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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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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酒吧里出来,对面气象大楼屋顶的大钟正在敲响着零点的钟声。女友搭乘的那趟班机到达本市的时间是凌晨一点,距离现在刚好还有一个小时。从这里驱车到机场大约需要四十五分钟。虽然时间充足,方舟的心情却很急迫,驾着公司刚刚为他新换的最新款别克上了路。

路两边灯火辉煌,各种各样的广告灯牌看起来有些赏心悦目,路上的车流明显要比白天少了许多,车速自然就快了起来。别克车的空调效果不错,可是方舟仍然觉得有些不太舒服,有一种莫名的压抑沉闷。方舟是从深山沟里走出来的一个博士生,对这种用机器制造出来的特定空气环境是永远难以适应的,他常常对人自嘲说自己是一个真正的乡巴佬,天生就是享不了这种洋福的。关了空调,放下车窗玻璃,一股凉爽的夜风便扑了进来,方舟顿时感到舒服多了。

这时,一块巨大的浅蓝色广告牌出现在了他左前方隔河的一栋百货大楼的顶层,上面印着“九洲电脑有限公司”八个深蓝色大字,那是他们公司在这个城市里最醒目的一块广告牌了。

由于还要驾车,他不敢喝太多的酒,只喝了两杯名字叫“蓝色的风景”的调制鸡尾酒。酒的名字很好听,味道口感也很不错,漂亮的女调酒师一下就浮现在了他的脑中,“应该是这个城市里长得最漂亮的一个女调酒师了!”方舟想道。

方舟突然嘲笑了自己一声,便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在这里的时候,他竟然却在想着另外的一个女人,实在是荒唐,叶艾要是知道了非得气个半死不可了。

叶艾是他的未婚妻,今年也已经是一个二十六岁的大女人了,她的爸爸刚刚从本市副市长的位置上退下来不到半年。他要比叶艾整整大五岁,他和叶艾只能算是校友。叶艾刚上一年级的时候,他已经是在攻读博士了。叶艾是一个漂亮而又前卫的女孩子,三年的同校,她终于如愿以偿地彻底地攻破了她这座自诩为古城堡的堡垒,将他俘虏在了她的裙下,乖乖地做了她的男人。他们学的都是电脑专业,成绩在学校里都非常的突出,再加上叶艾有那么一个实权副市长的爸爸,他们的事业和他们的情一样,齐头并进,鲜花怒放。

过了闹市区,周围的灯光噪声少了许多,和每一个城市的机场一样,他们这座城市的机场也是建造在一个偏僻的郊区。鸡尾酒的后劲这时终于露了出来,方舟就稍稍有了一点上头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感到很惬意很舒服。打开音响,一段美妙的音乐声音便飘然而起,这是他最喜欢听的曲子之一《蓝色的多瑙河》。夜风更凉,夜色如水,感觉就更像在云雾当中飘了。

叶艾是在半年前应邀总公司合作上市方一家日本公司前去日本做访问学的,为期半年。虽然半年来他们没有再见过一面,但是通过可视电话及电脑眼的传递,他们又几乎是天天在见面的。所以,在方舟的脑海当中,他并没有那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叶艾这次回来之后,他们就准备把婚事给办了,日期也早在叶艾去日本之前就已经定下来了。说是结婚,其实不过只是举行一个仪式而已。叶艾去日本前的半个月前,他们早就把结婚证给拿回了家。在法律上,他们早已经是一对合法的夫妻了,但在传统的风俗惯上,他们现在还缺少这个仪式,所以他们还不能算是一对百分之百的正式夫妻。

叶艾的爸爸是个军人出身,对传统的一些思想上的事情非常保守与固执。叶艾虽然与他有频繁的生活,却也不敢与他同居。女人对婚姻虚实的问题是永远要比男人注重得多的,就拿结婚证这件事情来说,他本来是比较随便的,早办晚办都无所谓,他叶艾,在他的心里,叶艾早已经是他生命中唯一的人。可是,叶艾却还有着女人天生就有的一些其他的想法,她当然也知道他是极她的,不管是从情上还是事业上,方舟都已经离不开她的;但是,她终究也是一个女人,她看过身边太多变故的实例,半年的时间虽然不能算长,但二人不在一起却是事实,谁也不敢保证在这半年之内会不会发生一些突然或是意外的事情,再加上她爸爸马上就要从副市长的位子上退下来了,她不得不预防一些未知事情的发生。

结婚证对一个女人来说,它其实早已经超越了它本身的实际意义,绝大多数的女人还是把它视作了自己的第二生命。

他曾经有一次半开玩笑地问过叶艾:“这一张纸对一个女人真的就有这么的重要了吗?”

