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个故事 木栅墙的故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炳哈哈……”“哥哥,哥哥,快过来,过来!”
张震创作作品,张震讲故事。
“呜呜呜…………”当尤诚赶到家乡小镇的医院的时候,他的哥哥尤天已经奄奄一息了。“呜呜……哥,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生病的事?……我一定会接你去大医院好好地看病的……呜呜…呜呜呜……”尤诚几乎没有认出哥哥,刚刚四十多岁的他已经完全脱相了,看起来就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他那瘦骨嶙峋的身一体,就像一小堆枯枝一样散在床 上,但尽避这样,当看到多年未见的弟弟的时候,哥哥浑浊的双眼还是亮了起来,然后他吃力的向尤诚伸出干枯的手,尤诚赶忙迎了上去,他看见哥哥的嘴唇在努力的噏动着,好像要使出最后的力气对他说点什么。
“谔谔……哥哥,你有什么话要说么?呜呜……我对不起你,我对你照顾得不够”“不……不要……”“哥?你说什么?”“不要……木栅墙……木栅墙的后面……绝……不要去!!!!!后面……木栅墙的后面……千万不能去……有一个要……”“啊?要什么?要干什么啊扮哥?哥哥,哥哥?哥哥!!-----------呜呜呜……呜呜呜呜……”
这个故事 的名字叫做:木栅墙的后面
就在哥哥死去的这天晚上,尤诚走进了阔别十多年的家,家里还是老样子,那些老家具刻着浓浓的岁月痕迹很安稳的摆放在多年前的老地方,显得厚重也寒酸。苦命的哥哥,父母死得早,是年长十岁的哥哥一手把尤诚拉扯大的,好不容易尤诚长大成一人 去年大学了,哥哥也有了相恋的女孩儿。就在快要结婚的时候,那女孩儿却得了绝症死去了。结果哥哥到死也没成个家。尤诚又多年奔波在外,无暇照顾哥哥,想到这些,泪水又一次模糊了尤诚的眼睛。尤诚来到窗前,他推开窗子,混合着野草味道的空气迎面扑来,尤诚擦干了眼泪,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在窗外不远的地方有一盏孤耸的路灯,而掩映在哪昏沉的灯光里的,正是那趟长长的木栅墙。
【“哈,哈哈…哈哈哈……”“啊炳哈哈……”】
那木栅墙的后面曾经是尤诚儿时的乐园。那里以前是一家什么工厂,厂房没几间但院子却很大。每到春天的时候,那里面野草重生,野花满地。哥哥总是带着尤诚翻到那墙的后面去玩,那是尤诚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哥哥。哥哥。过来!”】可是后来那工厂出了一回事故,好多工人都死在了里面,工厂也随即解散了。从那儿以后,尤诚就再也没有进去过。再后来,小镇上有人神秘的说,在那木栅墙里又隐约的看见了工厂的工人,就是那些已经在事故中死去的工人。那传说越来越甚。再后来,尤诚就离开小镇,到很远的地方去念大学了。
外面的风,越来越凉了。哥哥竟然在临死之前,特意提到了木栅墙。他想说的究竟是什么呢?尤诚从皮箱里拿了件外衣走出了家门……
不知不觉间,尤诚已经沿着木栅墙走了很远,这里显然是被小镇的人遗忘的角落。一条一条的木栅残破而斑驳,有的木板犹豫铁钉的锈蚀已经脱落了,留出一些大大的缝隙凸映出墙里面黑乎乎的疯长的野草。而就在这时,尤诚忽然感到有一样东西,在不经意间,隐约的飘进了自己的视线。那是什么?尤诚站住了,他贴近木栅墙,透过板条间的缝隙向里面望了过去……是亮光……尤诚的身一体微微的颤了一下,会有人在里面吗?在自己的印象中,那木栅墙的后面可是小镇人避之不及的地方啊。尤诚缓缓的举起了双臂,然后他的双手摸一到了木栅墙的顶端,这时,他犹豫了……
【“不要去!!!!!!!!后面……木栅墙的后面……千万不能去……”】哥哥临终时的话语在他耳边轻轻的响起,但很快的,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猛地向上纵身,他用腾空的双脚在那木栅上蹭了两下,就毫不费力的翻过了那道木栅墙。这动作他再熟悉不过了,他抖了抖手上的土,然后深一脚浅一脚的向那光亮走了过去……
快要走近的时候,尤诚终于看清了,那是一明一灭的火光,而在那火光的后面是一个人影的轮廓,那个人坐在地上,正在很认真的烧着什么。尤诚轻轻的走了上去,然后……他站住了。那个人再烧纸,看不清那个人的年龄,他的衣衫很破烂,头发也乱蓬蓬的,他正低着头,很专注的,把那土黄色的纸一张张的,填进火堆。而就在那个人的身旁,放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子,火光映出了那盒子里分分一毛一毛一的零钱,哦,原来是一个穷要饭的……要!要饭的?!!!
