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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怪谈·花与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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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通灵的网友

我是个纯属业余的恐怖小说作者,由于兴趣的原因,也为了寻求灵感,我对倾听别人的离奇经历有着浓厚兴趣,哪怕那些经历并不像作者宣称的那样“真实可信”,而只是神经质的幻想。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我在常去的论坛上有着良好的人缘,因为我不仅经常发表自己的原创作品,还会对别人的故事提出自己的见解。

前几天,我在QQ上收到一条留言,一个在灵异论坛上认识的网友找我要地址,说要登门拜访,有一个非常古怪的故事要讲给我。我不禁哑然失笑,这个论坛ID和QQ昵称都叫作“万年住院者”的家伙虽然也是个活跃人物,但从来都是只看别人发的东西然后灌水,因而以“水王”著称,从没发表过任何原创作品。怎么,他如今也有自己的故事了9而且他最近神秘消失了一段时间,这次重出湖居然第一个就找我。如果只是单纯的网友会面,我是没有一点兴趣的,但讲故事或分享经历就不同了。来就来吧,反正这种故事从口中讲述出来比写成文字更有味道。于是,我同意了这次会面,并把自己的地址发给了他。

“万年住院者”是个典型的夜猫子,每天不到凌晨是见不到他出现的,而太一出,他也会准时下线。而我的在线时间一向都和他错开的,不过好在论坛和聊天工具都能留言,所以流起来也不算困难,只是缺乏即时而已。有人曾嘲笑他过着鬼一样见不得光的生活,他也不以为忤,反而说“我就是徘徊在市立医院的恶灵”。当然,这种鬼话在我们那里是没人信的,看看那些“偶就是那传说中的无头司机,昨天还拉了客人到你门口,下次来坐偶车啊,给你打八折”、“我在太平间,怎么没见过你啊?”、“这里有潜伏的驱魔人,你小心了”之类的恶搞跟贴,就知道大家的态度了。这次他的消失,就被论坛上的损友们戏称为“被天师收走了”。

第二天一早,我来到公司,一打开电脑,就收到他的留言:“我今晚九点就去找你。”还好,总算没把会面时间定到十二点,否则我真有点怀疑昼伏夜出的他,当时的话不是玩笑了。

在论坛上发了条“万年住院者要来找我接头”的帖子,很快就有一堆“冰天雪地体跪求清晰无码照片”的跟贴,甚至还有人贴来驱除恶鬼的十种方法和当红天师的联络方式,叫我小心。这些无聊家伙的反应和我预计的还真差不多,对着屏幕,我不禁笑出声来,结果惹来了领导的白眼。我连忙装出一本正经的表情,然后用热键把网页关掉,毁灭证据。

下班回家,我把凌乱的屋子稍微收拾一下,然后准备好茶点,就等客人到来了。当门铃声响起时,我看了一眼表,刚好九点整,“万年住院者”还真够准时。我迫不及待地跑过去打开门,终于看到了这位论坛上的神秘人物。此前我也猜测过他究竟长什么样,却没想到会是如此诡异。

现在还只是初秋,晚间的气只能用“凉爽”来形容,而他却用厚厚的棉大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头戴滑雪帽,脸上还围了一条羊绒围巾,只有一双乌黑的眼睛还闪烁着光华。

我先是一愕,不过马上意识到这很失礼,于是改用开玩笑的语气笑道:“阁下该不会是透明人吧?”

“抱歉!”她有些慌乱地摘下帽子和围巾,露出一张没有血色的苍白面容,“我身体不大好,出门的时候如果不多穿一些,很容易发烧。”大约十七八岁的她,本是个天生丽质的美女,不过似乎忍受着病痛折磨,显得十分柔弱。“快进来坐,”我心里升起一丝怜意,连忙把她让到屋里。

简单聊了一会后,我和这个真名叫薛欣的女孩熟了起来,因为我们在网上本来就是朋友。她也开始讲述起自己的经历:“我八年前得了一种怪病,经常会无缘无故看到别人看不见的奇怪东西……”

“那你岂不是成了拥有眼的通灵者?论坛里可是相当崇拜呢!”我笑道。

“他们?他们才不会相信呢!”薛欣脸上现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实话说,如果真在网上这么说,我也不会相信,因为论坛上已经有好几个号称“通灵者”的家伙,而大家心知肚明,他们其实只不过是想象力格外丰富、又喜欢收集资料罢了,大家崇拜的也是他们的原创能力。不过薛欣就不一样了,我相信她来找我,不会只是心构造一个骗局——我一不是权威学者,二不是富翁大款,骗我有什么意义呢?

