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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无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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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天前,李平平有个包裹到了邮局,包裹上写着“衣物”,是从山东寄来的,要送的地址是弋区葛湾南坪坝142号,也就是李平平的家。邮递员白义海跑葛湾那条线,这个时候他正打算从邮局辞职。邮局这里虽说每天只有半天班,可薪水太低,还不如出去打工挣到的一半。

于是,白义海就有了拆开这个包裹的念头。李平平这个名字,一听就是小女人,那个叫刘克的人,没准儿是她的男友,从山东给她买了新奇的衣服。白义海的女友刘娜总是说他给自己买的东西太少,质量差,档次低。

包裹寄来十天后,没有人凭单来邮局提货,于是白义海大大咧咧地拿着包裹回了家,第二天,他又辞了职。这样,包裹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落到了他的手里。当天晚上,他拆开了那个包裹。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素白素白的连衣裙。再往下,是一件绸衫,绸衫也是白色的,拿起绸衫,白义海的心狂跳起来,那下面竟然还有一条纯白的项链。白义海留下了那件白色的绸衫,把项链和连衣裙给女友刘娜送了过去,当然,肯定获得了刘娜的一阵热吻。

白义海一直待到入夜时分,他涎着脸说想留下来,可刘娜不同意,非得让他回家。白义海无奈,只得又骑上摩托车,往回奔去。此时正值初夏,月朗星稀,虫鸣声声。白义海还没走多远,手机就响了,原来是刘娜,她又叫他回到她那里去。

白义海心头一阵狂喜,等再次来到刘娜租住的那幢房,刘娜开了门,白义海一眼就看到刘娜已穿上了那件素白的连衣裙,那条项链也戴到她的脖子上,在灯光的映照下,她整个人都显得素雅起来。刘娜柔声地问道:“你说,我要不要再戴上一朵白花儿?”

这句话正问到了白义海害怕的地方,白义海已经觉得情况不太对劲了,于是他怔怔地答道:“你说什么呢?”

好在刘娜没再说什么,只是让他发动了车,载着自己出去兜风。白义海想了想,硬着头皮答应了。

车在宽敞的公路上行驶着,刘娜一直在车后默不做声。白义海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于是一直向前,不知不觉,就到了葛湾那里。等白义海意识到这一点,他把车猛地停下了,回头正要说我们回去吧,这时,他瞪大了眼睛,月色之下,哪里还有后座上刘娜的影子?刘娜不见了。难道是自己在半路上把她给弄掉了?刘娜穿着裙子,是侧身坐的,应该有这个可能。

白义海疯一般地把车往回骑。等到回到刘娜的出租屋,白义海发现门还是锁着的。他轻轻叩了叩,没人应答。刘娜没有回来。白义海傻眼了,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好在他站在门前不久,又接到了刘娜的电话:“你呀,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拿了别人的东西,就该还回去呀。现在就要还,不然不吉利的。”此时的白义海心里稍稍定了些,他正要问刘娜在哪里,是什么时候下车的,可刘娜已经挂断了,再回拨,对方不在服务区。

白义海看看时间,不过才八点多一点儿。他决定,先回去再说。等明天天亮,把实话告诉刘娜,把这些东西送到李平平家去。白义海回到家之后,母亲还没睡,瞪着他问道:“刘娜今晚是怎么回事?怎么穿着白裙,还戴着白花?你以后要告诉她,美,也不能这样。我刚才说了她几句,她把衣服换了,丢在你房里。”

白义海也顾不上答话,走进房间一看,那白色的连衣裙果然在包裹里,连同那条项链。刘娜原来已经知道了一切,白义海脸上**辣的,敢情她不听自己说什么,是生气呢。看来今晚必须得将东西送到南坪坝,然后向她解释。不然,依刘娜的格,以后再也不会理自己了。

想到这里,白义海将包裹拿了出去,绑在车上,骑上车向葛湾出发了。葛湾并不远,可南坪坝那里,白义海却没有去过。根据他的判断,那里以前应该是农村,后来被圈进来的。到了葛湾,路上还有行人,很多人家也还亮着灯。白义海心定了些,他停了车,拦住了一个人,问清了南坪坝的位置,再次驱车向前走。

车到了南坪坝,白义海越来越心慌。这里果然还保留着农村的村落模样,一户一幢平房,稀稀落落,门牌号倒是有,不过被嵌在门边,必须得停下车慢慢找。白义海停了车,发现路边这一户是76号,那也意味着距离142号还有不到一半的房子。他扛着包裹,慢慢地向前找着。

等走到了南坪坝的尽头,白义海惊讶地发现,最后一幢平房是141号。142号,根本就没有。

他惶惑地四下看了看,这个时候,月色已被笼进了一片乌云中,天际虽说还有一点亮光,不过那已是星星的光芒了。路上一个人影也看不见,仿佛那些人眨眼之间全部睡下了,连屋里的灯也全部灭了。一阵微风吹过,隐隐地还有哭声。

白义海放下包裹,拭了拭额头的冷汗,走上前去敲141号的门。142号和141号是邻居,应该会知道的。门好久才开了,一个老人怒气冲冲地站在灯光下,问道:“找谁?”

