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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宋纪四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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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阏逢涒滩八月,尽旃蒙作噩九月,凡一年有奇。

○仁宗体天法道极功全德神文圣武睿哲明孝皇帝庆历四年(辽重熙十三年)

八月,辛卯,命参知政事贾昌朝领天下农田,范仲淹领刑法,事有利害,其悉 条上。

初,仲淹建议:“周制,三公分兼六官之职,汉以三公分部六卿,唐以宰相分 判六曹。今中书,古天官冢宰也;枢密院,古夏官司马也。四官散于群有司,无三 公兼领之重,而二府惟进擢差除,循资级,议赏罚,检用条例而已。上不专三公论 道之任,下不专六卿佐王之职,非法治也。臣请仿前代,以三司、司农、审官、流 内铨、三班院、国子监、太常、刑部、审刑、大理、群牧、殿前马步军司,各委辅 臣兼判其事,凡创置新规,更改前弊,官吏黜陟,刑法轻重,有利害者,并从辅臣 予夺;其事体大者,二府佥议奏裁。臣愿自领兵赋之职,如其无补,请先黜降。” 章得象等皆以为不可,久之乃降是命,然卒不果行。

甲午,以枢密副使富弼为河北宣抚使。先是辅臣奏事垂拱殿,帝曰:“契丹主 受礼云州,将袭我河东,两府宜设备。”弼退而上言:“河北平坦,河东险阻,河 北富实,河东空乏,河北无备,河东有备,契丹必不舍河北而袭河东。臣近奏河北 守御之策,乞守要郡,自行其事,不惟训兵备敌以安元元,至于身羞国耻,庶几可 刷。”于是命弼宣抚河北。其实弼欲出避谗谤也。

保州巡检司云翼卒拥都监韦贵据城叛,知州刘继宗渡城濠溺水死。知广信军刘 贻孙与走马承受宋有言临城谕之,叛兵有欲降者,计未决,而诸路各进兵来讨,遂 复固守拒命。

戊戌,以右正言余靖为回谢使,使于辽,其复书略曰:“若以元昊于北朝失事 大之体,则自宜问罪。或谓元昊于本朝稽效顺之故,则何烦出师!矧延州昨奏,元 昊已遣杨守素将誓文入界,傥不依初约,则犹可沮还;如尽遵承,则亦难却也。”

以右正言、知制诰欧修为河北都转运案察使。帝谕修曰:“勿为久居计,有 事第言之。”修对以谏官乃得风闻,今在外,使事有指,越职,罪也。帝曰:“事 苟宜闻,不可以中外为辞。”谏官蔡襄、孙甫奏留修,不许。

以余靖知制诰,仍知谏院;以知谏院蔡襄直史馆,同修起居注。

诏入内供奉官刘保信往视保州兵乱。

庚子,命右正言田况度视保州,仍听便宜行事。

壬寅,降敕榜招安保州叛军,仍诏知雄州王德基牒报北界,恐缘边人户惊扰也。

甲寅,朝议以诸道兵集保州城下,未有统辖,因诏宣抚使富弼促行,往节制之。 再降敕榜招安,仍令田况等且退兵,选人赍敕入城,若遂开门,即一切抚存;如尚 拒命,则益兵进攻,其在营同居骨肉,无老幼皆戮之。

先是知定州王果率兵趋保州,攻城甚急,会有诏招安,贼不肯降,登陴呼曰: “得李步军来,我降矣。”李步军,谓昭亮也。诏遣昭亮。是日,昭亮至,与况同 谕贼,贼终未信。右侍禁洛郭逵径逾壕诣城下,谓贼曰:“我班行也,汝下索, 我就汝语。”贼乃下索,即援之登城,谓贼曰:“朝廷知乱不由汝,由官吏遇汝不 以理。今赦汝罪,又以禄秩赏汝,使两制大臣奉诏书来谕汝,汝何疑!”贼皆相顾 动色曰:“果如此乎?”乃更召其所知数人登城。贼信之,争投兵下城,降者一千 馀人,遂开门纳官军。其造逆者四百二十九人,况具得其姓名,令杨怀敏率兵入城, 悉坑杀之。降卒二千馀人,悉分隶诸州宣抚使。富弼恐后生变,与都转运使欧修 相遇于内黄,夜半,屏人谋,欲使诸州同日诛之。修曰:“祸莫大于杀已降,况胁 从乎?既非朝命,诸州有一不从,为变不细。”弼悟,乃止。

乙卯,帝谓辅臣曰:“如闻诸路转运案察、提点刑狱司发擿所部官吏细过,务 为苛刻,可降敕约束之。”先是监察御史刘湜言:“转运使掎摭州县,苛束官吏, 人不得骋其材。”包拯言:“诸道转运使自兼案察及置判官以来,体量部下官吏, 颇伤烦碎。欲乞于郊禋赦书内特行约束,凡官吏先被体量者,情非故犯,咸许自新。” 于是降敕约束诸路案察使,备载台官所上之言。

修奏曰:“自差诸路案察,虽未有大效,而老病昏昧之人,望风而惧,近 日致仕者渐多,州县方欲澄清,而朝廷自沮其事。乞令两府召台官上言者至中书, 问其何路案察之人因挟私怒,苟有迹状,乞下所司辨明,若实无人,乃是妄说。其 近降答刂子,乞赐还,不使四方见朝廷自沮案察之权,而为贪赃老缪之吏所快。”

先是夏遣使朝于辽,辽主怒其对不以情,羁之。丁巳,夏复遣使来,辽主询以 事宜,又不实对,辽主笞之。

戊午,诏:“自今除台阑官,毋得用见任辅臣所荐之人。”

徙知沧州刘涣知保州。涣至逾月,云翼军又谋反,涣以单骑至,械其首恶,诛 之,一军帖然。

九月,辛酉,田况奏保州平。壬戌,诏:“保州官吏死乱兵而无亲属者,官为 殡敛;战殁兵官并优恤;民田蹂践者蠲其租。”

