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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聊斋之陇州三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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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公马国翰,号竹吾,山东历城人,道光十二年(1832年)考中进士,发陕西任职,先后任敷城、石泉、云等县知县。道光二十四年,升任陕西陇州知州。他高老还乡的时候,已是年近古稀了,他曾说起他在陇州担任知州期间,办理的几件案子,颇为扑朔迷离,马公审理时也颇为用心。

(一)通案

有个叫宋芳的乡民,他的妻子死了,便娶死了丈夫的杨氏为继室。

杨氏和邻村的有个叫周旺的人有私,宋芳不在家的时候,周旺常常夜里来和杨氏幽会,直到天亮了才离去。宋芳死了之后,两人更加肆无忌惮。

宋芳的弟弟宋蒲知道了,一天夜里,趁周旺来的时候,约了几个人把周旺捉住了,想这事关系到家里的声誉,不好如实报告,可又不甘心轻易放过周旺,便把周旺扭送到官衙,向马公禀告,说周旺来他家偷窃东西,被他捉住了。

然而,周旺却说自己不是去偷东西的,而是去和人相好的。

马公问周旺:“你好之人是谁?”

周旺说出是宋芳的儿媳妇何氏。

原来,宋芳的前妻有个儿子,刚娶妻两年,时常在外边做生意,常常几个月都不回去。

马公便传杨氏和何氏来对质,杨氏说周旺和儿媳偷,何氏说周旺和婆婆通。

马公问宋蒲,这是怎么回事,宋蒲说:“确实听说嫂子有不贞之事,没有听说过侄媳有什么不清白的。”

马公道:“你们各执一词,不能让人相信。等传左邻右舍来问个清楚,才能判定,第三天巳时再审理,给我准时到来,不要迟延,否则将受到重责。

第三天,差役呈上名册,说人证都到齐了。

马公已叫心腹之人在暗中窥看,见何氏一脸气恨,独自坐在一边,低着头不说话。周旺和杨氏眉目传,有时候还相互谈话说笑。

中午过后,周旺买食物来给杨氏吃,看都不看一眼何氏。

暗中窥看的人进去回复马公,马公立即升堂审理,杨氏和何氏还是像原先那样说。

马公道:“你们都不要说了。周旺到你家,不是去偷通,而是去盗取财物。他只不过假说去通,败坏你家名声罢了。你们可以当场痛打他,以发泄你们的心里的愤恨。”

叫差役把木杖拿给杨氏,并说:“就是打死了,也不要偿命。”

杨氏拿着木杖,高高地举起来,却轻轻地落下去,好像担心伤到周旺一样。

马公让她打了几下,叫她停下,又叫人把木杖递给何氏。何氏一接过木杖,立即站起来,举起木杖向周旺的脑袋打去,看势好像要一杖把周旺打死一样。

马公立即呵又问周旺道:“你夜里到宋家去,到底是做什么事?”

周旺道:“实在是男女之事。”

马公道:“你果真是去为的话,那一定是和杨氏,而不是和何氏。”

周旺和杨氏又极力争辩,说没有,确实是和何氏。

马公道:“不要喧哗,静静地听我说。”然后对着周旺道:“何氏想一杖把你打死,只因为她心里没有怜惜之心,而杨氏担心伤到你,只因为你们之间有恩之。你们还没有上堂的时候,我叫人暗中观察你们,你和杨氏谈话说笑,并买食物给她吃,而没有顾及何氏,不能判定你的相好是杨氏而不是何氏吗?”

周旺还想强力争辩。

马公就准备用刑了,周旺惧怕刑罚,才招认了,杨氏也一五一十地承认了。

马公把周旺打了四十大板,才放了他。

马公对宋蒲道:“你的兄长已经死了,杨氏的行为又已经暴露,可听由她再嫁,不许再进你家去,就行了。”便了结了这桩案子。

(二)谋妻案

马公因为公事从外面回去,有一个少妇拦在路上喊冤。

马公一看,那少妇面貌出众,并生得十分的白皙,可算得上是当地的美女子了。

马公升堂审理,少妇把书文呈上,上面写的报案人李氏,上报家中失窃财物,被窃取金银首饰等物若干件,和李氏丈夫张忠因为家里被窃而上吊亡等事。

马公问道:“你家被偷的东西,是你家的积蓄,一直收藏着的吗?”

