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适之父胡传,原名祥蛟,字守珊,又字铁花,号钝夫,生于1841年(道光二十一年),卒于1895年(光绪二十一年),享年55岁。胡传究竟是病死?抑或在抗日保台中“殉难”?尽避十年“文革”中,胡传之墓为“造反派”挖掘,“开棺验一尸一”,但这位铁花公的死因至今仍然是一疑案。
胡传的父亲胡奎熙继祖上在上海开设几处小店业,其中有酒馆、栈房等。除上海外,在汉口也开辟生意,在家乡又置了田产。胡传幼年喜读书,嗜诗文。1861年,太平军人徽境,胡传曾参加民一团一与太平军作战,后来投奔在吉林的吴大澄,充当幕僚。由于胡传肯吃苦耐劳,又有文化知识,颇得吴大澄的赏识,随吴大澄先后到广东、江苏。1891年7月,被委任淞沪厘米总巡。次年,台湾巡抚邵友濂调他渡海赴台,初任台南盐务总局提调,1893年6月调任台东直隶州知州。不久,中日甲午战争爆发,清政一府被迫签定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胡传时兼任东汶山军务。在台湾人民进行的轰轰烈烈的反割台斗争高一潮中,胡传为一爱一国将领刘永福请出来共同抵抗日本侵略者,胡传染上脚气病,在战乱中拖着病体内渡厦门,旋不治而死。
然而,胡传病死说却引起族人的怀疑,于是出现了胡传之次子绍之与族人赌胡传之头的趣闻,使胡传之死因蒙上一层神秘的外衣。
原来,台湾战事危急之时,胡传将眷属先行遣返大一陆,回归安徽绩溪县上庄村,身边只有绍之一人追随左右,所以胡传死后,由绍之扶柩运到故里。时乡人知道胡传在台抗日,便认为其不是死于日军的槍炮之下,而是因违抗军令为清政一府所杀。按照当地族规,凡是凶死的人牌位不能进入宗祠,名字也不得写在族谱上。胡氏宗族中有的长老也相信胡传是凶死的,因为其时台湾已被清政一府割让给日本,而台湾军民却“违旨”地成立了“台湾民一主国”,胡传又同这个“民一主国”的刘永福有联系,所以,他们也不相信胡传死得这么突然,以为是被清政一府派人杀害的。但是,绍之却坚持其父是病死的,双方争执不下,长老亦左右为难。
就在这个时候,绍之挺身而出,与族人赌头,他说:“开棺检验,如胡传无头,请即杀我的头;如胡传有头,即杀与我赌头的人的头”。族人闻之,不禁愕然,他们真相不明,岂敢与绍之赌头?于是,胡传的葬礼在上庄举行了,牌位进入了宗祠,名字也上了族谱。
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后来,有亲属曾背地里询问绍之。绍之似有难言之隐,不作回答。后胡适母亲去世,绍之可能向家中之人透过口风。胡适之妻江冬秀就曾对一位族人说,她公公是在军中被砍头的。江冬秀之说当有根据。胡适在其口述自传中亦说:“他(指其父)为台湾民一主国的殉难者之一。”于是,乡人议论纷纷,有人说,铁花公是无头下葬的,棺木中所殓的是一颗木头;也有人说,不是木头而是铜头。木头、铜头,越传越广,越传越离谱,有人竟说棺中的铁花公之头是颗金头。此说一出,人皆哗然,但胡传后人尚在,铁花公才得以在地下安息。
“文革”浩劫期间,胡适为反动文人,自然成为批倒批臭人物,其父铁花公亦不能幸免。适值其时其地抄家挖坟之风四起,铁花公坟中藏有金头,“造反派”视为至宝,下令掘坟取宝,于是这位沉睡地下70余年的铁花公被抛一尸一露骨,而“造反派”却一无所获,大失所望。据当时目睹者说,“造反派”打开铁花公棺材时,既无木头、铜头,更没有什么金头。可见,铁花公确实是病死的;但也有人说,棺中根本连头颅骨也没找到,铁花公是凶死无误。但此说难以说服人,因为铁花公已死70余年,一尸一骨可能腐烂,掘墓者又是农民,头颅骨是什么,放在棺中哪一位置,他们可能全然不知。
近年来,绩溪县有关部门搜集到胡适不少珍贵资料,其中一份是胡传死后的“讣告”,上面明白无误地记载铁花公胡传是病死于厦门的。“讣告”当然是真的,问题是“讣告”自然出自胡传家人之手,绍之坚持其父是因病而亡的,所以,“讣告”理所当然按绍之的口径公布。
铁花公胡传既然是病死的,但为什么江冬秀说他是在军中被砍头的,而胡适为什么说他是抗日保台的“殉难者”?胡适研究专家石原皋在《闲话胡适》书中亦说“铁花公是一爱一国英雄,是为了抗日而战死沙场的。……”(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