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昔孟母择邻处
“人之初,一性一本善,一性一相近,一习一相远,苟不教,一性一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
每天晚饭后,梁欣就会听到隔壁家的妞妞背三字经。妞妞在露台上,对着女墙背,每次背到这里的时候都会停下来想一会儿,这时屋里的妞妞一妈一妈一就会提醒——“窦燕山……”
“……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
妞妞声音一奶一声一奶一气,很好听。
这时候梁欣便会放下手里的事情,来到露台上,听妞妞背三字经。
梁欣19岁,职业不详,单身,住在平安公寓的顶层,和妞妞家是邻居。其实她搬过来也才两个星期。
平安公寓顶层的住户都有一个二十平米左右的露台,露天的,像是房前的一个小院落。站在露台上可以俯瞰全城,夏日的傍晚可以在露台上看星星,也可支上烧烤炉子烤肉,或是做各种惬意的事。
悲剧就是发生在这个露台上。
露台是相通的,中间有高大结实的铁栅栏隔着,露台上的人可以彼此看到,但却无法往来。这样设计即安全,又显得空间开放,邻里间也少了疏离感。
梁欣轻轻穿过通往露台的门,来到露台上,隔着铁栅栏,见妞妞面对着护墙,随着背诵的节奏,粉一红的小脖子有韵一律地一扭一扭。妞妞刚刚和护墙一般高,只能看到露台上面的天空,看不到露台下面的城市和外面的世界。
梁欣轻轻走到护墙前,扶着墙看远处的城市景色,漫不经心,虽隔着栅栏,但与妞妞距离也只有三米多。
妞妞微微侧过脸,斜着眼偷偷瞧梁欣,梁欣转过脸冲妞妞笑笑,妞妞马上转过脸去,继续大声背诵三字经。
梁欣静静地听着,妞妞好听的童音像一串铃铛一样,叮叮当当地撞进她的心里,她听得入了神,回过神时,妞妞已经停下来,趴在铁栅栏上,透过栅栏正用水灵灵的眼睛打量着她。
“你好!”梁欣来到妞妞跟前,弯下腰跟妞妞打招呼。
“你……是叔叔……还是阿姨?”妞妞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大人。
梁欣有些尴尬,她从小希望父母能够把自己当成男孩子,所以刻意将自己打扮成男孩儿。她身材瘦削,头发很短,尽管面目清秀,但女一性一特征还是不甚明显,一个不谙事的小女孩儿就更难辨认出她的一性一别了。
“嗯……你猜?”梁欣调皮地眨眨眼,把妞妞逗乐了。
“你是阿姨!”妞妞说。
“为什么呢?”
“因为你很漂亮啊!”妞妞咯咯地笑。
梁欣听了心里美滋滋的,哪个姑一娘一都喜欢别人夸自己漂亮。其实梁欣笑起来很漂亮,只是她很少笑,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笑的样子。
她许多年不曾笑了。
“你背的是三字经?”梁欣问。
“嗯……你猜?”妞妞调皮地眨着眼,学着梁欣的调调儿。
“是三字经。”梁欣皱起眉,假装想了一会儿说。
“你会背吗?”妞妞很骄傲。
“我会啊!”梁欣也装出骄傲的样子。
“那你背一个我听听?”妞妞不信。
“人之初,一性一……本善,一性一相近,一习一……相远,嗯……下面是——狗不叫,汪汪汪……”
“错啦错啦,苟不叫,一性一乃迁。”妞妞跳着脚喊道,可能是觉得“狗不叫、汪汪汪”,很好玩,咯咯地笑起来。
“教之道,跪以砖……”梁欣拍了拍女墙上的砖头。
“什么砖?”妞妞没明白,问梁欣。
“就是不好好学一习一,就要跪砖头。”梁欣虎着脸道,妞妞立时不笑了,显然听明白了“跪以砖”,或许她小小的心灵有所体会。
“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脊柱。”
“这又是什么意思。”妞妞瞪大眼睛问。
“就是孩子不听话,不好好学一习一,就打断脊柱。”梁欣虎起脸,信口一胡一诌,说得煞有介事。
妞妞不言语,清澈的眼睛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惶惑,小手紧紧地握住铁栏杆,漂亮的小一脸蛋僵得像块铁一样。
“哦?你怎么了?你是叫妞妞吗?”梁欣发觉妞妞的异样。
妞妞扁起嘴,嘴唇一抽一搐着,像是要哭出来的样子。梁欣有些不知所措,道:“阿姨逗你玩儿呢,其实这是个故事,你想听吗?”
