浅灰的地板,又做了一个咖啡色的壁柜,整个房间看起来很馨。

的态度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强硬了,他们说,过一阵子让我们回家。

幸福来得太快,让我措手不及。

1982年10月7日,星期四,晴

今天我到街上买了很多菜,庆祝他升为经理。工资高了很多,又不用那么辛苦,我真的很开心很开心。

光很灿烂,照在身上很暖,我知道那是幸福的度。

做了他最吃的红烧肉和糖醋鱼,还买了几个猪蹄。这些东西以前我都不敢买,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应该好好犒劳他一下。

可是过了很久他都没有回来。我有点失望,但我想他一定是为了工作。我简单吃了点,把菜放在厨房的窗户旁边,打开窗子,家里没有冰箱,我怕把菜放坏了。

我等到半夜一点后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他回来的时候似乎很累,没有洗漱就睡了。我想他真的是累坏了吧。

1982年10月8日,星期五,晴

早上帮他拿西装的时候,我闻到了一种很好闻的味道,应该是有钱又感的女人才会用的香水。

我装做没有闻到,他背对着我,我把西装套在他身上,他转身拿了公文包就走了,没有吻我。

这是唯一的一次。

香水里有危险的味道。

1982年10月9日,星期六,晴

原来婚姻真的是情的坟墓,我们吵架了。心情糟糕到无以复加!

日记的后面缺了好多页,但是撕口整齐,应该是有意撕掉的。也许那段时间真的发生了很多让她很不愉快或者感到很特殊的事情,日记再往后写的就是三年以后的事情了。

1985年8月2日,星期五,

他没有回家,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但是我知道他一定不是一个人。应该有一只柔的手臂挂在他的身上,鼻腔里是散发出暧昧香甜的味道。

站在窗口,外面的天压得我喘不上气。我轻轻摸着胸口上的朱砂痣,他说那是他的吻,上帝帮他刻在我身上的,他要用这个吻占有我一辈子。

一辈子是多久,是不是到我死?

今天宝宝很乖,没有踢我,我一个人很寂寞,只能跟宝宝说说话。身体越来越不方便,腿也肿得厉害。今天去医院的时候医生问我:“你老公怎么不陪你?”我说:“他出国了,公司的事他得亲历亲为,但是他每天都会贴心地打电话给我,还给我找了个保姆,不过我没要,我不喜欢陌生人出现在家里……”

医生羡慕地看着我说:“你真是命好。”

我努力命令自己微笑,再微笑,作出幸福的样子。命令自己冷静再冷静,千万不能让眼泪掉下来。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开始下雨了,淅淅沥沥。空气很潮湿,我的心都是的。

我在医院门口看见他的车开过去,没有伞,但我还是追了出去,我笨拙地向前跑,心里被某种东西填得满满的,梗在心上,生疼生疼的,眼泪和雨水混在一起,顺着脸颊往下淌,拖鞋掉了,白袜子踩在水里,头发贴在脸上。我看见了副驾驶的位置上有一个女人。

意料之中,虽早有准备,可我还是忍不住号啕大哭。

1985年8月10日,星期天,晴

今天他回来了,还亲自下厨做了我最吃的糖醋排骨。他对我笑的时候,像以前一样柔。

排骨很好吃,因为有我的情,有我喜欢的味道,只是我还是没有吃出来里面是有安眠药的。

平躺着的时候,我以为自己死了,我惊恐不已,挣扎着要起来。头顶的灯很亮,很刺眼。很多医生在忙碌着。感觉不到疼痛,头晕晕的。

“血压正常,心跳正常……”护士汇报着我的身体状况。

我听见医生说:“快去问家属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士一愣:“嗯?”

