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一温一情而又凄凉的故事,发生在上世纪七十年代。那时候正是改革开放的初期,服务业发展势头正猛。在北方的一座小县城内,大批的乡下姑一娘一涌一入到城市中,参加各种招聘活动,有做酒店服务员的,有去足浴中心的,也有在工厂流水线上奔忙的。总之,国家的政策变了,这些姑一娘一们的生活方式也跟着变了。因为有了很多廉价的闲置劳动力,严氏企业考察过后,在这座小县城投资兴建了一个大型的娱乐场所。
开张招聘那天,这个小县城像炸开了锅一样,姑一娘一们都一窝蜂似的涌一入到招聘中心。一个个浓妆妍丽,花枝招展,很吸引人的眼球。此时,娱乐城的总经理也就是严氏企业的大公子严雪峰正站二楼看着人群如织的招聘大厅,若有所思地笑着。他的眼睛透过簇拥的人群,看着一个水灵的乡下女孩,她的名字叫燕子。严雪峰前几天见过。说是巧合也不算是巧合,那天严雪峰刚好开车经过农贸市场的时候,斜刺里冲出了一个女孩,“嘭”地撞到了车前盖上,当时严雪峰的第一个念头是,“碰瓷的”。他以前也碰到过类似的事情发生,有了经验,也不着慌,心平气和地坐在车座上没有下去。严雪峰心想:你不就是想讹人吗?我偏不下去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过了好长一会儿,还是没有动静,刚刚碰瓷的那人依旧蜷卧在车盖前一动不动。严雪峰看了看表,中午11点40分了,离开动员大会还有20分钟的时间。再这么耗下去非迟到不可。万般无奈之下严雪峰只得下车。
眼前躺着的是一个20多岁的姑一娘一。头窝在胸前,被胳膊挡着看不清脸。严雪峰鄙夷地看了一眼。年纪轻轻,有手有脚的,干啥不好,非要干这讹人的勾当。他心里不满地嘀咕着。
“喂,我说姑一娘一,差不多得了,你说个数,我给你就行了,用不着这么憋屈地装可怜。”
没有动静……
严雪峰又喊了几遍,那姑一娘一还是死一般地躺着。
“哎,我说……你还躺上瘾了”车前慢慢地聚起了一大堆人。大家都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严雪峰作为鼎鼎有名的严氏企业的掌门人,在大家咄咄的目光下,显得有点不自在。
司机悄声说:“经理,要不你过去看一下吧。”
严雪峰先是探了探姑一娘一的胳膊,姑一娘一还是没有动,严雪峰就耐不住一性一子了,索一性一一把翻过侧躺着的女孩。这一看,严雪峰怔了几秒。这该是一张怎么样水灵的脸,长长的睫一毛一像一把扇子似的遮住了眼脸,姑一娘一高跷的鼻子微微翕动着,只不过一张脸显得煞白,额头上沁出了几颗汗珠。
严雪峰没顾得上欣赏女孩的姿容,他从姑一娘一煞白的脸和紧锁的眉头上看出姑一娘一怕是中暑了。得马上送医院。
严雪峰将姑一娘一送到医院,给医院留下了电话号码,并付了1000块的药费后,让司机匆匆带他去了“飞扬酒店”。
所幸,一切都还来得及,因为父亲是董事长的缘故,董事会的成员对他这个新人还算照顾,没有责怪他。开完会,严雪峰就赶到了医院,想知道姑一娘一醒了没有。不过令他失望的是,姑一娘一早就走了,那1000块钱姑一娘一并没用,原封不动地让护一士一交一给了他。严雪峰看着手中的钞票,心里有点失望。他倒真希望能够和姑一娘一发生点什么,英雄救美也好。
回到公司后,几天下来,严雪峰脑中总会萦绕着那姑一娘一的脸庞。事情就是这么凑巧,他在早上的招聘会上远远地认出了姑一娘一。今天的她容光焕发,挤在人群中,看上去很显眼。一米六几的高挑个头,傲人的身段,严雪峰看着心中一动。
轮到姑一娘一面试了,严雪峰亲自当面试官。她看了姑一娘一提一交一的简历,她的名字叫夏颖,再往下看,姑一娘一高中毕业。接下来的几分钟,严雪峰象征一性一地问了姑一娘一几个问题后就让姑一娘一等通知,说如果录取了公司会通知她的。其实在他心里,姑一娘一的模样气质早成了娱乐城领班的不二人选。
