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引子
1940年,英国正处在二战的水深火热之中。战火已经燃遍了英国大地,到处都是一片废墟。城市里几乎没有一座完整的房子,街道上遍地可见的都是人的一尸一体和用完的弹壳。远处的硝烟还在弥漫,一辆轰炸机又盘旋而过,新的一轮轰炸即将开始。
伦敦城市里的防空洞早已经千疮百孔,无力承受敌人的轮番轰炸。原先制定以防空洞作为主要逃生手段的计划早已破产。面对强大的敌人疯狂的袭击,军方自是应接不暇,根本无暇顾及市民安危。一座豪华的现代大城市即将在子弹和炮火之中化为一片灰烬,而人民的生命也沦为草芥。
转机在1945年。盟军节节胜利,法西斯溃不成军,最后的主力也被击溃。盟军虽然已经攻破了德意法西斯最后的堡垒,纳粹残余却还负隅顽抗,盟军正在做最后的致命一击。而残余的法西斯力量也在做最后的抵抗。
最后的战役要远远比战争开始和中间部分残酷激烈。在这场战役中死去的人要远远比之前的多。
为了躲避这场空前的大灾难,许多人都逃到茫茫大西洋上的英属小岛上避难。这些小岛大都荒凉孤寂,没有人常住。只是因为躲避战火的需要,小岛上才会盖起房子。
但是,他们不知道这一逃就是好几年。从始至终孤独地生活在一座荒凉甚至死寂的小岛上,直到战争快要结束。
我们这篇故事的主人公就生活在一座荒凉孤寂的小岛上,而她的丈夫却远在前线进行这场生死之战。
二、葛蕾一丝的现状
1945年,反法西斯战争胜利前夕,战场上频频传来捷报,眼看世界范围内的胜利就要到了。但是,生活在这些远离城市和人群的小岛上的人们,对现实一点也不清楚。沉寂和荒凉是他们唯一的生活现状。
在遥远的泽西海岛上有一栋英伦风格古老房子。这栋房子是男主人买给女主人避难用的,而他自己则是英国的一名士兵,一直跟随盟军参与反法西斯战争。
由于战争的紧迫一性一,查理几乎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送家人到那座小岛上还死活求上司才获得批准的。
葛蕾一丝是这栋房子的女主人。战争开始时,丈夫查理把她和儿子女儿送到这座小岛上并且嘱咐她照顾好孩子和自己,千万不要回到陆地上去,那里只有死路一条。
查理走的很仓促,他说给他的时间不多,战场需要他。葛蕾一丝只能含一着泪水在大雾弥漫的树林里送别丈夫。
已经好几年过去了,葛蕾一丝一直没有查理的任何消息,不过她连战争有没有结束也不知道。葛蕾一丝知道这场战争的残酷一性一,也许查理早已经死了,但是她没有放弃希望。
葛蕾一丝带着女儿安和儿子尼古拉斯开始孤独地生活在这栋房子里。除了这栋房子,岛上还有几栋别的建筑,但都死气沉沉的,许多房子里面的人都被德国人当作特务抓走了。
那片高大茂密的树林子倒是给这座小岛添了不少生气,里面住着许多不同种类的鸟,每天清晨和傍晚总会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葛蕾一丝一家已经在这座小岛上生活了整整四年。这段时期,她没有收到任何关于查理的消息,尽管她已经寄出了无数份家书。外面的信件也很难到达小岛,德国人总是从中阻拦。战争胜利前夕,这里还是受到德国人的控制。
尽管他们几次三番地阻挡住德国人的入侵,但是荒凉孤寂的小岛仍像监狱一样幽禁着他们。整天面对的都是一片苍茫的荒野,和永无止境的枯燥生活。
这种境况久久折磨着葛蕾一丝,差点让她疯掉。丈夫在外面生死未卜,自己的生活又像死水般让人厌倦,她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有时候她真的想回到陆地上,去找他的丈夫和家,但是她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当她看到两个年幼的孩子。查理临走时对她千叮万嘱千万不要回陆地,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她要照顾好两个孩子,为了查理,也为自己。
但是,她不知道有些事情早已悄悄改变了,而且,一旦改变就不会复原。
那天晚上,葛蕾一丝只披了一件红色的长袍睡衣,站在窗前,凝视着外面凄凄的夜色。窗户紧闭着,但是夜风很大,吹的破旧的窗户架子吱吱作响。忽而楼道里也有一阵微风袭来,她不禁打了好几个寒颤,浑身哆哆嗦嗦。
好几个这样一陰一沉的夜里,她都失眠了。没有办法,她躺在一床一上却实在一逼一迫不了自己入睡,安眠药也吃了几粒,却没有效果。她只能走到窗前,茫然而又无助地看着外面。
她感到浑身发冷,紧了紧衣服又倒了一杯热水放在手里。这时,几滴豆大的泪珠不经意间从苍白的脸颊上滑落下来,落到她手心中的杯子里。她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眼眶已经酝酿了泪水,只是知晓内心中的那种无法排遣的孤独和忧伤还时时在心头萦绕,无论是在梦里还是醒着。
视线的远处,那片黑一洞一洞的区域就是那片树林,曾经送查理离开,也就是见查理最后一面的地方。那天天气还很不错,查理打扮的很帅气,一身笔挺的军装,长槍就抗在背后。查理说了几句安慰她的话就开始沉默,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始终注视着面前的葛蕾一丝。
葛蕾一丝忍不住哭泣,因为她知道这一别恐怕就会永远不能再见面了。她多么想留下查理,无论用什么样的原因,只要他留下来和她以及孩子们一起在这座岛上生活。
查理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用手擦干她的泪水,以一个军人的严正的口吻说道,我知道你很痛苦,但我身为一名军人,战场是我唯一的选择。更何况我是去解放我们祖国,你应该为我高兴才对。
葛蕾一丝没有做过多的挽留。她了解丈夫的一性一格,他决定了的事是不会改变的,就算前面是一片刀山火海,他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查理的身影从她那渴求而无奈的眼神里渐渐消失了。这时候大雾开始在林子里弥漫,她站在原地直到雾水打湿了她的衣衫和头发。
现在想起这一别竟然已经四年,葛蕾一丝几乎快把丈夫的相貌忘却了。战场上总是会发生突如其来的事情,上次见过查理,她就差点没有认出查理,他的脸消瘦,下巴布满一胡一渣,整个人瘦了一圈。如果再次见到他,她还能认出查理吗?