妞妞含一着一汪泪,微微地点点头。
梁欣蹲下一身,让自己和妞妞一样高,她仿佛从妞妞身上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影子,停了一会儿,说话声音也一温一柔了许多。
“从前啊,有个一妈一妈一,带着孩子住在墓地附近……”
“妞妞,你在跟谁说话?”一个女人出现在露台上,梁欣首先看到一双美丽的脚,笔直均称的小腿。
妞妞忽地转过身,怯生生地叫了声“一妈一妈一”。
“你好,我叫梁欣,您是妞妞一妈一妈一?”梁欣直起身。她看到一个说不上漂亮,但很有气质的女人,皮肤白皙,带着黑框眼镜儿,不到三十岁,她身后跟着一个三四岁的男孩儿,正上一上一下一下打量着梁欣。
“你女儿真可一爱一。”梁欣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谢谢,梁小一姐是新搬来的?不知您是做哪一行?”妞妞一妈一妈一问道。
“我是做编辑的,一家小杂志社。”梁欣答道。
“您就是那个编辑?”妞妞一妈一妈一凝重的脸色缓和了些,但仍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架式,她对新邻居的情况很在意,做为一个母亲不得不这样做,她曾听说过一些关于孩子惨剧的传闻,对此特别的敏一感。
“跟您做邻居我们很高兴,您是有文化的人,希望能给我们孩子带来好的影响,不希望再听到刚才那样的话。”
梁欣脸上一红,原来妞妞一妈一妈一听到了刚才和妞妞的对话,面露歉意道:“对不起,我只是想跟她玩玩。”
“嗯,您是文化人,应该知道孟母三迁的故事,环境对孩子的影响是非常大的。”
梁欣像是被电击了一下似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的。”
妞妞一妈一妈一微笑着,点点头,转身回屋,妞妞跟在一妈一妈一身后。那个小男孩仍傻呵呵地立在梁欣面前,像是在看一件好玩的事。
“乐乐——”屋里传来妞妞一妈一妈一的声音,小男孩听到一妈一妈一叫他,也跑回屋去了。
露台上,只留下梁欣一个人。
“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这四句不停地在她耳边响起,她知道这几句说的就是孟母三迁的故事。
“从前有个叫孟轲小孩儿,小时候跟母亲住在离墓地不远的地方,一天孟母发现小孟轲玩耍时在模仿出殡的情形,又是哭丧又是跪拜,孟母觉得不好,于是便搬到了集市上住。可是,不久孟母又发现儿子又在模仿集市上小商贩,于是孟母又再次搬家,这次搬到一个学堂附近,孟轲就学教书先生的样子,孟母这才安心住了下来。有一天,孟母正在织布,孟轲突然跑了进来,母亲便问儿子为什么没去学堂上学,孟子说不想上学了,孟母听后没说什么,而是用剪刀将织机上的线剪断。孟轲问母亲辛苦织了一半的布匹为什么剪断?母亲说,学一习一像织布一样,如果半途而废,那么便一事无成了。孟子听后,这才醒悟,便回到学堂努力学一习一,终于有所成就。”
“这就是‘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的故事。”
梁欣尴尬地伫在露台上,心里默默地将那个故事讲完,像是讲给妞妞听,又像是讲给自己听。如果她的母亲能像“孟母“一样,如果她小时候……可是,过去无法被假设。
二、模仿的天一性一
这晚梁欣失眠了,一个小孩儿的身影在她眼前晃啊晃啊,挥之不去。
这个小孩儿的影子不是妞妞,而是一个小男孩儿,一个四岁的活泼可一爱一的小男孩儿。乐乐,是这个小男孩儿的名字。
妞妞的弟弟叫“乐乐”,梁欣曾有一个弟弟也叫“乐乐”。
“乐乐”——梁欣在心里小心翼翼地默念这个名字,她许多年不曾叫过这个名字,即便是在心底也不曾碰一触过。
今天听到妞妞一妈一妈一叫,也勾起了她的记忆。
乐乐……乐乐……乐乐……乐乐乐乐乐乐……
一旦叫出了第一声,梁欣便再也收不住了,记忆仿佛决堤的洪水一般狂一泄而下,冲溃了梁欣封闭多年的闸口。在梁欣的记忆深处,她有个可一爱一的弟弟叫乐乐,她很喜欢乐乐,可是后来乐乐在她的生活中消失了,她父母很悲伤,她一直以为自己能代替乐乐。她也一直在寻找乐乐,希望弄清楚,乐乐是怎么在她生活中消失的。
乐乐……
梁欣在心里一遍遍地呼唤着乐乐的名字,那个四岁的小男孩儿一蹦一跳地从迷雾般的遥远的记忆中跑出来,一路笑着跳着,一直到跑到梁欣的眼前,清澈的大眼睛闪动着好奇,弯成一个月亮,看着梁欣,梁欣甚至能看到乐乐嘴角还粘着几粒酥饼的芝麻。
“姐,今天咱俩玩啥?”
