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苏子鹅,在全亚洲最豪华的私人贵族学校任教。
今年我所负责的班级升到了高三,若在其他学校,这是地狱的开端,然而对我来说,却意味着一整年的自一由。
因为我校的学生非富即贵,他们的未来早在八百年前就安排好了,所以,这帮天杀的让人嫉妒的高三学生们没有丝毫压力,我更没有。
我乐得安排一出充足的业余时间来做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写小说。在这个刚开学的夜晚,我兴奋地敲出了小说的名字:《刀之冷世界》。
在我宏大的构思里,一定要有俊美的正太,可一一爱一一的萝莉,身世悲惨的大叔和变一态的御姐,有居心叵测的帮派,有不明真相的少年,还有一连串打砸抢烧的坏事,一定要在荡气回肠中穿插着细腻小波折,在血腥复仇中体现出乱世真情义。总之,它一定要很,一一精一一,彩!
“你会成大作家的!”我朝着液晶显示器屏幕上反射一出的,略有点浮肿的脸暗暗鼓劲。
然而当我全神贯注地投入到那遥远的冷兵器时代不到五分钟之际,一声尖一叫打破了我的凝思。
“好重啊!”
声音是从门外传来的。
我拉开宿舍门,发现走廊里站着一个身材喷血的陌生女孩:一件白色衬衣,高腰迷你裹裙勾勒出完美线条;两条腿十分匀称,打着赤脚站在地上,高跟鞋倒在脚边; 再看她的脸,洁白无瑕,骨骼玲珑,真为一个现实生活中的魔鬼娇娃。她身边还停着一个行李车,车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包。
“你是谁?”我们俩几乎同时问出口。
接下来,这个女孩告诉我,她叫黛比·刘,今年刚满21岁,刚从美国读完天体物理学博士,被古校长高薪聘来教物理,她拿到的宿舍房间号正好在我隔壁。
黛比撅一起粉嘟嘟的小嘴冲我撒娇:“人家的行李好重好重,都推不动啦!你帮我?”
怪只怪我一时没想出拒绝的理由,只好挽起袖子上了。
在比我高、比我丰满的黛比小一姐的督促下,我独自一人将三个超大行李箱,两个中型拖箱,五个大小不一的旅行袋,两个纸箱,还有一个巨大无比的穿衣镜搬进了隔壁房间。
然后她指挥我将以上所有的一切放在了正确的位置。
然后她恳请我替她打扫了卫生间。
然后在她洗泡泡一浴的时候,我依照指示,擦一拭了地板,打开窗户透气,整理了一床一铺,还点上了该死的熏香。
“谢谢。”黛比小一姐已经换上了睡衣,走了出来,满意地环顾四周,伸了一个懒腰,一屁一股倒在了一床一上,“呵!我要休息了,明天好容光焕发地去见我的学生们!”
我瞄了她一眼,不禁内出一血。
天!那是一件怎样的睡衣啊!
淡黄色的细丝相互纠缠,形成一片方孔平纹轻纱,腰间有一根带子,斜斜地系了一个活结,垂在她白白一嫩一嫩的脚踝处。
“这玩意儿一定很贵吧。”我暗想。
在我艳羡的目光中,黛比小一姐居然美美地进入了梦乡。
我轻轻掩上门,浑身臭汗,累得半死地爬回自己房间,一看表,马上十一点半了,电脑里的小说呢,也刚好只写了十一个字:“《刀之冷世界》 苏子鹅第一章。”
算了,还是到明天再写吧。
我也一头扎入了柔软的枕头间。
连个梦都没来得及做,黎明转眼便至。
快迟到了!我一揉一着惺忪的睡眼,忍受着昨夜辛勤劳动所致的肌肉酸痛,狂奔到教师宿舍大堂,刚踏出大门,忽然发现整栋教师宿舍楼被几十个警察封锁了,古校长在黄色的封锁线外焦急地探头探脑。
“喂!怎么了?”我大喊,想要过去。
一个高挑的男一一性一一警官不知从何处闪出来,将我拦住:“对不起,请问你是住在这里的老师吗?”
“没错。”
“昨夜这里发生了凶杀案,请你配合我们调查。”
警官把我从旁边带走了,路过古校长身边时,我看见他眼神中的无奈和临到嘴边又吞回去的话语。
“校长,谁死了?”我忍不住回头问他。
校长颤一抖的双手抓紧了他的金丝边眼镜,艰难地回答我:“新来的老师,黛比·刘。”
“请问你住在几楼几号房。”
“五楼F房。”
“哦?!”警官抬头看看我,然后又低下头:“这么说,你住在被害人的隔壁。”
“嗯。”我轻轻应道。
“你见到过她吗?”
“嗯。”
“请你回忆一下,你是几点看到她的,那时候她在干什么,你在干什么?”