李氏道:“不是的,是我丈夫从同村史文家借来的,准备拿去做生意。”

马公道:“被偷的晚上,你的丈夫在家吗?”

“在家。”

马公道:“有贼进家偷东西,为什么没有知觉呢?”

李氏道:“因为同史文喝酒,喝得大醉,就熟睡过去了。”

马公道:“你且先回去,明天我就去检验。”

第二天,马公去验,李氏的丈夫赵忠果然是自缢而死的,问李氏的婆婆,和左邻右舍,也没有别的说法。

马公对李氏的婆婆道:“你暂且埋了你的儿子,我回衙门立即下令缉拿盗贼。”

差役到处搜捕盗贼,一个多月过去了,仍然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李氏又到衙门击鼓喊冤,马公升堂,问她怎么又来喊冤。

李氏道:“史文急着来讨要借债,婆婆想卖了我,以此来偿还债务。”

马公道:“想把你卖给谁?”

“就是史文。”

马公心里生起了疑惑,说:“你可以哀求你的婆婆李氏道:“我家仅有一亩多坡地,此前,我丈夫已当给史文了。”

马公继续问道:“当出去还没有多久,应该还存有钱啊,为何接着又向他家借钱物?”

李氏道:“那些当地的钱,也因为丈夫和史文喝酒,喝得醉了,夜里也被偷去了。”

马公更加疑惑了,说:“你丈夫和史文是新认识的呢,还是很早就认识了?”

李氏道:“听丈夫说,以前他并不认识史文,我过门之后,才和他往来,渐渐地变成了好友。”

马公心里想,这其中一定隐藏着别的谋。赵忠家两次丢财物,很有可能是史文做的,况且赵忠两次被偷,都是因为和史文一起喝醉了酒,这其中实在值得怀疑。

于是,对李氏道:“他家所借给你们的东西,样式是怎样的,分量是多少,你还记得吗?”

李氏道:“有史文亲手写的账单,登记得清清楚楚。”

马公道:“好,明天,你务必把账单暗暗送来,不要让人知道,或许盗贼就能从这里找到线索,把他们捕获,你丈夫的冤屈,也能得到伸张了。你可要记住,千万不能和别人说,你把账单给我了。”

李氏按照马公说的,把账单给马公,并不和任何人提及。

马公又把李氏的婆婆叫去问话,说:“你为何想把媳妇卖给史文?”

婆婆道:“史文说:要是把媳妇嫁给他,不仅儿子借的东西,不要偿还,并愿意将前面当地的文契退回来,分文也不要。”

马公道:“你的媳妇,十分美貌,卖出去应当能得到很多钱,不许你把她嫁给史文,要是敢违背,我一定会重重责罚。”李氏的婆婆答应着,就回去了。

马公将六班的总头差役杨某叫去,把李氏家被窃等事告诉他,并把一条秘密的计划给他,让他照着去办。

杨某就找了一个名,把马公的意思告诉那女,把女当作自己的女儿。

又找了一个能言善辩的差役王某,去找史文,并告诉他杨某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史文说:“我准备娶赵忠的妻子李氏。”

王某道:“你一定娶不到。昨天老爷叫我把李氏的婆婆带去,老爷当堂告诉她的婆婆,不让她把李氏嫁给你,她怎么敢违抗!况且杨某的女儿,比起李氏来,还要艳美,你要是见到,一定会被迷得神魂颠倒。”

史文有些心动了,说:“我可以先见见她吗?”