“能看到亡灵的这种奇怪能力是在一次持续了七天的高烧后突然产生的,但每当我看过那些怀有强烈憎恨和怨愤的东西后,都会不可避免的病倒。而且麻烦的是,从此我身上似乎有了吸引它们的特质,无论怎么刻意避免,都会不可避免地惹上它们。对于我来说,只有医院才是理想的避风港,那个总与伤病和死亡纠缠不清的地方似乎能掩盖住我的气息,不惹来麻烦的家伙。所以从十岁起我就没再去上学,一直住在医院里。万年住院者,就是我生活的真实写照。”她清澈的瞳孔中浮现出淡淡的哀伤,但这哀伤转瞬即逝,她努力给我一个灿烂的笑颜。看得出,这个顽强的女孩没有因牢狱般不见天日的生活而失去应有的乐观。

“对了,你说有故事要讲给我听,到底是什么啊?”知道了她的特殊能力后,我对她的故事愈发好奇起来。

“我宁愿那是个噩梦,可它偏偏是前不久我亲身经历的……”

2、奇怪的病人

由于身体的缘故,加之父母都远在国外,薛欣一直住在一家规模不算很大的二级医院里。南于设备和医疗水平都很平常,也没有特色门诊,那里一般只有得了头疼脑热的附近居民光顾,病房里更是没有几个病人。薛欣正是看中了那里相对平静恬淡的环境,才会选择常住下来。

薛欣对灵体非常敏感,哪怕在熟睡中也能被从走廊经过的灵体惊醒,所以养成了黑白颠倒的起居惯,这样起码可以在白天睡个安稳觉。好在这里统共也没几个人住院,医院对她这种平时根本没病、纯粹是在疗养的常住户的管理也十分宽松,她只跟院长请求了一次就安装上了宽带,这样每晚她就能用笔记本电脑上网来打发孤寂难熬的时光了。当然,安装费和上网费都是她出的。

大约两个月前,半夜十二点多,薛欣正在常去的玄异怪谭BBS上看新贴子,楼道里突然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她好奇地拉开门一看,原来是一位老太太被送到了隔壁病房。从家人和医生口中得知,这位姓的老太太突发脑溢血,刚经过抢救,总算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还需要留院观察。老太的家人对医生千恩万谢,不过薛欣却在暗暗摇头,因为她刚刚看到一个和老人一模一样、只是颜色很淡的身影飘过走廊,消失在凭空出现的黑洞楼梯口前。那种原本不存在的地方,薛欣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虽然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但她宁愿把它们称作冥界的入口。因为她知道,凡是灵魂脱离肉体走进那里的人,就再也不会醒来。

又是一场悲剧。随着一声叹息,她关上了门。说实在的,在医院中住了这么久,见惯了生死离别,她对此已经变得有些麻木了,不再像最初一样,每逢看到有人逝去就会偷偷哭上一场。只是想到老太的家人明日悲痛欲绝的样子,她还是不免有些黯然神伤。

