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五叉路口的传说
在我们老家山东嘉祥李楼,把有时闹妖的地方,叫作“紧”;那经常闹妖的地方,则叫作“很紧”。
我们村南不远处的五叉路口,就“很紧”。五叉路口就在我们那里为数不多的一个沙岗子上,沙岗虽然不是很大,只是有个六七米高的光景,五叉路口,就一一交一一汇在沙岗子的正上方。
在这五叉路口的一侧,原本有棵大杨树,这杨树两个大人也抱不过来。但这杨树的树身却不高,在一人多高处,便分作三个树杈,许多人一起到这地方时,还时常有调皮的孩子坐到上面去。
有一位从郓城来的说书的盲人先生,不知怎么没算计好时辰,走到五叉路口时,天已下黑。他正走着,突然听到一个人问他:“先生准备到什么地方去?”
说书的先生说:“我们说书唱戏的没个固定的去处,走到什么地方算什么地方。”
这时那人说:“要是你没同别人约好,不行就到我们那里说一场吧。”
先生说:“你是哪个村的?”
那人迟疑了一下说:“我们是大杨庄。”说书的先生听说过李楼不远处有个杨庄,一时也想不起是在李楼的什么方向,就答应了那人。
说来那人倒还义气,与他安排了饭食,指定了场所,他就拉开摊子唱将起来。那说书的先生虽然看不到听众,但他完全能感受到在场的人不少,周围的气氛十分不错。
他感到时候不早了,几次想散场,那些听众都让他再唱一会,再唱一会。由于盛情难却,他还开玩笑说,要是大家愿意听,我就给你们唱个通霄。
直到天到五更时分,一队上山拉石头的人马从五叉路口经过,他们才发现一个盲人怎么跑到大杨树上唱起戏来了……
关于这些事情,我母亲刚过门时,当然全不知道,于是对于这五叉路口“紧”与“不紧”,她也没有这个概念。
有年秋收的时候,我父亲去南四湖给队里捞草去了,只有母亲一人在家。我家分的地瓜正好赶在五叉路口那块地里,母亲嫌拉回来再晒地瓜干太麻烦,看着天色不错,就直接擦在了地里。
由于队里活太忙,不让请假,所有人擦瓜干都是利用晚上的时间。母亲从家里拿了个马灯,一胡一乱吃了两口饭,就一个人在那里忙活了起来。
就在广播停了不长时间(那时每个村里都有高音喇叭),一个女人领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走了过来。要不是她们一娘一俩个大老远地就故意弄出点声响,当时还真把母亲吓一跳。
那女人主动同母亲打了招呼,她说她们是刘桐梧的,一娘一俩是在不远处看瓜干,看见就母亲一人在这里忙活,就过来说会话。
她一边同母亲说话,一边帮着把母亲擦好的瓜干在地里撒开,这让母亲省了不少功夫。原本要干一个通宵的活,刚过半夜就干完了,母亲对她们母女很是感激。
到了第二天,母亲想着再遇到她们时,要好好地感谢一下人家。可在五叉路口附近,除我们队里是种的地瓜外,再没有第二家种地瓜的,那就更没有在地里晒地瓜干的了。
时隔不久,母亲遇到一个嫁到了刘桐梧的小时候的伙伴,就向她打听起那个人,母亲记得那女人说她男人的外号叫五叫驴。没想到听母亲一说,她的那个伙伴惊得一屁一股坐在了地上。
“你说的是五叫驴他媳妇,她死了两年多了!对,还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一娘一,扎着两个小辫子,她一娘一俩就埋在五叉路口那里。”
起初母亲以为她是在开玩笑,没想到她那伙伴回家后,竟然病了一个多月。母亲从来就没见过五叫驴的媳妇,她给她伙伴描述的那一娘一俩的情况,与五叫驴他媳妇丝毫不差。
我在外面听到这个故事后,曾专门问过母亲,母亲说是有人帮她干活这么回事,但肯定不是五叫驴他媳妇,世上根本就没什么鬼不鬼的。
只是在我的记忆里,每当清明或是十月一,母亲在给我家的先人上坟时,总是留点草纸在五叉路口烧一烧。
(完!)