我仔仔细细地将昨夜和黛比·刘之间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他。
这位警官是个年约三十出头的男人,身材修长,皮肤黝一黑,深啡色的发一丝有些凌一乱,表情和声音懒洋洋的,嘴里总叼着一根雪茄。若不是身上穿着制一服,乍一看倒很像游手好闲的骗子。
听完我的讲述,他将身一子往后背一靠,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搬运行李?干家务活?你之前不认识她对吗?”
我摇头。
“你可真够热心的。”
我反感地看着他,这警官的话怎么含沙射影呢。难道他在怀疑我?
“法医初步鉴定一尸一体死亡的时间在昨晚十二点至三点,你说那段时间在自己房间睡觉?没有听见任何动静?”
“是啊,你可以去查走廊的录像监控,我十一点半离开她的房间之后就再也没进去过。而且我睡得很死,什么声音也没听见!”
“我已经看过录像,你说得没错。但你们的一陽一台之间有一个小石板,还有一根外露的管道,如果通过一陽一台爬过去,走廊录像是拍不到的。”
我惊诧地倒一一抽一一一口冷气:“谁爬过去了!有那力气我就继续写我的小说去了!”
那警官悠哉地吸了一口雪茄,把白腾腾的烟雾吐向我:“我只是在列举可能一一性一一,你激动什么?”
“咳咳!”我用一本书扇开可恶的二手烟,怒目瞪着警官:“我可以走了吗?”
他丝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对了,如果你有什么困惑的话,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说着他用刚才夹雪茄的细长手指一一抽一一了一张名片递给我。
我一把抓过来,一胡一乱看了看,就扭头走了。
这讨厌的警官名叫古轻远。我应该不会和他再有任何来往了。
当时确实是这样想的。
此后的几天,我通过同事之间的闲聊了解到更多案情。
黛比死在自己的一床一上,浑身赤一一裸一一,没有被强一一奸一一和抢劫的迹象,死因是有人用手掐住她的脖子导致的窒息而亡,一尸一体的脖子上留下了清晰的掐印。
是复仇吧?或者情杀?老师们互相八卦着。
但古校长担心的问题根本不是这些,他只担心这消息不要流传出去了。
众所周知,我校号称全亚洲学费最高,收费最贵,简称最“高贵”的私立中学,每个学生平均一学期花在这里的钱至少抵得上三栋豪宅,如果校园内发生凶杀案的消息散布出去,试想古校长得一次一一性一一损失多少土地,多少豪宅。
所幸死者还未和学生见过面,家人又在国外,英明的古校长重金收买了警察局,让它成了秘而不宣的案件。学生们都以为那天仅仅是一次防盗演练。
接着,古校长花了上百万重建学校安保系统,雇用大量专业保安日夜巡逻,但我住在案发现场的隔壁,仍然心惊胆颤,便要求换房间。
“暂时没有其余房间了。”这是来自舍监朱老师的回答。
我恨恨地走掉了。谁让我曾经背后和其他老师嘲笑她的罗圈腿、朝天鼻,这下让她找到报复的机会了。
为了驱逐恐惧,我不得不彻夜裹一着被子,蜷在一床一上写小说,把音乐开到最大声。由于心神不宁,神经衰弱,熬了三个夜晚,我一个字都没敲出来,文档里依旧是十一个字:“《刀之冷世界》 苏子鹅第一章。”
到了周末,我终于可以离开学校宿舍,返回市区自己的公寓。匆匆收拾了一下,我提着旅行袋和电脑坐上了开向市区的班车。大片的木棉花向车窗后方退去,夹杂着花香的风不断扑向我的脸,就连一陽一光也斜斜地赖在我旁边的座位上不走,心情逐渐愉悦起来。
一个半小时以后,我已经从郊区的学校返回闹市区。只需要再经过一个天桥,绕过一个大型百货公司,后面的高层公寓就是家。
但我并不急着回去,而是在百货公司附近逛了起来。身边来来往往的人潮让我有一种安全感,我享受着路人们的一交一谈,喧闹,大笑甚至吵架。如果一直一直都有这么多人陪着我,那该多好。
百货公司的背街有一排小商铺,有卖一一奶一一茶的,卖假玉假翡翠的,卖皮鞋的,卖童装的……在最不起眼的角落,新开了一间卖内一衣的店,名叫“午夜”。
“午夜”所处的位置之前是我长期光顾的小书屋。时常听见老板唠叨:“这个年代,没几个人一一爱一一看书啦!生意不好做噢!”
