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京口月,犹得杖藜看。暂息干戈易,重经少壮难。江声连戍鼓,人影出渔竿。晚悟盈亏理,悉君白玉盘。
【赏析】
顺治十六年(1659)五月,郑成功率师北伐,沿江而上,先取瓜洲,再破镇江,直迫南京,东南大振,后为清将梁化凤所败,退还厦门。此诗约作于这一年或稍后。
作者这时已退隐家园,对故国仍有眷恋,此诗虽未明言,但丧乱余生,看月也大不易,不但干戈只是暂息,他处仍闻鼙鼓,自己也年逾五十,非少壮时期可比。今年尚能扶杖看月,明年就很难说了,正如苏轼《中秋月》所谓“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一般。
李白《古朗月行》云:“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作者用李白句意而赋以兴亡之感。因为作者儿童时期故国尚存,所以也把月亮看做白玉盘,到了晚年,才知月有盈亏,正如政有盛衰,于是因悟而愁。反过来说,不悟也不会愁。月有盈亏,岂待晚年方才悟得?但朱明的大好河山,至此而为清人所取代,却是儿时所不曾省悟的。
作者另有《咏月》五律云:“长夜清辉发,愁来分外明。徘徊新战骨,经过旧台城。秋色知何处,江心似不平。可堪吹急管,重起故乡情。”当也是同一时期所作,但这时南京战役已经结束,郑成功的余部也退出长江,台城依旧,而战骨新增。末句的故乡非指作者故乡,而是“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之意,实际是对新战骨的凭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