叶艾听了,满脸写的全是生气,狠狠地盯着他,重重地说:“是的!”从那次之后,他再也不敢在她的面前提这样的问题了。

郊区的空气清爽了许多。今天是历的十五,方舟突然想了起来,这可是一个聚的大好日子,方舟的心情激动了起来,见路上没有车,脚就踩了下去,别克车猛地加到了八十马的速度直冲而去。这时离一点只有半个小时了,过了一个大的弯道,前面有一座十来米长的水渠桥,方舟开的是远光灯,一个白白的身影远远地闯入了他的视线中。见到有车来,那白影兴奋地往路中间走了两步,举着双手,猛地朝他挥舞。强烈的灯光之下,那分明是一个年轻漂亮的长发女人。

方舟陡然紧张了起来,这深更半夜荒郊野外的,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漂亮的长发白衣女人来了呀?!莫非……

方舟大吃一惊,猛地一脚踩了下去,谁知道由于他一时的紧张,本来想要踩油门的脚却反而踩到了刹车,“吱嘎”一声尖锐惊心的急刹车声划破了宁静的夜晚,别克车不偏不离正好停在了白衣长发女人的身前。

“完了!”方舟骇然一声,紧紧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咄咄咄”,车窗被那女人敲响了。方舟的心随着那咄咄声一阵急跳,“怎么办?”方舟使劲地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他越是想冷静,心中却越是紧张害怕,霎时他连呼吸都感到有些困难了。

“先生,先生。”女人的普通话虽然不是很标准,却很是甜美悦耳,这无形中就不由让他稍稍有了一丝的冷静。“先生,先生。”女人接着又敲了起来。

“听天由命了,管她到底是人还是鬼了,是祸躲不过!”方舟用力咬牙深吸了一口气,偷偷地睁开了眼睛,一分一分地向右车窗看了过去,谁知那窗外空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刚才自己所看到那个白衣女人的影子。

“先生,先生。”女人的声音又突然在左窗外方舟的耳边响起,方舟顿觉得自己浑身都软了,险些当场晕过去。

“先生,你怎么啦?”女人又说话了。

左车窗一直就是开着的,借着灯光,方舟终于完全看清楚了女人的面貌,真是好一个漂亮的女人

“先生,实在对不起,我……我吓着你了?”女人漂亮的脸上露出了很内疚的表情。

重重吐了一口气,方舟终于稍稍稳住了心情,说:“你说呢,这深更半夜的!”

女人尴尬地笑了笑,脸色白如纸,说:“真的很对不起,我……我也不是故意的。”

看着那张楚楚可怜的漂亮脸蛋,方舟总算是平静下来,语气却仍然还有些责怪:“我说小姐,你什么地方不好搭车,偏偏要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搭车啊?”他本是想说这鬼地方的,可是话一到嘴边又改口了。

“你以为我想在这鬼地方来搭车呀,吓都吓死了,今天晚上我可真是够倒霉的!”女人急道。

方舟四处看了看,四周一片漆黑,夜静得让人感觉到有些心慌意乱,哇哇的蛙鸣声这时愈发显得高涨透耳。突然,方舟发现路两边的路灯竟然全都是熄了的,眨了眨眼,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喃喃道:“奇怪,今天晚上这路灯到底是怎么了?”

女人听了也看了看,不解地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好像还是亮着的啊?怎么突然就灭了呢?”

方舟陡然只觉一股寒气从自己后背上升起,打了个急颤,惊疑问她:“你怎么到这来的呀?”

女人听了突然失声泣了起来,也不说话,只是用左手在脸上擦泪。

方舟一见慌了,急问:“你到底怎么啦你说呀?是不是碰上坏人了?”

女人方才止住了哭声,耸着肩说:“我原本是搭出租去机场赶一点一刻那趟班机去日本的,可是怎么也没想到……没想到……”说着说着,女人又失声哭了起来。

方舟更急了,急问:“到底是怎么了呀?你快说呀?”

