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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五 秦王集议寇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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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坚大会文武群臣于太极殿,而谓众文武曰:“自吾承业以来,垂二十余载,四方略定,惟东南一隅未沾王化。今略计吾之士卒,可有九十七、八万,粮草不计其数,吾欲自将以讨之,汝等所议为若何?”当朱彤曰:“今秦得天下大半,更兼国富兵强,若起倾国之师,躬行天罚,则南克期可定矣。”

秦王大悦曰:“此乃吾之所志也。”左仆射权翼进曰:“臣以为晋未可伐。夫以为纣之无道,天下离心,八百诸侯不谋而集,武王犹曰:‘彼有人焉,乃回归止旆’,后三仁诛放,始奋戈牧野,而得成功。今晋虽微,未闻丧德,君臣上下同心。谢安、桓冲,表伟才,可谓有人焉。依臣愚见,晋不可以加兵。”

时秦王坚闻其语,默然久曰:“诸君可各言其志,朕自量之以行。”太子左卫率石越上言曰:“今岁镇星守斗牛,福德在吴。天文有准,悬象无差,伐之必有天殃。且彼据有长之险,民为之用,不可犯也。”秦王坚曰:“吾闻武王伐纣,逆犯岁星。天道幽远,未可知也。今以吾之众,投鞭于,足断其流,又何险之足恃乎?且筑室道傍,阻计万端,无时可成功,吾当内断于心耳。”群臣各有异同,坚命且退,容再计议。

独留弟苻融议之。苻融曰:“晋不可伐者三。”秦王坚作色曰:“汝复如此,则天下之事,吾与谁言之?”融泣曰:“今天道不顺,一也;晋国无衅,二也;我数战兵疲,民有畏敌之心,三也。晋未可灭,昭然甚明,若劳师大举,恐无万全之功!且臣之所忧,不止于此。陛下育鲜卑、羌、羯,布满畿甸,此属皆我之深仇。太子独以弱卒数万自守京师,臣惧有不虞之变生于腹心肘腋,不可悔也。臣智识愚浅,诚不足采;王景略一时之英杰,陛下每拟之诸葛武侯,独不记其临终之言乎?”秦王坚曰:“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故秦失其鹿,天下共逐,高材捷足者先得之。量朕之才,不在晋下,文武之贤,勇略过人,如何不可伐也?”融又谏曰:“国家本戎狄也,正朔朝会不归,东虽微弱仅存,然中华正统,天意必不绝之也。”秦王坚曰:“帝王历数,岂有常耶?汝不知通变耳!”秦王坚不纳,呆融辞出。

先是有沙门,名道安者,秦王坚尤信重之,出入与秦王坚同辇。至是群臣出朝,正遇道安入内,群臣谓道安曰:“主上欲有事于东南,公何不为苍生致一言也?”道安曰:“吾即谏之。”于是道安入见秦王,秦王谓曰:“朕将与公南游吴越,泛长,临沧海,不亦乐乎?”安曰:“陛下应天御世,居中土制四维,自足以比隆尧舜,何必栉风沐雨,经略远方也?”

亦不纳之。

忽慕容垂入,秦王坚问曰:“吾欲伐晋,收南,群臣言不可,卿意云何?”垂曰:“今天下秦得十分之七,独东南一隅未归,若以陛下之神武,文武之贤能,大兵一出,何期不捷?陛下可以乾纲独断,勿采群臣之言,以致留患于子孙也。故《诗》云:‘谋夫孔多,是用不集。’陛下宜断圣心足矣。昔晋武平吴,所仗者张、杜二三臣而已,若从众言,岂有混一四海之功也?”秦王坚大悦曰:“与吾定天下者,其惟卿乎?”

言讫,赐帛五百匹,即令其点兵。

张夫人闻知亦谏曰:“天地之生万物,圣主之治天下,皆因其自然而顺之,故功无不成。黄帝服牛乘马,因其也;禹浚九州,障九泽,因其势也;后稷播植五谷,因其时也;汤武率天下而攻桀、纣,因其心也;今朝野皆言晋不可伐,陛下独决意行之,妾不知何所因也?自秋冬以来,鸡夜鸣,犬哀吠,厩马多惊,武军兵器自动,皆非出征之祥也!”坚曰:“军旅之事,非妇人所当预!”

坚幼子铣,最有,亦谏曰:“国之兴亡,系贤人之用命。今平公,国之谋主,而陛下违之;晋有谢安、桓冲,而陛下伐之,臣窃惑焉!”坚曰:“天下大事,孺子安知?”

秦王坚下诏,大举民,每十丁遣一兵,其良家子年二十以上有材勇者,皆拜羽林郎。下书期克之日,晋以司马昌明为尚书左仆射,谢安为吏部尚书,桓冲为侍中。并立第以待之。良家子至者,三万余骑,拜赵盛之为少年都统。

是时朝臣皆不欲坚行,独慕容垂、姚苌及良家子劝之。平公融谏曰:“垂、苌我之仇敌,良家少年,皆富饶子弟,不娴军旅,何可听也?”坚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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