我起初认为这只不过是老板的手段,目的是让顾客心软,多买几本。隔壁的大一一妈一一就上过好几次当,去买教做菜的书,却抱回去一堆建筑、政治、医学方面的学术大开本。
没想到这么一一奸一一诈的店还真的倒闭了。
我纯属打发时间地走进了新开的内一衣店,却在走进去的第一秒钟就凝固了。
店正中的模特身上的一一性一一感内一衣,不正是黛比·刘当晚穿出来的那件吗?质地、颜色、款式,那种特殊的飘逸透明感……没有一处不相同。
我直愣愣地走了过去,站在那模特面前发了呆。
对啊!我怎么现在才想起这个细节呢?黛比·刘死亡的时候浑身赤一一裸一一,警察排除一一奸一一杀之后,以为会是劫杀,可又发现除了当天身上穿的衣服扔在卫生间以外,她的行李根本没有打开。
那么,那件睡衣去哪里了呢?
“小一姐,您眼光真好,这是我们老板亲自设计的素纱禅衣,是我们的镇店之宝,特别适合像您身材这么好的女一一性一一。”看店的小妹走了上来,对我进行循循诱导。
“这衣服……”我伸手摸一着裙角:“多少钱一件?”
“一点都不贵,现在我们刚开张,打完折之后只要两千八百六十元一件。如果您是我们的会员,还可以获得一对日本进口的超薄无感丝一袜。”
“吓?!”我的手赶紧缩了回来,强装镇定:“嗯,还不错,不过就是有点太透了。”
小妹挑着柳叶眉,瞪着杏核眼,用她两片充满灵气的薄唇嘴努力推销:“就是要这么透明才一一性一一感啊。你看,它多么轻,多么软,多么舒服啊,我告诉你哦,如果把它叠起来,才只有一个火柴盒那么大小,称一下,还不到一两。你说它能不透吗……”
“其实我很保守的,考虑下吧。”
说完我赶紧离开了“午夜”。谁要买这么不吉利的内一衣。
就在踏出门的一刻,我看见一位蜜色皮肤,健康年轻的女孩背着香奈儿手袋擦着我的肩膀走了进去。
“哇!这睡衣挺特别的。”
“小一姐真是好眼光,要试一下吗?”
“好!”
……
随着我脚步加快,她们的对话逐渐弱化在空气里了。
周日的下午。
按原计划,我应该在家里写小说的,可现在却和古轻远面对面地坐在星巴克,巨大的落地透明窗对面,正是那间“午夜”。
之前说过,我以为自己绝对不会再和这个警察有任何来往了。可今天中午,我却主动翻出他的名片,按手机号码拨了过去。
“关于你同事的死,还有什么线索要提供给我吗?”他拿着一杯冰拿铁,嘴里叼着雪茄,翘着腿问我。
我反问:“古警官,今天的午间新闻看了吗?”
“看了!联合国呼吁朝鲜重新正视六方会谈。车臣人权女记者被绑架一案侦破,俄罗斯军方逮捕六名嫌疑人。”
“国内!”
“也看了。我国小麦主产区今天大面积开镰。沪指早市翻红,高攀3900点。噢,还有专家预计下半年华南地区的气一温一将比往年升高0.8摄氏度。恭喜!你可以穿比基尼过冬了。”
“社会!”这家伙太能装疯卖傻了,一点没有人民警察的端庄。
“你到底想问什么?今天是新闻主题约会吗?”
“谁跟你约会了!”
我从包里掏出PSP,打开一张照片递给古轻远。
那是一个少女的照片。
遗照。
古轻远歪着脖子看了两眼:“噢,原来你指这个案子啊。刚好也是我接的。”
“我能不能问问,她死的时候身上穿没穿衣服?”我小心翼翼地问。
古轻远挑了挑眉一毛一:“没想到你的兴趣一一爱一一好还真……”
“拜托,告诉我吧!”
他沉吟一阵:“被害人死亡的状况和你的同事很相似……不!应该说几乎是一模一样。浑身赤一一裸一一,没有被强一一奸一一或者抢劫、打斗的痕迹,她也是窒息致死,脖子上有清晰的掐印。”
“呼!”我大口吸气,呼气,越来越紧张:“天呐!和我想的一样。”
古轻远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哎呀,别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我。”我急了:“今天午间新闻上面说,市长的女儿昨天在自己的卧房离奇死亡,警方怀疑是凶杀,正在积极调查,所以才来问你的。”
“我觉得你比警方还要积极,不如你来调查吧?”古轻远嘿嘿笑起来。
我把咖啡杯啪地一声摔在桌子上,凑近古轻远:“在她死之前一天,我见到她了。”
“哦?在哪里?”