女人擦了眼泪,深深吸着气,一个挺拔浑圆的胸脯起伏不定地颤抖着,看得方舟急忙移开了视线。突然,他看到左边桥边的栏杆中间有一处很大的缺口,心里觉得很奇怪,想着这桥又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谁知道,谁知道那个出租的司机却是一个禽兽不如的畜生,他……他在前面停下车来说是要小便,没想到他完了之后竟然……竟然打开了后门进来想要……想要……想要非礼我……”又是一阵泣声。

“畜生!真他的畜生!”方舟听了顿觉一股莫名的火气直冲脑门,接着却呆了,又说:“那?那你就让……他给得逞了?”

女人突然提高了嗓门,恨恨地说:“他想的美,我有这个!”

说完,就把一直藏在身后的右手拿了出来,一把寒光四射的小匕首顿时晃到了方舟的眼前。

方舟猛吃一惊,条件反射地往后缩退了一下,惊道:“你,你想干什么?!”

女人才知自己有些鲁莽了,急又把手给藏到了身后,说:“一个女人深更半夜的出门打车,谁不害怕遇上个什么意外的事情呀,要不是我有了这个,今天晚上肯定要被那畜生给……”

方舟听到这里这才明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松了口气,又问:“那畜生和车呢?”

话一问出,方舟就发觉自己实在是问了一个极愚蠢的问题。

女人扭头看了看来时的路,说:“早就走了!”

方舟急道:“你怎么不报警呀?”

女人说:“撕扯的时候,他把我的手机给抢丢到下面的水渠里去了。”

女人一边说着一边又把眼光移到了桥上那栏杆缺口下面漆黑的地方,眼里似有泪光在闪烁着。

方舟不由自主地随着她的目光又看了看桥栏杆上的那个让他觉得很奇怪的大缺口,心里老是觉得那个奇怪的缺口之下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是他又不敢下车去看看那下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就喃喃地问道:“这一路上难道就没有车过了?不久前在我前面不是有一辆黑色的桑塔纳2000出租车刚刚过去了么?”

女人听了脸上露出了极恨的神色,说:“是有一辆黑色的出租先过去了,可是那车速快得吓死人的,我刚刚朝它一挥手,车就子弹一样地飞过去了,差点没把我给刮倒在地上!”

原来是这样,方舟终于放松下来,看了看车上的时间表:十二点四十五分。就问:“你的行李呢?”

女人气道:“在那畜生车上呢!”

方舟说:“那怎么办?你总不能就这样空着手上飞机去日本吧?”

女人知道他话里的意思,苦笑了笑,又把藏在身后的一个银白色的小挂包移了出来,小挂包的挂带很细,也是白色的,难怪他一直没注意看出来。

女人说:“幸好我把护照机票和钱都放在了这个包里,要不然,今天晚上可就真要完了!”

方舟说:“你决定还是要去日本?就不打算报警先把行李找回来了?”

女人说:“我有急事一定得在今天赶去日本,那点行李也值不了几个钱的。大哥,你就搭我去机场吧?”

方舟又看了看她那只一直藏在身后的右手,说:“这没问题,不过,不过你可得要把那刀给丢了才行的。”

女人一听,赶紧扬手就把刀给丢到了远处的暗处,黑夜中,只听到刀子在地上打了个滚,就再也没有别的动静。

方舟侧身往后一仰,本想去开左后车门,电光火石之间,突然又改变了主意,一转身朝右伸手把前右门给打开了,对女人说:“快上车吧。”

女人见了急忙从前面绕过来上了车,“砰”地一声,把门关紧,看着方舟笑道:“谢谢大哥了!”

方舟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十二点四十五分,就伸手将车发动起来,说:“你放心,最多二十分钟就可以赶到机场的。”

女人把挂包放在了双腿上,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面小镜子和一把小梳子,对着镜子就梳起了头发来,边梳边说:“大哥,你是去接人的吧?”

车子走起来的时候,方舟又不经意地看了看右边桥栏杆上的那个大缺口,说:“去接我的未婚妻。”

女人听了停下了梳头发,呆了几秒钟,叹笑道:“她可真幸福!”

方舟听得有些纳闷,就问:“谁?”

女人又从包里拿出了一枝口红,很近距离地对着镜子涂了涂,又拿出一张面纸仔细地擦了擦唇线边多余的口红,叹道:“还能是谁呀,当然是大嫂了!”女人正用双手紧紧地拿着一本结婚证在看,那双细白皙的小手在微微地颤抖着,脸上与眼中的表情充满了痛恨之意,觉得有些奇怪,就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女人还是没有做声。方舟好奇地探头看了看那结婚证上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正是她,和她肩并肩紧靠在一起的那个男人看上去十分英俊潇洒,不由赞道:“好一对金童玉女啊!”

