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周纪二后周太祖广顺二年(壬子,公元952>年)
[1]九月,甲寅朔,吴越丞相裴坚卒。以台州刺史吴延福同参相府事。
>[1]>九月,甲寅朔(初一),吴越丞相>裴坚去世。任命台州刺史>吴延福共同参预丞相>府事务。
[2]庚午,敕北边吏民毋得入契丹境俘掠。
>[2]>庚午(十七日),后周>太祖敕令北部边境官吏百姓不得进入契丹地界掳掠人口财物。
[3]契丹将高谟翰以苇筏渡胡卢河入寇,至冀州,成德节度使何福进遣龙捷都指挥使刘诚诲等屯贝州以拒之。契丹闻之,遽引兵北渡;所掠冀州丁壮数百人,望见官军,争鼓噪,欲攻契丹,官军不敢应,契丹尽杀之。
>[3]>契丹将领高谟翰用芦苇编成的筏子渡过胡卢河入侵,到达冀州,成德节度使>何福进派遣龙捷都指挥使>刘诚诲等屯驻贝州来抵抗。契丹军队闻讯,马上引兵北上渡河。所劫掠的冀州壮丁数百人,望见官军,争相鼓噪,想要攻击契丹军队,官军不敢响应,契丹军队杀死全部壮丁。
[4]蜀山南西道节度使季廷奏周人聚兵关中,请益兵为备。蜀主遣奉銮肃卫都虞候赵进将兵趣利州;既而闻周人聚兵以备北汉,乃引还。
>[4]后蜀>山南西道节度使>李廷奏报后周>人在关中地区集结军队,请求增加兵力进行防备。后蜀>君主派遣奉銮肃卫都虞候赵进领兵赶赴利州>。不久听说后周>人集结军队用来防备北汉>,于是退兵返回。
[5]唐武安节度使边镐,昏懦无断,在湖南,政出多门,不合众心。吉水人欧陽广上书,言:“镐非将帅才,必丧湖南,宜别择良帅,益兵以救其败。”不报。
>[5]南唐>武安节度使>边镐,昏庸怯懦不决断,在湖南,政令出自多家,不符合民众心意。吉水人欧陽广上书,说:“边镐不是将帅之才,必定会丧失湖南,应该另外选择好的主帅,并增加军队来挽救败亡。”没有答复。
唐主使镐经略朗州,有自朗州来者,多言刘言忠顺,镐由是不为备。唐主召刘言入朝,言不行,谓王逵曰:“唐必伐我,柰何?”逵曰:“武陵负江湖之险,带甲数万,安能拱手受制于人!边镐抚御无方,士民不附,可一战擒也。”言犹豫未决,周行逢曰:“机事贵速,缓则彼为之备,不可图也。”言乃以逵、行逢及牙将何敬真、张仿、蒲公益、朱全、宇文琼、彭万和、潘叔嗣、张文表十人皆为指挥使,部分发兵。叔嗣、文表,皆朗州人也。行逢能谋,文表善战,叔嗣果敢,三人多相须成功,情款甚昵。
南唐>主让边镐筹划治理朗州,有从朗州来的人,大多说刘言忠诚顺服,边镐因此不作防备。南唐>主召刘言进京入朝,刘言不去,对王逵说:“唐必定讨伐我,怎么办?”王逵说:“武陵依托长江、洞庭湖的险要,全副武装的士卒数万,怎么能束手待毙受制于人!边镐治理无方,士人百姓不愿亲附,可以一战就擒获。”刘言犹豫不决,周行逢说:“机密之事贵在神速,动作迟缓的话对方就会作准备,不可谋取了。”刘言于是任命王逵、周行逢以及牙将何敬真、张、蒲公益、朱全、宇文琼、彭万和、潘叔嗣、张文表十人都为指挥使,部署发兵。潘叔嗣、张文表都是朗州人。周行逢擅长计谋,张文表善于作战,潘叔嗣果断勇敢,三人经常互相配合取胜,情投意合,非常亲密。
诸将欲召溆州酋长苻彦通为援,行逢曰:“蛮贪而无义,前年从马希萼入潭州,焚掠无遗。吾兵以义举,往无不克,乌用此物,使暴殄百姓哉!”乃止。然亦畏彦通为后患,以蛮酋土一团一都指挥使刘为群蛮所惮,补西境镇遏使以备之。
>众将想召唤溆州酋长苻彦通作为援军,周行逢说:“蛮人贪婪而不讲信义,前年跟从马希萼进入潭州,烧杀抢掠没有遗留。我军以义起事勇往直前,攻无不克,何必动用这家伙,让他暴虐残害百姓呢!”于是作罢。然而又怕苻彦通成为后顾之忧,因蛮人酋长一团一都指挥使>刘被众蛮人部落所畏服,便补授他为西境镇遏使来防备苻彦通。
冬,十月,逵等将兵分道趣长沙,以孙朗、曹进为先锋使,边镐遣指挥使郭再诚等将兵屯益陽以拒之。戊子,逵等克沅江,执都监刘承遇,裨将李师德帅众五百降之。壬辰,逵等命军士举小舟自蔽,直造益陽,四面斧寨而入,遂克之,杀戍兵二千人。边镐告急于唐。甲午,逵等克桥口及湘陰,乙未,至潭州,边镐婴城自守;救兵未至,城中兵少,丙申夜,镐弃城走,吏民俱溃。醴陵门桥折,死者万余人,道州刺史廖偃为乱兵所杀。丁酉旦,王逵入城,自称武平节度副使、权知军府事,以何敬真为行军司马。遣敬真等追镐,不及,斩首五百级。蒲公益攻岳州,唐岳州刺史宋德权走,刘言以公益权知岳州。唐将守湖南诸州者,闻长沙陷,相继遁去。刘言尽按马氏岭北故地,惟郴、连入于南汉。
>冬季,十月,王逵等领兵分路奔赴长沙,任命孙朗、曹进为先锋使,边镐派遣指挥使郭再诚等领兵屯驻益陽抵抗。戊子(初五),王逵等攻克沅江,抓获都监刘承遇,副将李师德率部众五百人投降。壬辰(初九),王逵等命令军士举着小船遮蔽自己,直达益陽城下,从四面用斧子砍破寨门进入,于是攻克益陽,杀死戍守士兵二千人。边镐向南唐>告急。甲午(十一日),王逵等攻克桥口及湘陰;乙未(十二日),到达潭州,边镐据城亲自守卫。救兵没有到达,城中士兵又少,丙申(十三日)夜晚,边镐弃城逃跑,官吏百姓全都溃逃。潭州城东的醴陵门桥断裂,死的有一万多人,道州刺史>廖偃被乱军所杀。丁酉(十四日)清晨,王逵进入潭州城,自称武平节度副使,代理主持军府事务,任命何敬真为行军司马>。派遣何敬真等追赶边镐,没有追上,斩得首级五百。蒲公益进攻岳州,南唐>岳州刺史>宋德权逃跑,刘言任命蒲公益代理主持岳州军政。南唐>将领守卫湖南各州的,听说长沙陷落,相继逃跑离去。刘言全部收复马氏大庾岭以北旧地,只有郴州、连州>落入南汉>之手。
[6]契丹瀛、莫、幽州大水,流民入塞散居河北者数十万口,契丹州县亦不之禁。诏所在赈给存处之,中国民先为所掠,得归者什五六。
>[6]>契丹瀛州、莫州、幽州发大水,流民进入边塞散居河北的有数十万人,契丹各州、县也不加禁止。后周>太祖下诏书命有关州、县救济接待流民,中原百姓从前被抢掠而得以返归者有十分之五六。
[7]丁未,以病臂久未愈,三表辞位,帝遣中使谕指曰:“卿所掌至重,朕难其人,苟事功克集,何必朝礼!朕今于便殿待卿,可暂入相见。”入见于金祥殿,面陈悃款;帝不许。不得已复视事。未能执笔,诏以三司务繁,令刻名印用之。
>[7]>丁未(二十四日),李因为手臂的伤长久不能痊愈,三次上表要求辞去职位,后周>太祖派遣宫中使者传达旨意,说:“一爱一卿所执掌的事务至为重要,朕实在难得合适的人选,只要事业能够成功,何必讲究朝礼的形式!朕现在便殿等候一爱一卿,可马上入宫相见。”李入宫在金祥殿谒见,当面陈述由衷之言,太祖不答应。李不得已再主事>。李不能握笔,太祖诏令:因三司事务繁杂,命刻李的印章用于公文。
[8]辛亥,敕:“民有诉讼,必先历县州及观察使处决,不直,乃听讼于台省,或自不能书牒,倩人书者,必书所倩姓名、居处。若无可倩,听执素纸。所诉必须己事,毋得挟私客诉。”