我用手轻轻向落地窗外街对面的内一衣店一指:“就在那儿。”
我告诉古轻远,星期五下午,我从“午夜”走出来,与那个蜜色皮肤的姑一一娘一一擦肩而过。她的香奈儿手袋很刺眼,所以我用嫉妒的目光狠狠地盯了她的脸足足三秒。今天看午间新闻,播放市长女儿的遗照,我一眼就认出了她。
古轻远耸耸肩:“你想说,被害人临死前一天晚上去逛了那间内一衣店,被你看到了,所以怀疑是那间店的老板杀了她?哇!做英文老师的果然逻辑非同寻常!”他拍手鼓掌。
那一刹那,我有一种受到侮辱的感觉。我不准备把黛比·刘与市长的女儿很可能都买过那件诡异睡衣的事情说出来了,就让这个自以为是的警察陷入毫无线索的调查中去吧。
“古警官,你可以走了。”向椅背一靠,我的表情变得冷漠起来。
“下次约会的主题是什么呢?”
“放心吧,你再也不会接到我的电话。”
他也不争辩,笑着用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朝我挥了挥,起身就走了。
我一个人留在座位上,一陽一光慵懒,穿透玻璃窗,却穿不透我的肌肤。
我的心拔凉拔凉的。
因为我一看到对面的内一衣店,尤其想起那件轻薄得几乎快看不见的睡衣,想起那夜黛比·刘的躯体和脸,就感到一股自丹田升起的恐惧。
“黛比·刘和市长女儿的死亡之间到底有没有联系呢?“午夜”是谁开的?那件睡衣到底有没有玄机?”我喃喃自语。
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飘入我的耳膜。
“那种纺织手法根本不是现代服装工业的产物,款式也很奇怪,袖子太长,根本不符合顾客的实际需求。”
说这话的声音来自我对面。
我猛地抬头,看见刚才古轻远离去后空出来的座位多了一个人,是个风华绝代的小一美一女。
她大约十八岁左右,栗色波波头将一张瓜子脸修饰得更有个一一性一一;鼻梁不算高,但是小巧的鼻头可一一爱一一地翘一起来,弥补了这个不足;脖子细而匀称,有淡淡的纹路。
这是谁啊?
那丫头顽皮地冲我皱了皱鼻子:“你去试过那件睡衣吗?”
我先一愣,然后摇摇头:“有钱人家的仙女才买得起的东西,我怎么敢试。”
她咯咯地笑了起来,然后忽然故作正经地咳嗽两声,收敛起自己的笑容:“好吧,那就让我来告诉你,穿上那件衣服之后的感受。当你回到家,再次捧起它的时候, 会有一种见到皇帝新装的错觉,因为它好像根本不在你手里一样,又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你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内心却又欢欣雀跃;接着,你想要洗一个泡泡一浴,再 迫不及待地穿上它,穿上之后,你心里一交一织着一种深深的满足和莫名的失落感;然后你对着镜子照啊照,照个不停,那镜中的人,看起来又像你,又不像你,在幻觉 中,你感到自己变成仙女与巫婆的混合一体了;就趁你美得不行的时候,一阵睡意会悄悄地涌上眼皮,大脑开始恍惚,你想要躺下好好睡一觉;你睡下了,轻柔的织物 包裹一着你的身一体,散发出让大脑更加沉甸甸的古怪芳一香;很快,你便陷入了一种类似梦魇的状态——意识仍然清晰,可以通过一双无形的天眼观测到自己四周的状 况,但身一体却动弹不得,仿佛被什么力量压住了。没错,你就是被那件看起来弱不禁风轻飘如烟的睡衣给死死压住了。”
我的喉咙一紧,这小丫头在跟我讲什么鬼故事呢?
正当我要打断她时,那丫头仿佛已经料到我的反应,忽地朝窗外抬了抬下巴,继续说道:“看啊,又有一个女孩买下了它,今天晚上,她将会经历我上面所说的一系列遭遇。不,还远远不止那些。”
我扭头朝窗外对面看去,只见一个背影匆匆从“午夜”的门口走出来,消失在小街尽头的转角,虽然没能看见这个身影的脸,但我看见了她手里提着一个一一精一一美的布袋,布袋上以古典工笔手法绘制出了那件睡衣的轮廓。
“那她还会经历些什么?她会死吗?”我忍不住顺着这陌生小丫头的思路发问了。
她的眼皮快速下搭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胸有成竹的微笑:“当她被睡衣死死压住的时候,一种不祥的预感将会很快袭来,因为她立刻感到有一双冰凉的僵硬的手, 顺着睡衣宽大的袖管,慢慢地爬了进来,沿着她的胳膊,肩膀,来到她的脖子。这双手的指甲很长,挠得人痒痒的,皮肤很冷,几乎寒如刺骨,动作很轻很缓慢,还 会来回抚一摸她的脖子,耳一垂,还有下颚,仿佛在慢慢享受她身一体上白白一嫩一嫩的肌肤,让整个过程更加令人恐怖。最后那双手一交一叉起来,张开干枯的五指,狠狠地掐住 她的脖子。如果说,身一体能够一直保持麻痹或许会好受一些,可她的意识偏偏就在那一刻回归大脑,窒息、疼痛、绝望、害怕纠结在一起,她拼命地蹬腿,敲打,挣 扎,可是毫无用处,她被那双从袖管里伸进来的手完全控制住了。僵持了三分钟,五分钟,或许八分钟,她就会停止挣扎。最后,那双手,将沿着睡衣的袖管,沿着 女孩的胳膊,慢慢地退下去,消失在一片微黄的轻纱中。而那件睡衣也趁着夜色返回了小店,继续等待下一个受害者。”
说到这里,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表情有些小小的无奈。
我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这些?你是谁?”