查理还活在这个世上吗?葛蕾一丝在心里一遍又一遍问自己。
如今葛蕾一丝再也不敢轻易涉足那片林子,她怕她会想起和丈夫分别的那一天,然后忍不住要回去寻找丈夫。
天上那轮孤单的月亮发出黯淡的光,乌云围绕在它的身旁,几乎要把所有的光都吞噬了。正如此时葛蕾一丝的内心,已经找不到任何有光的出口,可以让她走出这片孤独和寂寞。
她的眼神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光芒,泪水依旧顺着脸颊滴落到手中的杯子里,发出滴答的清响。内心中缓缓流动的情愫几乎不受她的控制,脑海中又泛出那些曾经全家都在一起欢乐美好的画面。而现在凄楚孤单的画面也在她的脑海里重复出现,让她难以承受。
这孤寂冷清的夜里,只有她一个人站在窗前。忽然,她看见查理正在向她走来,他衣着破烂,面容憔悴,背后也没有槍。他对葛蕾一丝说,战争已经结束了,但伤亡惨重,付出了重大代价。
葛蕾一丝的泪水停住了,嘴角慢慢出现笑意,眼神里慢慢有了活力。她缓缓向查理走去,突然,咔嚓一声,她手中的杯子掉在了地上,玻璃破碎的锐利声响刺疼她的神经,也打破了她的幻想。她再细看时,前面什么也没有。
葛蕾一丝的心忽然受到某种触一动,她想去看看孩子们,想看看他们是不是也在承受着孤独的苦痛。
孩子们住在另外一间房子里。此时,他们正在安静地熟睡着。他们的房间里就算白天也是黑漆漆的一片,所有的窗帘都拉上了。室内照明也使用蜡烛或煤油灯。那种怪病让他们见不得半点光,不然就会有生命危险。
葛蕾一丝举着煤油灯来到孩子的房间里,黑暗中两个孩子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葛蕾一丝悄悄走到两个孩子的一床一头,坐在一床一边,木然地看着他们红晕的面孔。
忽然,葛蕾一丝感到一股没来由的悲伤,脑袋里瞬间被孤独和寂寞占据了。这是一种病症,一种一精一神上的病症,已经印在她的骨髓和血液里,时刻等待着侵袭她的身一体和大脑。
不知什么时候,葛蕾一丝才回到自己的房间。她的一精一神有些恍惚,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脸上满是泪痕,但她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哭。
黎明到来的最后一刻,她终于想起来了。
一声剧烈的声响响彻了清晨荒凉沉寂的小岛。
天渐渐泛亮,葛雷丝忽然从一声凄厉的尖一叫中醒来。她坐在一床一上默默地一抽一泣着,然后把那个白色枕头扔到地上。她做了一个关于枕头的噩梦,这个噩梦是她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但它真实的令葛蕾一丝感到害怕。
一阵无来由的恐惧让葛蕾一丝的神经几乎频临崩溃的边缘。是她导演了这场噩梦,导演了噩梦里的一场悲剧,而她却是悲剧者之一。
葛蕾一丝定下神来之后就从一床一头柜上找了几片安定药,匆匆吞下去之后才感觉心安。不过一会儿,她停止了哭泣,立即起一床一去看了看孩子们。
当葛蕾一丝看到孩子们正在安稳地熟睡,她才彻底安心下来。
一切都好,没有改变,至少在她的眼里没有改变。
三、三个奇怪的仆人
一个星期后,一天清晨,葛蕾一丝起得很早,她坐在客厅里继续那件刺绣。外面,浓雾笼罩着房子和树木,使得静谧的小岛更显得幽静而冷清。
寂静的院子里忽然传来了一阵笑声,三个仆人装扮的人朝房子走来。他们有说有笑,径直走到房子门口敲了敲门。葛蕾一丝听到敲门声感到有些奇怪,这座岛上,她很少有前来拜访的客人。
但是葛蕾一丝没有犹豫,放下手中的活就去开门。打开门之后就看见这三个陌生人。葛蕾一丝忽然想起了什么,没等他们开口自我介绍,就让他们进来。
葛蕾一丝想起之前投过一则聘佣广告,应该在报纸上登上了。他们三个应该是来当帮佣的。