王某道:“可以。街上有一家酒店,杨家女儿出门探亲,经常从酒店门前经过。我们在那里喝酒等着,一定能见到。”

史文满心欢喜,想看看那位愿意嫁给自己的女子长得到王某道:“为何这般急呢?明天我在酒店中等着你。”史文答应,王某也就走了。

王某把史文的话告诉杨某,叫他做好准备。

第二天,史文果然到来,王某已在那里等着他了,史文立即拿出钱买了酒菜,和王某坐着饮酒。

没一会,王某道:“杨家女儿来了。”

史文见一个正当妙龄的女子,和一个老媪并排从酒店外走过,仔细一看,真是花容月貌,果然比李氏美貌几分,并且还自愿嫁给自己,心里实在太满意了。

听到老媪对女子道:“酒店中客人很多,大有发财的气象。”女子笑着应答,斜眼看了一眼,就走过去了。

史文站在门口,目送着女子离去。

王某道:“不久她一定又会回来,你可以再好好看个够。”于是,把酒桌搬到酒店前面来饮酒等着。

没过多久,女子和老媪果然一起回来。女子到了酒店前面,腿上的衣带忽然脱开,老媪叫她系好,并说:“如此瘦小的一双脚,怎么能帮着夫婿料理家里的事呢?”

女子笑着道:“你替人家担忧个啥?”女子绑好衣带,和老媪谈着笑就离去了。

王某问史文道:“那女子的容颜怎么样?”

诗文道:“处处都惹人喜欢。不知道她家要多少聘金。”

王某道:“我去帮你问话,明天就答复你。”

第二天,王某去见史文,说:“杨家不索要聘金,只需要数件金银首饰等,并且首饰等东西,新人过门的时候,又全部带回来,你没有什么损失。”

史文问要那些东西,要多少,王某都清清楚楚地告诉他,史文也全都答应了。

于是,便选择了一个好子,纳那些聘礼。

杨某得到史文送来的聘礼之后,立即给马公。马公一看,和史文开给赵忠的账单上的登记,不管是样式还是分量,都出奇地相同。

马公立即下令差役拘捕史文。

差役把史文带到,马公升堂审理,问道:“你借给赵忠的东西,你家里还留有一样的吗?”

“没有。”

马公把首饰等拿出来,让他看,并说:“这是你聘杨某之女的聘礼,不是借给赵忠的那些吗?”

史文道:“不是的。”

马公又把他写给赵忠的账单拿出来,说:“要是不是,为何这账单上的登记的样式分量都一样呢?”

史文道:“我请匠人按原先的样式分量重新打造的。”

马公追问道:“你请谁打造的。”

史文便回答不上来了。

马公道:“明明是你借给了别人,又偷回去,还想要辩解吗?”叫差役对他用刑,等马公道:“杨某哪里有什么女儿,只不过我让他认女做女儿,假装说嫁给你,好让你拿出首饰等东西。现今证据确凿,你怎敢不承认?”

史文知道中了圈,气得说不出话来,也就招认了,说:“实在是我偷回来的。”

马公又问道:“赵忠当地给你,那些钱,也是你把他灌醉,然后偷回去了。”

史文准备说话,马公制止他,说:“你先不要说,让我猜猜你的心思。你盗窃赵忠的财物,并不是为了钱财,而是为了女色。你喜李氏美貌,因此想让赵忠立即贫苦下来,然后好图谋他的妻子。”

史文的心思被马公说破了,不得不一五一十地招供。

马公便把当给史文的地,判给李氏。

又问史文道:“你发财几年了?”

史文道:“五六年了。”

马公道:“金银首饰等东西,不是寻常百姓家所能有的,是从那里弄来的?赵忠因为你偷回的东西,自缢而死,你也已经是死罪了,你不妨实话说出来。“史文知道自己的罪不能得到宽恕了,吐露了实。

原来是没有被官府捕到的大盗,改名为史文,居住在那里。

(三)失鞋案

有个叫司徒政的人,小的时候,就和邻村赵义的女儿三官结了亲。

司徒政已二十多岁了,只因为父亲死了,守孝期还没有满,没能迎娶三官过门。

司徒政跟着私塾的老师读书,一天,跟着自己的同学周梿一同出去游玩,信步走到赵义家庄外的山丘上,下面是一处桃园,周梿和赵义是同村人,于是指着桃园道:“那时你岳父家的桃园。”

刚好,园子里又有一个女子,周梿又道:“快看,那园子中的女子,就是你将来的妻子。现今桃子正成熟了,你可以假说去摘桃子,一睹她的姿容。”