小丫头再一次一习一惯一一性一一地皱了皱鼻子,嘿嘿一笑:“因为我也是这样死的呀!”
时为九月初秋的周末午后,坐在人来人往的星巴克,我却感到骨寒一毛一竖,孤立无援。
服务生走过来,礼貌地轻声询问我对面的咖啡杯能否收走。那是古轻远留下的。
显然他看不见大喇喇坐在那里的短发丫头。
我意识到,她真的是个鬼。
按照我的常识,一般鬼来找你,不是复仇,就是有所求。我判断她想让我协助侦破案件。
“美一女。”我硬着头皮,假装捂着嘴,小声问她:“我是不是应该再去找那个古警官,让他调查一下内一衣店……”
“千万别,那家伙一点儿也没用。”
“要不我直接去找警察局长?”
“我不信任他们。”
“那……”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连警察都做不到的事,我又怎么能做到呢?
短发丫头凑近我:“我要你,去把那件衣服买下来。”
“吓?!”我下意识地一顿,差点没从沙发上弹起来。
“你要我去送死?”
由于惊讶,我的声音提高了一些,服务生和附近的顾客都朝我这边看了过来。
“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我?”
短发丫头不置可否,又冲我皱了皱鼻子。
我的脑细胞激烈地撞击着,我在思考一个可以拯救自己的方法。最后,我咬咬牙,下了个狠心:“好吧!反正遇到你是死,穿那件睡衣也是死,我还不如死在你手里。”
“为什么?”这下换成她惊讶了。
“因为你比较可一一爱一一呀!来吧,恭候您下手。”我结账走人,留下那个短发丫头鬼,气呼一呼地坐在椅子上。
又坐上去学校的班车,随着摇摇晃晃的汽车盘旋上山。一路上我都在心惊胆颤地回想,那个短发丫头鬼为什么想让我去送死,我拒绝了之后会有什么悲惨下场。所 幸,在这一个半小时内我至少是安全的。车前车后我都观察过了,她不在其中。但我还是有些担心,因为没检查车顶和底盘。
暮色将至的六点,我抵达了学校大门。
山间的风有些凉,我想赶快返回教师宿舍,一辆兰博基尼“刷”地在我面前刹住车,车窗摇下,副驾驶位上的是我的学生金小乔。
“苏老师,你今天下午去哪儿了?”
“今天?我……出去逛街了。”我随口搪塞。
金小乔提着一个小旅行袋,跳出跑车,朝她的司机摆了摆手,然后与我一同走进学校。
“我今天去你家找你,原本想一起去看电一影,但是你不在家,手机也打不通,就只好算了。”
“是吗?”我赶紧掏出手机来看了看,原来已经没电了:“下次吧。”
金小乔是和我关系最要好的学生之一,在我眼里,她简直是一个“完美强迫症”的重症患者。从五岁上小学开始到现在,她拥有全勤的记录,没有请过一天假,没有 逃过一次学,只要有课,她就会风雨无阻地出现。学一习一成绩几乎全优,门门功课都是拿手,尤其一一精一一通金融选修课。早在她十一岁那年,就赢得了全国小学生虚拟炒股 大赛的第一名,而实际生活中,她的个人账面资产也一直节节攀升,最高一峰时达到五千万,诸多基金公司排着队请她做顾问。《第一财经周刊》将她称为“美少女股 神”。
“苏老师?苏老师?”
她连叫了两遍,我回过神来:“怎么?”
“你不是该往那边走吗?”
我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跟着金小乔来到了学生宿舍区。学生宿舍是一片围着人工湖的三层连排别墅群,每个学生都拥有一套一百平方米左右的公寓。
想想反正自己也没有勇气一个人待着,不如将错就错,于是提出在她房间看DVD。
我挑选的全是最疯狂的喜剧,一看就看到十一点半。小乔起身说要去洗澡,我抱着遥控器,不经意间回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手中抓着一样让我不寒而栗的东西——睡衣。
没错,轻柔薄纱,丝丝绕绕,正是那件我此生再也不想看到的睡衣。
“你……怎么?”我结结巴巴地问不出口。
金小乔得意地把睡衣一提:“好看吧?今天去你家没找到你,在你家楼下的小店看到这个,就买了,也算没白走一趟。”
我倒吸一口凉气,难不成今日我看到的那个背影竟是小乔。
她见我没说话,便朝卫生间走去,我条件反射似的一把抓住她:“别去!”
