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民间有一句俗话,叫“衙门怕三爷”,这三爷就是县官的少爷、舅爷和姑爷。三爷都是县官的亲信之人,仗着县太爷的权势,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千万惹不得。这三爷之中,尤以衙门的少爷最为惹不得,要是其父教子不严的话,当地老百姓可就惨了,这少爷整日里肯定是欺男霸女,一胡一作非为。清末时期,发生在徽州休宁县的“美一女坟”冤案,涉及3条人命,就是当时县令的少爷所为。
却说当时休宁县的商人张发旺,自14岁起就随父在外经商,长年走南闯北,多年下来,张氏父子赚了不少钱,家道比较殷实。在张发旺20岁那年,由父母作主,与邻地黟县富绅王有财的女儿王翠儿订了婚,当时男一女在成亲之前是不得见面的,至于对方长得如何,全凭媒婆一张嘴。当年的腊月初八,是张发旺与王翠儿大喜的日子。新郎新一娘一拜过天地之后,人们将新一娘一送入了洞房,新郎自然还要在外面招呼客人。
常言道:不是冤家不聚头。休宁县令吴少敬家的少爷吴国才,当时刚从外面吃酒回来,正好路过张发旺的家门口。从吴国才这名字可以看出,其父是希望他有经国之才,而这吴国才从小娇生惯养,不思苦读,长大后又和一帮地痞流一氓?昆在一起,平日里为非作歹,可以说是无恶不作。他在经过张发旺家门口的时候,看见张家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正在办喜事,就有了想进去瞧瞧热闹的想法。
这吴国才想做就做,在这休宁,还没有什么他不敢的。他从后门偷偷溜入新房,只见新房内烛火摇动,只有新一娘一一人盖着红盖头,静静地坐在一床一头。吴国才心想,不知这新一娘一长得丑还是俊,他轻轻地走上前去,就势掀起了新一娘一的红盖头。这红盖头一般是只有新郎才能掀的,这王翠儿心里正想着新郎长得何许模样呢,没想到这新郎就来了。王翠儿抬起头,只见来人眉清目秀,风度翩翩,心下甚是欢喜,就对吴国才嫣然一笑。却说这吴国才掀起红盖头时,看见新一娘一妩媚清纯,眉目含情,真是赛过天仙一般。吴国才看得呆了,又恰好王翠儿对他一笑,这无赖就来了胆量,伸出手在王翠儿粉嘟嘟的脸上轻轻捏了一把,王翠儿也不闪避。这一捏肌肤果然是如脂如雪,一时间吴国才心荡神摇。借着酒劲,他抱起新一娘一就向一床一上推去,三下五除二把王翠儿脱了个干干净净,自己也脱一光了,就与王翠儿行起云雨之事来。
吴国才正在兴头上时,猛听得脚步声响,只见新郎张发旺酒气熏天摇摇晃晃地一边往里走,一边叫着:“一娘一子,一娘一子,我来了!”吴国才大吃一惊,酒醒了大半,赶紧爬起来穿衣。张发旺进得房内,见一人正与自己的妻子行那苟且之事,当下气炸了肺,一边骂一边举拳便打。吴国才被张发旺紧紧揪住,如何能走得脱!这无赖被一逼一得急了,掏出匕首就向张发旺当胸刺去。可怜张发旺来不及闪避,当下被刺中心脏,就地倒下,不一会儿就死了。那王翠儿见冒出了两个新郎,早吓得不知所措,又见一人被刺,当下吓得晕了过去,吴国才赶紧从后门溜了。说来也是凑巧,这张家隔壁有个一浪一子叫王生,平时喜欢干些小偷小摸之事。当夜他在张家前院混吃了一顿酒宴,在酒宴上听人说新一娘一的嫁妆非常丰厚;光金银首饰就有20多种,就想何不到后院去碰碰运气,要是能盗得一两件,一年的酒钱就有了着落了。趁人不注意,他偷偷来到新房内,只见新房内一片漆黑,刚进门还未来得及偷到东西,脚下就被什么绊了一下,摔了一跤。王生就用手去摸,却摸一到一具一尸一体,还有黏一糊糊的血,当下三魂吓掉两魂半,赶紧爬起来溜了。回来后王生惊魂未定,心想这霉是倒大了。低头时看见自己刚买的一双新鞋沾满了血迹,心想此物不宜久留,当下也不再心疼,拿起来扔到街口的深井中去了。