进门后,中年妇人向葛蕾一丝大致介绍他们三个人。她叫米尔斯,白发男士叫做特德,中间的年轻姑一娘一叫做莉蒂亚。米尔斯没有说别的,倒是对葛蕾一丝把她们拉到屋里感到莫名其妙。
“太太,其实,我们只是……”
米尔斯想解释什么,但葛蕾一丝打断了她。
“先别说这个,我都知道了。”
米尔斯和特德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莉蒂亚一直低着头。
葛蕾一丝把三个人都上下打量一遍,从他们朴实的仆人打扮来看应该是富有经验的那种。只是中间那个年轻姑一娘一稍显稚一嫩,好像对陌生的环境很恐惧,一直低着头。
“你会做些什么?”葛蕾一丝指着年轻姑一娘一问。
“太太,她很难干,只是不会说话,有一天……”米尔斯解释道,但被打断了
“行了,”葛蕾一丝觉得很合心意,说道,“在一个星期前,房子里所有的仆人都莫名奇妙地走了,甚至连工资都没拿,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米尔斯向特德和莉蒂亚看了一眼,眼神里有一丝难以捕捉到的狡黠和鬼魅。
葛蕾一丝继续说:“所以我需要要新的仆人,待遇方面我不会亏待你们的,当然你们也得付出让人满意的行动才行。”
“我们都有经验,都很能干,太太。”米尔斯笑了笑。特德和莉蒂亚也示意地点点头。
葛蕾一丝很合心意,决定录用他们。然后特别嘱咐他们说:“这栋房子里所有的窗户都拉上了窗帘,绝对不允许拉开,而且,关上一扇门之后才能打开另外一扇门,这里就像一艘船,光必须像水分一样被排除在外。”
说完,葛蕾一丝从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递给米尔斯。
米尔斯对此表示不解,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葛蕾一丝语气有些急促地说:“我的孩子们有种疾病,那就是对光极其敏一感,看见光会让他们呼吸困难,甚至会窒息休克。我不能失去他们,只能让他们在黑暗下生活了。”
米尔斯看了看特德和莉蒂亚,撇了撇嘴。特德也心有领会地点点头。
“任何强于这样的光,”葛蕾一丝指了指旁边桌子上的煤油灯,“都不允许。”
三个仆人都点点头,表示都听明白了。葛蕾一丝心满意足回到楼下客厅,是该喝早茶的时候了。
特德被分配到外面花园里干活,那边有一个小房子,莉蒂亚也跟他一道去。米尔斯留在房子里伺候孩子和葛蕾一丝。
现在是早餐时间,米尔斯到厨房里伺候着两个孩子吃饭。米尔斯正在为两个孩子准备牛一奶一,他们就坐在桌子前一边吃一边说话。两个孩子的脸色都很苍白,自从得了那种怪病之后身一体就很虚弱,整天都呆在自己的黑屋子里读书写字,一点外出玩耍的时间也没有。
安抱怨食物的口味不同,她不喜欢这种口味,她喜欢以前的厨师做的。米尔斯有些无奈,于是问她为什么以前的仆人会突然离开。
尼古拉斯显得有些神经过敏,对许多陌生的事情或东西都感到害怕。与其相反,安是一个调皮叛逆的小女孩,她的脑子里总有一些奇怪而大胆的主意。
“一妈一妈一疯了,他们才离开了房子。”安对着新来的保姆米尔斯说。
米尔斯疑惑地点点头,问安,“孩子,你一妈一妈一到底怎么了?”
安回过头,准备回答米尔斯,但是她的一妈一妈一葛蕾一丝已经走了进来,她把米尔斯叫到楼道的一侧。
葛蕾一丝掀一开窗帘,拿出一张纸说:“邮差每个星期三会来,但是我刚去看了邮箱,这一个星期他们都没来,我的这则聘佣广告根本没有登上报纸,你们是怎么找上门的?”
“事实上,我们只是路过,碰碰运气。实不相瞒,我曾经就在这里做过佣人,我对这里了如指掌,除非它自己能移动。”米尔斯女士不动声色地说。
“在这里唯一改变的只有光。”葛蕾一丝觉得她不像在撒谎,拉上了窗帘,点着了一盏煤油灯,又说:“忘了提醒你,我不喜欢吵闹,我喜欢平静,尽量不要弄出很大的声音,尤其是那种喘一息声,钢琴室里的钢琴也不要让孩子们碰,明白吗?”