可是第二天,就在她准备吃早饭然后上睡觉的时候,路过隔壁病房门口的她突然惊奇地发现,老太竟然已经能坐起来喝参汤了,围在她身边的家人,全是兴高采烈的样子。

怎么会?!看到这景象,仿佛有一道晴天霹雳从天而降,劈在薛欣头上。“难道我的通灵能力出了问题?我昨晚明明看到……”她大惑不解。此前,她的眼可从来没欺骗过她。

她站在门口,仔细看着老太,突然发觉了异样——老人身上似乎缺少了点什么东西。没错,是缺少了点什么……虽然没有停止呼吸,也在吞咽东西,可她就是没有鲜活生命所应具有的生气,而更像一个行走肉!她凌乱的白发在空中恣意伸展,一双眼白多于瞳仁的眼睛中填满了呆滞和麻木,脸上的布满皱纹的肌肉随着咀嚼一颤一颤,不知怎的,总给薛欣一种矗立在沙漠中的杨木的感觉。杨木死后千年不倒,倒而千年不朽,虽然以其坚韧被人誉为“沙漠之魂”,可是反过来想想,它的遗骸不是和沙漠中的干一样,从侧面向人们昭示着死亡地带的恐怖吗?

薛欣的心慌乱不已,极其狼狈地逃开。

来到楼下,贪婪地呼吸着清晨的空气,她头一次感到户外如此美好。看着初升的太,她心中才有了一种莫名的安全感——那种没有生命的东西,是无法行走在光下的。回头望望灰蒙蒙的医院,这还是这个宁静的地方头一次带给她如此强烈的恐惧感。虽然此前种种丑陋狰狞的恶灵也曾害她高烧不退,但那些东西远没有一具会行走的体可怕。

她希望一切都是幻觉。在街边小摊上乱吃过早饭后,她小心翼翼地回到病房门口。偷眼向隔壁望去,老太的两位儿子或女婿已经在搀扶老人下地了,可在薛欣眼里,那仍旧是架着一具没有丧失呼吸和心跳的体走动而已。她真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家人就看不出来?

“看什么呢?”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把正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的薛欣吓得一激灵。回过头,她刚好碰到一个穿着一尘不染的白大褂的中年人的冰冷目光。这个拥有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总是严肃得没有一丝笑容的中年人,是新调来的木天波大夫,据说拥有医学博士头衔,是医院高薪引进的人才。薛欣与他接触不多,但从其他医生、护士口中已经听闻,这位大夫手上的确有两下子,但就是脾气古板,有些不近人情。

“没、没什么。”薛欣可不想让别人窥测自己的心事,尽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我只是很久没有见到新病友了。”当然,她说的也不完全是瞎话。

木大夫没有再说什么,但神情中显然还留存着不信任。

等薛欣晚上醒来的时候,隔壁已经人去屋空了。问值班的护士小王,说是老太已无大碍,所以她的家属下午就办理了出院手续,接老人回家了。虽然小王不时流露出对木大夫医术的赞赏和艳羡,但薛欣心里却越琢磨越不是滋味:脑溢血哪有这么快就治好的?而且自己的眼睛还从来没出过差错。难道……是木大夫产生了怀疑,怕她继续追查下去,所以让老太提前出院了?这么说来,木大夫的身份又是什么?亡灵法师、还魂术士,还是居心叵测的……妖魔?薛欣不敢再继续想象下去了……

她决定,把这件事彻底忘掉,只当什么也没发生。

3、亡灵的未了心愿

过了半个多星期,一切风平静,薛欣已经开始淡忘那件不愉快的发现了。晚上十一点多,刚起的她正准备去楼下的24小时超市买零食,走过1层大厅时,突然感觉到一阵彻骨的冷,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那是她很熟悉的来自彼岸的气息,而且,其中还包含着极其执著的意志。那是对生的强烈渴望、对世界某样事物的深切留恋……

薛欣竭力克制着内心中逃跑的欲望,循着寒气的来源望去,看到墙角的影中,矗立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他的左臂受到极大创伤,肩头肌肉被撕裂,仅有前面的一层皮还连在肩上,就那么无依无靠地耷拉着。而他圆睁的双眼中,流淌下两行血泪,最终和口鼻中喷出的鲜血汇成一起,将整个胸前都。染红了。这是个死于车祸的亡灵,眼前这景象就忠实记录下他死时的样子。薛欣甚至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浓重血腥味,不由得一捂嘴。

不料,她的这个举动被对方发现了。“你……看得到我?”一个嘶哑的声音响在她耳边。

既然已经被死灵盯上了,逃避是没有用的,而且和偏执的他们争辩也是毫无意义;最明智的办法,就是顺着他说,想办法弄明白他还有什么割舍不开的,不肯安心离去。所以薛欣鼓足勇气,答道:“我看得到你,你可曾有什么心愿未了?”