却说新房内的王翠儿苏醒之后,大声尖一叫,张发旺的父母及家人匆匆赶来,见儿子已死,悲痛欲绝。第二天清晨,就与儿媳一道匆匆到衙门报官。
那恶少吴国才当夜回家后,心想这次娄子一捅一大了,肯定是瞒不住,就把发生的情况对父亲说了。吴少敬自然是少不得一顿大骂,命他这几天就在家呆着,哪儿也不要去。心下想着。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当然不能让他伏法,可这无论如何是要找一个替死鬼的,不然张家一定不会罢休。
吴少敬升堂后,仔细看了看王翠儿,果然有几分姿色,难怪儿子动了心。当下接子张发旺之父的状子,命捕头仵作前去张家验一尸一查探。也该这偷贼王生倒霉,第二天早晨,一位老一奶一奶一在井中打水时,只见桶中吊上来一只鞋,而且沾满了血渍;联想到张家的血案,也许与这鞋有关,老一奶一奶一就把这只鞋送到了张家。衙门里的差役在张家正苦于找不到线索,见有人送鞋来,就查问起来历。于是衙役们来到井边,有一只就有两只,便命人打捞。不久,另一只鞋果然也被捞了上来,合起来正好是一双,衙役就把这双鞋带回去一交一差。
县令吴少敬当即升堂,他仔细地看了看这双鞋,发现鞋底有“周记”二字,责令差役将城中所有姓周的鞋店掌柜叫来。城中鞋店倒是不少,可掌柜姓周的只有一家,不一会儿周记鞋店的掌柜周荣就来了。吴少敬就指着鞋问道:“周荣,这双鞋可是你家制作的?”周荣仔细查看了一番后说:“大人,这鞋正剃、店制作的。”“那你可记得这双鞋卖给了谁?”周荣答道;“这双鞋尺码很大,近日只做了一双,卖给了城中的王生,他还欠我两钱银子呢!”吴少敬听到这儿,心想这案子好办了,当下一声大喝:“速将凶犯王生捉拿归案
众差役如狼似虎,不一会儿就将王生揪了过来子、吴少敬喝道:“罪民王生,速将强一奸一王翠儿杀死张发旺一案从速招来!”这无中生有之事王生哪里肯招,当下打板子上夹棍,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王生心想;与其这样被活活打死,不如就招了吧,免得皮肉受若,于是就画了押。吴少敬不及细问,也不叫王翠儿来当面”核实,只命差役到张家叫她写了一份证词,证明王生就是凶犯,那王翠儿哪里还分得清东南西北,当即就写了。吴少敬立即将王生打入死牢,数日后州府批文到了,3日后准备开刀问斩。
王生开斩那天,城中男一女老少都来观看,吴少敬亲自监斩。那王翠儿听说自己的杀夫仇人就要斩首,心里稍觉宽慰,就披了一件头巾,来到刑场,躲在人群中观看仇人如何伏法。待看到要斩之人时,不禁吃了一惊,心想那夜哪里是此人!就大着胆子大喊:“刀下留人!”差役将她推到吴少敬面前,王翠儿道:“大人,那夜行凶者不是此人,那人是一位美少年,而此人已届中年,长得五大三粗,满脸络腮一胡一须,大人弄错了!”