梁欣泪水再也止不住了,淌了下来,她把脸捂在枕头上,拼命地哽咽。
一一夜未眠,第二天梁欣一精一神有些恍惚,不想出门,坐在家里发呆。坐在客厅里通过一扇落地窗,能直接看到露台上的情形。这房子是租的,前主人在露台上留有一张结实的木桌子,防腐木的,虽然日晒雨淋,褪色开裂,但依然结实,粗犷朴实。这更让梁欣想起小时候乡下爷爷家的炕桌儿,仿佛又看到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坐在炕桌儿上,脚前后一晃一晃地,隔着窗子看着她笑。
“姐,今天咱俩玩啥?”
梁欣抖了一下,以为产生了幻听,再看时,露台上的木桌子上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但是她却真真切切地听到小男孩儿的声音。
“乐乐,我们玩……做蛋糕吧。”是妞妞的声音。
梁欣悄悄来到窗前,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邻家的露台,两个小孩子正沉浸在游戏之中。梁欣仿佛看到当年的自己和弟弟的影子。
妞妞六岁左右,弟弟乐乐四岁左右,他们家的露台上也有一张同样的木桌子,桌子上放着大大小小的木碗木盆,地上一个用砖彻成的沙坑,两个孩子用沙子在做“蛋糕”。
沙子永远是孩子最喜欢的玩具,但不知为什么大多数的家长不许孩子碰沙子,剥夺了孩子的快乐。
两个孩子的游戏吸引了梁欣,不知不觉梁欣的脚带着她来到露台上,两个专心玩耍的孩子浑然不觉。
妞妞将一个个小木碗装满了沙子,用胖乎乎的小手拍实,乐乐站在一旁傻呵呵地笑,有时想动手,妞妞快速地在弟弟手背上拍一下,皱起眉头,一副大人语调道:“别动,小孩子不能动这个。”那神态语气,酷似一妈一妈一,模仿得惟妙惟肖。
乐乐听话地在一边看着,实在忍不住,就围着姐姐转过来转过去。
“出锅啦,小心烤箱,很热的……”妞妞将一块蛋糕从“烤箱”里小心地取出来,一抬头,刚好看到梁欣。
“你就是那个编辑?”妞妞端着手里蛋糕,表情很严肃地问。
梁欣一愣,突然明白,妞妞是在模仿她一妈一妈一昨天的语气,惟妙惟肖。
“你们在做蛋糕?我能尝一块吗?”
妞妞一愣,梁欣的回答和昨天不一样,这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小一脸蛋上的表情又恢复成一个童趣盎然的孩子。
“阿姨,你不用上班吗?”妞妞和乐乐一齐趴到栅栏上跟梁欣聊起来。
“嗯,不用的,你们怎么不去幼儿园呢?”梁欣问。
“放假了,所以上午我们俩在家里玩两个小时,中午一妈一妈一就回来了,我们长大了,可以照顾自己了。”妞妞把头扬起来,像是在证明。
“一妈一妈一下午就回来?”
“一妈一妈一只上午上班的,爸爸在外地,周末才回来。”乐乐抢着回答。
梁欣看着这个可一爱一的小男孩儿,说不出话来,太像她记忆中的那个乐乐了。
“姐,咱今天玩什么?”
这天晚上,总有一个声音在梁欣耳边问她。梁欣又失眠了。
十多年前,也是暑假,梁欣和弟弟乐乐被送到东北农村的爷爷家过暑假。那年,小梁欣六岁,弟弟四岁。
农村是孩子的乐园,一切都是新奇的,上山下河,捉虫摸虾,两个小孩子玩得不亦乐乎。
乐乐则像跟屁虫一样,片刻不离小梁欣左右,惟姐姐命令是从。早上一睁眼,乐乐第一个问题就是——“姐,今天咱玩什么?”
那年中秋节来得早,中秋节,在农村来说是丰收的节日,很隆重,不亚于过年,也要杀猪。
杀猪在农村是一件很热闹的事,也很喜庆,从抓猪——绑猪——宰猪——烫一毛一——刮一毛一——吹气——敲皮——剥皮——解肉。在孩子眼里每个步骤都很有趣。
“姐,今天咱玩啥?”这天早上,乐乐刚爬起来,边一揉一着惺忪睡眼,这段时间,小家伙玩疯了,脑袋里光想着各种各样的玩儿。
“爷爷说今天后院老史家杀猪,咱去看。”小梁欣说。
“好。”
三、杀猪
“姐,今天咱们玩什么?”
“杀猪。”
“好啊!”