女人似惊醒般浑身颤了一下,重重地把身子倒在了靠背上,紧紧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手放在大腿上,像是虚脱了一般没了力气。

方舟又看了一眼照片,觉得气氛有些莫名的沉闷,就拿出一包中华烟,递了过去,说:“一根吧?”

女人睁开眼转过脸微微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却又把烟给拿了过去,出二根,一并夹在了嘴里,从包里拿出一只美小巧的打火机,第一下没打着,第二下才把烟给点燃了,取下一根递给了方舟,说:“不嫌脏吧?”

方舟尴尬地笑了笑,还是把烟接了,说:“你先生也在日本吧?”

女人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吐出浓浓的青烟,又把头靠在了头枕上,说:“他已经不是我丈夫了。当然,这还得要等我去了日本之后。”

方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吸了一口烟,把车速保持在七十马的位置上,眼睛看着前面,不再说话。

女人把右边的车窗玻璃放了下来,伸出烟想把烟灰给弹了,却反被外面的风给全吹了进来,直往二个人的脸上扑,一时弄得二人一阵手忙脚乱地闪躲着。

女人急忙不好意思地说:“大哥,真对不起,弄脏你的车了,我真笨!”

方舟说:“没事没事。”

女人索把烟给丢了出去,靠在沙发上又静静地呆了一会,说:“明天是我们结婚一周年的日子,他在日本才呆了半年,认识了一个大老板的女儿……”

方舟一听,顿时什么都明白了,这种事情现在实在是太多了,说不清楚。方舟觉得自己无话可说,就也把烟给丢了,专心致志地开着车。

女人说:“大哥,大嫂一定长得很漂亮吧?”

方舟笑了笑,说:“还行,漂不漂亮其实无所谓的,这漂亮又不能当……”下面的饭吃二字一到嘴边,便突然发现很不适宜,硬是给咽了下去没说出来。

女人已经听明白他的意思,叹了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又说:“大嫂是从那来呀?”

“日本。”方舟想都没想就答了,等话一说出口,才发现今天晚上的话题实在是有些糟糕透了。

女人显然没有料到事情竟然会这般巧合,一时不禁又呆住了。在大概三分钟的时间里,车里的二个人一时谁都没有再说出半个字来。

沉寂还是被女人打破的,说话的语气和心态也似乎已经渐渐地平静了下来:“我们是一起从小长到大的,小学,初中,高中再到后来一起考上s美院,我们从来就没有分开过。我们的爸都是美院的老师和工作人员。我们一直就是邻居。我们从相恋到最后的结合虽然早就在大家的意料之中,可是羡慕与嫉妒的目光却还是一直缠在我们的身上挥之不去,大家都说我俩是最完美也是最幸福的一对。我也一直对此深信不疑,这种可笑的深信不疑一直整整延续到了两个月前我才终于发现,原来这一切只是一场悲哀的笑话而已。我的一个好朋友从日本偷偷打来电话,委婉地告诉我他在日本和一个日本大老板的女儿勾搭在一起时,我一直不相信,反而生气地把好朋友给数落了一顿,现在想起来才知道自己在当时是多么的可笑与悲哀了。一个礼拜之后,他竟然主动打来电话把这件我无法相信的事情实说了,更让人感到可悲的是,在我听到他亲口告诉我这件事情的那一瞬间,我竟然还在以为是他在开玩笑逗我……”

女人的说话突然中断了。方舟扭头一看,那张美丽的脸上全是一种奇怪的苦笑,两行清清的泪水正前赴后继地悄然而下。方舟顿感心中一凄,不敢再看,忙把头转到了前面,迎着凉爽的夜风,他微微感觉到了自己的眼里有一种热气正在蔓延扩散。

“他毫不羞耻地提出要离婚……”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颤抖,是那种平静得让人害怕的颤抖,“这件事情到现在我们家里的人和他们家里的人一直都还不知道,我不敢把这件事情再告诉除了我自己之外的任何一个人。所以,所以我决定自己亲自去一趟日本把这件事情作个了结!”

方舟忍不住问道:“那你打算怎么来了结这件事情呢?是同意离婚?还是不同意离婚?还是……”

女人苦笑一声,说:“当然是同意离婚。难道我还能有别的选择会有别的选择吗?不过我不会就这样让他得逞的,我会让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金钱之外还有良知和惩罚的!”