>[8]>辛亥(二十八日),后周>太祖下敕令:“百姓若有诉讼,必须先经县、州以及观察使>处理,认为判决不公,才允许向朝廷台省>起诉。有人自己不能书写状牒,请他人书写的,必须写明代笔人的姓名、住址。倘若无合适人可请,允许拿着白纸起诉。所申诉的必须是自己的事,不得挟持私心为他诉讼。”
[9]庆州刺史郭彦钦一性一贪,野鸡族多羊马,彦钦故扰之以求赂,野鸡族遂反,剽掠纲商;帝命宁、环二州合兵讨之。
>[9]>庆州刺史>郭彦钦生一性一贪婪,野鸡族部落羊马很多,郭彦钦故意騷扰他们来索求贿赂,野鸡族于是反叛,抢劫贸易商队。后周>太祖命令宁州>、环州会合军队讨伐。
[10]刘言遣使来告,称:“湖南世事朝廷,不幸为邻寇所陷,臣虽不奉诏,辄纠合义兵,削平旧国。”
>[10]>刘言派遣使者前来报告,说:“湖南世代事奉朝廷,不幸被南唐>所攻陷,臣下虽然没接奉诏令,但立即纠合义兵,已经平定湖南楚国旧地。”
唐主削边镐官爵,流饶州。初,镐以都虞候从查文徽克建州,凡所俘犹皆全之,建人谓之“边佛子”;及克潭州,市不易肆,潭人谓之“边菩萨”;既而为节度使,政无纲纪,惟日设斋供,盛修佛事,潭人失望,谓之“边和尚”矣。
南唐>主削去边镐的官职爵位,流放饶州。当初,边镐任都虞候跟随查文徽攻克建州,凡是所捕获俘虏都保全一性一命,建州人称他“边佛子”;及至攻克潭州,市场照常营业,潭州人称他“边菩萨”;不久当了节度使>,为政没有章法,只是每天摆设斋品,大修佛事,潭州人很失望,称他“边和尚”了。
左仆射同平章事冯延己、右仆射同平章事孙晟上表请罪;皆释之。晟陈请不已,乃与延己皆罢守本官。
>左仆射同平章事>冯延己、右仆射同平章事>孙晟上表书请罪。南唐>主都宽恕了他们。孙晟陈述请罪不止,才和冯延己一同被罢免同平章事>而担任原来的官职。
唐主以比年出师无功,乃议休兵息民。或曰:“愿陛下数十年不用兵,可小康矣!”唐主曰:“将终身不用,何数十年之有!”唐主思欧陽广之言,拜本县令。
南唐>主因连年出师无功,于是商议停止用兵休养生息。有人说:“希望陛下几十年都不用兵,可以实现小康了。”南唐>主说:“我将终身不再用兵,何况几十年呢!”南唐>主想起欧陽广当初说的话,授任他为本县县令。
[11]十一月,辛未,徙保义节度使折从阮为静难节度使,讨野鸡族。
>[11]>十一月,辛未(十九日),后周>太祖调任保义节度使>折从阮为静难节度使>,讨伐野鸡族。
[12]癸酉,敕:“约每岁民间所输牛皮,三分减二;计田十顷,税取一皮,馀听民自用及卖买,惟禁卖于敌国。”先是,兵兴以来,禁民私卖买牛皮,悉令输官受直。唐明宗之世,有司止偿以盐;晋天福中,并盐不给。汉法,犯私牛皮一寸抵死,然民间日用实不可无。帝素知其弊,至是,李建议,均于田亩,公私便之。
>[12]>癸酉(二十一日),后周>太祖颁发敕令:“规定每年民间所进贡的牛皮,减免三分之二。每十顷田,征税收取一张牛皮,其余的任凭百姓自己使用以及相互买卖,只禁止出卖给敌对国家。”在此之前,战争兴起以来,禁止百姓私自买卖牛皮,全部让送到官府接受偿值。唐明宗时,官府只用盐作为偿还。后晋>天福年间,连盐都不给。后汉>法律规定,犯有私自动用一寸牛皮的处死,然而民间生活日用实在不可缺少。后周>太祖素知其中弊端,到这时,李提出建议,将上缴牛皮均摊到田亩里,公私双方都方便。
[13]十二月,丙戌,河决郑、滑,遣使行视修塞。
>[13]>十二月,丙戌(初四),黄河在郑州、滑州决口,后周>太祖派遣使者巡视堵塞决口。
[14]甲午,前静难节度使侯章献买宴绢千匹,银五百两;帝不受,曰:“诸侯入觐,天子宜有宴犒,岂待买邪!自今如此比者,皆不受。”
>[14]>甲午(十二日),前静难节度使>侯章进献买宴绢一千匹、银子五百两,后周>太祖不接受。说:“诸侯>入朝觐见,天子应该有宴席犒劳,岂能等人出钱买宴呢!从今以后像这类的进贡,一律不接受。”
[15]王逵将兵及洞蛮五万攻郴州,南汉将潘崇彻救之,遇于石。崇彻登高望湖南兵,曰:“疲而不整,可破也。”纵击,大破之,伏一尸一八十里。
>[15]>王逵率领所部以及洞蛮军队五万进攻郴州,南汉>将领潘崇彻救援郴州,在石相遇。潘崇彻登高观望湖南军队,说:“疲惫而不整齐,可以击败。”纵兵出击,大败王逵,倒伏的一尸一体长达八十里。
[16]翰林学士徐台符请诛诬告李崧者葛延遇及李澄,冯道以为屡更赦,不许。王峻嘉台符之义,白于帝,癸卯,收延遇、澄,诛之。
>[16]翰林学士>徐台符请求诛杀诬告李崧的葛延遇和李澄,冯道>认为屡经赦免,不准许。王峻赞许徐台符的义气,向后周>太祖禀报。癸卯(二十一日),逮捕葛延遇、李澄,诛杀二人。
[17]刘言表称潭州残破,乞移使府治朗州,且请贡献、卖茶,悉如马氏故事;许之。
>[17]>刘言上表称说潭州残坏破败,请求将节度使>府治迁移到朗州,并且请求进纳贡献、卖买茶叶,全部比照马氏成例,后周>太祖准许。
[18]唐江西观察使楚王马希萼入朝,唐主留之,后数年,卒于金陵,谥曰恭孝。
>[18]南唐>江西观察使>楚王马希萼进京入朝,南唐>主留他在京,几年之后,马希萼在金陵>去世,谥号为恭孝。
[19]初,麟州土豪杨信自为刺史,受命于周。信卒,子重训嗣,以州降北汉;至是,为群羌所围,复归款,求救于夏、府二州。
>[19]>当初,麟州土豪杨信自称刺史>,接受后周>的命令。杨信去世,儿子杨重训继位,带着麟州投降北汉>。到这时,被众多羌人部落所包一皮围,又归附投诚后周>,向夏、府二州求救。
三年(癸丑、953)
>三年(癸丑,公元953>年)
[1]春,正月,丙辰,以武平留后刘言为武平节度使,制置武安·静江等军事、同平章事;以王逵为武安节度使,何敬真为静江节度使,周行逢为武安行军司马。
>[1]>春季,正月,丙辰(初五),后周>太祖任命武平留后刘言为武平节度使>、置制武安及静江等军事、同平章事>。任命王逵为武安节度使>,何敬真为静江节度使>,周行逢为武安行军司马>。
[2]诏折从阮:“野鸡族能改过者,拜官赐金帛,不则进兵讨之。”壬戌,从阮奏:“酋长李万全等受诏立誓外,自馀犹不服,方讨之。”
>[2]后周>太祖下诏书给折从阮:“野鸡族首领能够改过的,授于官职赏赐金帛,怙恶不悛的就进兵讨伐。”壬戌(十一日),折从阮奏报:“除酋长李万全等接受诏书立誓改过之外,其余的仍然不肯降服,正在讨伐他们。”
[3]前世屯田皆在边地,使戍兵佃之。唐末,中原宿兵,所在皆置营田以耕旷土;其后又募高赀户使输课佃之,户部别置官司总领,不隶州县,或丁多无役,或容庇一奸一盗,州县不能诘。梁太祖击淮南,掠得牛以千万计,给东南诸州农民,使岁输租。自是历数十年,牛死而租不除,民甚苦之。帝素知其弊,会门使、知青州张凝上便宜,请罢营田务,李亦以为言,乙丑,敕:“悉罢户部营田务,以其民隶州县;其田、庐、牛、农器,并赐见佃者为永业,悉除租牛课。”是岁,户部增三万余户。民既得为永业,始敢葺屋植木,获地利数倍。或言:“营田有肥饶者,不若鬻之,可得钱数十万缗以资国。”帝曰:“利在于民,犹在国也,朕用此钱何为!”
