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
寂静的医院走廊里,突然响起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地进了其中的一间病房。一床一上躺着的男生正在熟睡。黑影走到一床一尾,一把掀一开被子,只见从那男生双脚的脚心上竟然各自伸出了一截木棍,就像是从他的脚里长出来的一样。木棍伸出的地方肌肉都翻了出来,白森森的,十分恐怖。
黑影看着那两根木棍诡异地一笑,一只手摁住了那个男生的身一子,一只手抓着木棍狠狠一拉,便将木棍从那男生的脚心里拉了出来。与此同时,一股鲜血“扑哧”一下喷了出来,溅到了那个黑影的脸上。但那黑影只是一胡一乱地将脸上的血抹了一下,便着急地将另外一根木棍从男生的脚心里一抽一了出来。男生的双脚顿时被血染成了红色,两个黑一洞一洞的血窟窿十分醒目。
做完这一切,黑影便抱着木棍撒腿就往外跑,一不小心竟和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哎呀,谁这么不长眼睛啊?”沈东被撞了个趔趄,不满地骂道,却见那黑影已经逃之夭夭了。他正准备进病房,无意间瞥见墙角下有一根血淋淋的木棍,顿时惊得脸色煞白。这根木棍,不是张俊升玩高跷时不小心插一进他脚心里的那根吗?
沈东急忙跑进病房,只见一床一尾的被子被血染成了红色。张俊升的双脚血淋淋的,鲜血“滴答”着流淌下来。而张俊升还在沉睡,也不知是死是活。
“俊升,俊升!”沈东摇晃着张俊升,谢天谢地,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张俊升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揉一着模糊的眼睛,但当他看到自己的双脚被血染成了红色时,立刻发出了一声惊叫。
“怎么回事,我的脚怎么了?”
沈东拿出那根带血的木棍,又将黑影的事说了出来。“是那个黑衣人将你双脚上的木棍拔了出来,他应该是不想让人发现,才在撞了我之后匆忙逃走,连这根木棍丢一了也顾不上捡。”沈东分析说道。
“可是为什么那个黑衣人将木棍拔一出时,我一点儿疼痛的感觉也没有?”张俊升盘着腿,看着脚心上的两个大血窟窿眉头紧皱。鲜血已经止住了,但那两个血窟窿实在触目惊心,沈东便用纱布替他包扎了一下。
“按照常理,这种现象绝对是不可能的,除非……”沈东顿了一下,“除非,那两根木棍根本不是普通的木棍,而那个黑衣人也不是人。”两个人都感觉脊背一阵发凉。
张俊升胆子小,让沈东把那根木棍扔了,收拾东西明天就回学校。沈东也觉得把这木棍留在身边不安全,指不定那黑衣人什么时候就会回来寻找木棍呢。于是,他下楼把那根木棍扔进了垃圾筒,长舒了一口气,转身朝病房走去。
走到拐角处,竟发现黑衣人又返了回来,趴在门上向病房里面张望。黑衣人四处张望时,沈东看清了他的脸。他的脸色苍白如纸,两颗眼球凸出了眼眶,鼻子塌陷,嘴巴扯到了耳根下面,赫然就是一个鬼。
沈东的心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儿,这个鬼一定是来找那根木棍的,只是它不知道那根木棍已经被沈东扔进垃圾筒里了。
那个鬼轻轻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沈东急忙跑回去在垃圾筒里找到了那根木棍,又找了一块砖头当作武器,朝病房飞奔而去。
一陰一跷
沈东跑到病房时,没有看到张俊升被大卸八块血流成河的情景。相反,张俊升跷着二郎腿正在玩着手机。他看见沈东一手拿着木棍,一手握着砖头,好奇地问:“你这是干什么呢?”
“那个鬼没有进来吗?”
张俊升的反应极其敏锐,立刻明白了沈东的意思,于是将手机一扔往一床一下爬去:“刚才我在睡觉时感觉有一双冰凉的手在摸一我的脚,我被吓醒了,发现病房里并没有人,还以为只是做了一个梦。恐怕那鬼见木棍没在我身上,便躲起来了,就等着你出现呢。”
话音刚落,只见一双高度腐烂的手突然从一床一底下伸了出来,一把抓住了张俊升的脚脖子。张俊升吓得又踢又叫,伤口裂开了,鲜血“汩一汩”地往外冒。但他顾不得这些,只能一个劲儿地冲沈东喊:“快救我!”