“快去。”医生抬头看着护士。

士慌张地点点头,出去了。

我拼命地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我不知道为什么医生要那样说,我快死了吗?我想说,如果有危险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孩子,那是他留给我唯一的东西,即使没有了情,至少还有一个过的记号,要是连记号都没有了,那我就真的失去他了。

士回来低低地说:“保孩子。”

孩子离开我身体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他是幸福的。我想睁开眼,看看孩子,眼皮却怎么也睁不开,身体轻飘飘的。我慢慢升起来,看见护士走出去把孩子到他手里。他很开心,还把医生拽到一边,神秘地说着什么,那医生摘下纯白的口罩,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很险地笑了。他似乎很满意,说话的声音都大了些,“明天到我那儿领支票,我的人一会儿来处理体。”

体?我还有呼吸吧!但是没有什么事情是钱做不到的。在火葬场的火化炉里,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出来的时候都是几根破碎的骨头和一把骨灰……

秦小庄合上日记拼命地大口呼吸,她觉察出不对的地方了,按照日记主人的写法,到这里她就已经死了!那……日记是谁写的?除了她本人还有谁知道得这么清楚?

6.往事

过去的事情都装在一个落满灰尘的木头盒子里,上着锁,散发着腐朽而颓的味道。它在等待一个最合适的时机,然后被打开。

在皮肤上干涸的血液颜色有多深,6岁的记忆就有多深刻。手术是在一家私人诊所进行的,医生是美国请来的。这件事只有秦邵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亲自包办。

秦小庄和秦小诺一起被推进手术室,出来的时候一个被推进特护病房,一个则被推进太平间。

秦小庄是被自己的心脏叫醒的,她说:“我会回来的!”张开眼睛看见的是爸爸,小庄说:“我知道,她会回来的!”秦邵惊诧地看着秦小庄,抚着她的脸颊:“谁回来都没有关系,只要你能好好的!”

抬头对上锦姨的眼睛,很平淡,但平淡背后的翻倒海让秦小庄不寒而栗。锦姨端庄地走过来,脸上露着微笑,她用手指轻轻地梳理小庄的头发。她的手指洁白而修长,冷得没有度,指甲划过皮肤,传递着危险的信息。她俯下身,胸前的朱砂痣像一张樱桃小嘴。她说:“好好养病,一切,都会好的!”

从此,秦小庄的心脏就开始隐隐的疼。

临走的时候,锦荷说今天光很好,要在附近的小店里逛逛,让秦邵先回家。她没有逛街,而是去了太平间。空气里有一种让人干呕的味道,也许这就是死人的味道。给了看守一些钱,空旷的房间里就只剩下了锦荷和躺着的死人。

锦荷来到小诺的身边,她的脸上盖着白布。锦荷的眼泪落在白布上,湿了一大片。她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揭开白布的时候,眼泪让她的视线变得很模糊,她仿佛看见小诺的眼睛竟然怨恨地睁着。锦荷退后了一步,赶紧擦掉眼泪,原来小诺神态安详,如果皮肤不是那种死人特有的青白色,她还以为她睡着了。

“我明白了,小诺,你不甘心是吗?”锦荷淡淡地说。

7.母女

女人抬头看了看光,还是很不适应。她光着脚在街上走,招来很多人的侧目,但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

大的衣服挂在身上,粗糙的布料跟皮肤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她在街边坐下来休息,警惕地看着周围。

街上的人不是很多,街对面跪着一个小女孩,穿着不合身的蓝色男士工作服,头发已经粘成一,脸脏兮兮的。她的面前放了一个橘红色的塑料碗,里面有几张票和硬币。每经过一个人,她都会抬起明亮的眼睛盯着人家看,一般人都抵受不住这样纯洁无助的目光,就无奈地掏出零钱扔在小女孩的碗里。

一直到了傍晚,女人有些饿了,但是衣服里一钱都没有。小女孩缩在墙角,背对着行人,认真地数着钱。转过来的时候小女孩笑了,把整理好的钱揣在兜里,抬头看见穿白衣的女人盯着自己,她警惕地用手按住口袋,然后收拾好垫子和碗准备走。

照在路面上,一片金黄。小女孩的影子拉得很长,女人就这样看着她,小女孩每走几步就会回头看看,已经走出很远的时候,她又转了回来。

站在女人面前,她说:“你为什么看我?”