河北都转运案察使、天章阁待制张日之落职知虢州。缘边都巡检杨怀敏尝领兵 至保州,特免罚。初,日之闻保州乱,自魏驰至城下,召诸部将分攻城,使人谓怀 敏曰:“不即来,当以军法从事。”既至,就坐,又以兵自卫,日皿之斥去之,故 怀敏深恨日之,尝密奏:“杀日之则贼降矣。”富弼力为日之辨,帝意解,犹坐前 事落职。

戊辰,寿州言太尉致仕申国公吕夷简卒。帝涕下曰:“安得忧公忘身如夷简者!” 赠太师,中书令,谥文靖。夷简当国最久,虽数为言者所诋,帝眷倚不衰。然所 斥士旋复用,其于天下事屈伸舒卷,动有术。后配食庙庭。始,王旦奇夷简,谓 王曾曰:“君其善交友之。”卒与曾并居相位。后曾家请御篆墓碑,帝因惨然思夷 简,书“怀忠碑”三字以赐之。

庚午,平章事兼枢密使晏殊,罢为工部尚书,知颍州。殊初入相,擢欧修等 为谏官,既而苦其数论事,或面折之,及修出为河北都转运使,谏官奏留修,不许。 孙甫、蔡襄遂言:“庄懿诞生圣躬,为天下主,而殊被诏讠志庄懿墓,没而不言。” 又奏论殊役官兵治僦舍以规利。殊坐是黜。然殊以庄献方临朝,故讠志不敢斥言。 而所役兵乃辅臣例宣借者,又役使自其甥杨文仲,时谓非殊之罪云。

壬申,参知政事贾昌朝言:“用兵以来,天下民力颇困,请下诸路转运司,毋 得承例折变,科率物色;其须科折者,并奏听裁。即有宣敕及三司移文而于民不便 者,以闻。”从之。

辽主亲征元昊,会大军于九十九泉,以太弟重元、北院枢密使韩国王萧惠将先 锋兵,东京留守赵王萧孝友率师以从。

丙子,以荆湖南路体量安抚王丝为广南东路转运案察使兼本路安抚。丝在湖南 凡十月,蛮既衰息,乃徙广东。

丁丑,元昊复遣杨守素来议事。

甲申,以枢密使、吏部侍郎杜衍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枢密使。衍务裁侥幸,每 内降恩,率寝格不行,积诏至十数,辄纳帝前。谏官欧修入对,帝曰:“外人知 杜衍封还内降邪?凡有求于朕,每以衍不可告之而止者,多于所封还也。”

以参知政事贾昌朝充枢密使,资政殿学士、知青州陈执中为参知政事。

先是傅永吉以诛王论故骤迁,得入见,帝面奖之,永吉谢曰:“臣非能有所成 也。皆陈执中授臣节度,臣奉之,幸有成耳。”因极言执中之美。未几,帝谓宰相 曰:“执中在青州久,可召之。”遂召执中参知政事。于是谏官蔡襄、孙甫等争言 执中刚愎不学,不可任以政。帝命中使赍敕告即青州赐之,且谕意曰:“朕用卿, 举朝皆以为不可;朕不惑人言,力用卿耳。”明日,谏官上殿,帝作色迎谓之曰: “岂非论陈执中邪?朕已召之矣。”谏官乃不敢言。

丁亥,宴宗室太清楼,射于苑中。

初,元昊以誓表来上,其词曰:“两失和好,遂历七年,立誓自今,愿藏盟府。 其前日所掠将校民户,各不复还;自此有边人逃亡,亦无得袭逐,悉以归之。臣近 以本国城寨进纳朝廷,其栲栳、镰刀、南安、承平故地及它边境蕃、汉所居,乞画 中央为界,于界内听筑城堡。朝廷岁赐绢十三万匹,银五万两,茶二万斤,进奉乾 元节回赐银一万两,绢一万匹,茶五千斤,贺正贡献回赐银五千两,绢五千匹,茶 五千斤,中冬赐过服银五千两,绢五千匹,及赐臣生日礼物银器二千两,细衣著一 千匹,杂帛二千匹,乞如常数,无致改更。乞俯颁誓诏,世世遵承。傥君亲之义不 存,或臣子之心渝变,使宗祀不永,子孙罹殃。”冬,十月,庚寅,赐誓诏,谕国 人,藏书祖庙。

辛卯,太子太师致仕陈尧佐卒,谥文惠。

甲午,诏河北沿边安抚司械送辽驸马都尉刘三嘏至涿州。三嘏,六符之兄也, 尚同昌公主,与公主不谐,逃至广信军。辅臣议厚馆三嘏以砚其国事,谏官欧 修亦请留之。帝以问杜衍,衍曰:“中国主忠信,若违盟誓,纳叛亡,其曲在我。 且三嘏舍近亲而遁逃,谋身若此,恶足与谋国!”帝从衍言。辽人得三嘏,杀之。

知谏院蔡襄以亲老乞乡郡,己酉,授右正言、知福州。襄与孙甫俱论陈执中不 可执政,既不从,于是两人俱求出。而襄先得请,时甫使辽未还也。

范仲淹言:“麟、府二州,山川回环五六百里,皆蕃、汉人旧耕耘之地,自为 西贼所掠,今尚有三千馀人散处黄河东涯。自来所修堡寨,只是通得麟、府道路, 其四面别无城寨防守,边户至今不敢复业,粮草踊贵,官中大费钱帛籴买,河东百 姓又苦馈运。今二州之人皆愿修起城寨,若只以河西兵马粮草般移应用,自可办事。 况折氏强盛之时,府州只屯汉兵二千,今虽残破,兵马堂及万馀。如招辑蕃、汉人 户,从而安居,强人壮马又可得数千,却减屯汉兵,兹诚守御之长计也。”因奏张 亢得所增广堡寨,宜使就总其役。