司徒政听了他的话,觉得是个好主意,便下去了。

司徒政见到了三官,故意说一大堆话来和她搭讪,说:“我特意来摘桃子吃,不要说不认得我。我居住在邻村,姓司徒,名政,已有二十一岁了,某月某日某时生的。”

三官微微笑着说:“我认得你。我不是算命先生,何必说出生辰八字呢?”急忙摘下几个桃子,递给司徒政,说:“你快走,不要让人看见了,东说西说。”

司徒政接过桃子的时候,趁机握住三官的手,准备有话要说。

三官假装说:“邻妇来了。”

司徒政立即把三官的手放开,三官也急忙躲避开了,司徒政也就走了。

司徒政去的时候,和三官是邻居的钱家女儿刚好也到那里,见到了司徒政,便躲到树后面去观察。

等司徒政走了,钱女就从树后面转出来,对三官说:“摘桃子的人,怎么那么快就走了?得到那么一个好郎君,拉着说一下话也好啊,你叫他快走了,不是太违背情理了吗?”

三官狡辩说:“没有什么人来啊!”

钱女道:“他来的时候,说了一大堆话,去的时候,还握着你的手不放,都被我看到了,还说没有?”

三官见真的被她看见了,才说:“确实是有。还希望妹子保守秘密,不要说出去,免得人家笑话。”钱女笑着就答应了。

第二天,周梿从私塾回去,从赵义家门前经过,三官刚好站在门口,周梿斜眼看了几眼,见三官长得清秀婉丽,心里不觉一阵美妙。

到了家里,更加想着她的身姿容貌,实在难以控制,听说三官自己睡一个房,那房的一边是一个闲置的园子,靠园子的墙上还有窗户。

周梿便想翻过园墙,到窗边去和三官说几句话,也稍稍安慰一下自己渴望的心。

等他到了那里,园墙已经倒塌了,省去了很多麻烦,直接走进去,来到窗边,敲着窗户。

原来,三官的邻居钱女常来和她作伴,三官的母亲病了,一连几夜都在母亲跟前钱女听到了敲窗身,知道不是什么盗贼,问是谁。

周梿便假托自己是司徒政,说:“昨天摘桃子的人。”

钱女知道是三官的夫婿,于是,也假装自己是三官,对他说:“你深夜来这里做什么?”

周梿道:“昨天见了你的玉容,让我辗转难眠,想来和你相会。”

钱女道:“这不是相会的时候。”

周梿道:“什么时候,才能相会。”

钱女道:“嫁到你家去了,才可以。”

周梿道:“我实在不能等了,你不怜悯我,我就死在这里。”

钱女心想冒着三官的名,暗中和郎子相会,也是一件好事,便开窗让周梿进去,于是,便相互亲热起来,成就了风流好事。

周梿抱着钱女道:“你的两只小脚真是让我死了,请给我一只鞋,让我好寄托相思之情。”

钱女道:“我所穿的,都已旧了,并且都弄脏了,我有新做成的鞋,可以送给你一只。”

于是,把三官新刺绣好的小鞋子送给周梿。

周梿和钱女一连相会了三夜,才回到私塾去读书。

过了一个多月,周梿又找了个借口回去,只因为不能忘情于和人私下相好的事,登夜深人静的时候,又想到三官的窗前去,刚出门,碰到他家对门的车三从外面喝酒回去。

相会碰面了,站着说了几句话。

三官的鞋子不小心从周梿的怀里掉了出来,车三见了,立即捡起来,周梿也急忙叫他把鞋子还给他。

车三道:“你又没有妻室,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实话告诉我,我就还给你。”

周梿起初不肯说,车三长得十分健壮,他又不能强行夺回,不得已,才实话告诉他。

车三得寸进尺,道:“这样,你一定要和我同去一次,我才能把它还给你。”