“惩罚?!”方舟听得心里一惊,禁不住又看了她一眼。

女人斩钉截铁地点了一下头,说:“对,惩罚!”

方舟不安道:“听大哥一句话,你可千万不能去干什么傻事情呀!”

女人听了惨然一笑,叹道:“你放心,我不会去干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的,我只是要让那个日本女人和她的家人知道我和他所有的一切,是所有的!”

方舟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刚才他真的很害怕她会说她是要去毁了她老公的容或是与她老公同归于尽的话来,这样的事情现在到处都在发生,重复,效仿,现在的道德与伦理状况已经是到了岌岌可危的可怕地步了。

远处机场繁密的灯光已经出现在了眼前,公路两边的房屋渐渐又多了起来。方舟看了一下时间:正好一点整。十五分钟就这样一晃而过了,前面的路上这时突然迎面急驰而来一辆白色的公安巡逻车,警灯闪烁像明灭的红蓝烟花在相互争辉,尖锐的警笛声让人听得惊心动魄。方舟刚刚一想这又是哪出什么事了,警车已经呼啸着与他擦肩而过,看着后视镜里的警灯,方舟呆了一下,便加速向机场驰了去。叶艾这时已经很有可能下了飞机,一个人孤独地在机场的大门口着急地寻找着他的身影了。

到达机场的准确时间是一点过五分,车还没停稳,方舟已经是着急地四处寻看有没有叶艾的身影。等车完全停下来的时候,方舟把头探出了车窗仔细地寻看着机场大门口左右,说了一句:“你快下吧,我就不送你了。”

“大哥,今天晚上真谢谢你了,我叫柳雪,以后……以后我们要是能有缘再见面,柳雪一定要请大哥到东港渔村好好地吃一顿的。”女人幽幽地说道。

东港渔村是市里海鲜品种最齐全也是味道最好的一家酒店,一般的老百姓是不敢去享受这种奢侈的消费的。

方舟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句,眼睛的就是没看到叶艾的身影,心里就开始有些着急起来。又隔了半晌,方舟没听到女人有任何的动静,觉得有些奇怪,便把头缩回了车里,扭头一看,身边哪里还有女人的影子,车门也是关着的根本就没打开。顿时大吃一惊,吓得他急忙到处乱找,却仍然还是没有发现那个女人的身影,一骇,就赶紧下了车再找,结果还是没有看到那个女人的任何踪影,身上的冷汗就哗哗地冒了出来。

“喂!”的一声,一只手掌重重地拍在了他的左肩上。

方舟顿觉魂都吓没了,两条腿一阵发软,身子猛地颤了一下。

“你在看什么呀?”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从那只手的主人嘴里传了出来。

方舟急转过身,眼前站着的不正是他那美丽而可的叶艾么,心中一块巨石顿时落了下来,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说:“你真要吓死我呀?”

叶艾全身穿着一套素色的职业女套装,脸上也化了淡淡的妆,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舒服,呵呵轻笑了一声,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的胆小了呀?”

方舟一听,脸就红了,他知道她又是在说他和她第一次发生关系的那件事情。那是三年前他们在学校小花园里的一个秋天的深夜,当绝大多数的同学都前后离开幽暗的小花园后,已经完全失控的他再也忍不住浑身欲火的燃烧,在一丛花后的草地上慌乱糟糕地就完成了他对她的第一次开垦。叶艾后来就常常笑他说他人表面上看起来斯斯文文老实巴的,没想到原来全是假装出来的。方舟直叫冤枉,却又有口难辩,明明是她主动勾惑他才最终发生那场意外的事故,可是这样的事情他就是说上一千遍一万遍,谁又会相信他呢?

方舟从她手里接过行李箱走到车后,打开后盖箱,说:“这深更半夜的好在是我,要是别的胆小的人,恐怕早就被你给吓死了。”

叶艾走过来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他,摇晃着身子说:“好了好了,亲的,对不起了!”

方舟幸福地感觉着她那柔软挺拔的两个房紧紧贴着他,心中一漾,锁好后箱盖,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快回去吧!”

“好的!”叶艾拥着他走到车的前面,突然把鼻子伸到方舟的脸前嗅了嗅,说:“哎,你怎么又喝酒了,还是我来开车好了。”

方舟说:“你坐飞机也不累啊?”