诏既下,而明镐持不可,屡牒止亢。亢曰:“受诏置堡寨,岂可得经略牒而止 邪!”督役愈急。卒事,乃上章自劾,朝廷不问。蕃、汉归者数千户,岁减戍兵万 人,河外遂安。皇祐中,韩琦经略河东,按堡寨处,多北汉名将杨业所度者,益知 亢有远略云。

辽主之西征夏也,元昊上表谢罪,继遣使奏,欲收叛以献。辛亥,进方物, 辽主命北院枢密副使萧革迓之。壬子,辽军于河曲,革言元昊亲率项三部来,辽 主命革诘其纳叛背盟,元昊伏罪。赐酒,许以自新,遣之。

辽主欲还,萧惠曰:“元昊忘奕世恩,萌计,车驾亲临,不尽遍所掠。天诱 其衷,使彼来迎,天与不图,后悔何及!”辽主从之,督数路兵掩袭。夏人已有备, 诘旦,夏人列拒马于河西,蔽盾以立,惠击败之。夏师退,惠麾先锋及右翼邀之, 夏师千馀人突出。大风忽起,飞沙眯目,萧孝友一军先乱,夏人乘之,辽师大溃, 蹂践而死者不可胜计。驸马萧呼敦为所执,辽主单骑突出,几不得脱,元昊命勿追。

蛮降,授蛮酋三人奉职。

直集贤院兼国子监直讲石介通判濮州。富弼等出使,谗谤益多,人多指目介, 介不自安,遂求出。

元昊遣使如辽,以先被执者来归,辽主命所留夏使亦归其国。

十一月,戊午朔,司天言日当食不食。

辛酉,辽主第将校功罪,欲诛萧孝友,以太后救免。

壬戌,以西界内附香布为练使。

甲子,监进奏院刘巽、集贤校理苏舜钦,并除名勒停;直龙图阁兼天章阁侍讲、 史馆检讨王洙,落侍讲、检讨,知濠州;集贤校理刁约通判海州,江休复监蔡州税, 王益柔监复州税,并落校理;降太常博士周延隽为秘书丞,集贤校理章岷通判江州, 直集贤院、同修起居注吕溱知楚州,殿中丞周延让监宿州税,馆阁校勘宋敏求签署 集庆军节度判官事,将作监丞徐绶监汝州叶县税。益柔,曙之子;敏求,绶之子也。

先是杜衍、范仲淹、富弼等同在政府,多引用一时闻人,欲更张庶事,御史中 丞王拱辰等不便其所为。而舜软乃仲淹所荐,其妻又衍女,舜钦年少能文章,议论 稍侵权贵。会进奏院祠神,舜钦循例用鬻故纸公钱,召乐,会宾客,拱辰廉得之, 讽其属鱼周询、刘元瑜等劾奏,因欲摇动衍。事下开封府劾治,于是舜钦及巽俱坐 自盗除名,洙等同时斥逐。拱辰等喜曰:“吾一举网尽之矣!”

狱事起,枢密副使韩琦言于帝曰:“昨闻宦者文书逮捕馆职甚急,众听纷骇。 舜钦一醉饱之过,止可付有司治之,何至是!”帝悔见于色。

益柔亦仲淹所荐,拱辰既劾奏,宋祁、张方平又助之,力言益柔作傲歌,罪当 诛,盖欲因益柔以累仲淹也。章得象无所可否,贾昌朝主拱辰等议。及辅臣进对, 琦独言:“益柔少年狂语,何足深治!天下大事固不少,近臣同国休戚,置此不言, 而攻一王益柔,此其意有所在,不特为傲歌也。”帝悟,稍宽之。

时两府合班奏事,琦必尽言,事虽属中书,琦亦对帝陈其实,同列尤不悦,帝 独识之,曰:“韩琦直。”

丁卯,辽改云州为西京。

己巳,诏曰:“朕昃食厉志,庶几治古。而承平之敝,浇竞相蒙,人务交游, 家为激讦,更相附离,以沽声誉,至招贿赂,托荐贤。又,案察将命者,悉为 苛刻,构织罪端,奏鞫纵横,以重多辟。至于属文之人,类亡体要,底斥前圣,放 肆异言,以讪上为能,以行怪为美。自今委中书、门下、御史台采察以闻。”

范仲淹上表乞罢政事,知分阝州,诏不许。

知潞州尹洙上疏言:“去年朝廷擢欧修、余靖、蔡襄、孙甫相次为谏官,臣 甚庆之,所虑者任之而不能终耳。夫今世所谓朋,甚易辨也。陛下试以意所进用 者姓名询于左右曰:某人为某人称誉;必有对者曰:此至公之论。异日其人或以事 见疏,又询于左右曰:某人为某人营救;必有对者曰:此朋之言。昔之见用,此 一臣也。今之见疏,亦此一臣也,其所称誉与营救一也。然或谓之公论,或谓之朋 ,是则公论之与朋,常系于上意,不系于忠邪也。惟圣明裁察!”