“心愿?”这触动了亡灵内心深处纠葛最深的部分,“我本来是要赶回家给儿子过生日的,可是却被一个喝醉了酒的家伙的车子撞飞了。他本可以及时送我上医院的,或许我就不会送命,但他却和车上的一个女人一起把我抬进了路边的草丛!”说到这里,他眼中红光大盛,怒火炽热地燃烧起来,“我听到了、我当时全听到了!那人本想救我的,可他身边那个女人却说,这人救不活了,你酒后驾车撞死了人要吃官司、蹲监狱,还要赔一大笔钱,不如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体藏起来,然后把车修好——等体一烂干净,即使被人发现也没了证据,只要死不认帐就没人能治你的罪。那人鬼迷心窍,居然就信了!”

原来又是一起通肇事逃逸案件,薛欣摇头叹息。撞了人,不但不施以援手,反而要想方设法把伤者藏到看不到的地方,简直天理难容!

“那个人绝对没想到,不是‘鬼不觉’,他害死的鬼就看到了一切!小妹妹,我把他的车号告诉你,你能帮我一个忙,想办法让警察去调查吗?”

“没问题,我不会让犯人逍遥法外的!”薛欣爽快地应道。相比预想中的难题,只是把线索公布出去,实在是很简单的事了。毕竟,证据不是那么好毁灭的,警方甚至能从现场剥落的油漆来推断车型,然后去各个维修厂检查,只是会费些工夫罢了。

那个亡灵说出一个车牌号,身上的红光顿时减弱了许多:“我要最后看一眼我的家人,这样也能安心离去了……”

看到他飘浮起来,融入天花板,薛欣终于松了口气。看来果然同预计的一样,亡灵的怨恨不是不能化解,只要找对方法就可以。

可是,当她从超市买完东西回来后,另一件事却让她大为震惊,连购物袋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

士把一张病推入了隔壁病房,而躺在病上的那个人,分明就是刚才那个死于车祸的人!

第二次,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她很怕明天早上又看到一个失去了灵魂的躯体坐起来。

“你的东西掉了。”跟病人家属待完什么的木大夫走过,对薛欣说道。薛欣慌乱地拾起袋子,跑回自己的房间。她没发现,一向不苟言笑的木大夫,脸上竟然挂着一丝耐人寻味的冷笑。

4、第二个行走肉

和上次一样,第二天一早,隔壁的病人就出院了。望着那个左臂打着石膏、缠满绷带的男人在家人的搀扶下步履蹒跚地走向电梯,薛欣感到有如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彻骨的寒气从每个孔渗入肌肤、侵入五脏六腑。

那明明又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行走肉,可为什么就是没人发现呢?虽然还不知道那东西的真面目,但她觉得很近似不畏惧光的僵,谁能保证他不会像僵一样暴起伤人呢?一闭上眼睛,她眼前就闪过无数触目惊心的血腥画面。“不!那不是真的!”她拼命驱逐着那些可怕的妄想,然后用上网麻醉自己。逃避,或许是她能找到的唯一办法。可这并不怪她,因为她只具有“听”和“看”的能力,却对那些超越常识的怪诞事物无能为力。

她没有忘记亡灵嘱托给她的车牌号,可究竟该不该把它告诉警方,她却举棋不定。从表面上看,人根本没被撞死,人家自己不说,她这个与事故毫无关系的外人怎么会知道?她根本没有理由能让警方相信自己,如果贸然出头的话,不被当作神病患者或者妄想狂才怪。可是,不说的话,她又于心不安,毕竟已经答应亡灵了,怎么能食言呢?