这些天来,梁欣心里的那个乐乐又活了,一个劲儿的问。
妞妞和乐乐每天上午一如既往在露上玩着各种游戏。梁欣时常错以为那是自己和乐乐。
梁欣的露台上的渐渐多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杠子,绳子,打气筒,木棍,一口铝锅……
还缺什么?梁欣总觉得还差一样东西,一样最重要的东西。
终于,梁欣最后添一样东西是个活物,是一头一百斤左右的仔猪。这是她在郊区一家养猪厂高价购买的。她本想买个更大的,可是搬不动。
颇费了一番周折,请人把猪弄回家,赶到露台上。晚上梁欣给猪喂了足量的安眠药,这头前途未卜的猪吃饱后,在露台上拉了一大堆粪,最后美美地睡了一晚,直到第二天大亮。
这天是星期三,大家都上班去了,家里要么空着,要么只有老人和孩子。而平安公寓的顶层只有两户,那就是梁欣和妞妞家。
妞妞家和往常一样,妞妞的爸爸在外地工作,而一妈一妈一上午上班,中午要十二点多才回家。所以上午有三个小时左右,妞妞带着弟弟在家里玩儿。
九点多钟,一切都准备好了。
“姐,今天咱俩玩什么?”
这个音声穿越13年,再次在梁欣耳边响起来。
“咱玩杀猪吧。”
“好啊好啊!”
梁欣来到露台上,那头吃了安眠药的猪睡得正香,没心没肺地哼哼着,对即将发生的事毫无知觉。
梁欣蹲下去,挠了挠猪的肚皮,她感觉到粉一红的猪皮热哄哄的,有一股沤烂的青草的味道。猪哼哼着,把肚皮晾出来。
“乐乐,快看,一头真的猪,快来啊!”
梁欣心里兴奋地喊着。
梁欣的动作吸引了正在露台上玩的妞妞。“乐乐,乐乐……快来看。”妞妞细声喊声乐乐。在角落里玩沙子的乐乐放下手里的活,和妞妞并排趴在栅栏上,看梁欣。
梁欣轻轻的用麻绳挽了个活套儿,将猪的两条后腿套住,又做了一个同样的套,将两条前腿套住,猛地一拉,绳套收紧,四条猪腿被拢在一起。
刀在靠近脖子的地方刺了进去,乐乐大声的尖一叫起来,这次不是装的,他挣扎着,但是却动不了,妞妞咯咯地笑,她觉得乐乐表演得很卖力,很像,她也要更卖力才行。妞妞学着梁阿姨的样子,将直至没一柄一的刀搅了搅,乐乐发不出声音了,血呛得他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妞妞觉得好玩,咯咯地笑着,拿过接血的盆……
梁欣的眼泪滚落下来,终于忍不住,扑倒在沙发里,无声地哭起来。她哭得很委屈,这一刻,她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每个孩子都会模仿这样的游戏,她再一次证明给他们看了,也证明给自己看。也只在这一瞬间,她可一爱一的弟弟,才会洋溢着笑脸出现在她面前,一点也没有怪她的意思。乐乐的笑脸触手可及,但却又一触即溃。梁欣只好一次次的重复这样的游戏。
梁欣痛哭着瘫倒在沙发里,痉一挛一抽一搐,昏了过去。
妞妞一妈一妈一中午回到家的时候,妞妞正在露台上哭,盆里盛着血淋淋的脏器,乐乐的胸腔敞开着,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眼睛呆呆地望着天空,毫无生气。
妞妞一直在哭。
当她模仿完这个游戏后,怎么也叫不起弟弟的时候,她开始不安,隐隐感到自己哪里做错了,她开始哭起来,却没人能理她,她不知自己哪里错了。
妞妞一妈一妈一尖一叫着昏了过去,被送进医院,接着警察来了,记者来了……
妞妞一直在哭,一直在哭……
一直在哭。
这种悲剧不是第一次了,而这又是一次意外,一个因父母的疏忽而造成的悲剧,这些父母将在人们的指责与自责中度过此生。
谁也不曾注意到梁欣,她就此消失了。
十三年前的仲夏,报纸上曾有过这样一则新闻:“某山村,梁姓家中大人去赶集市,将一个六岁女孩和一个四岁男孩留在家中。两个孩子在无大人看护的情形下,模仿杀猪游戏,在游戏中女一童将四岁的弟弟杀死……”
后记
第二年暑假,超市。
梁欣选了一把尖刀放进购物车里,里面还一个打气筒,一捆绳子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货架的另一面,妞妞正望着锋利的尖刀出神,她七岁了,长高了不少。
“姐,我们今天玩什么?”
妞妞仿佛听到乐乐问她,眼泪涮地淌下来,乐乐“死”了,她还不能完全明白“死”是什么意思,总之那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
我错了么?我们只是在做游戏,每个小朋友都会做这样的游戏,妞妞想,她非常想证明给大人看……
“姐,我们今天玩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