周梿坚决说不行。鬼大爷

车三道:“我既然知道了那地方,我自己去也不难。”说完,就准备去了。

周梿立即上去拉他,被车三一把推倒在地上,然后,车三径直往三官家走去。

周梿也立即起来,追上去,等准备到了园墙倒塌的地方,周梿捡起一块石头,从后面偷袭车三,车三的头被他一石打下去,已破开了,倒在地上就没气了。

天明,村里的人见到了车三的体,车三的父亲也知道了,就到官衙禀告喊冤。

马公立即带人去检验体,车三的父亲又把一只女子的小鞋给马公,说是从儿子的怀里搜到的。

当时,有很多人在围观,车三的父亲拿出鞋子来,马公隐隐约约听到人群有妇人说:“那鞋子是……”隔得较远,没有听清楚,马公叫差役把私下议论的妇人叫上去,问她道:“刚才你说‘那鞋子是……’我已听到了,你再说一遍,要是有一个字和刚才说的不一样,重责不贷。”

妇人惧怕了,老老实实地说了出来:“刚才我说,那鞋子是赵三官的,丢失已有一个多月了,到处寻找都不见,想不到在死者的怀里。”

马公道:“你说的都是实话,和我听到没有差别。三官的父亲是谁?”

妇人道:“她父亲叫赵义,已死了,只有老母亲黄氏在。”

马公道:“她居住在哪里?”

妇人指着园子那边的屋子道:“那就是他家的住宅。”

马公见靠园子的屋子,那窗户是能自己开动的,说:“乡村不该这样,方便了盗贼等。”下令叫差役传黄氏。

差役把黄氏带到了,马公对她道:“你女儿丢失过鞋子吗?”

黄氏害怕牵涉到命案官司,便说:“没有。”

马公拿着三官的鞋说,说:“这不是你女儿的鞋吗?”

黄氏道:“也不是的。”

在一旁的妇人见黄氏不实话实说,又担心马公责怪他,便说:“我已经禀告了,也不用狡辩了。”

黄氏才承认。

马公叫她去把另外一只拿来,黄氏拿来了,果然大小,样式都一模一样。

马公叫服役的老媪,带着黄氏母女两到衙门去。

马公心想三官一定把是鞋子送给了和她私好的人,而假说是丢失了。

等马公见到了三官,相貌虽然长得美,但丝毫没有荡的媚态,心里又生起了疑惑,便假装客气地对黄氏道:“你们母女居住在别处不方便,就请住到衙门里吧!”

在署衙中,马公让服役的婢女老媪等劝三官喝醉了酒,乘她醉了,睡着的时候,检验她的,俨然还是一个初子。

这让马公更加疑惑了,等三官醒来之后,把她叫去问话:“你的鞋子怎么到了死者怀里?”

三官道:“不知道,我丢失鞋子已有一个多月了。”

马公又问道:“在哪里丢失的,你知道吗?”

三官道:“知道,我就放在我的房里,就是那间靠着园子的房,突然就找不见了。”

马公道:“丢失鞋子的那些日子,有人到过你的房里吗?”

三官道:“一个月前,邻居钱家的女儿来和我作伴,和我一起睡,我因为母亲病了,为了照顾母亲,就在母亲的房里,靠着母亲睡,只有钱女在我的房里睡了四五天,我的鞋子也是在那几天丢失的。”

马公叫差役去传钱女,钱女的母亲带着钱女来到公堂上。

马公见钱女的容貌服饰都有些不雅,便问钱母道:“钱母道:“还没有。”

马公道:“这样大的女儿了,还没有许配人家,你做母亲的是怎么想的。”

又问钱女:“三官说,一个月前,你去和她作伴,睡在她的房里,有这事吗?”

钱母代替钱女回答道:“有这事。”

马公又问:“三官因为母亲病了,陪在母亲身边,你一个人在房里睡了四五天,有这事吗?”

钱母就不知道女儿是不是一个人睡在三官的房里了,也就不能代她回答了,就对女儿说:“实话告诉大人。”

钱女道:“确实是这样。”

马公道:“你既然已一个人睡在了她的房里,她的鞋子也是那几天不见的,你一定知道鞋子在哪里了。”

钱女回答说不知道。

马公已有几分把握了,笑着说:“一定是你一个人睡在那里的时候,把三官的鞋子送给了与你相好的人了吧!”