过了几天,她无意间在新闻网站上发现了这样一条消息:李某(化名)和妻子前天晚上双双被勒死于家中,与他们同住一楼的多名邻居此前目睹一名男子进入李某家中。根据描述,警方查到了该名男子赵某,但出人意料的是,赵某已经在案发前一天去世。也就是说,他根本不可能有作案机会。而且最为离奇的是,赵某正是被李某酒后驾车撞伤致死的,此前由于赵某当时驾车逃逸,警方还在追查肇事者。对于这样一个当事人全都死去,而且时间顺序错乱的案件,警方也莫衷一是。

网友对这起奇案的评价五花八门,有人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有人说李某夫妇是做了亏心事才被吓死;也有人说赵某是装死然后伺机报复。但这事不由得让薛欣联想起前几天晚上送来的那个病人,在那条纯属猎奇的报道中,除了三人的死薛欣不能确认是否一致,其他地方都和现有事实吻合:薛欣有些放心不下,她总有种不祥的预感,于是决定打电话到最初刊载这条消息的报社去询问详情,

报社用来征集新闻线索的热线24小时都有人值班,她很快就查到了负责采访这起案件的记者的联系方式。试着给那个姓钱的记者打了个电话,没想到还真通了。一听到是来问案件详情的,记者一下提高了警惕,差点把薛欣的家史盘问个遍。“我想请你谅解,这件事相当麻烦,我答应过警方不把保密资料外泄的……”

越麻烦才越像薛欣担心的那样,她连忙说明,自己可能掌握着相当重要的线索,不过先得核实是否是自己所知的那件事。

这种先把自己所知的告诉对方,然后让对方来决定是否说出自己的秘密的办法果然奏效,钱记者的态度一下转变了:“我们面谈好吗?”他凭借敏锐的职业嗅觉,觉得这件让警方焦头烂额的案件并不简单,或许这个打来电话的陌生女孩就是个突破口。

两人约定第二天下午在医院附近的一个咖啡屋见面。一进门,薛欣一眼就根据事先说好的暗号认出了钱记者——那个故意反拿着一张当日报纸的戴眼镜年轻人。

薛欣走到那人身边,轻轻问道:“钱大记者?”

“啊,你好!”那人把报纸撤了下来,用热情洋溢的笑脸面对薛欣,“我是晚报的钱晓仓。”

薛欣在他对面坐下,然后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原原本本讲给钱晓仓。钱晓仓越听脸上越严肃,当听到她描述那死于车祸的亡灵时,他更是浑身一颤,然后叫她暂停,从书包里取出几张照片递了过去。

那照片分别是化名赵某的车祸死者的照片、车祸现场拍摄的照片、肇事汽车,以及离奇死亡的车主夫妇。而赵某的脸,薛欣再熟悉不过了,肇事汽车的车牌,也正是亡灵让她记住的那一组。

望着薛欣沉的脸,善于察言观色的钱晓仓也大致明白了其中必有关联:“看来我来找你还真是个明智的决策……”

“这么说,他活过来三天后……又死了?”

相比之下,薛欣更担忧的是另一件事:“不知比他来得更早的老太怎么样了……”如果说赵某是为了复仇而短暂复活的话,老太又会怎样呢?

“这个我会去调查的。”钱晓仓连忙把线索记在手机上,“太感谢你提供的线索了!要是没有你,我们都不知道该从何下手呢!”

“你会把这些事告诉警方吗?”

“不,暂时不会。”钱晓仓有些无奈地一笑,“惯了科学探案的他们,肯定会认为这是无稽之谈。而且现在也还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等调查出些眉目再通知他们吧!”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想联系几个无药可救的濒死患者,让那位神奇又神秘的木大夫治一治。”

5、探询真相

晚上十点多,医院里已经很少有人走动了,到处都是静悄悄的6钱晓仓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把通风口的挡板卸了下来,然后把膝盖和胳臂肘都绑上厚厚的海棉垫,准备钻进去。

“你真要进去吗?”薛欣不免有些担心,通风系统可是藏污纳垢的好地方,医院里的更是。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得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个木大夫能把已经死亡的人救活,不管是否和案件有关,本身就蹊跷得很!”作为记者,钱晓仓对探索真相有着出奇的执拗。

“好吧,我也跟你去!”