“为什么?”
“呃……”我目光在屋内游离,语无伦次:“我们再看一部电一影吧。”
“我累死了,先去洗澡。”
“那你别穿这件睡衣。”
“为什么?”
“因为……太透了!”我自以为找到一个理由,数落起来:“你看你看,什么衣服啊,穿了跟没穿似的。你还是学生,不是梦露,不要搞这么一一性一一感。”
金小乔扑哧一声笑出来:“苏老师,你怎么今天一反常态,是居委会大一一妈一一灵魂附体了吧?”
我尴尬极了,但又不能告诉她实情。
这时,我忽然被金小乔背后的电视屏幕吓了一跳——正在落力演出的卓别林身后出现了一个多余的身影,正是下午在星巴克遇到的短发丫头鬼。她在屏幕中的演员身后冲我大笑,还朝我扮鬼脸。
或许是我的吃惊太过于外露,金小乔也回头去看电视机,趁那一刻,我鬼使神差地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睡衣,顺手提上自己的包,夺门而出,发疯似的逃出了那一片学生宿舍区,沿着游泳池、网球场、壁球馆,一直跑到教学主楼后的花园。
站在花园前,我有些不知所措,左右迟疑之下,忽然看中花园里的一株棕榈树,树下的泥土看起来松一软又潮一湿。
我赶紧三下五除二地将睡衣埋在了树下,盖上了厚厚的土,还用脚来回踩了好几遍,这才松了一口气,返回自己的房间。
一进门,我就瘫倒在沙发上。久未运动的内脏开始绞痛,呼吸也快跟不上来,浑身发软。
咳!这空气怎么突然变得比两个月前的盛夏还要闷热。
时钟上的指针过得无以伦比地慢,发出咒语般的嘀嗒嘀嗒声。
深夜里,视线变得比平常更加敏锐,我来到窗前,竟可以一眼看到两百米开外的花园。
还有花园里那株刺眼的棕榈树。
树下,我亲手堆起的小土包在微微颤一动。
泥土怎么会颤一动?除非下面有一股力量在向外顶。
果然,不一会儿,就看见十根细长、干枯、僵硬的手指,像刚刚发芽的植物般钻了出来,在夜风中蠕一动,指甲缝里塞满了深棕色的土,皮肤在月光下呈一种泛白的淡金色。
很快,两个完整的手掌已经撑着泥土爬了出来,两条手臂也逐渐显露,再接着,时隐时现,即将破土而出的,是一颗人头,它的脸扣在泥土上,凌一乱干枯的发一丝搭在 后脑勺上,一寸一寸地向前移动。更可怕的是,这颗人头仿佛察觉到了我的偷一窥,它艰难地尝试抬起来,想要朝我看一眼……我大叫一声,背过身去,却一个翻身坐 了起来。
“呼!呼!”我用最大的肺活量吸一入空气。
环顾四下,我不好好坐在沙发上吗,这才意识到只不过是做了一个梦。
“讨厌!”我暗骂了一句,刚想站起来,双一腿却感到一阵一温一暖。
人在害怕的时候,血液会本能地聚集到双一腿,以便逃跑。
因为我看见,那件被我亲手埋一进土里的睡衣正安安静静地盖在我身上呢,还有些许泥土散落在沙发下面的地板上。
逃!
无暇顾及是谁将它挖出来,盖在我身上的,唯一的念头就是逃命。
我一把掀一开轻薄的纱衣,跳下沙发,赤脚奔出了房间。
走廊上一片漆黑,曾经应声而亮的灯泡都不管用了,我跑过死过黛比·刘的房间,来到电梯前,电梯没有反应,于是转身欲换走安全梯,却看到这惊悚的一幕:轻飘 飘的纱衣像有一个无形的身一体穿在里面,沿着走廊走来。不仅如此,还能感到隐藏在纱衣中的低声呜咽,以及空洞的群摆下传来的脚步声。
它已经离我很近了。
无路可走,我看了一眼侧面的窗户,想也没想就拉开窗子跳出去。在短暂的自一由落体之后,接触地面的前一秒,才想起这可是五楼。
奇怪的是,我的脊椎并没有如预料中那样断裂,反而舒舒服服地躺在了一个柔软的地方,像席梦思。我伸手去摸背后的土地,指尖触碰到一个熟悉的质感——该死的睡衣。
它不知何时已经垫在了我的身下,像一张守株待兔的网,网罗住了它的猎物。我的手不受控制地除去我的外套和裙子,仅剩下内一衣内一裤,乖乖穿上了它。
在穿上它的一刹那,仿佛腐朽千年的怪异味道扑鼻而来,幸亏四肢此时已不听我自己大脑支配,不然必定早已被熏得晕倒在地。
我就这样光着脚,穿着睡衣,像个游魂般走过偌大的校园。
它要带我去哪里?
