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走着瞧
周日下午,话剧社的门口贴上了一张通知,吸引了许多学生驻足观看。
“经社领导慎重考虑决定:大型话剧《荆轲刺秦》即日开始排练。剧中角色如下:荆轲——高兴;秦始皇——崔炀;秦女——水灵灵……”
崔炀站在通知前小声读着上面的内容,脸色一点点一陰一沉下去。
《荆轲刺秦》是话剧社为了庆祝x大建校50周年特意准备的一份礼物。为了迎一合年轻人的新思想,该剧以穿越、一一爱一一情为主题,彻底颠覆了这部历史大剧。剧中不仅有荆轲刺秦成功的大胆创意,而且还穿插了荆轲和秦始皇之女——秦女之间的一段侠骨柔肠的一一爱一一情故事。
这逆天的创意就是怪才崔炀设计出来的。
可是现在他却高兴不起来了。
崔炀之所以这么糟践历史,不单单是为了博得眼球,更重要的是为了一个人——水灵灵。水灵灵长得人如其名,样貌和身段都没得说,但她对崔炀却总是不冷不热,崔炀几次搭讪都碰了软钉子。美一女的追求者总是很多,同在话剧社的高兴就是其中一个。但对那个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就总是耀武扬威的家伙,崔炀一直都没放在眼里。
可现在出状况了。
本来崔炀早就预定了荆轲这个角色,想借这个机会和水灵灵拉近距离,日久生情后再来个假戏真做。可崔炀没料到高兴竟如此神通广大,他买通了社领导,一番暗箱运作之后,居然把崔炀的角色换成了秦始皇那个暴君,并且刚一出场就会被“荆轲”一刀刺死,前后一戏份不过五分钟,明显是个打酱油的。
话剧社里,高兴和水灵灵正有说有笑。看到崔炀,高兴嘴角的弧度更大了,挂着嘲讽。
崔炀感觉自己的眼睛里快喷一出火来了。
闷闷不乐地出了校门,崔炀一路低头想着心事,结果他差点儿撞到了路旁的路灯杆上,上面贴着一张纸。崔炀仔细一看,不是小广告,而是一则特殊的“启事”。
租命启事
本人白墨;一一性一一别:男;年龄:18周岁。
人生十有八九不如意,而我似乎更倒霉。本人自幼丧母,家境贫寒,如今又身染重病,为奔赴黄泉之后老父有所依托,特此出租贱命一条,租金两万,愿好心之人成全。
启事的下方详细标注着,只要是在法律允许的范畴内,租命人愿意帮雇主完成任何事情。
这则奇怪的启事让崔炀愣了一下,好奇之余不由得哑然失笑:“一个将死之人一身重病,说不定连器官都染了病毒,就算卖了一一性一一命又有什么用呢?”
但很快,崔炀的眼珠迅速转了起来,他一下子想到了那个让他恨之入骨的家伙。
“也许这个卖命的家伙真的用得上……高兴,这回我就让你高兴不起来,咱们走着瞧!”
一丝不易察觉的一陰一笑爬上了崔炀的嘴角。
根据那张纸上提供的联系方式,崔炀很快见到了白墨。他高高瘦瘦,脸色很白,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你得的什么病?没得治了吗?”
“很严重的尿毒一症。不过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为您做点儿什么?”