诏如天禧故事置谏官六员。

己卯,改上庄穆皇后谥曰章穆,庄献明肃皇太后曰章献明肃,庄懿皇太后曰章 懿,庄怀皇后曰章怀,庄惠皇太后曰章惠。先是礼官言:“旧制,后谥皆冠以帝谥, 孝字连太祖谥,德字连太宗谥;唯真宗诸后不然,请改庄为章。至是始用其议。

庚辰,朝享景灵宫。时雨雪连日,至是大霁。辛巳,享太庙、奉慈庙。壬午, 合祭天地于圜丘,大赦。复西京、河府所废县。京西、湖南、北经贼剽劫处,第 蠲其租。

十二月,己丑,辽主如西京。

壬辰,加恩百官。左千牛卫大将军宗敏,缘郊恩请封所生母范氏,许之。宗室 得封所生母自宗敏始。宗敏,信安郡王允宁子也。

乙未,遣祠部员外郎张子奭等册元昊为夏国主,更名曩霄,约称臣,奉正朔, 改所赐敕书为诏而不名,许自置官嘱。使至京,就驿贸易,燕坐朵殿。朝廷遗使至 其国,相见以宾客礼。置榷场于保安军及高平寨,第不通青盐。子奭既行,寻有诏 即所在止之,候契丹使至别议。富弼深言其不便,曰:“若北使未至而子奭先去, 天下共知事由我出。若候北使至方行,则是以讲和之功归于契丹。万一北使知我尚 未封册,词或不顺,又不可却拒元昊而曲就契丹。如此,则是朝廷举动坐为契丹所 制,而又前后反覆,大为元昊所薄矣。优乞断自宸衷,速令子奭行封册之典。”

己亥,高丽遣使贡于辽。

环、原之间,属羌有敏珠尔、密藏、康诺三族最大,素号强梗。其北有二川, 交通西界,宣抚使范仲淹,议筑古细腰城断其路。于是檄知环州种世衡与知原州蒋 偕共主其事。世衡时卧病,即日起兵,会偕于细腰,使甲士昼夜筑城,先遣人以计 款羌人,果不来争。又召三族酋长犒之,谕以官筑此城,为汝御寇。三族既出不意, 又亡外援,因遂服从。城成而世衡卒。世衡在边数年,积谷通货,所至不烦县官, 益兵增馈,善抚士卒,得人死力。及卒,羌猷朝夕临者数日,青涧及环人皆画象祠 之。

仲淹复檄蒋偕筑堡大虫巉,堡未完而为敏珠尔、密藏伺间邀击,偕辄从间道遁 归,伏经略使庭下请死。王素将赦其罪,令复往毕功以自赎,狄青曰:“偕轻而无 谋,往必更败。”素曰:“偕死则部署行矣。”青乃不敢言。偕卒完所筑堡,致其 酋长而还。

戊申,夏释萧呼敦归于辽。时辽都监耶律哈哩济方以贺生辰来使,馆于白沟驿。 及设宴,优人嘲萧惠河西之败,哈哩济曰:“胜负兵家常事。我嗣圣皇帝俘石重贵, 至今兴中有石家寨。惠之一败,何足较哉!”后辽主闻之,曰:“优伶失词,何为 伤两家交好?”鞭哈哩济二百,免其官。

辛亥,置保安、镇戎军榷场。

○仁宗体天法道极功全德神文圣武睿哲明孝皇帝庆历五年(辽重熙十四年)

春,正月,庚申,辽以侍中萧虚烈为南院统军使,封辽西郡王。

己巳,三司言更造锡庆院乏财费多,而北使锡宴之所不可阙;诏复以太学为锡 庆院如故,别择地建太学。

庚午,辽主如鸳鸯泺。

甲戌,以秘阁校理孙甫知邓州。

先是甫言陈执中,不听,数请补外。帝尝问丁度:“用人以资与才孰先?”度 对曰:“承平宜用资,边事未平宜用才。”甫又劾奏:“度所言盖自求大用,请属 吏。”帝谕辅臣曰:“度在侍从十五年,数论天下事,未尝及私,甫安从得是语!” 度知甫所奏误,力求与甫辨。宰相杜衍以甫方使辽,寝其奏,度深衔之,且指甫为 衍门人。及甫自辽还,亟命出守。度侍经筵岁久,帝每以学士呼之而不名。尝问蓍 龟占应之事,对曰:“卜筮,圣人之所为,要之一技而已,不若以古之治乱为监也。”

罢河东、陕西诸路招讨使。

乙亥,复置言事御史,以殿中侍御史梅挚、监察御史李京为之。

丙子,辽遣使来告讨夏人回。

辽主之归自伐夏也,留耶律仁先镇边,未几,召为契丹为宫都部署。仁先奏复 王子班郎君及诸宫杂役,从之。时夏人乞款,辽主以其前后反覆,命左伊勒希巴萧 迪里往觇诚否。迪里因为夏主陈述祸福,听命,乃还。

赐润州草泽邵餗号冲素处士,知州王琪荐餗守道丘园,素有节行故也。餗上表 固辞,许之。

甲申,夏遗使进鹘于辽。

乙酉,以参知政事范仲淹知邠州兼陕西四路缘边安抚使,枢密副使富弼为京东、 西路安抚使、知郓州。

仲淹、弼既出使,谗者益甚,两人在朝所施为亦稍沮止,独杜衍左右之。帝颇 惑谗言,仲淹愈不自安,因疏乞罢政事。帝欲听其请,章得象曰:“仲淹素有虚名, 一请遽罢,恐天下谓轻黜贤臣,不若且赐诏不允。若仲淹即有谢表,是挟诈要君, 乃可罢也。”帝从之。仲淹果表谢,帝愈信得象言。于是弼自河北还,将及国门, 右正言钱明逸希得象等意,言:“弼更张纷扰,凡所推荐,多挟朋,所者尽意 主张,不附者力加排斥,倾朝共畏,与仲淹同。”又言:“仲淹去年受命宣抚河东、 陕西,闻有诏戒励朋,心惧张露,称疾乞医;才见朝廷别无行遣,遂拜章乞罢政 知邠州,欲固己位以弭人言,欺诈之迹甚明,乞早废黜。”疏奏,即降诏罢仲淹、 弼。