>[3]>前代屯田都在边疆地带,让卫戍的士兵耕种。唐朝末年,中原驻扎军队,所在之处都设置营田来耕种空旷土地。以后又招募钱多的富户耕种让他们交纳租税,户部>另外设置机构总管>,不隶属于州、县,有的壮丁多而无徭役,有的收容庇护一奸一人盗贼,州、县没法追究。后梁>太祖进击淮南,抢掠到的牛数以千万计,提一供给东南各州农民,让他们每年交租。自此经过几十年后,牛死而租不免除,农民深受其苦。后周>太祖素知其中弊端,正好门使、知青州张凝上奏请便宜行一事,要求撤销营田事务,李也这样说,乙丑(十四日),颁敕令:“全部取消户部>营田事务,将耕种营田的农民隶属于州、县。他们的田地、庐舍、耕牛、农具,同时赐给现在耕种者作为永久产业,全部免除牛租的征收。”这一年,户部>增加三万多户人口。农民既已得到这些成为永久产业,方才敢修葺房屋、种植树木,获取地利数倍于以前。有人说:“营田中有肥沃富饶的,不如卖掉它,可以得钱数十万缗来充实国库。”后周>太祖说:“利益在农民那里,如同在国家一样,朕用这些钱干什么!”
[4]莱州刺史叶仁鲁,帝之故吏也,坐赃绢万五千匹,钱千缗,庚午,赐死;帝遣中使赐以酒食曰:“汝自抵国法,吾无如之何!当存恤汝母。”仁鲁感泣。
>[4]>莱州刺史>叶仁鲁是后周>太祖的旧吏,因贪一污绢帛一万五千匹、钱一千缗而被判罪,庚午(十九日),赐其自一杀。后周>太祖派遣宫中使者赐给酒和食物,说:“你自己触犯国法,我没有什么办法!必当关照抚恤你的母亲。”叶仁鲁感动得流下眼泪。
[5]帝以河决为忧,王峻自请往行视,许之。镇宁节度使荣屡求入朝,峻忌其英烈,每沮止之。闰月,荣复求入朝,会峻在河上,帝乃许之。
>[5]后周>太祖为黄河决口而忧愁,王峻自己请求前往巡视,后周>太祖准许。镇宁节度使>郭荣屡次请求进京入朝,王峻忌恨他英武勇烈,经常阻挠。闰月,郭荣又请求进京入朝,正好王峻外出在黄河边上,太祖就答应了。
[6]契丹寇定州,围义丰军,定和都指挥使杨弘裕夜击其营,大获,契丹遁去。又寇镇州,本道兵击走之。
>[6]>契丹侵犯定州,包一皮围义丰军,定和都指挥使>杨弘裕夜晚袭击敌营,大获全胜,契丹军队逃跑离去。契丹军队又侵犯镇州,当地军队击败赶走了敌人。
[7]丙申,镇宁节度使荣入朝。故李守贞骑士马全义从荣入朝,帝召见,补殿前指挥使,谓左右曰:“全义忠于所事,昔在河中,屡挫吾军,汝辈宜效之。”王峻闻荣入朝,遽自河上归,戊戌,至大梁。
>[7]>丙申(十五日),镇宁节度使>郭荣进京入朝。原李守贞的骑士>马全随郭荣入朝,后周>太祖召见他,补授他为殿前指挥使,对左右的人说:“马全忠于所服务的主人,从前在河中时,屡次挫败我的军队,你们应该仿效他。”王峻听说郭荣进京入朝,赶紧从黄河边上返回,戊戌(十七日),到达大梁。
[8]彰武节度使高允权卒,其子牙内指挥使绍基谋袭父位,诈称允权疾病,表己知军府事。观察判官李彬切谏,绍基怒,斩之,辛巳,以彬谋反闻。
>[8]>彰武节度使>高允权去世,他的儿子牙内指挥使高绍基图谋承袭父亲职位,谎称高允权病重,上表自己主持军府事务。观察判官李彬恳切劝谏,高绍基发怒,斩杀了他,辛巳(疑误),捏造李彬图谋造反向上报告。
[9]王峻固求领藩镇,帝不得已,以峻兼平卢节度使。
>[9]>王峻再三请求兼领藩镇>,后周>太祖不得已,任命王峻兼任平卢节度使>。
[10]高绍基屡奏杂虏犯边,冀得承袭,帝遣六宅使张仁谦诣延州巡检,绍基不能匿,始发父丧。
>[10]>高绍基屡次奏报各部强虏侵犯边境,希望能承袭父职,后周>太祖派遣六宅使张仁谦到延州>巡视检查,高绍基不能再隐瞒,才发布父丧。
[11]戊申,折从阮奏降野鸡二十一族。
>[11]>戊申(二十七日),折从阮奏报降伏野鸡二十一个部族。
[12]唐草泽邵棠上言:“近游淮上,闻周主恭俭,增修德政。吾兵新破于潭、朗,恐其有南征之志,宜为之备。”
>[12]南唐>布衣之士邵棠上言说:“近来出游淮上,听说周主恭敬俭朴,不断推行德政。我国军队新近在潭州、朗州失利,恐怕周有南征的意向,应该为此作好防备。”
[13]初,王逵既得潭州,以指挥使何敬真为静江节度副使,朱全为武安节度副使,张文表为武平节度副使,周行逢为武安行军司马。敬真、全各置牙兵,与逵分听视事,吏民莫知所从。每宴集,诸将使酒,纷拿如市,无复上下之分,唯行逢、文表事逵尽礼,逵亲一爱一之。敬真与逵不协,辞归朗州,又不能事刘言,与全谋作乱。言素忌逵之强,疑逵使敬真伺己,将讨之,逵闻之,甚惧。行逢曰:“刘言素不与吾辈同心,何敬真、朱全耻在公下,公宜早图之。”逵喜曰:“与公共除凶一党一,同治潭、朗,夫复何忧!”会南汉寇全、道、永州,行逢请:“身至朗州说言,遣敬真、全南讨,俟至长沙,以计取之,如掌中物耳。”逵从之。行逢至朗州,言以敬真为南面行营招讨使,全为先锋使,将牙兵百馀人会潭州兵以御南汉。二人至长沙,逵出郊迎,相见甚欢,宴饮连日,多以美一妓一饵之,敬真因淹留不进。朗州指挥使李仲迁部兵三千人久戍潭州,敬真使之先发,趣岭北,都头符会等因士卒思归,劫仲迁擅还朗州。逵乘敬真醉,使人诈为言使者,责敬真以“南寇深侵,不亟捍御而专务荒宴,太师命械公归西府”,因收系狱。全逃去,遣兵追捕之。二月,辛亥朔,斩敬真以徇。未几,获全及其一党一十余人,皆斩之。
>[13]>当初,王逵既已取得潭州,便任命指挥使何敬真为静江节度副使,朱全为武安节度副使,张文表为武平节度副使,周行逢为武安行军司马>。何敬真、朱全各自设置警卫牙兵,与王逵分厅处理政务,官吏百姓不知应该听从谁的。每次宴请聚会,众将领酗酒使一性一,纷纭杂乱得像市场一样,不再有上下尊卑的区分,只有周行逢、张文表对待王逵恭敬有礼,所以王逵亲近喜一爱一这两人。何敬真与王逵不和,告辞返归朗州,但又不肯服从刘言,便与朱全谋划发动叛乱。刘言一向顾忌王逵的强大,怀疑王逵派何敬真来窥一探自己,准备征讨王逵,王逵闻知,很恐惧。周行逢说:“刘言素来不与我们一条心,何敬真、朱全以在您手下为耻,您应当及早处置他们。”王逵大喜说:“与您共同翦除凶一党一乱徒,一道统治潭州、朗州,还有什么忧愁!”正好遇上南汉>入侵全州>、道州、永州,周行逢请命:“我愿单身到朗州劝说刘言,让他派遣何敬真、朱全南下讨伐,等二人到达长沙,设计捉拿,犹如拿取掌中之物那样容易。”王逵听从此计,周行逢到达朗州,刘言任命何敬真为南面行营招讨使>,朱全为先锋使,率领牙兵百余人会合潭州军队来抵御南汉>。两人到达长沙,王逵亲自出城到郊外迎接,相互见面显得非常欢喜,设宴畅饮接连几天,常用美貌一妓一十女款待引一诱他们,何敬真因此滞留不再前进。朗州指挥使李仲迁所部军队三千人长久戍守潭州,何敬真让他先出发,赶赴大庾岭北面,都头符会等因士兵思归故里,劫持李仲迁擅自返回朗州。王逵乘何敬真大醉,派人假装成刘言的使者,斥责何敬真:“南面敌寇大举入侵,不立即防御抵抗而专门追求荒一婬一玩乐,太师命令给您戴上脚镣手一铐押回西府朗州。”趁机将何敬真逮捕关进监狱。朱全逃跑离去,派兵追捕他。二月,辛亥朔(初一),斩杀何敬真来示众。不久,捕获朱全及其一党一羽十几人,全部斩首。
[14]癸丑,镇宁节度使荣归澶州。
