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阿芳半夜惊醒,发觉自己仍睡在病房的一床一上,宝宝在肚子里踢了几下,让她略感欣慰。
临产的孕妇,常常梦魇。阿芳刚才梦到自己的肚子被利爪剥一开,如破碎的行李箱一般,婴儿的头、四肢、躯干一件件地散落,好可怕!
“老公,我渴了。”阿芳喊道。
胖胖的男人躺在沙发上,圆肚子伴随着鼾声一涨一缩,很是可一爱一。
一毛一巾扔了过去,老公毫无知觉,睡得真香。
阿芳按了按铃,半天也没有护一士过来,她小声骂了几句,慢慢地扭下了一床一。
桶装水也空了,看来只能去开水房。
二
走廊真静。
原本一温一馨的粉色墙面在荧光灯下,散发出诡异的猩红。
路过护一士站,阿芳看到,值班护一士趴在桌上睡得正酣。
啥破医院,还号称全市最高级的私立妇产机构,阿芳很生气。
——什么声音?
一阵阵咀嚼伴着吸一吮一的声音自楼梯间里传来,阿芳想:夜半三更难道有人在吃柿子?
三
转过楼梯,阿芳看到一人蹲在角落,长发垂地,看背影像是个女的。
“你哪个房的?不舒服么?”阿芳问。
女子突然转身,脸色如铁、口似血盆。她左手抱着一个婴儿,婴儿的小嘴还在缓缓张一合;右手拿着一只小胳膊正在啃食,那动作让阿芳想起了曾经很一爱一吃的凤爪,滋滋滋~好美味。
千言万语化成一阵撕心裂肺的啼叫。
四
值班护一士在睡觉、监控没有记录,其他人赶到时,也并没有看到什么异样,只有抓狂的阿芳。
院长鉴定,这是产前抑郁症产的幻觉,并警告阿芳:不要乱说,我们这很干净!
胖老公不依不饶,“当班护一士睡觉,我一爱一人出事,你们有直接责任。”似乎忘了自己当时也睡得死沉。
院长也奇怪,两个人当班,就算一个护一士打盹,那另一个呢?
五
另一个护一士就是我。
三年前,姐姐在这家医院生小孩,结局凄惨。
我可怜的外甥,他的全部生命只有三分钟,我从此才知道,产房里抱出的不光都是啼哭的婴儿,也有僵冷的小躯。
与医院谈判的过程,很简洁,简洁到三句话:
——“赔偿就这么多一爱一要不要”
——“打官司没用,我们上面有人”
——“我打死你们”
一群手持棍棒的恶徒扑向我们,姐姐不知被谁踹到,滚下楼梯。
三年后,我成了这家医院的护一士。
六
全市最高级的妇产医院里,出现了食婴的女鬼——多有创意的事件!
在一个黑诊所里,我买到的一个早产夭折的婴儿,开始练一习一。
我把小胳膊上的肉一片片地切下、咀嚼,发现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难吃,甚至可以说味道不错、软溜带劲,我想起爸爸做的炒田鸡,我和姐姐小时候都很喜欢吃。
我放下刀,直接用牙撕咬;看着镜子里是满嘴的血肉,我觉得画些妆效果会更好。
七
第一次,没成功。
我被下夜班的扫地大一妈一看到,大一妈一被吓死了,其他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从婴贩子手里买到了一个活的——新鲜的口感更好。
给值班护一士的下了安眠药,避过监控,来到楼梯转角,我开始了第二次行动。
“丝~又嫩又滑,真好,”望着婴儿还在缓缓张一合的小嘴,我感到无比幸福。
“啊!”孕妇阿芳的尖一叫,反而吓了我一跳,好败兴。
阿芳跌跌撞撞地蹭了出去,我迅速把剩下的肢一体装进保鲜袋藏好,从楼道的窗子爬进厕所、装模作样地跑了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鬼,有鬼啊!”阿芳扑在我面前,死死抓住我。
“谢谢你配合。”我想,这次应该搞定了。
八
院长居然还请了道士作法、和尚念经——当着我的面,好可笑。
欲盖弥彰,地球人都知道了食婴鬼的传闻:
“听说那妖怪每晚进婴儿房吃小孩。”
“什么呀,都不等生下来,直接从孕妇肚子里一抽一出婴儿就啃!”
“这家医院就是个贩婴集一团一开的,闹鬼不过是个障眼法。”
“以前好多孕妇都死在这里,怨气太重啊!”
“院长就是妖怪!”
医院终于倒闭。
九
虽然不是唐僧肉,但真的有效。自从食婴以来,我皮肤越来越好,连老公都觉得惊异,
黑诊所的货源虽然不多,但也不会间断;老公才不管冰箱里冻的是啥肉,他不会做饭,我做什么他就吃什么,还夸口感真嫩——直到我怀孕。
孩子生下来,白白胖胖很健康。看来我长久以来的担心是多余的。
白白胖胖——我好喜欢!
“这孩子劲儿真大,咬住我指头不放、生疼。”老公说。
“那是他饿了。”我抱过孩子:“我喂,你继续睡吧!”
老公又倒了下去,很快打起了鼾。
病房里真安静。
小胖孩伸出手,在空中乱抓,散发着诱人的味道。
“宝贝,你好可一爱一!一妈一妈一好一爱一你,”我轻声说着,“你从一妈一妈一身一体中来,再回到一妈一妈一身一体里去,我们骨肉相连,好不好?”
小胖孩笑了,冲我张一开一了一嘴,我同样张一开一了一嘴,兹~兹~
“你干什么?自己的孩子也要吃?”老公突然翻过身来,瞪着我,目光如镜。
“是啊!”我猛然醒悟。“我怎么能杀死自己的骨肉?我毕竟不是妖怪!”
老公依然在打鼾,难道刚才是错觉?
我叹了口气,回到现实,开始哺一乳一。
老公说得对,小家伙的嘬劲确实不小,我感到疼。
——真的很疼。
十
“来人,快救命啊!”老公发疯似地奔了出去。“有妖怪!”
大家赶到时,我已经断气了,小家伙爬上爬下,从我被咬断的喉咙和一乳一头中大口地吸着血,笑的真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