是夕,并锁学士院草制罢衍,而衍不知也。陈执中在中书,数与衍异议,而蔡 襄、孙甫之乞出也,事下中书。甫本衍所举用,于是中书共为奏言:“谏院今阙人, 且留甫等供职。”既奏,帝颔之。衍退归,即召吏出答刂子,令甫等供职。衍及得 象既署,吏执答刂子诣执中,执中不肯署,曰:“向者上无明旨,当复奏,何得遽 尔!”吏还白衍,衍取答刂子焚之。执中因谮衍曰:“衍二人,欲其在谏院,及 臣觉其情,遂焚答刂子以灭迹。”帝入其言。丙戌,衍罢为尚书左丞、知兗州,制 辞略曰:“自居鼎辅,协岩瞻,颇彰朋比之风,难处咨谋之地。”学士承旨丁度 笔也。

枢密使、工部侍郎贾昌朝,依前官平章事兼枢密使,宣徽南院使兼枢密副使王 贻永为枢密使,资政殿学士、知郓州宋庠参知政事。帝既罢范仲淹,问章得象: “谁可代者?”得象荐庠弟祁,帝雅意属庠,乃复召用。

以翰林学士权知开封府吴育、龙图阁直学士知延州庞籍并为枢密副使。育初尹 开封,范仲淹在政府,因白事,数与仲淹迕。既而仲淹安抚河东,有奏请,多为当 国者所沮,育独取可行者固执行之。

二月,戊子朔,分遣内臣往诸路选汰羸兵,诸州宣毅军过三百人者无得更募, 用韩琦议也。

辛卯,诏曰:“比京朝官因人保任,始得叙迁。朕念廉士或不能以自进,其罢 之。”时监察御史刘元瑜言:“近年考课之法,自朝官至员外郎、郎中、少卿监, 须清望官五人保任,方许磨勘,适长奔竞,非所以养士廉耻也。望酌祖宗旧规,别 定可行之制。”故降是诏。

康定初,元瑜尝言:“范仲淹以非罪贬,既复天章阁待制,宜在左右。尹洙、 余靖、欧修,皆坐朋斥逐,此小人恶直丑正也。”及仲淹迹危,元瑜即希章得 象、陈执中意,起奏邸狱,劾窜陆经。又言:“前除夏竦为枢密使,谏臣数人摭其 旧过,召至都门而罢之。自兹以进退大臣为己任,以激讦私为忠直,荐延轻薄, 扇为朋比。近除两府,出自圣断,独人以进用不出于己,议论哗然,臣恐复被疏 罢矣。前日孙甫荐叶清臣,毁丁度,效此也。”磨勘保任之法,实仲淹所建,仲淹 既黜,故元瑜亟奏罢之。

知制诰余靖言:“臣伏睹近降中书答刂子,今后臣僚奏荐子孙亲属,内长子、 长孙皆不拘年甲;诸子、诸孙须年十五已上,弟侄等并须年二十已上,方得奏荐; 所奏亲属,并须在五服内者,窃以朝廷推恩延赏,皆欲嗣续门户,其有老登郎署, 晚得职司,其亲子孙则限以年幼不得陈乞,乃旁廕疏远房从年长之人,是舍亲用疏, 遗近取远,殆非国家善善及子孙之意。臣亲弟年已及格,不碍新条;但缘年老臣僚 不得廕其亲子孙,旁奏疏属,于理不便。乞特降指挥,令不拘年甲,以广赏延之典。” 从之。

壬辰,夏国主曩霄初遣使来贺正旦。自是岁以为常。

戊戌,讲《诗》,起《鸡鸣》,尽《南山篇》。先是讲官不欲讲《新台》,帝 曰:“《诗》三百,皆圣人所删定。义存劝戒,岂当有避!”乃命自今讲读经史毋 得辄遗。

以兵部员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赵及权判吏部流内铨。初,铨吏匿员阙,与选人 为市,及奏阙至即榜之。吏部榜阙自及始。

诏陕西、河东经略司:“夏国虽复称臣,其令边臣益练军,毋得辄弛边备。其 城垒器甲,逐季令转运、提点刑狱司按察之。”从枢密副使吴育言也。

知制诰余靖言:“昨闻西人与契丹约和,寻复侵掠,恐契丹兵忿不解,又遣使 来告西伐,将命者不绝,蠹耗财用。臣今奉使契丹,欲先谕以元昊反覆小人,其去 就不足为两朝重轻,设或携叛,亦是常事,彼此只边上关报,更不专遣使臣。”从 之。

庚子,辽主驻撒刺泺。

乙巳,以马军都虞候公廨为太学。

庚戌,御迩英阁,进读《三朝经武圣略》,出阵图数本,并陕西僧所献兵器铁 浑拨,以示讲读官。

癸丑,桂监言唐和等复内寇。

三月,戊午,御迩英阁,讲《诗·匪风篇》曰“谁能烹鱼,溉之釜鬻”,帝曰: “《老子》谓‘治大国若烹小鲜’,义与此同否?”丁度对曰:“烹鱼烦则碎,治 民烦则散。非圣学深远,何以见古人求治之意乎!”

杜衍、范仲淹、富弼既罢,枢密副使韩琦上疏言:“陛下用杜衍为相,方及一 百二十日而罢,必陛下见其过失,非臣敢议。范仲淹以夏人初附,自乞保边,朝廷 因而命之,固亦有名。至于富弼,天与忠义,昨使契丹,蹈不测之祸,以正辨屈强 敌,忘身立事,古人所难。去年秋,契丹点集大兵,声言讨伐元昊,朝廷未测虚实, 弼以河朔边备未完,又自请行,在外半年,经久御戎之术,固已畜于胸中。事毕还 朝,甫及都门,未得一陈于陛下之前,而责补闲郡,中外不知得罪之因。臣恐自此 天下忠臣义士,指弼为戒,孰肯为国家用?所损岂细哉!臣窃见近日李用和多疾, 陛下欲召李昭亮赴阙管殿前司事,而武臣中求一代昭亮者,皆难中选。臣谓陛下不 若因此改弼知定州,仍兼部署之职,遣一中使宣谕,令赴阙奏覆河北公事毕赴任, 俟其陛对,慰而遣之。弼素禀忠义,又感此恩,唯思效死,岂敢更以内外职任为意! 如此,则朝廷以北事专委弼,以西事专委范仲淹,使朝夕经营,以防二边之变,朝 廷实有所倚。”疏入,不报。而董士廉又诣阙讼水洛城事,辅臣多主之。琦不自安, 恳求补外。辛酉,琦罢枢密副使,加资政殿学士,知扬州。