不出所料,第二天,夏颖就上班了。今天的她穿上了酒店的制一服,亭亭玉立,落落大方。略施粉黛的脸上洋溢着年轻人的活力。只不过,夏颖的脸还是一种不健康的白。
严雪峰的目光自然被夏颖吸引了。按理说,他的生命里不缺女人,他看过很多美一女和很多女人上过一床一,但是自打第一眼看到夏颖,他的心就像突然间被什么东西吸住了一样,一阵乱颤。严雪峰明白,他喜欢上夏颖了,不是那种风月场上的寻一欢作乐,他是真的一爱一上夏颖了。
自打夏颖上班以来,严雪峰有事没事的时候,总会来大堂转转,他喜欢在远处偷偷地看她。看她扭一动着袅婷的身一子穿梭在餐桌间,是一种享受。严雪峰对夏颖的感情越来越深了,一日不见就像心里猫挠似的难受。
有一回,夏颖请了病假,没来上班。严雪峰去打大堂转悠的时候,没看到夏颖的身影,心下立即就着慌了。但他没有显山露水地表现出来。最后旁敲侧击地从部长哪里得知夏颖得病了。
夏雪峰当下买了一篮子水果去了她的宿舍。夏颖躺在一床一上,微闭着眼,脸色很难看,跟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情状很像。额头上冒出冷汗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脸色惨白的可怕。夏雪峰看了,心疼的厉害,忙问夏颖这是怎么呢?
夏颖没想到总经理会亲自来看他,有点惊奇,愣怔了好一会儿,才孱弱地说,没事,就一点小病,不耽误事的。严雪峰却因着急连声音都变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像一个孩子样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夏颖看着,心变得柔软起来。
严雪峰和夏颖开始约会了。像舒婷的一首诗里面写的: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跟,紧一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夏颖跟别的女孩不一样,很独立,不喜欢依附着严雪峰生活。每次约会,她都不让严雪峰请她吃饭,两个人就在路边走走,严雪峰问为什么?姑一娘一说,她就喜欢这样,在马路上随意散步着的那种惬意。有时候,夏颖还会文艺一下,想起《平凡的世界》中的一句话,她会冷不丁地在“压马路“的时候,说:只有风在飞舞,还有你作伴。
一爱一情总是很甜蜜,连严雪峰也没料到他会这么快和夏颖分开,而且是那种永世不再再相见的分开。那次酒店集体给她庆生,严雪峰本准备趁着生日向夏颖求婚。他策划了好久,各种一温一馨一浪一漫的桥段他都想到了,可是他万万没料到,当他将合金镶嵌的戒指还没来得及戴进她纤细的中指上的时候,夏颖会像一只翩然的蝴蝶般落地后再也没醒过来。
夏颖罹患白血病,那时已经是晚期了。
夏颖死后,严雪峰整日介失魂落魄地过着,茶饭不思,日子久了人也瘦了一大圈。严董事长请了有名的心理医生作了辅助治疗,都没有起作用。后来,又请了中医,医生说,思虑伤脾恐有一性一命之忧。严雪峰的身一体每况愈下,瘦的皮包骨头一般,病怏怏地躺在一床一上,所有的人说,严雪峰没治了,一个人被情困的太深,会中了魔怔,被摄取心魄。
严雪峰无疑是中了魔怔。但过了半个多月后,夏雪峰一精一神好转了起来,吃的也多了,见人也有了笑容,大家在长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又被提了起来,因为一精一神好转后的严雪峰总会旁若无人的发笑起来,顺带着打着各种手势,像是在跟恋人一交一谈一般。脸上洋溢着幸福。如果大家仔细去看的话,严雪峰仰起头亲一昵地看着的地方,有一个缥缈的身影。她只有在背光的时候,才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