沈东举起砖头,大叫着扑向了那只手,但还没等跑到跟前,一截血淋淋的手臂就突然从地板下冒了出来,抓着他的脚脖子,将他摔了个狗吃屎。那截断臂“爬”到一床一底下,接着,那个鬼便钻了出来。那鬼将张俊升提了起来,锋利的指甲刺破了他的脖子,鲜血染红了张俊升的衣服。
情急之下,沈东举起那根木棍,威胁那个鬼说:“你、你赶快把俊升放了,要不然我就把它扔了。”一边说,一边挪到窗子跟前,将手伸出了窗外。
那鬼对他吼了几声,放开后朝沈东一逼一近。沈东本想将那根木棍扔到窗外,好拖延时间,可正准备松手时,那鬼突然扑到了他的背上,猛地将他那只伸出窗外的手扯了进来。他的胳膊被扭到身后,疼得他不停地大叫。
鬼将木棍夺了过去,却没有急着离开,反而跑到张俊升跟前,抬起他的脚,将那根木棍对着血窟窿,狠狠地插了进去。
“啊!”张俊升惨叫一声,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我、我跟你拼了!”沈东拾起地上的砖头,大叫着扑向了那个鬼。
鬼闪身躲开,一脚踹在了他的腰上,将他踹飞了出去。那鬼对他一陰一笑两声,迅速跑了出去。
沈东爬起来,看着昏迷不醒的张俊升害怕极了。他摸了摸张俊升的鼻息,确定他还有呼吸,不由得舒了一口气。但他不敢再睡觉了,只好抱着那块砖头守在门口。与此同时,他的心里泛着嘀咕:那个鬼不是已经将木棍拿走了吗,怎么这次又将木棍插一进了张俊升的脚里,它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想着想着,一阵倦意袭了上来,但他强撑着不让自己睡觉。张俊升的生命就掌握在他的手上,他怎么能够掉以轻心?突然,寂静的走廊上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沈东一下子清醒了。他躲在门后面,举起砖头,只听那脚步声由远及近,他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嘎吱”一声,门开了,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人走了进来。又是黑衣人?沈东的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难道那个鬼不是先前撞他的那个黑衣人,而眼前这个黑衣人才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黑衣人来这儿的目的,就是要找他丢失的那根木棍的了?
只见那黑衣人见张俊升昏迷了,便走到一床一尾掀一开被子,欲将那根木棍从张俊升的脚上拔下来。
“住手!”沈东举着砖头,从门后走出来,小心翼翼地靠近黑衣人。
那黑衣人抬起头,果然不是那个鬼的模样,而是一个陌生的男生。
“你是谁?为什么要拿走那根木棍,那根木棍有什么用?”沈东一口气问完。
“别怕,我不是坏人。”黑衣人本名程航,是一家民间艺术一团一的采购员。有一次,他为艺术一团一购买了一批高跷,却不料那竟是一批一陰一跷。所谓一陰一跷,就是用抬棺木制作成的高跷。抬棺木常年接触死人和棺材,从而沾有很重的一陰一气。用抬棺木做成的高跷被活人使用,活人的一陽一气便会被一陰一跷上的一陰一气侵蚀。时间长了,人就会因为一陽一气的缺损而一精一神不振。
程航得知那批高跷是一陰一跷后,气冲冲地去找老板算账,哪知那老板死不承认。两个人一时起了争执,还动起手来,结果程航一时失手将那老板打死了。
后来程航得知,那店老板是个高跷迷,一生的愿望便是想要研究出最稳最舒服的高跷。他用抬棺木做材料,用活人的血做引子。程航虽将那批高跷暗中销毁了,可却有一副被那店老板的鬼魂偷偷拿走了。而那副丢失的一陰一跷,最后竟鬼使神差地落到了张俊升的手上。
互补
那店老板暗中使了点儿手段,便让一陰一跷上的一陰一棍插一进了张俊升的脚心里,吸收张俊升的血。而程航既然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又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既然如此,你直接告诉我们不就行了,为什么要偷偷摸一摸的?”沈东疑惑地打量着他。
“哎,张俊升变成这样,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不想让你们知道我杀过人。原本我是想偷偷将一陰一棍拿走,断了那店老板的念头就好。可没想到我一时着急,将一陰一棍弄丢一了一根。更没想到的是,那店老板竟然会找到这里,将那根一陰一棍又插一进张俊升的脚里了。”