甲子,广西转运使杜杞,言宜州蛮贼区希范平。杞初至真州,先遣急递以檄谕 蛮,听其自新。比至宜州,蛮无至者。杞得州校吴香及狱囚区世宏,脱其械,与衣 带,使入峒说谕,不听。乃勒兵攻破白崖、黄泥、九居山寨及五峒,焚毁积聚,斩 首百馀级,复环州。希范与蒙趕散走,杞使香趣趕出降。杞谓将佐曰:“蛮依险阻, 威不足制则恩不能怀,所以数叛。今特以穷蹙来降,后必复动,莫如尽杀之以绝后 患。”乃击牛马,为蔓陀罗酒,大会环州,坐中,伏兵发,禽诛七十馀人,取五藏 画为图,释尪病被胁与因败而降者百馀人。后三日,又得希范,醢之以遗诸谿洞。

丙子,诏礼部贡院增天下解额。贡院请以景祐四年、庆历元年科场取解进士人 数内,择一年多者令解,及二分为率,就试人虽多,所增人数各不过元额之半,总 诸州军凡增三百五十九人。诏遂为定额。

范仲淹既去,执政以新定科举入学预试为不便,且言诗赋声病易考,而策论汗 漫难知,祖宗以来,莫之有改,得人常多。帝下其议,有司请如旧法。乃诏曰: “科举旧条,皆先朝所定,宜一切如故。前所更令,宜罢之。”

监察御史包拯言:“臣伏睹先降敕节文,应奏廕选人年二十五已上,遇南郊大 礼,限半年内许令赴铨投状,京官每年春季赴国子监投状,并差两制官于逐处考试, 内习词业者或论或诗赋,习经业者各专一经,试墨义等及格者,与放选注官及差遣。 自敕下之后,天下士大夫之子弟,莫不然向风,笃于为学,诏书所谓‘非惟为国 造士,是乃为臣立家’,实诲人育材之本也。近闻有臣僚上言,欲议罢去,则务学 者日以怠惰,一旦俾临民莅政,犹未能刀而使之割也。或前条制有未尽事件,望 只令有司再加详定,依旧施行。”

枢密副使庞籍言曩霄已受封册,望早令延州、保安军立定封界。

甲申,诏:“师兴以来,陕西军士暴露良苦,民疲转饷。其降系囚罪一等,杖 笞释之;边兵赐缗钱;民去年逋负皆勿责,蠲其租税之半。麟、府州尝为羌所寇掠, 除逋负视此。进士一举、诸科两举,并与免今年取解。”

丙戌,罢人粟授官,从殿中丞张庚所请也。

是月,欧修上疏曰:“臣闻士不忘身,不为忠信;言不逆耳,不为谏诤。伏 见杜衍、韩琦、范仲淹、富弼等,皆陛下素所委任之臣,一旦相继而罢,天下士皆 素知其可用之贤,不闻其可罢之罪。臣职虽在外,事不审知,然臣窃见自古小人谗 害忠贤,其识不远,欲广陷良善,则不过指为朋,欲摇动大臣,则必须诬以专权。 其故何也?夫去一善人而众善人尚在,则未为小人之利。欲尽去之,则善人少过, 难为一二求瑕,惟指以为朋,则可一时尽逐。至如大臣已被知遇而蒙信任者,则 不可以它事动摇,惟有专权是人主之所恶,故须此说方可倾之。臣料衍等四人各无 大过,而一时尽逐,弼与仲淹委任既深,而忽遭离间,必有朋专权之说,上惑圣 聪。臣请详言之:

“昔年仲淹以忠言闻于中外,天下争相称慕,当时臣诬作朋,犹难辨明。 自近日陛下擢此数人并在两府,察其临事,可以辨也。盖衍为人清审而谨守规矩, 仲淹则恢廓自信而不疑,琦则纯正而质直,弼则明敏而果锐,四人既不同,所见 各异,故议事多不相从。如衍欲深罪滕宗谅,仲淹力争而宽之;仲淹谓契丹必攻河 东,请急修边备,弼力言契丹必不来;又如尹洙亦号仲淹之,及争水洛城事,琦 则是洙而非刘沪,仲淹则是刘沪而非洙。此四人者,可谓公正之贤也,平居则相称 美,议事则廷争无私,而小人谗为朋,可谓诬矣。

“臣闻有国之权,诚非臣下所得专。夫权者,得名位则可行,故行权之臣,必 贪名位。自陛下召琦与仲淹于陕西,琦等让至五六,陛下亦五六召之。弼三命学士, 两命枢密副使,每一命未尝不恳让愈切,而陛下用之愈坚。臣但见避让太繁,不见 其专权贪位也。及陛下坚不许辞,方敢受命,然犹未敢别有所为。陛下开天章阁, 召而赐坐,授以纸笔,使其条列,然众人避让,弼等亦不敢独有所建。又烦圣慈出 手诏,指定姓名,专责其条列大事而行,行之已久,冀其有效。弼虽锐,然亦不 敢自出意见,但举祖宗故事,请陛下择而行之。自古君臣相得,一言道合,遇事而 行,更无推避。弼等蒙陛下委任,督责丁宁,而犹迟缓自疑,作事不果,然小人巧 谮,已曰专权,岂不诬哉!

