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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晋王容即皇帝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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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兴元年二月,愍帝凶闻至建康,晋王自斩衰居庐,百官请上尊号,不许。纪瞻曰:“晋氏统绝,于今二年,西都燔荡,宗庙无主。刘聪窃号于西北,而陛下高让于东南,此所谓揖让而救火也。”晋王犹不许,使殿中将军韩绩撤去御座。绩欲上殿,纪瞻叱之曰:“帝座上应列星,敢妄动者斩。”绩不敢上,反退入班。晋王为之改容,欲奉请。周嵩上疏曰:古之王者,义全而后取,让成而后得,是以享世长久。今梓宫未返,旧京未清,宜开延嘉谋,训卒厉兵,先雪大耻,副四海之心,则神器将安适哉!

晋王览毕,将从之。百官恨其忤旨,乃出嵩为新安太守,嵩乃周顗之弟也。次日,晋王大会文武,去讨汉刘聪,以雪大耻,百官诸将不肯行。晋王望北而哭,情动万民。王导、刁协一班文武,又表请即帝位。表曰:臣导等上言,迩者刘聪掳弑愍帝,天下无主,万民咸思晋司马氏。今上无天子,海内遑遑,縻所仰戴,致各处守吏上书者五百余人,咸称符瑞图谶,名应大王。玉册见于临安,神玺出于宁。其文曰:“长寿万年,日有重晕。”又闻重谣云:“五马浮渡,一马化为龙。”此天命大王以符中兴。武帝定有天下,国号大晋,到此不幸,遭所灭。惟大王乃宣帝琅玡亲王之胄,仁高德广,天下咸闻,民皆仰焉。伏望大王应天顺人,早登大位,以承宗庙,昭布天下,祚永万年,祖宗幸甚!

晋王览表大惊,曰:“汝等皆欲陷孤为不忠不孝之人耶?”

王导曰:“非也,刘聪竖子尚自可立,何况大王承父兄之基业乎?”晋王勃然作色曰:“今愍帝被害,孝服在身,吾岂能效逆贼所为耶?”遂大怒而起,入于后宫。众官皆散。后三日,王导又约百官候晋王出,皆拜于前。太傅卞壶曰:“天子已被刘聪所弑,主上不即帝位而兴师讨贼,是不忠不孝也。今天下之民皆欲主上为君,与先帝雪仇。今主止不行,是失民望也。愿熟思之。”晋王曰:“吾虽宣帝之曾玄,今普天率土之滨,并不曾有半分德泽以及于万民。今立为帝,是篡逆也。愿死誓不为不忠不孝之事,汝等欲陷孤万世骂名乎?”王导苦谏,又并不听。

次后凡奏请立位,晋王并无半分应允。因此王导设计,托病不出。晋王听知王导病,乃自驾到王导府,下车直至卧榻,问曰:“军师所感何疾?”导答曰:“忧心如火焚,恐命不久矣。”晋王曰:“军师所忧何事?”导推托几次,不肯言。晋王坚意请问,导愀然叹曰:“导自得遇主上,相从到今,言听计从。幸主上有建业之地,不负夙昔也。今文武数百员皆欲主上为君,共图禄爵,以耀祖宗,不期主上坚执,如是则文武皆有怨心,不久必皆散去矣。文武若散,敌人来攻,建业休矣。导安得不忧也?”晋王曰:“非是推阻,但恐惹天下之议论耳。”导曰:“圣人有云,‘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今主上名正言顺,有何不可?岂不闻天与不取,反受其咎?”

晋王曰:“待军师病起,行之未迟。”王导把屏风一击,外面一班儿大臣皆入拜曰:“大王既允,便请择日以受大位。”晋王曰:“陷吾骂名者,皆汝等也。”王导奋然曰:“大事已定,来日即位。”言讫,各散。次日,百官具龙旗、恭辂、仪仗、銮驾,迎请晋王登位,祭天地。侍臣刁协于殿上读其文曰:维大兴元年戊寅四月丙子,皇帝睿敢用玄牡,敢昭告于皇天上帝,后土神祗,晋有天下,历数无疆,于人篡盗,俘害上帝,社稷幸存。今刘聪兴兵,戳害生民,罪恶充积。群臣将士以为社稷隳废,睿宜修之。嗣我二帝,代天行罚。睿以不惠,惧忝帝位,询于庶民,外及蛮夷。佥日天命不可以不答,祖宗不可以久替,四海不可以无主,率土咸望在予一人,畏天之明命,又惧晋室将湮,于是谨择元日与百僚登坛,受皇帝玺绶,循燔遍告类于天神,惟神享祚于晋,永绥四方。

晋王既受玺绶,捧于四面,让之曰:“睿无才德,请有德者立。”群臣皆曰:“主上平定天下,功德昭于四海。况是大晋嫡派,宜即正位,复何让焉?”于是,百官皆呼万岁。拜舞已毕。改元为大兴元年,国号“东晋”。以其子司马绍为皇太子,以王导为司徒,以导兄王敦为大将军,其余大臣,各有加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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