“你一个小女孩就别去了吧?万一碰到什么危险怎么办?”

“女孩怎么了?”薛欣对这种别歧视很不服气,“而且有些事,只有我能帮你。”

“那好吧!不过你可得保证,尽量别发出声响。”

尽管薛欣做了保证,钱晓仓还是不大放心,最后把给自己准备的海棉垫都给了薛欣,两人才偷偷爬进了医院的通风管道。

在那些迷宫似的管道里,谁也分辨不清方向,只能按照印象中的方向,边爬边找。不一会,薛欣就觉得憋闷了,早知道这么难受,她可不想来受这份洋罪,不过上了贼船就下不来了,她只能凭借信念,咬牙坚持下来。钱晓仓更是难受,因为把海棉垫给了薛欣,膝盖和手肘磨得生疼,幸亏这时不是夏天,穿的是长衣长裤,不然非得掉层皮不可。

找了大概有一个小时,也许没那么久,两人还是没找到手术室的所在。钱晓仓几次自言自语:“下一个再不是就放弃。”可是,下一个房间不是手术室的话,又不忍心真放弃,就这么对付着爬下去,心底都快绝望了。就在两人筋疲力尽,真准备放弃时,突然听到了一个冰冷的声音:“把门锁好,准备举行仪式。”

仪式?什么仪式?两人心里都是一凛,知道自己接触到了关键。

钱晓仓在前,薛欣在后,两人屏住呼吸,一点一点缓缓挪向通风口。要是这时候发出声响,惊动了屋里的人,可就全完了。好在一切都很顺利,钱晓仓趴下来,把眼睛凑近金属栅网,果然看到了木大夫的身影。他脱去白大褂,有护士帮他披上了一件样式古怪的衣服。那衣服是由藤蔓编织而成,上面生着碧油油的叶子,而且仿佛有自己的生命一样,无规律地轻轻舞动。接着,他从另一名护士手中接过一个缀满不知名花朵的花冠戴在头上。几人围成一圈,站在一张病周围。他们口中的那个仪式,看样子要开始了。

钱晓仓把身体侧过来贴在管道壁上,让薛欣也爬过来,看到下面的景象。四名护士无比虔诚地拜服在病四角,而木大夫则从口中吐出了一个东西,握在手里。吐出那东西后的一小段时间内,他显得有些虚弱,脸色煞白,胸口剧烈起伏,不过很快又恢复过来,那名病人静静躺在病上,旁边的仪器显示,他已经停止呼吸,心脏也不再跳动。

木大夫口中喃喃念叨着什么,双手捧着那个东西,朝病人走去。房间里的灯突然灭了,只有那东西在一明一暗发出碧莹莹的幽光,将整个房间、以及房间里的每个人都映得如同地狱里的恶鬼!

钱晓仓和薛欣都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目不转睛地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木大夫手中捧的是一颗种子,一颗被纤弱的薄膜包裹起来的花苞一样的种子!四周充斥着一片若有若无的呢喃之声,冷冰冰不带任何感情,仿佛来自彼岸的低语。在这诡异的气氛中,两人的心狂跳不已,冷汗涔涔而下。

木大夫带着几分柔和恋,轻轻朝那颗种子呵着气。那种子外层的薄膜一层层展开,露出了中央的核心。那核心,竟然是一颗小小的人头,有鼻子有嘴,紧闭着双眼,和死去的病人生得一模一样。躲在通风管道里的二人,只有竭力克制内心的恐惧,才没惊叫出来。

两个护士半跪着,扒开病人的嘴,而木大夫顺势将那颗种子送入他的口中,然后开始吟诵不知名的咒语。

“生命之种,还魂之花,生根发芽,快快长大。”这是薛欣唯一听懂的一句。

病人的脸上变幻着诡异的色彩,没过多久,他突然睁开双眼,腾地一下坐了起来。薛欣永远也忘不了他那时的双眼,灰白色的眼底布满猩红的血丝,毫无生机,钱晓仓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她的手,从那双冰冷发抖的手上,薛欣能感受到那个男子汉也在恐惧。

