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一宫曲
王昌龄
昨夜风开露井桃,
未央前殿月轮高。
平陽歌舞新承一宠一,
帘外春寒赐锦袍。
王昌龄诗鉴赏
天宝年间,唐玄宗一宠一纳杨玉环,荒婬*无度,诗人以汉喻唐,借汉武帝一宠一幸卫子夫、遗弃陈皇后的一段情事,为自己的讽刺诗罩上了一层“宫怨”的烟幕。
更为巧妙的是,诗人写宫怨,字面上却看不出一点怨意,只是按一个失一宠一者的口吻,着力描述新人受一宠一的情状,这样,“只说他人之承一宠一,而己之失一宠一,悠然可会”(沈德潜《唐诗别裁》)。
全诗通篇都是失一宠一者对“昨夜”的追述。“昨夜风开露井桃”点明时令,切题中“春”字;露井旁边的桃树,在春风的吹拂下,绽开了花朵。“未央前殿月轮高”点明地点,切题中“宫”字。未央宫的前殿,明月高照,银光铺洒。表面上看来,两句诗只是淡淡地描绘了一幅春意融融、安详静穆的自然景象,触物起兴,暗喻歌女承一宠一,如同桃花沾沐雨露之恩而开放,是兴而兼比的写法。月亮,对于人们来说,本无远近、高低之分,诗中偏说“未央前殿月轮高”,因为那里是新人受一宠一的地方,是这个失一宠一者心向往之而不可接近的所在,因而她只觉得月是彼处高。
后两句写新人的由来和她受一宠一的具体情状。卫子夫原为平陽公主的歌女,因妙丽善舞,被汉武帝看中,召入宫中,大受一宠一幸。“新承一宠一”一句,即就此而发。
为了具体表现新人的受一宠一,第四句选取了一个典型的细节,露井桃开,可知已是春暖时节,但一宠一意正浓的皇帝犹恐帘外春寒,于是特赐锦袍,见出其过分的关心。通过这一细节描写,新人受一宠一之深,显而易见。
另外,由“新承一宠一”三字,人们自然会联想起那个刚刚失一宠一的旧人,此时此刻,她可能正站在月光如水的幽宫檐下,遥望未央殿,耳听新人的歌舞嬉戏之一声而黯然神伤,其孤寂、愁惨、怨悱之情状,可想而知。
因为有见于此,前人评论此诗,多认为是诗人代失一宠一的旧人抒发妒嫉、怨恨之情的。王尧衢《古唐诗合解》云:“不寒而寒,赐非所赐,失一宠一者思得一宠一者之荣,而愈加愁恨,故有此词也。”此诗的旨义是借叙春一宫中一宠一幸的宫人的怨思,从而讽刺皇帝沉溺声色,喜新厌旧。这种似此实彼、言近旨远的艺术手法,正体现出王昌龄七绝诗“深情幽怨,意旨微茫,令人测之无端,玩之不尽”的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