【“木栅墙的后面……千万不能去……有一个要……”】哥哥是想说,有一个……有一个要饭的么?“呜呜呜…呜呜……”而就在这时,火堆旁边传来了一阵苍老的哭声,那哭声就这凉风,在尤诚的耳边哀婉低回着,再加上那飘忽的火光,黑黢黢的野草,以及那多年前的残破的厂房,尤诚的全身不禁阵阵的颤一抖起来,他想要回去了,可是他刚刚转过身迈动脚步……
“你回来!!!!……”“啊?”“你回来呀……你真不该走的这么早……你这辈子什么福也没享着……小小年纪父母就不在了……你一个人拉扯着弟弟,既当爹又当一妈一过了那么多年……到死也没过上什么好日子……连个老婆也没讨上……”“呜呜呜……”“希望你在那边过的……”尤诚呆住了,这个人念叨的不正是自己的哥哥么?尤诚又缓缓的转过头去,而就在同时,在火堆的后面,那个人也再慢慢的抬起头来。“……多不易……”在那暗淡的火光中,尤诚看见了一张皱痕累累的脸。那个人的眼睛正像鹰一样注视着尤诚……
“你……你这是在给谁烧纸啊?”“是我的一个和朋友……”“他……他叫什么名字啊?”“尤天……”“啊?你是哥哥的朋友吗?你……”“哦?你就是尤天多年离家在外的弟弟,尤诚吧?……”“是啊,我哥哥跟你提起过我?”“你哥哥最喜欢你这个弟弟了,他常常想你,常常念叨你,他说你工作忙,没工夫回来,哎……你哥哥,可真是一个好人啊……”“呜呜……都怪我,工作太忙,这么长时间忽略了哥哥……呜呜……”“哎……你哥哥这一辈子啊,就是孤孤单单的命……从小没了爹一妈一……弟弟离家在外……心一爱一的女孩儿相处了几年又死了……哎,想想都可怜啊……”“呜呜呜……谢谢你,他还有像你这么好的朋友……”
“哎?你愿意让你哥哥……过上好日子么?……”“什…什么?”尤诚愣住了,他莫名的注视着面前的那双鹰一样的眼睛。“你,你刚才说什么?”“我是说,假如你哥哥还没死的话……你希望他再也不孤孤单单的生活……没有遗憾,也没有烦恼吗?”“我……我当然希望了……”“哦?!那……你愿意用你的力量,帮助他过上那样的好日子吗?……”“我的力量?当然愿意!可,可是现在说这……”“我是说……假如……”“那当然,如果我哥哥真能过上那样的好日子,那我愿意付出我的一切。”“一切?呵呵呵……如果是命呢?……”“命?那我也愿意!”“这是你说的……”“对!可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哥哥已经死了,就算我想付……”“有……也许你的哥哥还没死……”“你…你什么意思啊?”“你愿意过来给你的哥哥烧张纸吗?”“烧纸?当然可以,只是……”“你过来……什么也不要说……只管烧了这张纸……”
尤诚向那火堆走了过去,他蹲下一身,从那个人手边厚厚的一摞烧纸上拿了一张,他迟疑了一下,然后试探着向那火堆里投了过去……“等等!!!!”“啊?……”“你保证刚才说的那些话,都算数吗?……”“我!怎,怎,当然算数!为了我的哥哥,我真的什么都愿意做。”“好的……烧吧……”
