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女坟年代很久了,谁也不知道是哪朝哪代就有了,也不知道埋的是谁,坟上经常闹神闹鬼,没有人敢到哪儿去。土堆上长满野草野花,花开的很大,而且鲜艳,上面有棵老榆树,根壮叶茂,每年春天,树上结满了榆钱。
耿村有个小伙子,这年刚好十八岁,胆子特别大,人称崔大胆,这一天,他路过闺女坟,看到榆树上的榆钱长得很好,就回家提上篮子,找出扒钩要出门,一娘一拽住他不让去,他说:“没事,我捋些榆钱蒸饼子吃。”
崔大胆去了站在坟上,不一会儿就捋了满满一篮子榆钱,他高兴地往家走,走了半天也看不到村子,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他迷路了,也辩不出东南西北,就在哪里转来转去,天渐渐黑了,这可咋办?
崔大胆就是胆子大,他想,哪里有光哪里就有人,我就去哪里。他一直往前走,看见前边有光亮,就冲着走去,走到跟前一看是座庙宇,他推开门,走进大殿,供桌上有点蜡,摆着供香,还有烧香味。现在他也累了也饿了,就把供香拿下来吃了,吃饱了就躺在供桌上休息。躺了会儿,听外边有动静,知道十来人了,他就腾一下坐起来,跳下来钻进桌子下面了。
他隔着窗帘看,殿门“咣当”被人踢开,走进两个人,一个高,一个矮。大个背两个大包袱,来到殿前蹲下,把包袱放在地上,大个说:”兄弟,咱俩分分吧。”崔大胆想:原来是两个小偷。
大个欺负小个,他把好东西拣出来,一边拣还一边说:“我要这个,我要那个。”小个子在一边生气了,想打打不过,就动心眼,说:“大哥,你挑吧,剩下的我再要。”他还帮着挑,说:“大哥,你要这个不?给你,很值钱。”大个子高兴,弯腰去拿,放到自己的包袱里。
小个子趁着他不注意时,举起刀砍下了他的脑袋,说:“大哥,你还要吗?你不要,我可全要了,他就卷巴卷巴走了。
崔大胆吓坏了,他胆再大,还是头一回亲眼见杀人,血琳琳的脑袋瓜子就摆在面前,能不害怕吗?
他长长出了一口气,正哆嗦着,只听见外面东厢房咔吧一声。他好奇地隔着门窗一看,又吓了一身汗。只见从东厢房走出一个白衣白裙,披着一头长发的女鬼。血红血红的舌头垂在胸前。女鬼来到院中,把头一拧就拧下来,用长长的爪子梳头发,梳了几下又把脑袋放在脖子上。他叮瓜叮瓜走进殿来,说:“好大的生人味。”就用她的大爪子把血琳琳的头抱起来,吧唧吧唧吸起血来,红舌头一卷一卷,可怕极了,把崔大胆吓傻了,心想好家伙,这是什么呀?要人命啊!
女鬼正吸得高兴,就听西厢房里又是一声响,进来一个红鬼,红脸红发红衣服。他看了更害怕。红鬼也说:“哎呀!好大的生人气。”又说:“这不是姐姐呀,你怎么不叫上我啊?”“我也是才来啊。”“你都吃人了。也不给我留着点。”“这还有身一子呢。”俩鬼一个抱脑袋,一个抱身一子吸起来,红鬼吸了会儿。又说:“姐姐,你吸脑浆,只让我吸血。还有一个?”崔大胆想,这不是说我吗?这可怎么办?跑吧!要不一会儿就死儿就死到这儿了,他趁俩鬼正低头吸得正上劲的时候,把供桌往前一推,身一子一窜,往外就跑。
他在前边跑,就听到后边俩鬼紧追,他不敢往后看,感觉有东西抓住他的汗衫,他猛一拽,就听吱的一声,汗衫的袖子被撕下来了,他不敢停下,一口气跑到一个村子前,他进了村子,道北有个大门,门上挂着两个大红灯笼,门前坐着一个白一胡一须白眉的老头。
老头看见他,就站起来说:“这不是崔姐夫啊,快进家吧。”他听了一楞,心想:我还没成亲,哪来的丈人?他一位老头认错人了,可自己又饥又渴,就不管其他了,先进去再说,就跟着老头进了家,老头喊:“家人们,姐夫来了,快准备饭菜。”话刚说完,家里就开始忙碌起来。
饭菜准备好后,崔大胆被请到席上,让他吃让他喝,吃饱喝足后,老头说:“她姐夫,你去和媳妇李莺一团一圆吧。”崔大胆心想:这下坏了,我没有娶过媳妇,哪里来的媳妇?还有名有姓,不等他说话,丫环们上来把他拉拉扯扯把他拽上了绣楼。
他小心地进了屋,一床一上确实坐着一个小一姐,他站着发愣,小一姐倒是很大方,上前就拉他,说:“你脸皮真薄,这是在自己家啊。”他纳闷,老头认错了吧?怎么小一姐也认错了啊,说:“你们别摸一我啊!我还没娶媳妇,你们认错了人了,我走了。”他站起来就要走,小一姐拉着不让走,说:“你别走,这是咱俩的定情物。”他一看,又出了一身冷汗,正是被撕下的汗衫袖子,他想:这下坏了,又回到了鬼屋了,他刚走到屋门,小一姐上来拽住不让走,俩人正在拉扯,鸡就叫了,鬼怕鸡叫,屋里顿时变得漆黑一片,小一姐没了,一切都消失了,他又惊又怕,就喊:“救命啊!救命啊!”
一个老头大早晨拾粪,走到闺女坟附近,听到有人喊救命,他顺着声音,来到坟上,就问:“你在哪里喊啊?”
“我在这里!”
“你是人是鬼?”
“我是人啊,崔大胆!”
“你是怎么到了坟里去了?”
“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闺女坟是一个丘子,四周用砖垒着,下边是棺材,老头用粪叉子把他拽上来,崔大胆在闺女坟里上演了一段人鬼传奇,从此,他再也不敢上闺女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