“那店老板知道另外一根在你身上,一定会来找你。这样吧,趁他没来之前,我们赶快把这两根一陰一棍烧了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程航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
程航要将张俊升脚里的一陰一棍拔一出来,让沈东帮忙。沈东抓着一陰一棍,目光不由得看向了张俊升的脚心,插一进木棍的地方肌肉外翻,血红血红的,鲜血不断从伤口冒出来。沈东不敢再看,闭上眼睛一咬牙,正准备拔,却见一道黑影从门外冲了进来,一下子将他撞飞了出去。
那个黑影,赫然就是那店老板的鬼魂。那店老板对着程航张牙舞爪,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一股黄的、红的混合液体从嘴角流一出来,十分恶心。
程航伸手挡在病一床一前:“沈东,我先拦着它,你快点儿去拔张俊升脚上的一陰一棍。”
沈东“嗯”了一声,连忙跑了过去。这次他一鼓作气使出全身的力气,一下子就将那一陰一棍拔了出来。鲜血“扑哧”一下喷溅出来,张俊升的脚心上出现了一个血淋淋的黑窟窿。
“快把它扔给我,我要销毁它!”程航一边抵挡那个鬼,一边对沈东说道。
沈东正准备把棍子扔给他,脑中突然闪过了一丝不安的感觉:按照现在的情形,程航被那个鬼缠着,哪还有机会脱身?最好的方法便是让沈东带着两根木棍趁机冲出去,可程航却急着让沈东将木棍一交一给他。
“程航,你把你那根扔给我,我去销毁它们。”沈东试探着说。
程航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睛里满是凶光。沈东立刻意识到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于是跑到病一床一前晃着张俊升,希望他快点醒来。
眼见着张俊升这会儿醒不过来,沈东急中生智,将那根一陰一棍从窗户抛了出去,大声道:“那棍子被我扔出去了!”
程航和那鬼闻声,立刻冲了出去。沈东背起昏迷的张俊升,踉跄着往外逃。结果刚走出医院,就被程航拦住了去路。此刻的程航面部狰狞,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恶狠狠地看着沈东。
沈东害怕极了,想逃,却被程航一把抓住了衣领。“你小子,两次坏我好事,那我就拿你的血来喂我的子母跷好了。”
“等等,你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吧?”沈东故意拖延时间,实际上,他在偷偷给室友发短信,希望他们能及时赶来救自己。
程航得意忘形地说:“实话告诉你吧!我也是个高跷迷。我觊觎那店老板研究出了最完美的子母高跷,就想把它占为己有,所以才杀死了他。”
母生子,子育母,子母跷其实是一子跷一母跷。最初的子母跷根本不需要吸食人血,而且,由于它们是由抬棺木制成的,本身具有很重的一陰一气,对那些一陽一气过盛的人还能起到一陰一陽一调和的作用。而经程航改造之后的子母跷就完全变了样,母跷吸食了人一体的血液,便能让子跷也生出和其相同的功效。相反,如果子跷吸食了人一体的血液,就会育出母跷中的功效。
真相
那店老板研究出子母跷后被程航杀害,心有不甘,所以一直在暗中盯着程航,欲将子母跷再夺回来。而程航霸占了子母跷,经过改造,一心想让子母跷的功能快点儿显现出来,便暗中将子母跷插一进张俊升的脚里面,手段极其狠毒。
子母跷吸食了足够的张俊升的血液之后,程航便想偷偷将子母跷拿回来,却没想到撞到了沈东,还弄丢一了母跷。
那店老板不知道子母跷已经被改造过了,他将母跷插一进了张俊升的脚里,其实是想让母跷中的一陰一气渗入张俊升体内。其一,他觉得张俊升受伤和他脱不了干系,他只想夺回子母跷,却并不想有人为此丢一了一性一命。张俊升受了重伤,本身已经一陰一盛一陽一衰,再注入一陰一气的话,便可以以毒攻毒,暂时保住他的一陰一陽一之气不会大乱。其二,母可以生子,母亦牵动着子,母跷上的一陰一气渗入张俊升体内,那子跷上的一陰一气也会有所异动,他便可以通过这种异动找到程航。
程航编了那么一段谎话骗了沈东,本以为大功就要告成了,却没想到沈东突然改变了主意,还将母跷从窗户扔了出去。现在,母跷被店老板拿走了,程航便想利用“子育母”,让子跷吸收沈东的血,母跷便会产生异动。根据这股异动,他便可以找到那店的老板了。
程航举起匕首,一陰一森一笑:“本来这件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只能怪你太自作聪明了。”说着,便举起匕首,朝沈东扑了过来。
沈东惊叫着用手抱住脑袋,只听“咚”的一声,再睁开眼时,程航倒在了地上,匕首也摔了出去。那个鬼扑过去抓起匕首,大叫着扑向程航。程航大惊失色,爬起来撒腿就跑。那鬼追着他挥舞着匕首,有好几次都差点儿砍到他身上。
“沈东,快救我。”程航病急乱投医,竟然让沈东帮他。
沈东冷“哼”一声:“你活该!”
