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肇,字伯始,高祖赐予的名字。游肇幼年为中书学生,博通经史以及《苍》、《雅》、《林》的学说。高祖初年,任内秘书侍御中散。司州初建,任都官从事,转任通直郎、秘阁令,迁任散骑侍郎、典命中大夫。皇帝车驾南伐,游肇上表劝阻,高祖没有接受其意见。不久迁任太子中庶子。
游肇谦虚朴素、敦厚笃重、温文尔雅。因为他的父亲年老,请求解官服侍。高祖想让他带禄奉养,于是令他出任本州南安王元桢镇北府长史,带领魏郡太守。南安王死后,又为高一陽一王元雍镇北府长史,太守官职仍旧。为政清简,加以匡赞朝廷,历辅二王,很有政绩。数年之后,因为居父丧被解除官职。
景明末年,朝廷征召他为廷尉少卿,坚决推辞,于是授他为黄门侍郎。迁任散骑常侍,黄门侍郎仍旧。兼任侍中,任畿内大使,升善贬恶,赏罚分明。转任太府卿,迁任尉卿,兼任御史中尉,黄门侍郎官职仍旧。游肇是位儒者,动存名教,直纠所举,无不是伤风败俗的事情。他持法宽仁公平,断察狱讼务求矜悯仁恕。尚书令高肇,魏世宗的舅舅,声势之大,文武百官都十分忌怕,因游肇名字与自己相同,想让他改掉。游肇以自己的名字是高祖所赐,坚决不改,高肇耿耿于怀。魏世宗听说,称赞游肇的刚正耿直。
卢昶在朐山,游肇上疏说:“朐山是弹丸之地,远在偏僻的海边,其地形非湖即山,老百姓连居住的地方都没有,对我们不是急需之地,对于敌人来说却是有利的地方。有利,所以必然会为他而拼死争夺;非急,故不得已而战。以不得已之众打击拼命之师,臣担心会耽延岁月,所费很多。假令必得朐山,徒致交争,最终还是难以全守,这正是所谓无益之田也。臣知敌人屡屡以宿豫请求交换朐山,臣愚蠢地认为这可以答应。朐山长久以来,危弊迭出,应该速速考虑对策。如果交换了,宿豫便不征自伏。握有这块无用之地,恢复旧有河山,兵事即刻而解,利益很大。”魏世宗准备这样做,不久卢昶就失败了。
迁任侍中。萧衍军主徐玄明斩杀其青、冀二州刺史张稷的脑袋,以郁洲内附朝廷,朝中商议派兵赴援。游肇表奏说:“徐玄明表达了款诚之意,虽然说应去增援拯救,然而此事有利也有害,或怕举而功多,或许因小而生祸患,可能出现的情况还说不定。现今六里、朐山,地域接海,陂塘湖泊低下潮一湿,人不可居。郁洲又在海中,正是所谓虽获石田,终无所用。如果不得到连口,六里虽然克平,尚且不可据守,何况想要连兵,而去争夺并不重要的地方。况且六里对于敌人来说至为重要,离此又很遥远。如用赴远之兵,攻打一逼一近之敌,其势力自然悬殊,不能克敌制胜。灾害之年,百姓饥寒交迫,饿死的也不在少数。怎么能在应该停息争斗的时候,兴起干戈之役呢?这样的话,军粮资运,无处取傍。为臣只见其损,不见其益。而且新附之民,刚承皇魏教化,特别需要安宁慰贴,不应劳役他们。劳则怨生,怨生则会想到叛乱,叛乱则国家不安定,不安是则必会动乱。如果是这样,则战事难以平息。事情轻重,不可小视。应该损彼小利,不使国家受到大的损害。”魏世宗又不接受意见。
大将军高肇征伐蜀地,游肇谏奏说:“臣听说:远方的人不服统治,我们便修整文德以吸引他们。兵者凶器,不得已而后用。当今虽说是天下治平,但讨论征战则不可。为什么呢?太行山东、关右,伤残没有恢复,连年水旱,百姓空虚,宜在安静,不应劳役。然而往年开拓疆域,都因城主归降,所以有征无战。而今据城而降的,虽假官号,但真假难分,也许有怨于彼,不可全信。而且蜀地险隘,自古有此说法,镇戍安泰,更无他图,我们哪能凭着传闻,便动用大军。行动开始不谨慎,后悔都会来不及!征讨蜀地计策,愿等以后再议。”魏世宗又不接纳。
肃宗即位,迁任中书令、光禄大夫,加金章紫绶,相州大中正。出为使持节,加散骑常侍、镇东将军、相州刺史,有很好的政绩。征召为太常卿,迁任尚书右仆射,游肇坚决推辞,帝下诏不许。游肇对于官吏的事情,决断不快。碰到什么事情,他反复论叙,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询问再三,必定穷尽其理,然后方才下笔,即使一宠一幸显贵干涉,他也决不让步。方正的一操一守,当时人都很佩服。等到领军元叉废黜灵太后,准备加害太傅、清河王元怿,于是召集公卿商议其事。当时群官无不失言顺从,游肇独独抗言认为不能这样做,终于让这事没能进行下去。正光元年(520)八月,游肇去世,享年六十九岁。帝诏给予东园秘器、朝服一套,赠帛七百匹。肃宗在朝堂举哀。赠使持节、散骑常侍、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冀州刺史,谥称文贞公。
游肇外表宽柔,内心刚直,喜好经传,手不释书。治学《周易》、《一毛一诗》,尤其一精一通《三礼》。写有《易集解》,撰《冠婚仪》、《白皀论》,并有诗赋表启一共七十五篇,都流传于世。谦虚廉洁,不好夸饰,曾经撰写《儒鸉》,表达自己的志向。清贫寡欲,养家糊口仅靠自己的俸禄。游肇任廷尉时,魏世宗曾经私下指示游肇,希望其笔下留情。游肇执意不肯,说:“陛下自己能原谅自己,怎能让为臣替你曲笔隐瞒呢!”其固执可见一斑。到了肃宗初年,近侍群官在世宗生病期间侍奉皇帝的,自侍中崔光以下全都加授封邑,当时游肇被封为文安县开国侯,食邑八百户。游肇独说:“子袭父位,自古为常,因为这而获得赏封,臣何以自安?”坚决推辞不受,议论的以此推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