在眼前浮现出学生宿舍区的一刻,我觉得非常不妙。
“校长高薪聘请的那些保安去哪里了,怎么现在一个都看不到。如果学生出了命案,这衣服不把我掐死,校长也得用硬币把我砸死。”
一个手掌啪地拍在我右肩,接着,一个制一服男闪到我面前。
脸部肌肉僵硬得无法动弹的我内心却波涛汹涌:“古……轻远?!这家伙不当警察,跑到我们学校当保安了?”
古轻远一副沾沾自喜的样子:“苏老师,我们变成同事了,很吃惊吧?谁让贵校开出的工资比警察局高出五倍,连我的上司都争着抢着跳槽过来呢。”
“快!救我啊。”喉咙被堵塞住了,说不出话来,我只好朝他使劲眨眼。
他却像患上了视觉功能障碍一样,对我的暗示视而不见,继续滔一滔一不一绝:“半夜三更的这是出来散步啊?您活得真诗意。看,天上的月亮多么明亮,要我陪你吗?”
“诗意你个头!笨蛋。”我在心里暗骂,难道他还没发现我的蹊跷吗?
“唉,看你都懒得理我,就算了吧,初秋风寒,小心受凉。”不敢相信他竟然如此识趣,转身走掉了。
“你……给我回来!”我在心里大喊。
他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真的回来。
控制着我身一体的睡衣又开始行动了,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推动着我继续向前走,踏过湿一漉一漉的游泳池边缘,我朝着全为连排别墅的学生宿舍区走去,走入A区第一栋的1号房。
我的手所触碰到的门把手毫无戒备,一拧就开了。摸进房里,借着月光,我轻轻走近沉睡中的学生。来到他一床一前时,我身不由己地俯下去,看得清清楚楚,这是另一 个班级的班长,一米八几的一陽一光大男孩,在女生中人气极高。他正睡得口水滴答,枕头上浸一湿一片。我真想拿相机拍下来,放到学校网站上供粉丝们欣赏。
这真是不合时宜的幻想。话说睡衣似乎放弃了,控制着我悄然离开。
我一间一间房地走进去,一个一个学生地查看,一连进入过十多间宿舍。
它到底在寻找谁?
当我来到B区第四栋三楼A号房时,我忽然意识到:它要找的人是金小乔——原本今晚应该穿着它的女孩。
小乔啊小乔,你要保重啊!
这样想着,脚步却停不下来。我照例查看了其他房间,很快来到了三楼。
终于轮到小乔的房间了,我头脑里充满了各种恐怖的想象。
门还是一推就开,墙角的夜灯开着,发出荧绿的光,照得玄关一片朦胧。
玄关处刚好有一面落地穿衣镜,我一抬头就看到了自己,不禁大惊。只见镜子里的我,脸呈淡金色,一副行一尸一走肉的表情,额头上多了一条素白生绢,像是古代停丧期间为一尸一体裹缠的白布。穿在身上的透明轻纱,更像一件一一性一一感的寿衣,卖弄着令人倒胃的妩媚。
踏着忽明忽暗的光芒前行,我摸一到了小乔的一床一边。她静静地侧向里边,如雕塑般僵卧,露出一截拖拽着长发的后背,若一时花眼,还以为她原本就是具死一尸一呢。
一陰一森森的冷气忽然灌进睡衣宽大的袖子里,让它虎虎生风。紧接着,我的双臂刷地张开,腰间的系带解一开了,轻薄的纱质睡衣慢慢从手臂开始自动脱一下,原本无法自控的身一体,也开始恢复了自主意识。
脱到一大半,奇怪的事发生了。
整件睡衣都脱离了,右肩部的布料却像和我的肉一体粘连到一起似的,右肩往下的袖子仍然挂在我胳膊上。为了帮助它脱一下,身一体仍旧有些麻木的我转身朝着门外跑去,偏偏不小心将右肩以下的袖管撕扯了下来,睡衣断成了两截。
我死定了!