>[14]>癸丑(初三),镇宁节度使>郭荣返归澶州>。
[15]初,契丹主德光北还,以晋传国宝自随。至是,更以玉作二宝。
>[15]>当初,契丹主耶律德光返回北方,将后晋>传国玺印随身携走。到这时,又用玉做两枚玺印。
[16]王逵遣使以斩何敬真告刘言,言不得已,庚申,斩符会等数人。
>[16]>王逵派遣使者将何敬真斩首报告刘言,刘言不得已,于庚申(初十),将符会等多人斩首。
[17]枢密使、平卢节度使、同平章事王峻,晚节益狂躁,奏请以端明殿学士颜、枢密直学士陈观代范质、李为相,帝曰:“进退宰辅,不可仓猝,俟朕更思之。”峻力论列,语浸不逊;日向中,帝尚未食,峻争之不已,帝曰:“今方寒食,俟假开,如卿所奏。”峻乃退。
>[17]>枢密使、平卢节度使>、同平章事>王峻,晚年一性一情益发狂妄急躁,奏请任用端明殿学士颜、枢密直学士陈观取代范质、李为宰相>,后周>太祖说:“调换宰相>,不可仓促行一事,待朕再考虑一番。”王峻极力陈述己见,言语愈来愈不恭敬。太陽已近正中,太祖还未进食,王峻争执没个完,太祖说:“如今正是寒食节,等待休假结束,就照一爱一卿所奏办理。”王峻这才退下。
癸亥,帝亟召宰相、枢密使入,幽峻于别所。帝见冯道等,泣曰:“王峻陵朕太甚,欲尽逐大臣,翦朕羽翼。朕惟一子,专务间阻,暂令诣阙,已怀怨望。岂有身典枢机,复兼宰相,又求重镇!臂其志趣,殊未盈厌。无君如此,谁则堪之!”甲子,贬峻商州司马,制辞略曰:“肉视群后,孩抚朕躬。”帝虑邺都留守王殷不自安,命殷子尚食使承诲诣殷,谕以峻得罪之状。峻至商州,得腹疾,帝犹愍之,命其妻往视之,未几而卒。
>癸亥(十三日),后周>太祖紧急召见宰相>、枢密使入朝,将王峻软禁在别的地方。太祖见到冯道>等人,流下眼泪说:“王峻欺朕太甚,想将大臣全部驱逐,翦除朕的左膀右臂。朕只有一子,王峻却专门设置障碍,临时让他进京入朝,王峻得知便已满腔怨恨。况且岂有一身既主持枢密院>,又兼任宰相>,还要求遥领重要藩镇>的道理!臂察他的志向意趣,永无满足。目中无君如此,谁能忍受!”甲子(十四日),贬谪王峻为商州司马>,制书之辞大略说:“视群臣如案板上的肉,待朕身似几岁孩童。”太祖顾虑邺都>留守王殷会自感不安,命王殷儿子尚食使王承诲前往王殷处,告知王峻获罪的情况。王峻到达商州,得了腹泄病,太祖仍然可怜他,命他的妻子前往探视,王峻不久便去世了。
[18]帝命折从阮分兵屯延州,高绍基始惧,屡有贡献。又命供奉官张怀贞将禁兵两指挥屯、延,绍基乃悉以军府事授副使张匡图。甲戌,以客省使向训权知延州。
>[18]后周>太祖命折从阮分兵屯驻延州>,高绍基开始害怕,时常有贡物给朝廷。太祖又命供奉>官张怀贞率领禁兵两个指挥屯驻州、延州>,高绍基这才把全部军府事务交给节度副使张匡图。甲戌(二十四日),任命客省使向训出守延州>。
[19]三月,甲申,以镇宁节度使荣为开封尹、晋王。丙戌,以枢密副使郑仁诲为镇宁节度使。
>[19]>三月,甲申(初五),后周>太祖任命镇宁节度使>郭荣为开封尹、晋王。丙戌(初七),任命枢密副使郑仁诲为镇宁节度使>。
[20]初,杀牛族与野鸡族有隙,闻官军讨野鸡,馈饷迎奉,官军利其财畜而掠之;杀牛族反,与野鸡合,败宁州刺史张建武于包一皮山。帝以郭彦钦扰群胡,致其作乱,黜废于家。
>[20]>当初,杀牛族与与野鸡族有磨一擦,听说官府军队讨伐野鸡族,便馈送军粮迎接侍奉,官府军队贪图他们的财产牲畜而进行抢掠。杀牛族即造反,与野鸡族联合,在包一皮山打败宁州刺史>张建武。后周>太祖因为郭彦钦騷扰各胡人部族,导致发生叛乱,将他革职为民。
[21]初,解州刺史浚仪郭元昭与榷盐使李温玉有隙,温玉婿魏仁浦为枢密主事,元昭疑仁浦庇之;会李守贞反,温玉有子在河中,元昭收系温玉,奏言其叛,事连仁浦。帝时为枢密使,知其诬,释不问。至是,仁浦为枢密承旨,元昭代归,甚惧,过洛陽,以告仁浦弟仁涤,仁涤曰:“吾兄平生不与人为怨,况肯以私害公乎!”既至,丁亥,仁浦白帝,以元昭为庆州刺史。
>[21]>当初,解州刺史>浚仪人郭元昭与榷盐使李温玉有裂隙,李温玉女婿魏仁浦为枢密主事>,郭元昭怀疑魏仁浦庇护岳丈;正好遇上河中李守贞造反,李温玉有个儿子在河中,郭元昭拘捕关押李温玉,上奏报告他叛变,事情牵连到魏仁浦。后周>太祖当时任枢密使,知道这是诬告,便放在一边不加追问。到这时,魏仁浦任枢密承旨,郭元昭调职归京,很害怕,路过洛陽,来告诉魏仁浦的弟弟魏仁涤,魏仁涤说:“我哥哥平素不与人结怨记仇,怎么肯因私人恩怨来害您呢!”郭元昭已到京,丁亥(八日),魏仁浦报告后周>太祖,任命郭元昭为庆州刺史>。
[22]己丑,以棣州一团一练使太原王仁镐为宣徽北院使兼枢密副使。
>[22]>己丑(初十),后周>太祖任命棣州一团一练使太原人王仁镐为宣徽北院使兼枢密副使。
[23]唐主复以左仆射冯延己同平章事。
>[23]南唐>主又任命左仆射>冯延己为同平章事>。
[24]周行逢恶武平节度副使张,言于王逵曰:“何敬真,之亲戚,临刑以后事属,公宜备之。”夏,四月,庚申,逵召饮,醉而杀之。
>[24]>周行逢厌恶武平节度使>副张,向王逵禀告说:“何敬真是张的亲戚,何敬真临刑时将后事托付给张,您应防备他。”夏季,四月,庚申(十一日),王逵召张喝酒,灌醉后杀了他。
[25]丙寅,归德节度使兼侍中常思入朝;戊辰,徙平卢节度使。将行,奏曰:“臣在宋州,与丝四万余两在民间,谨以上进,请征之。”帝颔之。五月,丁亥,敕榜宋州,凡常思所举悉蠲之,思亦无怍色。
>[25]>丙寅(十七日),归德节度使>兼侍中>常思进京入朝;戊辰(十九日),调任平卢节度使>。常思将要出行,启奏说:“臣下在宋州>,在民间发放四万余两丝的债,谨将债权进献皇上,请到时征收。”后周>太祖点头。五月,丁亥(初九),太祖向宋州>颁发布告,凡是常思所放的债全部豁免,常思知道后也没有惭愧的样子。
[26]自唐末以来,所在学校废绝,蜀毋昭裔出私财百万营学馆,且请刻板印《九经》;蜀主从之。由是蜀中文学复盛。
>[26]>自从唐朝末年以来,各地学校荡然无存,后蜀>毋昭裔拿出私人财产上百万营办学馆,并且请求刻板印刷《九经》;后蜀>主听从了他。由此蜀地的文艺学术重新昌盛。
[27]六月,壬子,沧州奏契丹知卢台军事范陽张藏英来降。
>[27]>六月,壬子(初四),沧州奏报契丹的知卢台军事范陽>人张藏英前来投降。
[28]初,唐明宗之世,宰相冯道、李愚请令判国子监田敏校正《九经》,刻板印卖,朝廷从之。丁巳,板成,献之。由是,虽乱世,《九经》传布甚广。
>[28]>当初,后唐>明宗时,宰相冯道>、李愚请示让判国子监>田敏校正《九经》,刻板印刷出一售,朝廷同意。丁巳(初九),刻板完成,进献朝廷。从此,虽然世道大乱,但《九经》的传布仍然很广。
[29]王逵以周行逢知潭州,自将兵袭郎州,克之,杀指挥使郑,执武安节度使、同平章事刘言,幽于别馆。
>[29]>王逵任命周行逢主持潭州事务,自己领兵袭击朗州,攻克州城,杀死指挥使郑,抓获武安节度使>、同平章事>刘言,囚禁在客馆。
[30]秋,七月,王殷三表请入朝,帝疑其不诚,遣使止之。