男孩谦恭的态度让崔炀很是满意,很快两人便达成了协议。临行前,崔炀把一张银行卡塞到了男孩的手里,那是预付的定金,整整一万块。
崔炀的家境不算宽松,拿出这么一大笔钱也让他犹豫了好一阵,但为了抢回那个心中的女神,他感觉付出再多也值。
校庆典礼,这个让崔炀期盼了很久的日子终于来了。
领导讲话、歌舞表演之后,大型话剧《荆轲刺秦》在全校师生热烈的掌声中拉开了帷幕。
按照剧情发展,当舞台上的“荆轲”慢慢把地图翻到尽头时,崔炀一下紧张起来,大气都不敢出。
终于,“荆轲”拿起了藏在卷轴里的尖刀,刺向了“秦始皇”。一声尖一叫过后,“秦始皇”捂着腹部痛苦地倒了下去,鲜血把他的戏服染红了一大片。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几秒钟过后,惊呼声响起,台上台下乱成一片。
崔炀躲在乱哄哄的人群里长出了一口气。
想不到计划进行得如此顺利,顺利得让他有些意外。
其实他根本没做什么,除了两件事——
第一,演出前,他偷偷溜进了道具室,用一把锃亮的匕首换掉了那个仿真玩具;第二,趁人不备,把身高和体型都和自己差不多的白墨涂上大花脸,扮成秦始皇,推到了台前。
事情的结果和崔炀的预期基本一致,白墨被紧急送往医院抢救,看样子凶多吉少,而“杀人凶手”高兴则被警察带走接受调查。
所以,当崔炀兴高采烈地出现在惊慌失措的水灵灵面前时,她的眼珠子几乎掉到了地上。
“你不是受伤了吗?怎么……”
“别担心,刚刚演秦始皇的角色根本不是我,我也在纳闷,还以为社里临时换了人。不过还好,幸亏不是我……”这套说辞,崔炀早就背得滚瓜烂熟,更主要是用来应付警察的。
没有了情敌碍手碍脚,崔炀加快了追求的脚步,而水灵灵似乎也对他开始有了好感,还经常对他笑。
现在的崔炀睡觉时都能笑醒。
可是,三天后,一个人的出现,却让他笑不出来了。
白墨的脸色似乎更差了,他站在崔炀的对面,双一腿不住地抖。
“你……你居然还活着……你怎么从医院跑出来了?”崔炀努力掩饰着慌张。他看到白墨的腹部仍裹一着一层厚厚的纱布,上面透出的血迹,是刺目的红。
“你还问我?”白墨显得很恼怒,“打你电话也不接,只好溜出来找你。事情我都按你的意思做了,剩下的钱也该给我了吧?”
原来白墨居然是来讨债的,可崔炀早就做好了准备。
“小伙子,你搞错了吧?”崔炀冷冷地说,“当初咱俩说好的是我用两万块买下你的命,对吧?不过既然你现在还活着,应该算是违约吧?违约金我就不找你要了,但我也不会再付一分钱给你。”
面对着崔炀的一胡一搅蛮缠,白墨急了:“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已经按照计划挨了刀,并把那个‘荆轲’送进了监狱。没死是因为我命大,你给的那点儿钱连医药费都不够。你要是真打算赖账,我就把这件事说出去,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崔炀一声冷笑:“随便你。学校里早就传开了,说抢我戏的那个家伙是个神经病,你认为警察会信一个神经病的话吗?”
“好,算你狠!”白墨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些话,“别忘了,我是个连死都不怕的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白墨临走前扔下的那句话让崔炀的心不由得抖了一下,不过他继而释然了——个垂死的病人又能搞出什么花招呢?
意外之财
崔炀惴惴不安了好几天,但白墨再也没来找过他,他一颗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来。大概那个小子已经病得下不了一床一了吧?或者已经挂掉了?挂了最好,一了百了。
刚刚和水灵灵约好了要去吃大餐,崔炀的心情好得不得了。他哼着小曲来到了自动取款机前,打算取点儿钱。
可屏幕上显示出的数字却把他吓了一跳,继而又是一阵狂喜。
不是钱少了,而是卡上整整多出了两万块。
崔炀想破了脑袋也没能猜出来谁会给他打来这么一大笔钱,大概哪个没脑子的家伙把他这儿当成红十字会。了吧?管他呢,自己又没偷没抢,就当中了彩一票吧!
崔炀整整高兴了一上午,直到一个陌生电话打来,他才弄明白中的“彩一票”是怎么回事。
“崔炀吧?钱收到了吧?”话筒里是个冷冰冰的声音。
“啊……什么钱?您是……”
“我叫老黑,你大概听过!”
听完这句话,崔炀差点儿把手里的电话扔出去。在x市,你可能不知道市长是谁,但你绝不会不知道老黑。他是当地甚至是国内最有名的魔术大师。据说,他的身后有强大的黑势力做靠山。老黑也正是凭借黑社会之手整垮了一个个对手,才能在整个魔术界无人匹敌。
不过,这么个响当当的人物怎么会找上崔炀这个普通学生?