“我明白。”米尔斯顺从地点点头。
葛蕾一丝露出了一丝笑意,然后匆匆下了楼。米尔斯道谢一声就辞别葛蕾一丝来到厨房,只听见安又说了一声:
“是真的,她疯了。”
谁疯了?
四、谁开的门
早饭后是读书的时候了。这是一天里基本的生活流程。
安比较调皮,尼古拉斯胆小,葛蕾一丝依照他们不同的一性一格安排安到大书房里读书,那里宽敞明亮,安在那里不会感到拘束。而让尼古拉斯一个人呆在自己的小房间,这里安静,适合尼古拉斯。
孩子们一习一惯了这种做法,早饭后就自觉地回到各自的房间读起圣经,葛蕾一丝陪着两个孩子读了一会儿就下楼,回到客厅。
碰巧,米尔斯正在客厅里打扫墙壁,葛蕾一丝透过窗户看见外面劳动的莉蒂亚,想起她是哑巴的事,心生好奇,就问米尔斯她为什么变成哑巴。
“其实,她之前并不是哑巴,但是有一天,她突然不会说话了。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吓着了,或者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只是她自己不愿意承认。”
米尔斯充满神采的眼神紧紧注视着葛蕾一丝那双充满神经质的眼神,仿佛是要告诉葛蕾一丝什么。
但是葛蕾一丝的注意力明显不在这上面,她看着莉蒂亚孤单而有些畏缩的背影,这多么像她自己,孤独而又彷徨,对未来充满无知,对过去又悔恨不已。她的心里又陷入了忧伤的回忆之中。
这个星期以来,葛蕾一丝就像变了一个人。没有了以前的忧郁和悲伤,取而代之的是现在的神经兮兮,一精一神高度紧张,对许多事物都感到紧张甚至会引起烦躁。现在,她不得不每天定时服药,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
葛蕾一丝不可置否地点点头,视线一直落在莉蒂亚的身上。米尔斯以为葛蕾一丝会想到什么,但正在这时候楼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哭声。
是她两个孩子的哭声!
葛蕾一丝脑子里第一反应是尼古拉斯在哭,他一定是害怕了。葛蕾一丝急忙跑到楼上尼古拉斯的房间,却看见他正在安静地读书。
不是他就是安了。
葛蕾一丝没有思考又飞快地来到书房,但是安也在安然无恙地读书。她的脸上没有任何哭泣的痕迹。葛蕾一丝不相信,安很调皮,她肯定是故意装哭,葛蕾一丝有些生气,开始质问安。
“安,你为什么哭?”葛蕾一丝问。
“我没有哭,一妈一妈一。”安一脸无辜地说。
“安,不用难为情,我刚才听到了哭声,你难道是在装哭?”葛蕾一丝心里有几分生气。
“不是我,是维克多,是他在哭。”安还是平静地回答。
葛蕾一丝感到诧异,“维克多?谁是维克多?”
“刚才他还在这里。”安指了指对面黑漆漆的窗户,又说:“他蛮不讲理,他要我们离开这屋子,他说这屋子是他们的,他还说要拆了窗帘,让外面的光都照进来。”
葛蕾一丝差点就相信安了,不过对于这种无稽之谈,她还是觉得安在撒谎。房子里只有她们,没有别人。
“是吗,那他为什么哭?”葛蕾一丝试探地问。
“因为他不喜欢这屋子,但他必须住在这里,他爸爸是钢琴家,他全家都搬了进来。”安放下书,站起来,一本正经地说。
“那你和他爸爸说了吗?”葛蕾一丝不想拆穿她的谎言,继续这样问。
“没有,他爸爸还在客厅。”安指着门口。
“我刚从客厅来,那没人。”葛蕾一丝已经揪出安的谎言的破绽了,她立即说:“告诉我,你为什么哭?”
“是维克多,不是我!”安咬紧牙齿,激动起来。
葛蕾一丝也被激怒了。面对这样赤一裸一裸一的谎言,她是无法忍受的。更何况安才是小孩子,小孩子就会撒谎你以后还怎么办。葛蕾一丝感觉到心中的怒火快要发作,不过她还是控制住了。不,她得给安一个弥补的机会。
“好,你告诉我,门锁着,他怎么进来?”葛蕾一丝指着那扇门。
这个房间里有两扇门,刚才她开了一扇又立刻关了起来。如果有外然的话,必定会从这两扇门进来,但是门的钥匙只有她和米尔斯有。
安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她转过头,看着那扇已经被打开的门。
当葛蕾一丝看到那扇门是开着,她用双手紧紧一握住额头,她几乎快疯了。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有一扇被打开的门?
“现在,你该相信我的话了吧?”安指着门说。
葛蕾一丝走到安的身旁,两只手按在她的肩膀上,激动地说:“不,这不是你说的那个维克多干的。安,你别再撒谎了,是米尔斯开的门,是不是,你告诉我?”