>[30]>秋季,七月,王殷三次上表请求进京入朝,后周>太祖怀疑他不诚心,派遣使者制止。
[31]唐大旱,井泉涸,淮水可涉,饥民渡淮而北者相继,濠、寿发兵御之,民与兵斗而北来。帝闻之曰:“彼我之民一也,听籴米过淮。”唐一人遂筑仓,多籴以供军。八月,己未,诏唐民以人畜负米者听之,以舟车运载者勿予。
>[31]南唐>大旱,井水、泉水干涸,淮河干得可徒步而过,饥民渡过淮河北上的接连不断,南唐濠州>、寿州发兵阻止,百姓与士兵争斗朝北奔来。后周>太祖闻悉此情说:“对方和我方的百姓是一样的,听凭南面百姓过淮河来买粮。”南唐一人>于是修筑仓库,多买粮食来供一应军队。八月,己未(十二日),后周>太祖颁诏令:南唐>百姓用人力和牲口拉粮食的准许,用船只车辆运载粮食的不给。
[32]王逵遣使上表,诬“刘言谋以朗州降唐,又欲攻潭州,其众不从,废而囚之,臣已至朗州抚安军府讫。”且请复移使府治潭州。甲戌,遣通事舍人翟光裔诣湖南宣抚,从其所请。逵还长沙,以周行逢知朗州事,又遣潘叔嗣杀刘言于朗州。
>[32]>王逵派遣使者上表书,诬称:“刘言陰谋率朗州向南唐>投降,又准备攻打潭州,他的部众不肯从命,将他废黜并囚禁,臣下已经到达朗州安一抚军>府完毕。”并且请求将节度使>府治再迁移到潭州。甲戌(二十七日),后周>太祖派遣通事舍人翟光裔到湖南宣旨安一抚,同意王逵的请求。王逵返回长沙,任命周行逢主持朗州事务,又派遣潘叔嗣在朗州杀死刘言。
[33]九月,己亥,武成节度使白重赞奏塞决河。
>[33]>九月,己亥(二十二日),武成节度使>白重赞奏报堵塞黄河决口。
[34]契丹寇乐寿,齐州戍兵右保宁都头刘汉章杀都监杜延熙,谋应契丹,不克,并其一党一伏诛。
>[34]>契丹军队侵犯乐寿,齐州卫戍部队右保宁都头刘汉章杀死都监杜延熙,策划接应契丹军队,没有成功,连同他的一党一羽伏法处死。
[35]南汉主立其子继兴为卫王,璇兴为桂王,庆兴为荆王,保兴为祯王,崇兴为梅王。
>[35]南汉>主封立他的儿子刘继兴为卫王,刘璇兴为桂王,刘庆兴为荆王,刘保兴为祯王,刘崇兴为梅王。
[36]东自青、徐,南至安、复,西至丹、慈,北至贝、镇,皆大水。
>[36]>东起青州、徐州>,南到安州、复州,西到丹州、慈州,北到贝州、镇州,都发大水。
[37]帝自入秋得风痹疾,害于食饮及步趋,术者言宜散财以禳之。帝欲祀南郊,又以自梁以来,郊祀常在洛陽,疑之。执政曰:“天子所都则可以祀百神,何必洛陽!”于是,始筑圜丘、社稷坛,作太庙于大梁。癸亥,遣冯道迎太庙社稷神主于洛陽。
>[37]后周>太祖以入秋以来受风得了痹病,影响饮食和行走,术士说应该散发财物来祛病消灾。太祖打算在南郊举行祭祀,又因从后梁>以来,祭祀天地常在洛陽举行,疑惑未决。朝廷执政官说:“天子所在都城便可以祭祀百神,何必非在洛陽!”于是,开始建筑祭祀天地的圜丘、社稷坛,在大梁建造太庙。癸巳(十六日),派遣冯道>到洛陽迎来太庙社稷的神主牌位。
[38]南汉大赦。
>[38]南汉>实行大赦。
[39]冬,十一月,己丑,太常请准洛陽筑四郊诸坛,从之。十二月,丁未朔,神主至大梁,帝迎于西郊,享于太庙。
>[39]>冬季,十一月,己丑(十三日),太常请示比照洛陽修筑四郊各坛,后周>太祖同意。十二月,丁未朔(初一),神主牌位抵达大梁,后周>太祖到西郊迎接,合供在太庙。
[40]邺都留守、天雄节度使兼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同平章事王殷恃功专横,凡河北镇戍兵应用敕处分者,殷即以帖行之,又多掊敛民财。帝闻之不悦,使人谓曰:“卿与国同体,邺都帑庾甚丰,卿欲用则取之,何患无财!”成德节度使何福进素恶殷,甲子,福进入朝,密以殷陰事白帝,帝由是疑之。乙丑,殷入朝,诏留殷充京城内外巡检。
>[40]邺都>留守、天雄节度使>兼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同平章事>王殷恃仗有功专横不法,凡是河北藩镇>卫戍部队应用皇帝敕书才能处理的事,王殷却直接用自己的手帖就实施了,同时大量盘剥百姓财产。后周>太祖听说这些很不高兴,派人对他说:“一爱一卿与国家同为一体,邺都>国库非常丰盈,一爱一卿想用就拿取,还怕什么没财!”成德节度使>何福进一向憎恶王殷,甲子(十八日),何福进进京入朝,秘密地将王殷隐私之事禀报后周>太祖,太祖由此怀疑王殷。乙丑(十九日),王殷进京入朝,太祖颁诏留下王殷充任京城内外巡检>。
[41]戊辰,府州防御使折德奏北汉将乔入寇,击走之。
>[41]>戊辰(二十二日),府州防御使>折德奏报北汉>将领乔入侵,将他打跑了。
[42]王殷每出入,从者常数百人;殷请量给铠仗以备巡逻,帝难之。时帝体不平,将行郊祀,而殷挟震主之势在左右,众心忌之。壬申,帝力疾御滋德殿,殷入起居,遂执之。下制诬殷谋以郊祀日作乱,流登州,出城,杀之。命镇宁节度使郑仁诲诣邺都安一抚;仁诲利殷家财,擅杀殷子,迁其家属于登州。
>[42]>王殷每次出入,随从经常有数百人。王殷请求如数配给铠甲兵器以备巡逻之用,后周>太祖对此感到为难。当时太祖身一体欠安,将要举行祭祀天地的典礼,而王殷挟持功高震主之势在天子左右,众人心中忌恨他。壬申(二十六日),太祖竭力支撑带病的身一子坐在滋德殿,王殷进入问安,于是拘捕了他。颁下制书诬称王殷密谋在祭祀天地那天发动叛乱,流放登州>,刚出京城,便杀死了他。命令镇宁节度使>郑仁诲到邺都>进行安一抚,郑仁诲贪图王殷家产,擅自一杀死王殷的儿子,并将他的家属迁到登州>。
[43]唐祠部郎中、知制诰徐铉言贡举初设,不宜遽罢,乃复行之。
>[43]南唐>祠部郎中、知制诰徐铉进言贡举制度刚开始设立,不应马上停止,于是又实行。
先是,楚州刺史田敬洙请修白水塘溉田以实边,冯延己以为便。李德明因请大辟旷土为屯田,修复所在渠塘堙废者。吏因缘侵扰,大兴力役,夺民田甚众,民悉怨无诉。徐铉以白唐主,唐主命铉按视之,铉籍民田悉归其主。或谮铉擅作威福,唐主怒,流铉舒州。然白水塘竟不成。
>在此之前,楚州刺史>田敬洙请示修理白水>塘灌溉田地来充实边疆,冯延己认为有利。李德明因此请示大力开辟空旷土地作为屯田,修复当地已经埋没废弃的灌渠水塘。官吏乘机侵扰百姓,大兴徭役,夺取民田很多,百姓忧愁,怨恨无处诉说。徐铉将情况禀报南唐>主,南唐>主命令徐铉检查视察,徐铉没收官吏所侵吞的民田全部归还原主。有人进谗言说徐铉擅自作主,滥施恩威,南唐>主发怒,将徐铉发配舒州。这样白水>塘终于没能修成。
唐主又命少府监冯延鲁巡抚诸州,右拾遗徐锴表延鲁无才多罪,举措轻浅,不宜奉使。唐主怒,贬锴校书郎、分司东都。锴,铉之弟也。
南唐>主又命少府>监冯延鲁巡视安一抚各州,左拾遗>徐锴上表弹亥力冯延鲁没有才能却有许多罪行,举止轻浮浅薄,不适宜奉命出使。南唐>主大怒,将徐锴贬为校书郎>、分司东都。徐锴是徐铉的弟弟。
[44]道州盘容洞蛮酋盘崇聚众自称盘容州都统,屡寇郴、道州。
>[44]>道州盘容洞蛮酋长盘崇聚集部众自称盘容州都统,屡次侵犯郴州、道州。