女人说:“我也有个孩子,像你这么大……”

女孩说:“那你为什么不回家给他做饭去!”

女人说:“自从他出生我就再没见过他。”

女孩说:“你不要他了吗?”

女人的眼泪马上就掉了下来,“我怎么会不要他……”

女孩眨了眨眼睛,“你没有家吗?为什么还不回去!”

女人说:“我没有家。也没有亲人。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

女孩说:“我没有亲人,但是我有个家!”

女人抬头看了看女孩,女孩说:“你跟我回家吧,你给我当,我从小就没有!”

女人说:“孩子,你叫什么?”

女孩说:“我叫小诺。”

于是,女儿有了有了女儿,一切都应该完美了。但是,“应该”只是一个假设。假设的东西是要被验证的,验证的结果或好或坏。

女人有病,神分裂,只要在街上看到孕妇就会回家打小诺,用最大的力气,用最结实的东西,带着最怨恨的表情。小诺就藏在柜子里,带着满身的伤,一边小声地哭一边叫着“”。

从此,小诺就喜欢藏在柜子里,吃在柜子里,睡在柜子里,因为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打自己。

女人清醒的时候会一边掉眼泪一边给小诺擦药,给小诺做白底的红色碎花裙子,包香香的小辫饺子,还会带小诺上街买零食。

谁都以为她们是真的母女。直到有一天一个邻居看见女人正用做饭的铲子使劲地打小诺,才救下孩子并将她送到了孤儿院,还把女人送到了医院。原来,女人就是从医院里跑出来的。

8.锦荷

无论哪个年代,带着淡淡忧郁的女子总是很受欢迎的。男人们以为女人之所以有这样淡淡忧郁的表情,是因为她们的内心像天边的云彩一样,缠缠绕绕,柔柔软软。

锦荷就是这种表情的标准版本,那种忧郁从眼睛里面飘出来,粘到你身上,甩都甩不掉。尤其是男人。

秦邵并不知道锦荷有这种表情是因为神分裂刚刚治好,看吧,男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愚蠢。但锦荷看起来是真的想好好跟秦邵过日子,女人是喜欢安定的生活的。

日子过得很平淡,但充满甜蜜。偶尔,锦荷会亲手给秦邵包小辫饺子,一排致的花纹爬在饺子的脊背上,从热气腾腾的锅里拿出来,用心摆在盘子里,然后被送进秦邵的书房。吃饺子的时候,锦荷就坐在秦邵对面看着他,秦邵会一边握着她的手一边吃,脸上和嘴巴里都是幸福。

去孤儿院的时候,锦荷是陪秦邵一起去的。她有点担心,孩子是秦邵指定的。当锦荷看见小诺的时候,心里一阵绞痛。孩子抬头看了看锦荷,目光明亮,没有怨恨。难道她不恨我吗?锦荷想。

事实证明是这样的,小诺小小的年纪居然理解了大人的无奈与苦痛。那天锦荷进了小诺的房间,用手抚着小诺的头,说:“对不起!”小诺摇摇头,“我知道,打我的那个,不是真的你!你是个好!”锦荷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紧紧地把小诺搂在怀里,“我发誓,我一定会好好地照顾你,小诺!我不会再让你吃苦了!”

9.目的

丁帅回家的时候手里果然拿着工具,秦小庄在丁帅的脸上亲了一下,指着壁柜说:“看,我已经打开了!”

丁帅的眉头皱了一下。

秦小庄拉着他的手,走到壁柜旁边,“你看,里面居然是金属的呢!像不像保险柜?”

秦小庄回头的时候看见丁帅手里正举着钳子,秦小庄的脸色惨白,“帅,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帅,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病了,你举着它干什么啊!来,给我!”

丁帅的泪水在眼睛里转,“小庄,对不起!”