程航边闪躲边说:“子母跷被我改造之后,只有我可以一操一控它们。你的朋友被子母跷吸了一精一血,也只有用它们才可以救你的朋友。”
“你、你骗我。”沈东不敢再相信程航的话。
哪知,程航却说:“我没有骗你,子母跷最初的作用是帮助一陽一气过盛的人调理一陰一陽一之气,是有利于人一体的,虽然被我改造成以吸食人血为主,可它最初的作用并没有完全消失。只要我控制得当,还是能发挥它最初的作用的。”
沈东在心里琢磨着,张俊升被子母跷所伤,现代医学估计也解救不了。他不敢拿张俊升的生命做赌注,只好对程航说:“好,我救你,但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说着,便折了一根树枝扑向了那个鬼。但令他没想到的是,他刚扑到那鬼跟前,程航就闪到了一旁。而那鬼被沈东无知的举动激怒了,十根手指上的指甲突然变得锋利无比,嘶吼着扑向沈东。
“程航,你个骗子!”沈东用力抵抗着那个鬼的攻击,再看程航,他竟然双手抱在胸前,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程航“嘿嘿”一笑:“我可没有骗你,我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就看你有没有命活下来了。你要是死了,那我救你朋友的承诺也就可以作废了。”
“啊!”沈东拼尽全力,挥舞着树枝,朝那鬼头打去。只是,他怎么可能是那鬼的对手?一个不留神脖子便被重物击中,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尾声
沈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病一床一前站着几位室友。听室友们说,他们昨晚赶到的时候,程航正和那个鬼打得难解难分,几个人本想合力将他们擒住,怎奈那一人一鬼突然联手对付起他们来了。最后,程航和那个鬼逃走了,但他们一路逃一路打,打得头破血流,也不知是谁的牙都被打掉了。
沈东“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就让他们狗咬狗去吧。对了,张俊升呢?”
“在外面看风景呢。”
沈东站在窗口向外看,只见张俊升坐在轮椅上,由护一士小一姐推着。他的怀里抱着一本日记本,谁要也不给。
沈东来到楼下找他,偏偏不巧的是护一士小一姐说他去上厕所了。沈东看到那本日记本静静地躺在轮椅上,一时好奇,便将日记本打开了:
父亲好不容易研究出的子母跷竟然被程航那个王八蛋给抢走了,程航还杀了父亲。哼!我一定不会让他好过的。
沈东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继续往后翻:
程航以为子母跷被改造之后就受他控制了,他还真是天真啊。我故意让他把子母跷的一陰一棍插一进我的脚里,就是要一陰一棍上沾上我的气息,这样无论他逃到哪里,我和父亲都能根据这股气息找到他。
沈东颤一抖着,又往后翻了一页:
沈东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每次都是在我快要成功的时候跑出来将我的计划打破。要不是他联合程航对付父亲,父亲也不会被程航所伤。
沈东喜欢玩高跷,那我就给他准备一副最完美的高跷,来报答他对我的“恩情”吧!
“啪哒”一下,手中的日记本落在地上。与此同时,沈东看到张俊升从厕所里出来,目光落在了那本日记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