“至如两路宣抚,国朝累遣大臣,况中国之威,近年不振,故元昊叛逆一方, 劳困及于天下,契丹乘衅违盟,书词侮慢,陛下但以边防无备,屈志买和。弼等见 中国累年侵陵之患,感陛下不次进用之恩,各自请行,力思雪耻,沿山傍海,不惮 勤劳,欲使武备再修,国威复振。臣见弼等用心,本欲尊陛下威权,未见其侵权而 作过也。陛下于千官中选得此数人,一旦罢去,使群邪相贺,此臣所以为陛下惜也!”

疏入,不报,指修为朋者益恶焉。

夏,四月,丁亥朔,司天言日当食而晦不见,宰臣率百官称贺。

是日,御崇政殿,录系囚,遣监察御史刘元瑜等往三京疏决。御史李京言: “陛下因天戒修省,避正殿,减常膳,故意感格,日当食而云蔽亏。然臣窍有 疑者,自宝元初,定襄地震,十年未已,岂非西、北二边有窥中国之意乎?二月雷 发声,八月收声。今孟夏雷未发声,岂非号令之不信乎?愿陛下饬边臣,备捍御, 戒辅臣,谨出命,以厌祸于未形。又,尚美人弃外馆多年,比闻复召入。臣虑假媚 道为蛊惑,宜亟绝之。苗继宗嫔御子弟,乃缘恩私为府界提点。宜割帷薄之,重 名器之分,庶几不累圣政。”帝嘉纳之。

夏国主曩霄初遣使来贺乾元节。自是岁以为常。

戊申,章得象罢为镇安节度使、同平章事、判陈州。得象在中书八年,方陕西 用兵,帝锐意天下事,进用韩琦、范仲淹、富弼,使同得象经画当世急务,得象无 所建明。琦等皆去,得象居位自若。监察御史里行孙抗数以为言,而得象亦十二章 请罢,帝不得已,乃许之。

以工部侍郎、参知政事陈执中依前官平章事兼枢密使。

庚戌,以枢密副使吴育参知政事,翰林学士承旨丁度为枢密副使。

辛亥,高丽遣使贡于辽。

癸丑,徙知陈州、资政殿学士任中师知曹州。中师自言:“臣家本曹人,今老 矣,愿得守曹,营归休之计。”帝怜而许焉。

五月,夏人归石元孙。谏官御史奏元孙军败不死为国辱,请斩于寨下,宰相陈 执中谓宜如所奏。贾昌朝独曰:“在《春秋》时,晋获楚将谷臣,楚获晋将知?, 亦还其国不诛。”因入对,探袖出《魏志·于禁传》,奏曰:“前代将臣,败覆而 还,多不加罪。”帝乃贷元孙。癸亥。削除官爵,编管全州,其子弟恩泽并追夺。

知制诰余靖,前后三使辽,益习外国语,尝对辽主效其国语。侍御史王平、监 察御史刘元瑜等劾靖失使者体,请加罪。元瑜又言靖知制诰,不当兼领谏职。庚午, 出靖知吉州。

癸未,诏吏部流内铨:“自今试初入官选人,其习文词者试省题诗或赋论一首, 习经者试墨义十道,并注合入官;如所试纰缪,试墨义凡九不中,令守选,候放选 再试;又不中,与远地判司。其年四十以上,依旧格读律,通,即与注官。仍命两 制一员同考试之。”

闰月,殿前副都指挥使、建武节度使李用和以老乞解军职,戊子,授宣徽北院 使。命步军副都指挥使、淮康军留后李昭亮为武宁节度使、殿前副都指挥使,代用 和也。时承平久,将帅多因循,军士纵弛。昭亮本将家子,习军事,既统宿卫,一 切尚严。万胜、龙猛军蒱博争胜,彻屋椽相击,市人惶骇。昭亮捕斩之,杖其军主, 诸军股栗。及帝祀南郊,有骑卒亡所挟弓,会赦,当释去,昭亮以为宿卫不谨,不 可贷,卒配隶下军。禁兵自是颇肃。

丙午,夏国主曩霄遣使谢册命。

壬子,诏:“三后厌代,多历年所,令礼官稽考故籍,议升祔之礼。”

癸丑,河北都转运案察使欧修言:“转运使虽合专掌金谷,不与兵戎之事, 然向被朝廷密旨,令熟图本道利害,为边备。今沿边知州武臣不过诸司使、副, 通判即是常参初入京朝官,并得尽闻机事,而臣之本司独不得与;非欲侵挠边臣之 权,盖调用军储,须量边事之舒急,以至案察将吏,亦当知处事之当否。请自今, 许令本司与闻边事。”从之。

辽主清暑于永安山。

六月,癸亥,以泽州进士刘羲叟为试大理评事。羲叟算术,兼通《大衍》诸 历,尝注司马迁《天官书》及著《洪范灾异论》,欧修荐之,召试学士院,而有 是命。

丁卯,减益、梓州上供绢岁三之一,红锦、鹿胎半之。

辽主谒庆陵。

壬申,太常礼院言:“奉诏,议升祔三后事。谨案唐肃明皇后,本中阃之正, 昭成皇后,缘帝母之尊,开元中并祔睿宗之室。国朝懿德、明德、元德三后,亦同 祔太宗庙。恭惟章献明肃皇太后,母仪天下,辅成丕业,章懿皇太后,诞生圣躬, 恩德溥大,伏请迁祔真宗庙,序于章穆皇后郭氏之次。章惠皇太后虽先朝遗制,尝 践太妃之贵,然至明道中始加懿号,与章怀皇后事体颇同,伏请迁于皇后庙,序于 章怀之次。又,太者生事之礼,不当施于宗庙,况太庙诸室,皇后并无四字之名, 伏请改上章献明肃皇太后曰章献皇后刘氏,章懿皇太后曰章懿皇后李氏,章惠皇太 后曰章惠皇后杨氏。乞再行集议,以示奉先谨重之意。”诏两制及待制、御史中丞 同议以闻。