[45]乙亥,帝朝享太庙,被衮冕,左右掖以登阶,才及一室,酌献,俯首不能拜而退,命晋王荣终礼。是夕,宿南郊,疾尤剧,几不救,夜分小愈。
>[45]>乙亥(二十九日),后周>太祖祭祀太庙,穿戴衮衣冠冕,由左右人搀扶着登上台阶,才到一室,刚斟酒进献,便低下头不能行拜而退下令,命令晋王郭荣完成祭祀。当晚,住宿南郊,病情格外加重,几乎没救了,夜半时稍有好转。
显德元年(甲寅、954)
>显德元年(甲寅、公元954>年)
[1]春,正月,丙子朔,帝祀圜丘,仅能瞻仰致敬而已,进爵奠币皆有司代之。大赦,改元。听蜀境通商。
>[1]>春季,正月,丙子朔(初一),后周>太祖到圜丘祭天,仅能抬头瞻仰表示致敬而已,进献酒爵、奠放币帛都由有关官员代劳。宣布实行大赦,改换年号。同意后蜀>在边境通商贸易。
[2]戊寅,罢邺都,但为天雄军。
>[2]>戊寅(初三),撤销邺都>,只设天雄军。
[3]庚辰,加晋王荣兼侍中,判内外兵马事。时群臣希得见帝,中外恐惧,闻晋王典兵,人心稍安。
>[3]>庚辰(初五),晋王郭荣加官兼侍中>,管理京城内外兵马事务。当时群臣很少能见到后周>太祖,所以朝廷内外惊恐害怕,听说晋王掌管军队,人心渐渐趋于平静。
[4]军士有流言郊赏薄于唐明宗时者,帝闻之,壬午,召诸将至寝殿,让之曰:“朕自即位以来,恶衣菲食,专以赡军为念;府库蓄积,四方贡献,赡军之外,鲜有赢余,汝辈岂不知之!今乃纵凶徒腾口,不顾人主之勤俭,察国之贫乏,又不思己有何功而受赏,惟知怨望,于汝辈安乎!”皆惶恐谢罪,退,索不逞者戮之,流言乃息。
>[4]>军队将士中有流言说郊祀的赏赐比后唐>明宗时少,后周>太祖闻悉,壬午(初七),召集众将到寝殿,责备说:“朕从即位以来,节衣缩食,专门把保证军队供给放在心上。国库的积蓄,四方的贡献,除去供一应军队之外,很少有剩余,你们难道不知晓!如今却纵容凶恶之徒乱说,全然不顾念君主的勤勉俭朴,体察国家的贫穷匮乏,又不想想自己有什么功劳而接受赏赐,只知抱怨,你们于心能安吗!”众将都惶恐告罪,退下,搜索军中不逞之徒立即杀戮,流言蜚语于是平息。
[5]初,帝在邺都,奇一爱一小吏曹翰之才,使之事晋王荣;荣镇澶州,以为牙将。荣入为开封尹,未即召翰,翰自至,荣怪之。翰请间言曰:“大王国之储嗣,今主上寝疾,大王当入侍医药,柰何犹决事于外邪!”荣感悟,即日入止禁中。丙戌,帝疾笃,停诸司细务皆勿奏,有大事,则晋王荣禀进止宣行之。
>[5]>当初,后周>太祖在邺都>时,格外喜一爱一小吏曹翰的才能,让他事奉晋王郭荣;郭荣镇守澶州>,任命他为牙将。郭荣入朝任开封尹,没有立即召来曹翰,曹翰却自己到了,郭荣很奇怪。曹翰请求私下进言,说:“大王是国家的继承人,如今主上患病卧一床一,大王应当入宫侍侯医治用一药,怎么还在外面处理决定事务呢!”郭荣醒悟,当天进入住在宫中。丙戌(十一日),后周>太祖病情危重,停理各部门具体事务,全部不得奏报,有重大事情,则由晋王郭荣禀报可否而宣旨实行。
[6]以镇宁节度使郑仁诲为枢密使、同平章事。
>[6]>任命镇宁节度使>郑仁诲为枢密使、同平章事>。
[7]戊子,以义武留后孙行友、保义留后韩通、朔方留后冯继业皆为节度使。通,太原人也。
>[7]>戊子(十三日),任命义武留后孙行友、保义留后韩通、朔方留后冯继业都为节度使>。韩通是太原人。
[8]帝屡戒晋王曰:“昔吾西征,见唐十八陵无不发掘者,此无他,惟多藏金玉故也。我死,当衣以纸衣,敛以瓦棺;速营葬,勿久留宫中;圹中无用石,以甓代之;工人役徒皆和雇,勿以烦民;葬毕,募近陵民三十户,蠲其杂徭,使之守视;勿修下宫,勿置守陵宫人,勿作石羊、虎、人、马,惟刻石置陵前云:‘周天子平生好俭约,遗令用纸衣、瓦棺,嗣天子不敢违也。’汝或吾违,吾不福汝。”又曰:“李洪义当与节钺,魏仁浦勿使离枢密院。”
>[8]后周>太祖屡次告诫晋王说:“从前我西征时,看到唐朝十八座皇陵没有不被发掘的,这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多藏金银宝玉的缘故。我死后,定当用纸衣给我穿上,用土烧的棺材收敛我;迅速办理安葬,不要久留宫中;墓一穴一中不要用石头,拿砖代替;工匠役徒都由官府出钱雇佣,不要麻烦百姓;安葬完毕,招募靠近陵墓的百姓三十家,免除他们的各种徭役,让他们看守陵墓;不要修建地下宫室,不要设置守陵宫人,不要造石羊、石虎、石人、石马,只刻一块石碑立在陵前,写上:‘周天子平生好俭约,遗令用纸衣、瓦棺,嗣天子不敢违也。’你如果违背我的话,我就不施福给你。”又说:“李洪义应当授予符节和斧钺,魏仁浦不要让他离开枢密院>。”
[9]庚寅,诏前登州刺史周训等塞决河。先是,河决灵河、鱼池、酸枣、陽武、常乐驿、河陰、六明镇、原武,凡八口。至是,分遣使者塞之。
>[9]>庚寅(十五日),诏令前登州刺史>周训等堵塞黄河决口。此前,黄河在灵河、鱼池、酸枣、陽武、常乐驿、河陰、六明镇、原武决口,共八个口。到这时,分别派遣使者去堵塞。
[10]帝命趣草制,以端明殿学士、户部侍郎王溥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壬辰,宣制毕,左右以闻,帝曰:“吾无恨矣!”以枢密副使王仁镐为永兴军节度使,以殿前都指挥使李重进领武信节度使,马军都指挥使樊一爱一能领武定节度使,步军都指挥使何徽领昭武节度使。重进年长于晋王荣,帝召入禁中,属以后事,仍命拜荣,以定君臣之分。是日,帝殂于滋德殿,秘不发丧。乙未,宣遗制。丙申,晋王即皇帝位。
>[10]后周>太祖命令赶快起草制书,任命端明殿学士、户部侍郎>王溥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壬辰(十七日),宣布制书完毕,左右的人将此事奏告后周>太祖,太祖说:“我没有遗憾了。”任命枢密副使王仁镐为永兴>军节度使>,任命殿前都指挥使>李重进兼任武信节度使>,马军都指挥使>樊一爱一能兼任武定节度使>,步军都指挥使>何徽兼任昭武节度使>。李重进年龄大于晋王郭荣,太祖召他入宫中,托付后事,并命他拜见郭荣,以确定君臣之间的名分。当天,后周>太祖死于滋德殿,封锁消息不发丧。乙未(二十日),宣布大祖遗制。丙申(二十一日),晋王即皇帝位。
[11]初,静海节度使吴权卒,子昌岌立;昌岌卒,弟昌文立。是月,始请命于南汉,南汉以昌文为静海节度使兼安南都护。
>[11]>当初,静海节度使>吴权去世,儿子吴昌岌继位;吴昌岌去世,弟弟吴昌文继位。此月,开始向南汉请求任命,南汉任命吴昌文为静海节度使>兼安南都护>。
[12]北汉主闻太祖晏驾,甚喜,谋大举入寇,遣使请兵于契丹。二月,契丹遣其武定节度使、政事令杨衮将万余骑如晋陽。北汉主自将兵三万,以义成节度使白从晖为行军都部署,武宁节度使张元徽为前锋都指挥使,与契丹自一团一柏南趣潞州。
>[12]北汉>主听说后周>太祖去世,极为高兴,图谋大举入侵后周>,派遣使者到契丹请求出兵。二月,契丹派遣它的武定节度使>、政事令杨衮率领一万多骑兵前往晋陽>。北汉>主亲自领兵三万,任命义成节度使>白从晖为行军都部署,武宁节度使>张元徽为前锋都指挥使>,与契丹军队从一团一柏南下赶赴潞州。