“不是,我说了是维克多!”安生气地挣开葛蕾一丝的双手跑出了房间。
葛蕾一丝看着安,木然地站在原地。不过此时,她的心里满是怒火,脸色也特别难看。仆人是来伺候主人的,凡事都要听主人的话,主人吩咐的事一定要办到,主人要求不要做的事也千万不要做。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三个仆人一点也不适合当仆人。
也许,她们并不是来当仆人的。葛蕾一丝忽然想起她们并不是自己招聘来的,而是所谓的路过。她们是路过此地,并且说曾经在这栋房子里生活过。
难道她们是想把我们赶走,夺回这栋房子吗?葛蕾一丝紧张的神经不得不这样想。
愤怒让葛蕾一丝恢复了理智,她使劲把门关上,三步并作两步很快就下了楼。不管怎样,米尔斯要为她的无知付出代价,葛蕾一丝也在心中加深对她的提防。
正好米尔斯还在客厅,她正在打扫卫生。
葛蕾一丝把她叫到身旁,拿出一串钥匙,指着米尔斯骂道:“我说过,只有关上一扇门,才可以打开另外一扇门,难道你们还不明白吗?”
米尔斯还没明白过来是什么回事,但她从葛蕾一丝充满愤怒的脸上看出了端倪,也许是有人不守规矩破坏了她的规定。
“太太,我去了花园,而莉蒂亚没有钥匙,我们没有开门。”米尔斯满脸无辜地说。
“别想狡辩!”葛蕾一丝不想再听她,张大着那双神经质的眼睛,大声说:“难道是我开的吗?你以为我傻的不顾我女儿的死活了吗?我说过这光会害死我的孩子的。”
米尔斯叹了口气,走到正在气头上的葛蕾一丝身边,用一种很平缓的口吻说:“你孩子的病说不定会突然好呢?也许该让他们看看外面的光,如果他们已经好了,你还不知道呢?”
但是这平缓的语调并没有平息葛蕾一丝内心中的愤怒,反而更加激怒了她。
她一把推开米尔斯,气的整张脸都红透了,“你一胡一说什么?你难道真的想要我的孩子死,你才开心吗?”
葛蕾一丝在心里更加确定这三个仆人暗怀鬼胎。
米尔斯不再说话,她知道再劝解只能在葛蕾一丝的气头上浇一把油。这时,特德看见屋里的情况,从外面走了进来。
“太太,米尔斯说得对,您可以试试。我的一个亲戚有常年风湿病,但是有一天却突然好了,没有任何预兆。也许,孩子们的病真的会突然好的。”特德说道。
“走,你们这群疯子,你这这群疯子给我离开这儿!”葛蕾一丝无法再忍受这样换谬的言论,她边说边把两人往门外推,然后砰的一声关上门。
此时,葛蕾一丝的心像被刀割一般疼痛,她在为她的孩子们的安危而担忧。如果哪一天,孩子房间的门被人打开,外面的光照进来的话,后果是她无法承受的!
葛蕾一丝答应过查理,一定要照顾好两个孩子!不,绝不能。葛蕾一丝绝不能让这样的事再次发生。
无论是谁,也别想伤害她的两个孩子,无论是谁也别想把她们赶走!
门外,两人面面相觑,半天都不言语。米尔斯叹了一口气,打破了沉默对特德说:“她真的很固执,看来我们得想想别的办法了。”
“我看这事还得一步一步来,急不得。我们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吗?”特德回道。
“我只是受不了她的这幅犟脾气,真是让我有点难以忍受了。但是我们迟早要学会和谐共处的,她也迟早会明白的。”米尔斯说道。
“呵呵。”特德笑着走到花园里,然后开始扫他的落叶。
花园那块总是有许多落叶,特德已经在哪儿扫了好几天了。不过除了扫落叶,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米尔斯看着特德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心里也平静下来。
对,有些事还得慢慢来,不能着急。她在心里想。
五、房子里有人
葛蕾一丝吩咐三个仆人的几件事就是她一直以来恪守的信条,绝对不能逾越。逾越一件就会让她的神经骤然紧张起来。现在,门无缘无故被打开,安却说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陌生人打开的,而米尔斯却说不是她们做的。葛蕾一丝感觉到自己无能为力,她不知道到底是谁干的,也不知道是谁在觊觎她的房子。
这就触犯了她的信条,她感觉到自己的生活快被搅乱了,平静离她越来越远。
这几天,她分明感觉到自己睡觉总是睡不踏实,半夜时常会做噩梦,好像就是一个星期前做的那个噩梦,但是具体情节她又记不清。
那是一个一直重复着的噩梦,噩梦中,她是悲剧中的主角,但她无法改变命运的安排。她只能服从命令,接受悲剧的事实。当她沦为命运的囚徒时,当她一度迷失自我,在痛苦和压抑的指导下一错再错时,她终于看清了事实,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只是她自己一直不知道。不过记忆总是有选择一性一的,不想记住什么,总是会忘却什么。
而强迫自己记得什么就总会在脑海时时泛出那些画面,正如那天在树林里送别查理,时时刻刻出现在她的幻想和梦境中。每个失眠的深夜,当她站在窗台上就会看见一脸憔悴,衣着破烂的查理缓缓走到她的身边。
葛蕾一丝哭泣着抱住查理,她感觉到查理的身上几乎没有了一温一度,神情也呆滞着。他的双手几乎没有力气来拥抱她。葛蕾一丝双手抚一摸一着查理的脸颊,那微微的刺疼感是那么清晰,他的脸颊早已被多年的槍火弹药毁坏。
“你说过要等我回来的?”查理面无表情地说。
“你这不是回来了吗?我和孩子一直在等着你,你知道吗,这些年我不知道有多担心你,我一直以为……”说到这里,泪水早已打湿了葛蕾一丝整张脸庞。
“你没有,你没有做到。”查理浑身一震,激动起来。
“查理,你怎么了?”葛蕾一丝擦了擦眼泪,关切地问,“战争结束了吗?你回来了就别在离开我们了,好吗?”