病人昂起的头颅没有垂下,那双没有生机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墙壁上的通风口。接着,他的手臂生硬地举了起来,指向通风口。

“快走,他发现我们了!”钱晓仓一推薛欣,如梦初醒的薛欣连忙向来的方向倒爬回去。这种时候,连转身都来不及了。

“谁?!”木大夫的脸色变得非常可怕,高声喝道。两人心里非常慌乱,也没管他是否已经发现,一前一后,连滚带爬地向印象中的出口挪去,别提有多狼狈。

很快,两人就听到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奇异声响,而且似乎不是一个东西,而是一大群。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两人有种不祥的预感,一旦被他们抓住就没命了,于是拼命向后退。好在经过第一个转弯时,就把方向调转了过来,否则后退的速度可比不上向前爬。

人在危急时刻爆发出的潜能真是可怕,薛欣的海绵垫很快就蹭丢了,但拼着把膝盖和胳臂肘磨破了,也在不停地挪动。钱晓仓更是任凭火辣辣的疼变成麻木,在强烈的求生意志驱策下不断前进。可不幸的是,他们还是在漆黑的通风系统中迷了路,而那追踪的声音却越来越近。

有一瞬间,从没走过这么多路的薛欣身心都感到衰弱无力,有些绝望了,心想,就让他们来吧,无所谓了……可是一想到死,她还是不甘心,世界上还有太多太多值得留恋的东西啊,而且她一停,就会害了跟在后面的钱晓仓。就这样,她重新振作,继续向前爬。

终于,薛欣眼前重新见到了灯光,也不管那是哪里,就硬闯了出去。幸好那是一个僻静的走廊,就算白天也没什么人来,现在更没有任何人,她踉踉跄跄跑过拐角,一屁股坐在地上——实在没有力气再跑了。她知道危机还没有过去,于是用手捂住嘴,强忍着胸中膨胀欲裂的感觉,从手指缝里呼吸,尽量不发出声音。

事实证明,她的做法是正确的,因为她从对面的玻璃中看到了,有藤蔓似的植物从两人出来的通风口中伸出,它的前端生了个淡粉色的花骨朵,花瓣张开后,花蕊的位置竟然是个眼睛,而且那眼神就和刚才“复生”的病人一模一样!

那长了眼睛的花四处望望,没发现什么,便带着些许不甘枯萎了。薛欣和钱晓仓互相望望,生怕它只是假死,诱骗他们上当,因此也不敢过。去确定。又等了一会,见没什么动静,便悄悄从另一边爬走了。

9、继承者

“他就那么死去了,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坐在我对面的薛欣淌下两行热泪。

半晌,我才说道:“我宁愿这故事不是真的。”

“可惜它的的确确发生了。噬魂虫产后很快就会死去,而且只有产在活人身上的才能孵化。”薛欣轻轻挽起袖子,清白如玉的手臂上有一小片排列整齐的水泡,就好像某种鳞片附着在上面。

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知道这个女孩是怎么忍受这种恶心的东西的,如果是我的话,我宁可割掉那块皮肤。

或许是看到了我的反应,她轻轻放下袖子:“我答应了他,要继续消灭漏网的还魂花。”

“可是……一旦找到还魂花,你要付出自己的生命才能把那些虫子孵化啊!”

“自从答应他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做好准备了。”她若无其事地答道,仿佛讨论的并不是她的生命。

这个瘦弱女孩的形象在我心中一下高大起来。

“谢谢!”

“谢什么?”她问道。

“我要谢谢你的故事,也要代替你将来会拯救的人谢谢你。”

“可是,说不定我不会有机会用到它呢!”她笑了。

“那样我也很高兴啊!”我笑道。

“时候不早了,是该告辞的时候了。”薛欣抓起围巾和帽子,站了起来。

我把她送到门口。望着那远去的身影,心中默默祝福:“一路平安。”

回到屋里,我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脑,我要把这个故事记录下来,让更多的人了解它、了解那个长期住在医院里的孤独女孩,还有那个献出了宝贵生命、却没有留下姓名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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