烛台是姑一妈一送我的生日礼物。当初苏联解体后,她在做贸易的时候,用两箱方便面换回的。据说,物主显得很是不舍,曾多次一一交一一代姑一妈一,这个烛台很少见,希望她能善待这个烛台。
烛台很漂亮,纯正的银色,因为年代久远,有着银色特有的暗沉,质感十足。西式罗马桌的底座上,浮雕着四片橄榄叶,烛台大概有三十厘米左右的高度,分出左右两支烛座,烛座下面,是变形设计的教皇圣冠的银环。
收到这个礼物后,我很开心。经常用丝绒布轻轻地擦一拭它。外表触一摸很一温一润,有些像玉的感觉。
我到上海工作后,随身将它带到了上海。放在了书房的电脑桌上,便于随时把一玩。它也给我带来了不少的“加分”。一些同事和朋友都惊叹,说这个烛台独特而且看上去高贵。
男友第一次到我家,是傍晚。我准备好饭菜后,忽然整个屋子里变得漆黑一片。我以为是他要搞什么一浪一漫举动,可是随即听到他喊了起来:“怎么搞的,这个时候停电了吗?”
我拉开窗帘,看到隔壁楼和邻居家都是灯火一片,然后他判断为烧毁了保险丝。下楼买了保险丝去门口电闸那里更换。没想到,找来找去,也没有找到任何损坏的地方。这让他异常纳闷。
怕饭菜凉了,我就将烛台拿出来,下楼买了蜡烛点上。点亮的烛台发着幽深的光芒。那顿饭,在烛光的映照下,很有感觉,是我记忆里最好的一顿烛光晚餐。
就在我们吃完饭后,屋子里的灯猛然亮了起来。男友开玩笑说:“看上去是这个烛台做怪啊,估计是想我们用它,才会忽然莫名其妙停电的吧。”
送走他后,我感觉怪怪的,觉得男友说的似乎真有些道理。
这件事儿,让我想要更深一步了解这个烛台。结果在搜索了很多资料后,发现它的确出自于罗马,是19世纪末的产品。这是教会定做的祝福烛台。用于在教堂里点灯,一些外文的网站介绍说,它有着给人们祝福的能量。
尤其是罗马的一些收藏者说,在烛台下共进晚餐的情侣,如果能将名字铭刻在烛台上面,会受到上帝的祝福。
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我找人在上面刻下了我和男友的名字。
可惜的是,半年多后,因为男友执意不肯放弃到日本发展的机会,我们分手了。每当我看到烛台,都会觉得那个铭刻是个笑话,于是找了个纸箱子将它收了起来。
年底的时候,公司为员工统一租赁了公寓。搬家时我翻出了这个烛台。它已经失去了过去的光泽和一温一润,变得通体黑沉,像藏银佩戴长了以后的样子。我觉得,大概是放在纸箱里,扔在屋子里受了潮的缘故。
不想姑一妈一送我的礼物变成这个样子,我找了不少的方法,用牙膏清理过,还去银器店做过处理。可是师傅束手无策,那种黑沉似乎浸透到了烛台的内部,根本无法去掉。
2010年2月,同事好奇地拿着一本介绍意大利文化的书来找我,她给我看书上关于祝福烛台的介绍,上面除了烛台的制作年份外,还写了一些小趣闻。有则趣闻上写着,祝福烛台,很多会变得暗沉,最终化成粉末而毁掉。
这本书一语成谶。大概一个多月后,我拿出它准备尝试新找来的方法清理的时候,不小心将它掉落在地板上。结果真的变成了一堆无规则的小颗粒。
而我知道,就银的硬度而言,正常的摔打,是不可能导致出现这种事情的。
现在,我依旧觉得这件事情不可思议。我没有将消息告诉姑一妈一。为了解惑我又查询了不少的资料。关于烛台的,没有查到分毫。反倒是看到,在意大利的教会制作的银制品中,一些十字架或者权杖的把一柄一,会因为到了一些不虔诚的人手里,受到了亵渎而变碎裂。
我一直怀疑,是我和前男友的分手,辜负了烛台的祝福,才让它和那些变得暗沉、最终成为粉末的同类一样被毁灭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