“战争已经结束了,但是伤亡很大。”查理的眼神黯淡无光,先前的激动也荡然无存。
“这就好了,你就不用回去了,留下来陪我和孩子们。”葛蕾一丝微笑着,眼眶里还是有泪水滑落。
查理不回答她,说要看看孩子们,当他看到两个孩子正安静地躺在一床一上,那苍白的小面孔像是变成了尖针狠狠刺着他的心。忍住的泪水终于在他的脸上肆虐。
“葛蕾一丝,前线还需要我,我不能留下来。”查理终于把这句话说出口。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葛蕾一丝大哭起来。
“对不起,我不能原谅……”
查理的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他的的影子就开始变得模糊,声音也渐渐变小然后没有了。葛蕾一丝怎么也抓不住他,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查理在她面前慢慢消失。
葛蕾一丝蹲下来,两只眼睛快哭肿了。不,这不是幻觉,查理回来了,查理真的回来了,但是他为什么又要走呢?她在心里一遍一遍问自己。
噩梦会在深夜来袭,葛蕾一丝甚至已经一习一惯了。她现在极其渴望的就是一个安静的环境,她不想再听到任何吵闹,她只想平静地睡一觉,或者度过一段没有噪音的时光。
但是,一切都改变了,她的平静只有在一切都揭晓的时候到来。
奇怪的事接踵而至。
这天晚上,尼古拉斯躺在一床一上,他忽然发现窗帘全被拉开了。尼古拉斯最害怕黑夜,他蜷缩着身一子,有些生气地问安为什么要拉开窗帘。
“不是我,是维克多,他一晚上都在窗户那边。”安坐起来指着毫无动静的窗户说。
“我告诉一妈一妈一你吓我。”尼古拉斯害怕地用被子包住自己。
“你这胆小鬼!”安掉过头,对着空荡荡的窗帘说:“你住手,不然我叫我一妈一妈一了,你知道她的厉害。”
“你也知道我爸爸一妈一妈一的厉害!”是一个男孩的声音,从窗户那边传来。
尼古拉斯吓得浑身颤一抖起来,他轻声说:“安,不要学怪声吓我。”
“我让他摸一摸你,这样你就相信了。”安对着窗户说,“来,维克多,让他感受一下。”
尼古拉斯的心几乎快跳到嗓子眼了,他不敢回过头,只能在心里默念着不要不要。但是他能感觉到有一个身影渐渐接近自己,他分明感受有一只苍白而冰凉的手伸向他的眼前!
冰凉的手触碰到尼古拉斯的皮肤,吓的他从一床一上跳起来,嘴里发出歇斯底里的大叫。安站在一旁看着弟弟的一举一动。
葛蕾一丝刚刚喝下一杯定神茶想安静地躺一会儿,这阵尖一叫把她刚刚平稳下来的思绪全都打乱了。她有些气急败坏,难道又发生什么事了?