己卯,准布大王率诸酋长朝于辽。

庚辰,夏遣使贡于辽。

秋,七月,辛丑,贬知潞州尹洙为崇信节度副使,坐前在渭州贷公使钱用也。

壬寅,翰林学士王尧臣等言:“礼官议改上章献皇后、章惠皇后谥,揆诸礼意, 窃所未安。盖谥告于庙,册藏于陵,无容异时更有轻改。矧升祔庙祐,本极孝思之 报,若裁损尊名,恐非严奉之仪。而又博询典故,参质人情,有增崇之文,无追减 之例,其章献明肃之号,伏请如旧。章惠皇太后,拥佑圣躬,义专系子,礼须别祠, 请仍称章惠皇太后,仍旧享于奉慈庙。”乃诏中书门下覆议,请如礼官及学士等所 议,奉章献、章懿升配真宗庙室,其尊谥如故;章惠仍享奉慈别庙,皆得礼之变, 顺祀无违。乙巳,诏恭依礼官所议,奉章献明肃皇太后、章懿皇太后序于章穆皇后 之次。

戊申,诏:“自今罪殊死,若祖父母年八十以上及笃疾无期亲者,以其所犯闻。”

广州地震。

辽主驻中会川。

八月,知秦州田况遭父丧,辛酉,起复,况固辞。又遣内侍持手诏敦谕,况不 得已乞归葬翟,托边事求见,泣请终丧,帝恻然许之。帅臣得终丧自况始。

自真宗封禅之后,不复校猎,废五坊之职。直集贤院李东之上言:“祖宗校猎 之制,所以顺时令而训戎事也。陛下临御以来,未尝讲修此礼。愿诏有司草仪,撰 日命殿前、马步军司出兵马以从猎于近郊。”壬戌,诏枢密院讨详先朝校猎制度以 闻。

甲子,以监察御史包拯为贺正使,使于辽。馆伴者谓拯曰:“雄州新开便门, 乃欲诱纳北人以刺候疆事乎?”拯曰:“欲刺知北事,自有正门,何必便门!本朝 岂尝问涿州开门邪!”议遂斩。及拯使还,具奏:“臣奉命出境,彼中情伪,颇甚 谙悉,自创云州、作西京以来,添置营寨,招集军马,兵甲粮食,积聚不少,但以 西讨为名,其意殊不可测。缘云州至并、代州甚近,从代州至应州,城壁相望,只 数十里,地绝平坦,此中外所共出入之路也。自失山后五镇,此路尤难控扼,万一 侵轶,则河东深为可忧。不可信其虚声,驰其实备。兼闻代州以北,累年来蕃户深 入南界,侵占地土,居止耕佃甚多,盖边臣畏儒,不能画时禁止。今若不令固守疆 界,必恐日加滋蔓,窥伺边隙,浸成大害。欲乞今后沿边要冲之处,专委执政大臣, 选素习边事之人以为守将。其代州尤不可轻授,如得其人,责以实效,虽有微累, 不令非次移替,则军民安其政令,缓急不致败事矣。”

庚午,荆南府、岳州地震。

癸酉,诏:“夏国比进誓表,惟延州、保安军别定封界,自馀皆如旧境。其令 陕西、河东严戒边吏,务守疆土,无得辄有生事。”

甲戌,河北都转运案察使欧修和滁州,权发遣户部判官苏安世监泰州盐税, 出内供奉官王昭明监寿春县酒税。初,修有妹适张龟正,卒而无子,有女实前妻所 生,甫四岁,无所归,其母携养于外氏,及笄,修以嫁族兄之子晟。会张氏在晟所 与奴,事下开封府。权知府事杨日严前守益州,修尝论其贪恣,因使狱吏附致其 言以及修。谏官钱明逸遂劾修私于张氏,且欺其财。诏安世及昭明杂治,卒无状; 乃坐用张氏奁中物买田立欧氏券,安世等直牒三司取录问吏人而不先以闻,故皆 及于责。安世,开封人也。狱事起,诸怨修者必欲倾修,而安世独明其诬,虽忤执 政意,与昭明俱得罪,然君子多之。

鄜延经略司言夏国未肯明立封界,诏保安军移文宥州,令遵守誓约指挥。

壬午,监察御史李京言:“去年保州军乱之后,缘边兵骄,小不如意则哗言动 众。近又永宁军士潜谋窃发,边氓远近不安。尝观唐自至德以后,河朔兵骄,镇、 魏尤甚,济以臣跋扈,朝廷威令不行,斯盖不早制之失。今沿边主兵之臣,既不 遴择,及军士作过,一概被罪,遂使骄兵增气,动要姑息,守臣避祸,但务因循, 不早制之,将复有至德之弊。宜下两府案边吏罢懦不任事及绮纨子弟,一切罢之。 其有军士作过,本非长吏生事者,只坐召祸之人。所贵骄卒畏威而革心,守臣竭节 以专事,非特张纪律之本,亦所以制机事之先也。”

九月,庚寅,诏:“文武官已致仕而所举官犯罪当连坐者,除之。”从翰林学 士张方平请也。方平言:“坐缪举而许首免,盖责其当察所举者之不法也。致仕官 既谢事,不当与在职者向责。”遂著为令。

辛卯,以重曲宴近臣、宗室于太清楼,遂射苑中。

癸巳,诏近臣考先朝正史,实录为《景德御戎图》。

庚子,置南京留守司御史台。

甲辰,徙江南东路转运案察使杨纮知衡州。纮尝言:“不法之人不可贷,如使 肆贪残于一郡一邑,害良民万家,不若去之,不利一家耳。”闻者望风解去。然竟 坐苛刻下迁。纮,亿从子,为亿后,其为江东转运案察使,富弼所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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