当这想法如闪电般划过我大脑时,一个担忧许久的东西终于自右肩下的袖管中冉冉升起:冰凉,干枯,僵硬的手,顺着袖管爬了进来,摸过我的指尖,掌心,手背,再顺着手腕,胳膊肘往上,眼看就要来到肩膀部位。
我不敢动弹,心脏像弹簧一样来回晃个不停。
这时,屋内昏暗的光线中,只见金小乔从一床一上把被子一掀,转身站起,一个箭步冲过来将那只手死死按住,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条红线绕过我的上臂,将那手捆在了我的肢一体上。
“得手!”她大叫一声。
宿舍门“吱嘎”被打开,一串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来到我身后。我只觉得屋内忽然闪过一片刺眼的强光,夹杂着一声凄厉的女人惨叫。再度睁开眼时,已看到地上的大 半件睡衣和我手臂上仅存的袖子,都散作了条条丝线,慢慢漂浮在空中,于光芒中逐渐淡化、消失,化为细小的灰烬。那凄厉的叫一声也随之散尽了。
“呼!”我像面一团一一样瘫了下来,身后那个人一把接住我。
“苏老师,我就说您活得诗意吧?散完步又来跳脱一衣舞了?”
一听见这讨厌的声音,我侧脸向上瞄去,果然看到了古轻远那张得意非凡的脸。
“哪有你会跳!”我回敬他一句。
这时,“金小乔”笑嘻嘻地走上来,把长发一揭,竟然是那个星巴克里的短发小女鬼。
“你……你们?小乔在哪儿?!”
短发小女鬼走到卫生间,拉开一条缝:“喏,在里边睡得好好的呐!放心吧,她什么都不会知道的。”
我放下了心,一屁一股坐在地上。
古轻远将一一床一被子罩过来,给我披在身上。
我紧张地看着他:“你是人是鬼?有何贵干?”
古轻远道:“1972年,长沙出土了三座西汉时期的古墓,人称马王堆汉墓。其中,1号墓的女主人,是长沙国丞相利苍的夫人,名叫辛追。”
“我好像听说过,是不是那个就像刚刚死去一样的古代一尸一体?”我一顿:“你不要给我讲鬼故事啊,经历了刚才的事件,我已经免疫了。”
古轻远嘿嘿一笑:“那个叫做古代湿一尸一。随着辛追出土的,还有她的陪葬品,其中有一件丝织品,技巧高超,巧夺天工,轻纱薄如空。”
我心中一动:“莫不成就是……?”
“没错。”
“难道那伸进袖管中杀人的手也是……”
“就是她。为了汲取活人的一一精一一气,她不断地下手,而且只挑年轻美貌,家境殷实,头脑聪慧的女孩。每得手一次,可以换得七日时间停留在少女阶段。”短发小女鬼走过来。
想想也是,黛比·刘,市长的女儿,金小乔,还有眼前这位,哪一个不是人中翘楚。
等等!那件臭睡衣就算套在我身上,也还要跋山涉水地过来找金小乔,岂不是明摆的嫌我年纪大,没有钱,比较笨吗?!
我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哼!做鬼也那么财迷心窍,贪慕虚荣!”
“辛追从小享受荣华富贵,锦衣玉食,自然会留恋人间繁华。我们的遭遇引起了古大哥的关注,所以他来帮我们了。”
“他?”我看了一眼古轻远,心想,这个见钱眼开的前任警察,现任保安,到底有什么能耐可以插手这种事。
或许他看穿了我的不屑,伸手拍拍我的右肩:“如果你想了解我,可以去看看《男生女生》2008年第4期的一篇文章,叫做《童魂》;如果你想了解更多一些,可以继续跟我约会。”
他递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上面写着:古轻远,替你解决任何与鬼魂有关的问题,电话:139********,费用面议。
我盯着那张名片短暂地发呆,忽然想起,之前在校园中碰到他时,不正是他伸手拍了我的右肩吗?所以睡衣脱到那个部位才会出现问题呀!
此乃真神人也!
我正欲参拜,却见他带着短发小女鬼离去了。
第二日,无课的下午。
我端坐在自己宿舍房间里,打开我的小说文档,依旧是十一个字:“《刀之冷世界》 苏子鹅第一章。”
提一口气,我真的要开始写了。
这么想着,手却中邪似的打开浏览器,搜索 “辛追”的资料。
辛追,死于22个世纪之前的汉代,公元前186年,享年50岁。1972年出土于长沙市东郊浏一陽一河旁的马王堆1号墓,是世界上保存最好的湿一尸一。
2002年4月,在辛追一尸一体出土30周年之际,四个不同年龄时期(7岁、18岁、30岁、50岁)的复原面相标准图终于被绘制出来,相似率在90%以上。
我一一查看四张复原图,当看到18岁那张时,眼前闪过一个人:“午夜”的售货小妹。
柳叶眉,瞪着杏核眼,充满灵气的薄唇嘴。她简直和这图上的少女辛追一模一样。
糟糕!居然忘记问古轻远,到底那件睡衣有没有被彻底摧毁,“午夜”是否依旧存在,化身为售货小妹的辛追会不会找我报仇?
一想到此,我触电般赶紧翻出那张皱巴巴的名片,像圣经般捧在手里。看来我还真得再和他约会了。
人生就是这样,不希望它发生的事情偏偏要发生。
我已经一习一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