[13]蜀左匡圣马步都指挥使、保宁节度使安思谦谮杀张业,废赵廷隐,蜀人皆恶之;蜀主使将兵救王景崇,思谦逗桡无功,内惭惧,不自安。自张业之诛,宫门守卫加严,思谦以为疑己,言多不逊。思谦典宿卫,多杀士卒以立威。蜀主阅卫士,有年尚壮而为思谦所斥者,复留隶籍,思谦杀之,蜀主不能平。思谦三子,、嗣、裔,倚父势暴横,为国人患。翰林使王藻屡言思谦怨望,将反,丁巳,思谦入朝,蜀主命壮士击杀之,及其三子。藻亦坐擅启边奏,并诛之。
>[13]后蜀>左匡圣马步都指挥使>、保宁节度使>安思谦进谗言杀害张业,废黜赵廷隐,蜀人都痛恨他。后蜀>主派他领兵救援王景>崇,安思谦徘徊观望而无战功,内心惭愧恐惧,自感不安。从张业被诛杀以后,宫门守卫更加严密,安思谦认为这是怀疑自己,说话多有不敬。安思谦统领>皇宫警卫,多杀士兵来树立自己的权威。后蜀>主查阅卫士名册,有年纪还轻而被安思谦所斥退的,便又留下归入簿籍,安思谦却杀死这些卫士,后蜀>主深感不平。安思谦有三个儿子:安、安嗣、安裔,倚仗父亲权势残暴横行,成为国人一大患。翰林>使王藻屡次奏言安思谦怀恨在心,准备谋反,丁巳(十二日),安思谦上朝,后蜀>主命壮士击杀他,以及他的三个儿子。王藻也因犯有擅自启拆边关奏报的罪,一同遭诛杀。
[14]北汉兵屯梁侯驿,昭义节度使李筠遣其将穆令均将步骑二千逆战,筠自将大军壁于太平驿。张元徽与令均战,陽不胜而北,令均逐之,伏发,杀令均,俘斩士卒千馀人。筠遁归上一党一,婴城自守。筠,即李荣也,避上名改焉。
>[14]北汉>军队屯驻梁侯驿,昭义节度使>李筠派遣将军穆令均带领步兵、骑兵二千人迎战,李筠自己率领大部队在太平驿安下营垒。张元徽与穆令均交战,假装打不过而逃跑,穆令均追逐,北汉>伏兵突然出击,杀死穆令均,俘虏斩杀士兵一千多人。李筠逃归上一党一,据城自守。李筠就是李荣,为避周世宗>郭荣的名讳而改了名。世宗闻北汉主入寇,欲自将兵御之,群臣皆曰:“刘崇自平陽遁走以来,势蹙气沮,必不敢自来。陛下新即位,山陵有日,人心易摇,不宜轻动,宜命将御之。”帝曰:“崇幸我大丧,轻朕年少新立,有吞天下之心,此必自来,朕不可不往。”冯道固争之,帝曰:“昔唐太宗定天下,未尝不自行,朕何敢偷安!”道曰:“未审陛下能为唐太宗否?”帝曰:“以吾兵力之强,破刘崇如山压一卵一耳!”道曰:“未审陛下能为山否?”帝不悦。惟王溥劝行,帝从之。
后周世宗>听说北汉>主领兵入侵,准备亲自率领军队抵抗,朝廷群臣都说:“刘崇从平陽逃跑以来,势力缩小,士气沮丧,必定不敢亲自再来。陛下新近即位,为帝不久,人心容易动摇,不宜轻易出动,应该命令将领去抵抗。”世宗说:“刘崇庆幸我国有大丧,轻视朕年轻新近即位,颇有吞并天下之心,这次必定亲自前来,朕不可不前往。”冯道>一再争辩,世宗说:“昔日唐太宗>平定天下,未尝不亲自出征,朕何敢苟且偷安!”冯道>说:“不知陛下能不能成为唐太宗>?”世宗说:“以我的兵力的强大,打败刘崇犹如大山压碎鸡蛋罢了。”冯道>说:“不知陛下能不能成为大山?”世宗不高兴。只有王溥鼓励出征,世宗听从他的话。
[15]三月,乙亥朔,蜀主加捧圣、控鹤都指挥使兼中书令孙汉韶武信节度使,赐爵乐安郡王,罢军职。蜀主惩安思谦之跋扈,命山南西道节度使李廷等十人分典禁兵。
>[15]>三月,乙亥朔(初一),后蜀>主下令捧圣、控鹤都指挥使>兼中书令孙汉韶加官武信节度使>,赐爵位乐安郡王,免去军事职务。后蜀>主鉴于安思谦专横跋扈的教训,命令山南西道节度使>李廷等十人分别统领>禁兵。
[16]北汉乘胜进一逼一十潞州。丁丑,诏天雄节度使符彦卿引兵自磁州固镇出北汉军后,以镇宁节度使郭崇副之;又诏河中节度使王彦超引兵自晋州东北邀北汉,以保义节度使韩通副之;又命马军都指挥使·宁江节度使樊一爱一能、步军都指挥使·清淮节度使何徽、义成节度使白重赞、郑州防御使史彦超、前耀州一团一练使符彦能将兵先趣泽州,宣徽使向训监之。重赞,宪州人也。
>[16]北汉>军队乘胜推进一逼一十近潞州。丁丑(初三),后周世宗>诏令天雄节度使>符彦卿领兵从磁州固镇出现在北汉>军队后面,任命镇宁节度使>郭崇为副职,又诏令河中节度使王彦>超领兵从晋州东北拦截北汉>军队,任命保义节度使>韩通为副职,又命马军都指挥使>、宁江节度使>樊一爱一能,步军都指挥使>、清淮节度使>何徽及义成节度使>白重赞、郑州防御使>史彦超、前耀州一团一练使符彦能领兵先赶赴泽州,宣徽使向训监督各部。白重赞是宪州人。
[17]辛巳,大赦。
>[17]>辛巳(初七),后周>实行大赦。
[18]癸未,帝命冯道奉梓宫赴山陵,以郑仁诲为东京留守。
>[18]>癸未(初九),后周世宗>命冯道>护送太祖灵柩前往山陵,任命郑仁诲为东京>留守。
乙酉,帝发大梁;庚寅,至怀州。帝欲兼行速进,控鹤都指挥使真定赵晁私谓通事舍人郑好谦曰:“贼势方盛,宜持重以挫之。”好谦言于帝,帝怒曰:“汝安得此言!必为人所使,言其人则生,不然必死。”好谦以实对,帝命并晁械于州狱。壬辰,帝过泽州,宿于州东北。
>乙酉(十一日),后周世宗>从大梁出发,庚寅(十六日),到达怀州>。世宗想日夜兼程快速前进,控鹤都指挥使>真定人赵晁私下对通事舍人郑好谦说:“贼寇气势正在强盛之时,应该稳健持重来挫败它。”郑好谦讲给世宗听,世宗发怒说:“你从哪里得到这话!必定是被人所支使,说出那人就活,不然定叫你死。”郑好谦据实回答,世宗命令将他连同赵晁一起关押在怀州>监狱。壬辰(十八日),世宗经过泽州,住宿在州城东北。
北汉主不知帝至,过潞州不攻,引兵而南,是夕,军于高平之南。癸巳,前锋与北汉军遇,击之,北汉兵却;帝虑其遁去,趣诸军亟进。北汉主以中军陈于巴公原,张元徽军其东,杨衮军其西,众颇严整。时河陽节度使刘词将后军未至,众心危惧,而帝志气益锐,命白重进与侍卫马步都虞候李重进将左军居西,樊一爱一能、何徽将右军居东,向训、史彦超将一精一骑居中央,殿前都指挥使张永德将禁兵卫帝。帝介马自临陈督战。
北汉>主不知后周世宗>到达,所以经过潞州时没有进攻,领兵向南,当晚,军队驻扎在高平城南。癸巳(十九日),后周>前锋部队与北汉>军队相遇,发起攻击,北汉>军队后退。世宗顾虑敌军逃跑,催促各路军队急速前进。北汉>主率中军在巴公原摆开阵势,张元徽率军在东边,杨衮率军在西边,部众十分严整。这时后周>河陽节度使>刘词率领后续部队尚未到达,大家心感危险惧怕,而世宗意志情绪更加坚决,命令白重进与侍卫马步都虞候李重进率领左路军队在西边,樊一爱一能、何徽率领右路军队在东边,向训、史彦超率领一精一锐骑兵居中央,殿前都指挥使>张永德率领禁兵保卫世宗。世宗骑着披甲的战马亲临阵前督战。
北汉主见周军少,悔召契丹,谓诸将曰:“吾自用汉军可破也,何必契丹!今日不惟克周,亦可使契丹心服。”诸将皆以为然。杨衮策马前望周军,退谓北汉主曰:“敌也,未可轻进!”北汉主奋曰:“时不可失,请公勿言,试观我战。”衮默然不悦。时东北风方盛,俄而忽转南风,北汉副枢密使王延嗣使>司天监李义白北汉主云:“时可战矣。”北汉主从之。枢密直学士王得中扣马谏曰:“义可斩也!风势如此,岂助我者邪!”北汉主曰:“吾计已决,老书生勿妄言,且斩汝!”麾东军先进,张元徽将千骑击周右军。