“我过两天有个演出,想请你当特约嘉宾。给你的钱就当是先期酬劳吧!你不会拒绝吧?”老黑的声音还在继续,完全是施舍的口吻,不带一点儿感一情一色彩。
“当然不会!”崔炀瞬间有点儿受一宠一若惊,和老黑同台演出几乎是每个年轻人的梦想,“可是……您,为什么会找到我呢?”
“哦,我是看了你的启事……详细情况,下次见面再谈吧。”
挂了电话,崔炀仍在云里雾里。启事?什么启事?他根本就没弄过那种东西啊!
两个同学从他身边绕过去,还小声地议论着什么。
崔炀正纳闷,电话又响了,里面传来水灵灵急促的声音:“崔炀,你病了吗?你到底得了什么病?为什么要瞒着我?”
崔炀被问得一愣一愣的,直到他跑出校门,看到站在路边的水灵灵时,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道路两旁,每隔几米一根的路灯杆上都贴着纸,和他之前看到过的“租命启事”一模一样。可不知为什么,原本“白墨”的名字都被人换成了“崔炀”,而且电话号码也留的是崔炀的。
难怪老黑说是看到了什么启事才找到了他,原来如此。
可这是谁干的呢?崔炀的眼前立即浮现出了那张病怏怏的脸,一定是他。想不到白墨那小子居然想出这种办法来报复他。
但人算不如天算,说不定他崔炀还会因此名声大振,顺带发笔小财呢!这么看,是不是要感谢一下白墨呢?
李代桃僵
可事实上,当老黑再次打来电话和崔炀一交一代魔术表演的细节时,崔炀却几乎被吓死。
原来,很久没有新的表演形式的老黑,已经渐渐无法满足观众日益挑剔的口味。为了寻求新的表演方式,他绞尽了脑汁。当看到崔炀的“租命启事”时,老黑顿感眼前一亮,一个疯狂的表演计划也在脑海中产生:让一个伟大的魔术师死而复生。
具体的计划是这样的:表演时,带着面具、身着黑袍的老黑要在万众瞩目中用身一体接通万伏电压,继而在惊呼声中奇迹般地生还。但魔术师毕竟不是神,要想完成整个计划,必须要有个人做出牺牲,无疑,这个人就是崔炀。
说白了,就是让崔炀去做魔术师的替死鬼,要用他的生命去验证这个不可能完成的“奇迹”。
据说这场大型演出在整个城市都已经做了声势浩大的宣传,更吸引了一批无聊的富人们暗中下了巨额赌注,他们赌的是魔术师究竟会不会死、死得会不会很难看!
知道了老黑的计划,崔炀几乎吓得肝胆俱裂,这算什么嘉宾?分明是去送死!
“钱我马上退给您,我也不想参加演出了,您找别人吧!行吗?”崔炀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用小得像蚊子一样的声音说。
“你说行吗?演出的广告已经在电视台播出了,我的一团一队已经在做最后的准备了。再者说,启事是你贴出来的,钱我也双倍付了。你也许听过我的为人,如果想违约,最好考虑清楚。”
不用考虑,崔炀当然知道老黑的手段。如果不答应他,坏了他的大事,结局一定比电死更惨。
可是,去做“嘉宾”,结局不也是一样吗?
他心烦意乱地摆一弄着手机,无意中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号码,是白墨的。崔炀眉头一皱,心里有了个主意。
“兄弟,上次的事是我不对,实在抱歉,求您别再贴我的广告了。”
“呵呵,知道我的厉害了吧?你这种不讲诚信的人就得这样对待,才能长记一一性一一。”电话里,白墨的声音很虚弱。
“兄弟,我再也不敢了……对了,我还想和您再合作一次……放心,这次我会出双倍的价钱……”
挂了电话,崔炀如释重负。
白墨这个低智商的家伙真是好骗,上次算他命大,活了下来,不过这次就算他是铁打的也会变成焦炭。还要钱?去鬼门关要吧!不过听他的声音,似乎情况很糟糕,老天爷保佑一定要让他活到演出那一天!