白义海虽然被呵斥,却还是很开心,起码他胆大了些。他答道:“我找142号的李平平。”

那老人瞪了他一眼,不耐烦地答道:“142号?没有。这里没有142号。李平平?没听说过。”说着,他砰的一声合上了门,灯接着被拉灭了。外面又是一片黑暗。白义海垂头丧气地准备回去,可是,由远及近地传来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咯噔声,一个声音软绵绵地问道:“大哥,你是不是要找142号啊,我知道,我正要向那边走呢。我领你去吧,你对这里不熟悉,其实142号已经是另一个村落了。”原来是个女人。

白义海道了谢,弯腰扛起包裹,跟着那个女人,向着141号前面的那条小路走去。走着走着,白义海觉得不对劲,因为道路前方一片漆黑,根本就不像是有什么村落的样子,就是有,也肯定在很远的地方。他犹豫着要停下来,那个女人回过头来,还是那个软软的声音说道:“走啊,快了。”

白义海硬着头皮又跟着走,前面黑黑的地方原来是一片树林。也许穿过树林,就该到了吧。可是,那女人突然回过头来,说了句:“其实我也被骗了。我并不是想骗你的呀,不信你看。”

顺着那女人手指的方向,白义海看到前面的树下还有一个人。树干上垂下了一根白色的带子,带子还打了个圈,那人慢慢地爬上了树,将头伸进圈子里,纵身一跃,整个人被死死地吊在了树上。

白义海吓得面如土色,他的脚哪里还能动得了半步?跑也跑不动,走也走不了。那被死死吊住的人眼看着就要被勒死,可就在这个时候,白义海看到了那人头上似乎有个白色的东西一闪,难道是白花?刘娜和他开玩笑,说要不要戴上朵白花?还有母亲,说今晚刘娜穿着白裙戴着白花,难道这人是刘娜?白义海挣扎着奋力向前走,可他面前的女人却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嚷道:“不要去,不要去,让我走,让我走吧。我把你给我买的东西,已经还回来了。”

四目相对,白义海吓得瘫了。眼前的女人,头发散落,血红的舌头伸得长长的。白义海就要晕倒了,可他还是奋力地叫了句:“刘娜,我,我你,你不要死啊。”

那女人忽然松开了手,飘飘荡荡地走了,一边走,一边咯咯地笑:“你都看到了,你都看到了,我其实也被人骗了啊,我走了,我走了,我把你买的东西还回来了。”

白义海慢慢地恢复了一点气力,猛地向前方冲了过去,他抱住了被吊着的那个人的双脚,一点一点地向上举起,可是那人的身子太沉了,白义海根本撑不动。他缓缓地移向了那棵树,将身子靠在了那棵树的树干上,救不下来,那就扛吧,一直扛到天亮,总能遇上行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亮了。白义海迷糊中,感觉到一滴水落到了脸上,接着一个颤颤的声音问道:“义海,是你吗?”原来树上的那人已慢慢回过气来,自己伸手解开了带圈,“放我下来!”那人叫道,原来真的是刘娜。

刘娜站到了白义海的面前,满脸泪痕:“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自从穿上了那件裙子,我的脚就像飘起来一样,那种感觉,真的很诡异!”两人对望了一眼,彼此身上都被露水洇湿了,刘娜羞红了脸,一头钻进了白义海的怀里。白义海拥着她,目光无意中瞥到对面,那里有个新坟,碑上刻着死者的姓名:刘克。他捡起包裹,缓缓地放在那里。

把刘娜送到了医院之后,白义海接到了邮局的电话。“白义海,上回你送的那个包裹,就是李平平的那个,从山东来了电话,说是寄错了,寄件人是李平平,收件人是刘克。喂,喂,你听明白了吗?这里面好像有些怪,前段时间,电视新闻上不是说有个骗婚的被杀了吗?死者就叫李平平。难道她骗到这里来了?你当时投递的,所以局长让你再去一趟葛湾南坪坝,核实一下,然后再来办辞职和养老手续。”

白义海挂断电话,呆了。

原来,包裹里的裙子、项链是当初刘克送给女朋友李平平的订婚礼物。不曾想李平平却是个骗婚的女人,刘克气不过,找到李平平之后将其杀掉,但未曾找到送给李平平的裙子和项链。回家后,刘克觉得在乡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也自杀了。李平平死后,魂怎么也逃不过刘克的咒怨,所以李平平就变着法子把那裙子和项链还给刘克。然而,刘克的咒怨太深,他痛恨所有贪慕虚荣的女人,他想让所有觊觎裙子和项链的女人都去死。这才导致了白义海和刘娜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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