不过,这是孩子们的叫一声,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她顾不上生气,披上衣服疯狂地跑到两个孩子的房间。
一进门,尼古拉斯就一把抱住葛蕾一丝的腰,颤一抖着对她说姐姐吓唬他,还说房间里有别人。葛蕾一丝看见站在一旁盛气凌人的安,心里气不打一处来。
她知道安一直很调皮,经常欺负尼古拉斯,这次肯定是她搞的鬼。她居然还拿那个谎言来欺负弟弟,不由分说地骂了安一顿。
但是安一直说自己没有错,真的是维克多在搞鬼。葛蕾一丝听到这话更加生气,罚安在她看得见的地方读三天圣经,一刻也不能停。
安不服气的两只小眼睛狠狠地蹬着葛蕾一丝。像是故意气他的一妈一妈一,安的胸腔剧烈起伏着,嘴巴里的气息也越来越急促,喘一息声越来越大了,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或者蒙在了脑袋缠身的窒息。葛蕾一丝听到这喘一息声,脑袋里嗡嗡作响,像是有什么回忆被触碰了,但是她什么想不起来了。
葛蕾一丝听到这声音,感到烦躁不安,这种声音让她感到害怕和恐惧,令她产生不安全感。她必须阻止安这样做。
“安,我告诉你,这里只有我、你还有尼古拉斯,以及三个仆人,没有任何别人。不要再找什么借口来为自己掩饰,告诉你,你撒谎的行为越来越让我生气了。”
“明明有,你却说没有,你才撒谎!”安的喘一息声越来越大,眼眶里含满了泪水。
“安,求求你别在那样喘一息好不好?”葛蕾一丝用手扶着额头,几乎要晕倒了,“安,我求求你,我受不了那声音。”
“哼。”安瞪了葛蕾一丝一眼就走了。
葛蕾一丝这才松了口气,把尼古拉斯安顿好。
房子里恢复了平静,但是这一整夜,葛蕾一丝还是噩梦连连,梦醒时她始终不记得梦的具体内容。她只知道这个噩梦跟那个枕头有关。她感到她的一精一神已经以之前所没有过的程度被毁坏了。
但是平静还不会到来。
第二天天上午,葛蕾一丝正在客厅里刺绣,她忽然听到楼上有一阵响动,她停顿了一会儿,声音又传来了,她循着声音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上的吊灯都在抖动。
葛蕾一丝顿时变得怒不可遏,她对米尔斯和莉蒂亚说过好几遍,清洁时绝对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以前的仆人绝对不会弄出这么大的响动的。葛蕾一丝越来越受不了这三个仆人,心里暗暗决定把她们辞退,不管以什么原因。
她把刺绣放下,站起来急匆匆走到楼梯前准备上楼训斥他们一顿。但是,当葛蕾一丝走到窗前,却看见莉迪亚正在和米尔斯在花园里一交一谈。葛蕾一丝的心猛地一惊,除了她们还有谁在楼上?
葛蕾一丝匆匆走到楼上,安刚好在那儿读书,就问她有没有看见什么人。
安撅一着嘴,不看她的一妈一妈一,若无其事地读圣经。
“安,你告诉我上面有人吗?”葛蕾一丝不得不放缓了语气,她觉得自己可能错怪了安。
像是等这句话,安放下书,站起来,说:“我说过这里有人你不信。”她又指了指楼上,“他们在杂货房里,不知道要干什么,大概是想把窗帘都扯下来吧。”
“开什么玩笑,这是我的房子!”葛蕾一丝心里万分生气。她噔噔噔几步就到了楼上。但是到了杂货房门口的时候,她又感到一阵难以抑制的惊慌和害怕,难道里面真的有她看不见的东西吗?
她小心地迈着步子走到杂货房的门口,把门轻轻地推开了一条小一缝,侧着身一子钻了进去。
这间杂货房里放着一些不用的家具,都用一张白布盖着,表面上看去都张牙舞爪,显得十分一陰一森诡异。葛蕾一丝在旁边找了根棍子,慢慢地走在其中,她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他们就躲在白布的后面。
正当葛蕾一丝屏气凝神地查看四周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个声音,“是个女人。”“小声点,她会听见的。”
葛蕾一丝吓得丢一了棍子,向后跌了好几步,被一个塑像的手碰到了后背,那一霎那,她感觉到简直就像是被一只鬼手给抓住了。
葛蕾一丝疯子似的掀一开一面镜子上的白布,看着里面的自己。静默了几秒钟,她才平复过来,她仔细地看了看屋子里的四周,什么也没有。然而就在这时,门却咿咿呀呀地开了。她又听到几句对话:
“快走,她发现了。”
“好,我们快走。”
葛蕾一丝能分辨出其中一个声音是一个老妇人的声音,很浑浊沧桑。然后,葛蕾一丝又听见一阵噔噔地踩踏楼梯板的声音。
葛蕾一丝赶紧走出门,但她看不到任何人影。她有些虚脱地下了楼。
她不相信鬼魂,她觉得是有外人进来了,便联合三个仆人把房子里外都搜了一遍,但什么也没发现。
安看到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他到底躲在哪里?葛蕾一丝想知道答案
晚上,葛蕾一丝刚准备躺下就听见一阵弹钢琴的声音。这次,她确定不是三个仆人干的,她们都在外面,两个孩子也没有钥匙。唯一可能的就是那个陌生人。葛蕾一丝心想这次一定要抓住这个装神弄鬼的家伙。