叶艾已经松开他上了车,说:“我神好着呢,快上车吧,方先生。”

方舟只好绕到右边上了车,傻傻地盯着叶艾的脸看,去日本半年,叶艾似乎变得更漂亮了。

叶艾发动了车子,看了看方舟,说:“傻看什么呀?是不是变得难看了?这车还不错啊!”

方舟把头靠在叶艾的肩上,用鼻子使劲嗅了嗅叶艾的脖子,说:“车是不错,人更漂亮!”

叶艾得意地笑了一下,动了动肩膀,说:“油嘴滑舌,坐好了,我要开车了。”

叶艾早在高中毕业时就经常偷偷地开她爸爸的专车了,方舟就是她教会的。离开了机场,叶艾一路上不停地说着她在日本时的一些见闻趣事,听得方舟时不时地发出几声笑声来。当车离刚才那女人搭车的桥还很远时,方舟就注意到了桥边这时正停着刚才他来的时候所遇到的那辆警车,两个警察正站在那个大缺口边往桥下看着什么打着电话。

“果然是出了事情!”方舟的心猛地提了起来,说:“那里出什么事了?我们看看吧?”

叶艾说:“看什么看呀,我现在只想马上去看看我的新洞房!”

这时车子已经到了桥面上,两个警察直对他们挥手,要他们赶快离开这里,过完桥,方舟探出头还想再看看那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可是他什么都没有看到,叶艾已经加速把桥远远地抛到了后面。

一路上,方舟再没有安下心来,脑子里全是那白衣女人的身影在不停地晃动。叶艾正在和他讲一个日本人的笑话,还以为他是听得入神了,也没注意到他的异常。

进了刚刚装修好不久的新房,叶艾一边兴奋地称赞,又一边四处挑着小病。到了卧室,叶艾看着那张异常宽大的席梦思突然不说话了,反身就扑进了方舟的怀里,嘴巴贴了上去就是一阵热吻。半年来的禁欲终于迅速化作了一场激,方舟也终于完全忘记了那白衣女人的纠缠,全身心的把自己投入到了激情当中。

事罢,二人又是恩无比地相互倾诉着各自半年来的思念之苦。随后,叶艾要拖方舟一起去洗澡,方舟要她先去洗,他想根烟再去。叶艾也没再说什么,就先去了。听着从浴室里传来的阵阵流水声音,方舟有些心慌意乱,就打开电视看了起来。频道虽然不少,却没有一个他有兴趣想看的,就靠在上呆呆地着烟,脑子里一片空白。

“方舟,人家都快洗完了,你怎么还不来呀?”叶艾在浴室里喊了一声。

方舟答了一声,就下去衣柜里拿了短裤,刚刚一走到浴室门口,叶艾已经一头湿发走了出来,紧了紧围在胸口的浴巾,娇滴滴地看着方舟说了一句:“在想什么呀?今天晚上饶不了你的!”

方舟正想去抱她一下,叶艾却躲开了,说了句“一身臭汗的,快去洗吧!”就转身去了卧室。

方舟进去一看,浴缸里早就放好了满满的一缸水,躺了进去,顿觉全身皮骨舒适无比,闭上眼睛舒舒服服地享受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在卧室里看电视的叶艾突然急声地叫了起来:“方舟,你快来看呀!”

方舟仍然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躺在浴缸里,懒洋洋地问道:“看什么呀?我还没洗完呢。”

叶艾的声音变得有些吃惊:“一场很惨的车祸,一辆黑色的出租车掉到桥下去了,就是我们从机场来的时候你说想看看的那座桥啊!”

方舟大吃一惊,急忙爬了起来,只觉自己的头一阵眩晕。

这时,叶艾又接着说:“真的很惨啊,出租车的司机和一个女乘客全都死了,警察从那个女死者的一个挂包里发现了一张结婚证,照片上的女人可真漂亮的,柳雪,这个女人的名字叫柳雪!”

“什么?!”方舟浑身一颤,顿觉眼前一黑,一个身子便再也支持不住,“哗”地一声瘫倒在了浴缸里。

“方舟?”

“方舟?!”

“方舟?!”

当叶艾惊慌失措跑进浴室发出那一声无比惊恐的尖声时,方舟脑子里最后出现的幻象,是那个白衣长发的漂亮女人正飘荡着幽灵一般的身体向一架正飞往日本的飞机极力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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