对于崔炀提出的换人,老黑并没太多异议,毕竟他要的只是结果,而不会去在乎谁充当了他的“嘉宾”。
在所有人的期待中,演出的日子终于来临了。
灯光昏暗的舞台上,头戴面具的魔术师老黑刚一亮相,立即引发了一片尖一叫一声。
舞台正中央是一个大木箱,魔术师平躺进去后,只有一只苍白的手露在外面不停地摆一动。
高一压电线从舞台的另一端垂下,吱吱地冒着火花。
在场的所有人都见证了这一时刻,高一压电线与魔术师的手接触的一瞬间,冒出了一股青烟。那只手瞬间变得黑如焦炭。它抖了抖,终于不动了。
观众们还没从目瞪口呆中缓过神儿来,那只手居然一点点缩回了箱子。
接着,木箱的盖子被掀一开,完好无损的老黑从里面跳了出来。他兴奋地掀掉脸上的面具,向着下面欢呼的人群挥舞着。
雷鸣般的掌声淹没了所有声音,演出大获成功。
可是,隐没在人群中的崔炀却在老黑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压抑着的怪异表情。
那表情一人人都有过,崔炀知道,那是恐慌。
老黑究竟在怕什么?
节外生枝
账户的钱又多了一大笔,那是老黑打给崔炀的尾款。可是崔炀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老黑的一句话。
老黑说,那天他从箱子里爬起来后,怎么也没能找到白墨,那具被电焦了的一尸一体居然人间蒸发了。一具一尸一体能去哪儿?顺着电线爬去了天堂?崔炀觉得这个想法有点儿可笑。
不管怎么说,白墨死了,目击者不止他一个人。那也就意味着从今以后再也没必要提心吊胆了,到手的钱也不必再忍痛割一一爱一一分出一份了,这是天大的好事。
心头的一陰一霾尽散,接下来该是享受人间幸福的日子了,崔炀的心里乐开了花。
可当他兴冲冲地去找水灵灵时,却发现她不见了。
寝室、教室、自一习一室,水灵灵能去的也就是那么几个地方,可他全都找遍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一天过去了,在焦急的等待中,崔炀终于接到了水灵灵的短信:晚上8点,化妆间见。崔炀急忙打回去,提示关机。化妆间指的是话剧社里间的一个小屋,那地方既隐秘又安全,崔炀平时就没少和水灵灵在那里约会,不过今天他却感觉怪怪的。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也许是为了慎重起见,临行前,崔炀把一把水果刀揣进了怀里。
时值周末,整个校园不见人影,话剧社的大楼里更是漆黑一片。可崔炀靠近化妆室虚掩的门时,却听到里面传来了浓重的喘一息声。
那声音让崔炀心惊肉跳,不用猜也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情急之下,他一脚踹开了门。
角落的小一床一上,水灵灵仿佛睡着了,身上衣衫褴褛,还捆着一根绳子
高兴!他不是应该在拘留所吗?
虽然看不清脸,但崔炀还是认出了那个家伙。
真是贼心不死。崔炀瞬间怒火中烧,顺手拎起身旁的一把椅子抡了过去。高兴哼也没哼,直接从一床一上滚落下来,暗一红色的血液从他的口鼻中喷一涌而出。这致命的一击大概正中后脑。
不过,这个流血的家伙怎么这么眼熟?崔炀凑近了一步,这才看清眼前这个穿着高兴衣服的家伙根本就不是高兴,而是另一个他做梦也想不到的人——白墨。
他不是已经被烧焦了吗?怎么会……崔炀彻底呆住了。在他一愣神儿的工夫,角落里突然闪出一张狰狞的脸,继而,崔炀感到身一体一麻,软趴趴地瘫了下去。
灯亮了,崔炀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家伙正端坐在面前,手里的电击器还在啪啪作响。
“崔炀,久违了,想不到我们会以这种方式见面,你可把我害惨了。”
“高兴,你想干什么?”震惊过后,崔炀很快冷静下来。没错,眼前的这个家伙才是真正的高兴。
“想干什么?问得好。当初你雇了这个家伙,害得我蹲了这么久的监狱,这笔账是不是该算算了?”高兴看了一眼旁边已经一动不动的白墨,继续说,“有句话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一定听过。你那么一一爱一一演戏,老子就演一出大戏给你看,主角呢当然还是这个舍命不舍财的家伙,不过,导演却换成了我。但你没我那么幸运,那个家伙估计已经断气了,可这把椅子上已经留下了你的指纹,也就是说,这次你成了杀人犯,神仙都救不了你了。”高兴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警察估计十分钟后会赶到,这段时间干点儿什么呢?”