吴少敬大怒道:“王生自己都招供了,还会有假!到如今你还为他辩护,显然你们是合谋;念你刚刚丧夫,不予追究;来人哪,乱棍打走!”只听三声炮响,可怜王生早已身首异处。
那王翠儿回家后,将怀疑被斩之人的事说与公婆听,没想到招来他们一顿臭骂:“不要脸的贱妇,知县大人岂会弄错!你偷人竟连人家长得什么样都没有看清,可怜我儿要不是你这个丧门星,哪会遭此冤孽!”张氏夫妇一直骂到半夜。可怜那王翠儿在家自幼也是娇生惯养,新婚之夜不明遭辱,此时又受公婆臭骂,哪里受得此等冤屈,留下一封血书,当夜就悬梁自尽了。
王翠儿含冤自一杀后,族人以其败家为由,不准葬入张族坟地,只将她草草葬在一块野地里。因王翠儿长得貌美,她的坟便被当地人称为“美一女坟”。
却说王翠儿父母闻听女儿在婆家的一系列遭遇后,只恨天地不公。想到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只几天的工夫,怎会遇此突变?恰好张家派人送来了王翠儿的血书,血书上书写了事情的经过,还说明了仇人的特征。:王翠儿父母整日里拿着血书,到处申冤,只是无人受理。
第二年春天,恰逢本省巡抚大人周逢春来休宁例行巡视春耕。那王翠儿父母闻此消息,只当是盼着救星一般,当下不顾年老体弱,启程休宁,早早在官道旁守候着。不几日,周逢春就带着他们到了县衙。
县令吴少敬听说巡抚大人来了,又见差役领着王翠儿的父母,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周逢春命他取过王翠儿一案案卷,仔细阅后,对吴少敬说:“此案尚有不少疑点,最重要的就是凶器没有找到,那王生的鞋上有血渍,他可能到过现场,但并不能直接就定为凶犯……”巡抚大人分析得头头是道,那吴少敬只是唯唯诺诺,心想恐怕乌纱难保。
周巡抚回到内室休息后,又看了看那封血书,只见那血书上除写着凶犯是一个美少年外,还有一个明显的特征,就是左胸上有一个铜钱大小的黑痣。周巡抚心里蓦然一亮,在与随从商量后道,何不如此如此。
第二天,周巡抚命在城中四门贴出通缉令,通缉一个胸口有铜钱大小黑痣的凶犯。他暗地却派了10多名随从,分别在城中所有药铺守候。
却说那恶少吴国才,听说巡抚大人正全城搜捕胸口长黑痣的男人,心下大为吃惊,这如何是好?当下狠了狠心,拿出一把快刀,对准左胸的痣连皮带肉削除一块。又忍着痛来到县衙附近的仁德堂,准备买几两金创药。吴国才抚一着胸,刚叫掌柜拿药,就被巡抚大人安排的差役逮个正着,也不容争辩,当即逮到大堂。
吴国才一到大堂,巡抚大人就命人立即撕一开其上衣,果见其胸口有一块新伤。周巡抚喝道:“来者何人?速将一奸一污王翠儿杀害张发旺一事从实招来!”,吴国才还想抵赖:“小人冤枉!”“那你为何剜除胸口皮肉?分明是你做贼心虚!”县令吴少敬在一旁轻声叫着:“大人,大人!”周巡抚只当是没听见,喝道:“来呀,大刑侍候!”那吴国才早已吓得屁滚尿流,只得将那晚之事一一如实一交一代。巡抚又问道:“那你将凶器藏于何处?”“埋在县衙后院的梧桐树下。”巡抚大人命人去挖,果然挖出一把匕首。
周巡抚见罪证确凿,当下宣判道:“将吴国才打人死牢,择日凌迟处死,吴少敬草菅人命,革除县令之职。流放300里,那王生一家,发抚恤白银50两:民女王翠儿本系冤死,准其坟墓迁入张族坟地。”周巡抚宣判后,听者无不拍手称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