她走到钢琴房里,但是里面什么也没有。钢琴却被打开了,肯定是有人弹过。弹钢琴的人肯定刚刚逃走,葛蕾一丝四下看了看,就去关上钢琴退到门口,没想到钢琴居然又被打开了。
葛蕾一丝张大嘴巴,她不过相信自己的眼睛,机械地走过去把钢琴关起来。当她退到门口的时候,门居然也自己关了起来。葛蕾一丝试着推开门,但是门还是自己关了起来,甚至把她撞倒在地。
她捂着嘴,眼神里充满了恐惧,跌跌撞撞地下了楼。
“我检查过钢琴室,那里面根本没有人。”葛蕾一丝躺在沙发上,有些疲倦地说。
事已至此,她再也无法坚持自己的信仰,坚持人死后会进入天堂的圣经上的经典之说。那些神秘的力量是她亲眼见证的。
米尔斯倒是很淡然拿来两粒药片,放在桌子上,“吃点药吧,太太,平静一下。”
“我真的看见了,那里面有人,不,他们不是人类,他们是鬼魂,尚未得到安息的鬼魂。”葛蕾一丝还处在刚才惊魂未定的时刻。
米尔斯并不回答,走到墙边,兀自地侍弄着壁橱上的物品,一边注意观察着葛蕾一丝的言行举止。
“我知道你不相信,以前我也不相信。”葛蕾一丝淡淡地说。
“不,太太,我相信,”米尔斯忽然转过头来,“我一直都相信关于鬼魂的故事,有时候,一陽一界和一陰一界会一交一错在一起,人会和鬼魂会共存,这是事实。”
葛蕾一丝吓得有些发傻,她绝对不相信这样的谬论,“这不可能,上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只有在末日审判的时候他们才相会,圣经上是这么写的。”
葛蕾一丝使劲地摇摇头,一脸悲伤落寞的表情。但她知道,她自己也开始动摇了。
“太太,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有合适的解释。”米尔斯的表情仍然波澜不惊。“有时候,我们的学会了解现状,而不是回避某些事情。”
葛蕾一丝的心忽然受到了某种触一动,她没有言语,眼神呆滞地看着米尔斯在烛光下平静的脸,才想起自己一直追求的不就是这样的平静和安详吗?
但是,什么时候她才会想米尔斯一样那样平静自然呢?
八、不速之客
原来米尔斯已经死了。安张大眼睛,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切。尼古拉斯催促着安快走,他说他害怕呆在这里。
安站起身来,这时,三个仆人像幽灵一样飘了过来。安和尼古拉斯回头看了看三个仆人幽暗的脸颊,顿时一起向房子方向跑去。
“孩子,快过来,跟我们在一起。”米尔斯微笑着说。
“孩子,我们不会伤害你的。”特德也笑着说。
此时,葛蕾一丝正拿着槍走出屋子,孩子们已经跑到她的身边。她让他们到屋子里躲起来,然后朝着三个仆人开槍。
“别费劲了,我们早在一个世纪前死了。”米尔斯淡淡地说。
葛蕾一丝吓得把槍扔掉,跑进了房子里,然后把门锁了起来。但是很快,三个仆人已经压了上来,他们紧一贴着门,脸上发出幽幽的光,紧紧地盯着门里面上气不接下气的葛蕾一丝。
“太太,请开门。”
“你们死了,为什么还要来害我们?求求你放过我们!”葛蕾一丝哭喊着,此时此刻没有人能救得了她们。
“太太,就算我放过你们,楼上的不速之客会答应吗?他们正在和你的孩子们在一起。”
葛蕾一丝抬头看了看楼上,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
“孩子!”她大哭着,跌跌撞撞往楼上跑去。
来到孩子的房间,葛蕾一丝推开门,却看见桌子上坐着许多陌生人。安和尼古拉斯也和他们在一起。其中有一个老妇人一只手搭在安的身上,一只手在纸上画着什么。她一陰一陽一怪调地对安说:“她很忧郁,用一个枕头杀了你们,然后又开槍自一杀!”
葛蕾一丝确定她正是那天晚上在地板上看到的安,而她的声音就是在杂货房里听到的那个老妇人的声音。
“用一个枕头杀了你们,然后又开槍自一杀!”葛蕾一丝感觉到心里有一把刀在搅动。
“我们没有死,我们没有死!”安和尼古拉斯一齐大声地喊着。
葛蕾一丝泪如泉一涌,她抑制不住内心的绝望和悲痛,狠狠地摇着他们的桌子,然后撕掉他们的文件,带着孩子离开了房间。
葛蕾一丝紧紧抱着安和尼古拉斯,蹲在黑暗的楼道里。她不知道这一切是真的,还只是一场从未醒过来的噩梦。
这时,米尔斯出现在门口,对葛蕾一丝说:“莉蒂亚刚开始也不相信,她甚至吓得不会说话了。”
葛蕾一丝呆呆地看着她,眼里的泪水像决堤的河流,奔涌而出。
“不速之客要走了,但还会有新的,有时候我们会感觉到,有时候我们感觉不到。从来都是如此。”米尔斯说完便转身消失在葛蕾一丝充满悲哀的视线里。
第二天早晨,葛蕾一丝带着两个孩子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一陽一光。他们已经不再害怕光了,或者他们从那个星期开始就不再害怕一陽一光。
她们嘴里一齐默念着,“没人能赶走我们。”
“查理,我对不起你,我没有做到。但我会和孩子在这里等你,等你回来。”葛蕾一丝心里默默地想。
楼下,维克多正在看着二楼的窗户,他的爸爸走过来说:“走吧,维克多,那些鬼魂不欢迎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