钱女见马公这样说她,有些气怒起来,出言不逊地说:“大人,怎么如此,无缘无故地诬陷人家的清白。谁和人相好了,你可得把话说清楚。”

马公也恼怒起来,叫老媪把钱女带到内室去,强行查验她的身子。

然后,老媪回来回复,说:“实在已经不是初女之身了。”

马公证明了他的话没有错,笑着对钱女道:“你的身子给谁破了?”

钱女低着头不回答,在她一旁的母亲也有些气恼了。

马公又假装恼怒起来,叫差役立即对她用刑,钱女惧怕了,才说:“实在是和三官的夫婿司徒政合。他向我索要东西,我就把三官的鞋子送给他了。”

马公道:“你和司徒政向来都认熟识吗?”

钱女道:“不熟。”

马公道:“既然不熟悉,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是司徒政?”

钱女就将三官去桃园看桃子,司徒政去摘桃子,和一个月前有人到三官的窗钱去敲窗,自称说是司徒政等事,一一都说了出来。

又说:“那时候,他以为我是他的妻子三官,我也冒着三官的名,开窗让他进去,一连相会了三夜,这都是实话。”

马公又叫三官上堂,问她摘桃子的事情,和钱女说的也都差不多。

马公叫三官母女俩先回去,等候传问,又写下官文,立即传司徒政到衙门问话。

这时候,马公因为有紧急公务要到凤翔县去,委托其他的官代替他接着审理。

等马公回来的时候,这案子已审判清楚,只等着马公做最后的定夺了。

原来,接着审理的官员,用严刑供的方法,司徒政惧怕严酷的刑罚,已招供是他杀死了车三的事。

马公仔细批阅审理的案卷于是,提出钱女来审问:“你和那男子一连相会了三夜,或许是每夜都更换了一个,不是同一个人呢?”

钱女道:“不是,是同一个人。”

马公道:“事在黑夜之中,你怎么知道是同一个人?”

钱女道:“那人背后左肩下的地方,有几块如铜钱大小的疮疤,每天夜里,我都触到了。”

马公立即又提司徒政上堂,让司徒政脱下衣服,进行查验,并没有疮疤,叫钱女看个清楚,钱女也感到惊骇。

马公对钱女道:“必定是你和你私好的人情意深厚,不肯说出他的姓名,而嫁祸给司徒政。”

钱女不知道说什么,因为她也已糊涂了,自己好的人竟然不是司徒政,那又是谁?

马公又叫差役要对钱女用刑,钱女磕着头道:“就算是用刑把我打死,我也说不出是谁啊!”

当时,下人请马公退堂用餐,马公就叫犯人暂且退下。

马公回到屋里,闷坐在席子上饮酒,心里仍想着案子的事,深思遐想,也找不出一点情由来,等天色已黑了,都已点上烛火了,还没有吃饭。

忽然,想到了一点端绪,也来不及吃饭了,立即升堂审理。

问司徒政道:“你去摘桃,是你自己想去的,还是有人怂恿你去的?所摘得的桃子是一个人吃呢,还是和别人一起吃的?”

司徒政就将自己和同窗周梿一同出去游玩,以及见到三官,和他怂恿自己去摘桃的事都说了出来。

马公听完了他的叙述,道:“你有活路了。”

于是,叫人把他身上的刑具拿掉,又叫差役立即去传周梿到来。

问道:“叫司徒政去桃园和妻子相见的,是你吗?”

周梿道:“是的。”

马公道:“冒充摘桃子的人,去人家妻子的人,也是你吗?”

周梿不承认了。

马公道:“你冒充是司徒政而去他的妻子,钱女冒充他的妻子,和你相。钱女说你背后面左肩下又几块如铜钱大小的疮疤,要是没有,那真的就不是你了。”

立即叫差役,把他的衣服脱下,让他露出背来,果然像钱女说的那样有几块疮疤。

马公道:“钱女说的没错,你和钱女做了男女之事,也没有错。”

周梿一句话不说。

马公又叫钱女上堂来当面对质,周梿才不得不承认。

马公又道:“这样,车三也是你杀死的了。”

周梿不服,说他没有杀车三。

马公道:“钱女所赠给你的鞋子,怎么到了车三的怀里,你给说个周梿心想实在没有办法狡辩了,才把害死车三的缘故说了出来。

这件案子也才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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