(铃铃铃铃铃铃)第二天一早,尤诚被电话声吵醒了,(铃铃铃铃铃铃)这一夜 他睡得很沉,但在睁开眼睛的一霎那,(铃铃铃铃铃铃)他仍然感觉有说不出的疲惫,嗓子也干裂的发紧,也许是昨天一天的时间,他经历了太多的事情。(铃铃铃铃铃铃)尤诚迷迷糊糊的摸一到了床 边的电话。
“喂……咳咳……喂,你好……”“你好,尤天在吗?”“他已经……哦,您是哪位啊?”“我是荣霞呀。”“哦,我跟你说啊,荣霞,你可能好不知道,尤……你是谁?!!!!!!”“你怎么了?哦,我是荣霞,你是哪位啊?”“你是…荣霞?!!”“对呀,我常往这儿打电话的,我是他女朋友,你是谁呀?哦……你一定是他在外地……”(咔---)
天呐!尤诚呆住了!荣霞!那不就是哥哥以前在信中提起过的那个,和他相恋了几年,后来得绝症死了的女孩儿吗?尤诚猛地坐起身,可是他忽然觉得整个身一体像被架上了刑具一样,刺骨的疼痛,脑袋也像是被放在了棉花上,轻飘飘软一绵绵的,尤诚伸出双臂抱住脑袋,而就在这个时候……他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他看见!自己的两条手臂上皮肤好像是被晒干了水分的果皮一样,而且有好多深褐色的斑点正布满在那一抽一巴巴的皮肤上!尤诚滚下床 ,他吃力的爬到镜子前面,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这时,他看到镜子里面自己的脸,天呐!那……那分明就是哥哥在临死之前的那张老态龙钟的脸……
尤诚躺在床 上,他就快要死了。他现在终于明白,那个要饭的老头说的话是真的,他也知道在自己死后,哥哥就会回来。而哥哥正是用这样的方法换回了自己思念的、死去多年的女友……可是,自己死后,谁会来换回自己呢?只能赌一下了,尤诚颤一抖的拿起电话……
“喂,娜娜……咳咳……你还好么亲一爱一的……哥哥的丧事已经办完了,很顺利,哦,咳咳,没关系,我的嗓子哭哑了……额,我想好了,就按你说的,下个月我们就结婚,有件事我拜托你啊,你得……你得赶紧到我们家乡的小镇来一趟,你听我说啊,这里有一个废弃了的工厂,外面用木栅墙围着,很好找的,你跟小镇的人一打听他们都知道……你来了之后,就从木栅上的破洞钻进去,咳咳……在那里面,有一个要饭的老头子,是我朋友,你就去找他,必须要找到他,有很重要的事情,哎你就别问了,到时候你就会知道的……,哎,你可一定的来啊,这,这关系到我们俩一辈子的事,咳咳……好了……你赶紧出发吧……”
在尤诚临死前的最后一刻,他的思绪又飘忽的回到了自己那充满一陽一光的童年。【“哈哈……哈哈哈……哥哥,快过来,过来……不嘛不嘛我偏要去,哥哥我偏要去……”“哎呀,你这孩子,哥哥真拿你没办法,哥哥越不让你干的事你就越是要干,从小就这么不听话,长大了,可怎么办呢?”】
好了,这就是我要为你讲述的,木栅墙的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