眼见着高兴狞笑着朝昏迷中的水灵灵一步步走过去,崔炀突然感到酥一麻的身一体似乎有了一点儿力气,原本半跪着的他猛地扑倒在地,左臂死死抱住了高兴的双一腿,而右手则伸进了怀里。
高兴看着没入自己胸膛的刀一一柄一一,难以置信地倒了下去。
地狱无门
也许是上天眷顾白墨,他竟奇迹般地又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不过他被抓了,罪名是绑架勒索。相比之下,高兴就不太走运了。警察发现他时,他已经凉了。这样一来,崔炀也必须跟着倒霉。
高父老年丧子,痛心疾首,在他的一番运作下,崔炀被判故意杀人,死刑。
在等待执行死刑的日子里,崔炀在监狱里又一次见到了白墨。他头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还是那副病怏怏的样子。
“有件事我一直很奇怪,你一直在卖命,但为什么能一直活下来?”
白墨笑:“你是问魔术表演的事吧?那个很简单,我弄了一只假手去接触电线,然后趁老黑不备,再悄悄从台下溜走,小儿科啦……倒是那个老黑,你听说了吗?他涉嫌黑社会犯罪也被抓了,没准已经被槍毙了。对了,上次的钱他还没给咱们呢吧?”
崔炀苦笑,能否活着出去都是问题,那家伙居然还在惦记着钱。
“没有,那个家伙压根就没给过我一分钱。”栽赃给一个死人永远是最保险的方式,虽然,崔炀也离变成死人不远了。
“真的没有?”白墨怀疑的目光逐渐黯淡下去,“还以为你有钱呢,看来,最后的希望也没了。”
“什么意思?什么希望?”
白墨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声音压得低低的:“实话对你说,我的表哥就在这里做法医,假如你出的数字能够打动他,说不定,根本就不用死。”
崔炀犹豫了一下,很快下定了决心。和一一性一一命比起来,钱又算得了什么?他趴在白墨耳边说出了一串数字,那是他的银行卡密码,里面有他的所有积蓄。
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是人?
白墨很快就从表哥那里带回了消息:今晚监狱就将处决一个犯人,而这正是他们逃跑的良机。
他们的计划是这样的:犯人被处决后,将会被装进棺材拉进深山埋掉,而崔炀要做的就是事先藏进棺材里,待完成下葬后,表哥再偷偷把他挖出来。
计划周密的结果就是事情进展得格外顺利。
在表哥的一一操一一作下,崔炀几经周折终于钻进了那口装一尸一体的棺材。那个家伙被一张黄纸蒙着脸,浑身冰冷。崔炀心里怕得要命,尽量与那一尸一体保持着距离,但想想马上就要重获自一由了,也就咬牙撑着。
终于,他听到了泥土撞击棺材的声音,有人在给他下葬。
马上就要重获自一由,崔炀有点儿兴奋,要不是躺在身旁的是死一尸一,他真想上去亲一口。
时间在等待和煎熬中慢吞吞地爬过。
棺材里的空气越来越少了,外面也早就没有了声息,可为什么表哥还不来呢?
难道。被骗了?
求生的欲一望让崔炀变得愈加狂躁,他开始疯狂地敲打棺壁,无意中,旁边一尸一体脸上的黄纸滑落下来。奇怪的是,棺材中漆黑一片,可崔炀却看得清那张死人的脸。
那张脸的主人叫白墨,他的眼睛睁着,脸色蜡白,依旧是那副病怏怏的样子,只不过在头上多了一个子弹穿过后的血窟窿。白墨是具一尸一体,不说话,也没动,可崔炀却觉得有一个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灌进他的耳朵。
前面说白墨身患不治之症,其实他早就死了。但这男孩孝顺,为了多留点儿钱给亲人,他不惜一次次出卖自己那已经不存在的生命。可他没想到却遇到了一个连死人钱都敢坑的主儿,白墨给过他机会,但那小子执迷不悟。没办法,白墨略施小计,就骗光了那小子所有的钱,最后一次卖了自己的命。
听说这个雇主好像叫老黑。
白墨现在有很多钱,估计他爹几辈子都花不完,他也该歇歇了。
不过,一个人长眠于地下会不会很无聊呢?
“你来陪陪我吧……”
那个声音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