秦小庄的额头火辣辣的疼,血流到眼睛里,像眼泪一样滴下来。

锦荷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如何达到目的,为此她等待了很多年。

秦小庄把秦邵给的金卡摔在桌子上,留下话说:“我是一定要和他在一起的,你们谁也阻止不了。除非我死了。”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看来丁帅做得不错。

几个月后的一个晚上,丁帅打来电话,说一切都搞定了。锦荷马上动身到了明月小区。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丁帅给她打开门,“都弄好了。”他指着壁柜说,“金属的柜子,她是打不开的。保证万无一失!”

“很好!”锦荷拍了拍丁帅的肩膀,“辛苦了!”

丁帅腼腆一笑,“要是没有你的帮助,我她早就……为你做点事情是应该的!”

“好,动手吧!”锦荷命令道。

“可是,如果如你所说,你是给小诺报仇,那应该找秦邵吧!小庄……她不是凶手。”

“我,只是想拿回小诺的东西……你,动手吧!”锦荷盯着丁帅的眼睛,盛气凌人。

丁帅怯怯地打了个电话,叫来两个人,“把货搬走吧,到了公海把人扔下去就行!”

10.相册

警察找到丁帅和锦荷的时候,两人不能相信秦小庄被救了!

就连秦小庄都不能相信,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被关在一个四周冰冷的铁箱子里,她猛然想起这就是自己打开的壁柜。

一种刺骨的冰冷遍布全身,一双眼睛明亮而真诚地看着她,不说话。秦小庄吓得浑身颤抖,闭上了眼睛。她感觉到自己没有在家里,因为她已经听到了海的声音。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用手在柜子里摸索,摸到一个长方形的、硬硬的东西。

秦小庄拨通了秦邵的电话……

书房里,秦小庄坐在秦邵的对面。

“小庄,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阻止你和丁帅在一起吗?”秦邵问。

“难道……你不是嫌他家穷吗?”

秦邵摇摇头:“难道爸爸在你心里是这样不开明的人吗?”秦邵递给小庄一本相册。

秦小庄翻了几页,“这不是大伯的相片吗?”

“继续往后看!”

“啊?居然……”秦小庄惊呼出声。

“很奇怪吧!我找到这本相册时和你的反应一样。可你大伯的妻子在生孩子那天就死了,我们都以为是意外,想不到是你大伯一手策划的,他太花心,却不能承担责任,但是他又想要那个孩子!孩子一周岁生日,也就是他妻子一周年忌日的时候,你大伯出车祸死了,车子冲出护栏掉在山崖下面,连体都没有找到!”

“可她……”秦小庄用手指着站在大伯身边的女人,“和锦姨简直一模一样。”秦邵点点头,点了根烟,“可是我是真的她,不管她过去经历过什么。”

“爸……你没有想过……她和我大伯的女人可能是同一个人!”

秦邵的身体重重地颤抖了一下,气氛变得紧张起来。两个人都感觉到诡异的气流在空气中飘荡。像某种微风,或者有人走过……

“那么这与丁帅有什么关系?难道他是我大伯的孩子?”秦邵点点头,“当时我还没有拿到证据,我知道即使我告诉你,你也不会相信。你一定以为我是在故意编造故事。他死了以后,他的孩子就不知去向了。我和你大伯多年未曾联系上,没想到一得到消息就是这样……”

11.尾声

秦邵去看望锦荷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她不是死了,没有人看见她死,没有人看见她的体。她的拘留室里也没有血迹,只有一些黑色的粉末。秦邵的脸色很难看,他对负责看押的警员说:“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我跟你们没完!”说完转身走了。

山崖,那个曾经有人殒命的地方。一个女人用纱巾把头和脸都蒙了起来,和秦邵一起站在光里。“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但是我不想让你死!甚至不忍心让你坐牢。”秦邵说。

“谢谢你,过去的,现在的,你不欠我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我想说……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真的,很幸福。”秦邵仰望着远方的群山,眼睛渐渐模糊。

“你一定要走吗?”秦邵不敢看她。

她没有回答。等秦邵擦掉眼泪转过头的时候,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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