北汉>主看到北周>军队人数少,后悔召来契丹军队,对众将说:“我独自用汉家军队就可破敌,何必再用契丹!今天不但可以战胜周军,而且还可以让契丹心悦诚服。”众将都认为说得对。杨衮驱马向前观望北周>军队,退下来对北汉>主说:“是劲敌啊,不可轻易冒进!”北汉>主扬起两颊长须说:“时机不可丧失,请您不必多言,试看我出战!”杨衮沉默不快。这时东北风正大,一会儿忽然转成南风,北汉>枢密副使王延嗣派司天监李义禀报北汉>主说:“现在可以开战了。”北汉>主听从所言。枢密直学士王得中牵住马劝谏说:“李义应该斩首!风向这样,哪里是在助我呢!”北汉>主说:“我的主意已定,老书生不要胡言乱语,再说将杀你的头!”指挥东面军队首先推进,张元徽率领一千骑兵攻击北周>右路军队。
合战未几,樊一爱一能、何徽引骑兵先遁,右军溃;步兵千余人解甲呼万岁,降于北汉。帝见军势危,自引亲兵犯矢石督战。太祖皇帝时为宿卫将,谓同列曰:“主危如此,吾属何得不致死!”又谓张永德曰:“贼气骄,力战可破也!鲍麾下多能左射者,请引兵乘高出为左翼,我引兵为右翼以击之。国家安危,在此一举!”永德从之,各将二千人进战。太祖皇帝身先士卒,驰犯其锋,士卒死战,无不一当百,北汉兵披一靡一。内殿直夏津马仁谓众曰:“使乘舆受敌,安用我辈!”跃马引弓大呼,连毙数十人,士气益振。殿前右番行首马全义言于帝曰:“贼势极矣,将为我擒,愿陛下按辔勿动,徐观诸将破之。”即引数百骑进陷陈。
>交战不多时,樊一爱一能、何徽带着骑兵首先逃跑,右路军队溃败,一千多步兵脱一下盔甲口呼万岁,向北汉>投降。后周世宗>看到形势危急,自己带贴身亲兵冒着流矢飞石督战。宋太祖>皇帝赵匡胤当时任后周>警卫将领,对同伴说:“主上如此危险,我等怎么能不拼出一性一命!”又对张永德说:“贼寇只不过气焰嚣张,全力作战可以打败!您手下有许多能左手射箭的士兵,请领兵登上高处出击作为左翼,我领兵作为右翼攻击敌军。国家安危存亡,就在此一举。”张永德听从,各自率领二千人前进战斗。宋太祖>皇帝身先士卒,快马冲向北汉>前锋,士兵拼死战斗,无不以一当百,北汉>军队溃败。内殿直夏津人马仁对部众说:“让皇上受敌攻击,那还用我们干什么!”跃马奔腾,拉弓发射,大声呼喊,连续击毙数十人,士气愈发振奋。殿前右番行首马全对世宗说:“贼寇气势已经尽了,将要被我们擒获,望陛下抓住缰绳别动,慢慢观看众将如何击破贼寇。”立即率领数百骑兵前进深入敌阵。
北汉主知帝自临陈,褒赏张元徽,趣使乘胜进兵。元徽前略陈,马倒,为周兵所杀。元徽,北汉之骁将也,北军由是夺气。时南风益盛,周兵争奋,北汉兵大败,北汉主自举赤帜以收兵,不能止。杨衮畏周兵之强,不敢救,且恨北汉主之语,全军而退。
北汉>主得知后周世宗>亲临战阵,便嘉奖重赏张元徽,催促他乘胜进兵。张元徽前往攻阵,坐骑摔倒,被后周>士兵所杀。张元徽是北汉>有名的猛将,北汉>军队因此丧失士气。这时南风越刮越大,后周>士兵奋勇争先,北汉>军队大败,北汉>主亲自高举红旗来收集军队,还是不能制止溃败。杨衮害怕后周>军队的强大,不敢救援,而且痛恨北汉>主的大话,便保全军队而撤退。
樊一爱一能、何徽引数千骑南走,控弦露刃,剽掠辎重,役徒惊走,失亡甚多。帝遣近臣及亲军校追谕止之,莫肯奉诏,使者或为军士所杀,扬言:“契丹大至,官军败绩,余众已降虏矣。”刘词遇一爱一能等于涂,一爱一能等止之,词不从,引兵而北。时北汉主尚有余众万余人,阻涧而陈,薄暮,词至,复与诸军击之,北汉兵又败,杀王延嗣,追至高平,僵一尸一满山谷,委弃御物及辎重、器械、杂畜不可胜纪。
>樊一爱一能、何徽领数千骑兵向南逃奔,箭上弦、刀出鞘,抢掠军用物资,负责运送的役徒惊慌奔逃,跑失、死亡的很多。后周世宗>派遣身边大臣以及贴身军校追赶宣命制止他们抢掠,没有人肯接受诏令,使者有的被军士所杀死,军士扬言:“契丹大军赶到,官军溃败,其余部众已经是投降的俘虏了。”刘词在路上遇到樊一爱一能等人,樊一爱一能等劝阻他,刘词不听,领兵北上。当时北汉>主还有余部一万多人,凭借山涧作为障碍而布阵,接近日落时候,刘词到达,又与其它军队进攻,北汉>军队又被击败,后周>军杀死王延嗣,直追到高平,僵卧的一尸一体布满山谷,丢弃的皇帝专用物品以及军需、用具、各种牲畜不计其数。
是夕,帝宿于野次,得步兵之降敌者,皆杀之。樊一爱一能等闻周兵大捷,与士卒稍稍复还,有达曙不至者。甲午,休兵于高平,选北汉降卒数千人为效顺指挥,命前武胜行军司马唐景思将之,使戍淮上,余二千余人赐赀装纵遣之。李为乱兵所迫,潜窜山谷,数日乃出。丁酉,帝至潞州。
>当天傍晚,后周世宗>在野外宿营,得到投降敌人的步兵,全部杀死。樊一爱一能等听说北周>军队大捷,才与士兵逐渐又返回,有的至天亮还没到,甲午(二十日),世宗在高平休整队伍,挑选北汉>投降士兵数千人组成效顺指挥,命令前武胜行军司马>唐景思率领,让他们戍守淮上,其余二千多人给予路费服装释放遣返北汉>。李被乱兵所一逼一十迫,潜逃山谷之中,数日之后才出来。丁酉(二十三日),后周世宗>到达潞州。
北汉主自高平被褐戴笠,乘契丹所赠黄骝,帅百馀骑由雕窠岭遁归,宵迷,俘村民为导,误之晋州,行百馀里,乃觉之,杀导者;昼夜北走,所至,得食未举箸,或传周兵至,辄苍黄而去。北汉主衰老力惫,伏于马上,昼夜驰骤,殆不能支,仅得入晋陽。
北汉>主从高平起穿上粗布衣服戴上斗笠,乘着契丹所赠送的黄骝骏马,率一百多骑兵从雕窠岭逃跑回归,夜晚迷路,俘虏村民为向导,错向晋州走去,行了一百多里,才发觉,杀死向导。日夜向北奔走,刚到一处,得到食物还未举起筷子,有人传言后周>军队追到,便仓皇离去。北汉>主衰老疲惫,伏一在马上,日夜奔驰,几乎不能支持,勉强得以进入晋陽>。
帝欲诛樊一爱一能等以肃军政,犹豫未决;己亥,昼卧行宫帐中,张永德侍侧,帝以其事访之,对曰:“一爱一能等素无大功,忝冒节钺,望敌先逃,死未塞责。且陛下方欲削平四海,苟军法不立,虽有熊罴之士,百万之众,安得而用之!”帝掷枕于地,大呼称善。即收一爱一能、徽及所部军使以上七十馀人,责之曰:“汝曹皆累朝宿将,非不能战;今望风奔遁者,无他,正欲以朕为奇货,卖与刘崇耳!”悉斩之。帝以何徽先守晋州有功,欲免之,既而以法不可废,遂并诛之,而给车归葬。自是骄将惰卒始知所惧,不行姑息之政矣。
后周世宗>想诛杀樊一爱一能等人以整肃军纪,但犹豫未决,己亥(二十五日),白天躺在行宫的帐篷中,张永德在旁边侍侯,世宗拿此事询问他,张永德回答说:“樊一爱一能等人平素没有大功,白当了一方将帅,望见敌人首先逃跑,死了都不能抵塞罪责。况且陛下正想平定四海,一统天下,如果军法不能确立,即使有勇一猛武士,百万大军,又怎么能为陛下所用!”世宗将枕头掷到地上,大声称好。立即拘捕樊一爱一能、何徽以及所部军使以上的军官七十多人,斥责他们说:“你们都是历朝的老将,不是不能打仗;如今望风而逃,没有别的原因,正是想将朕当作稀有的货物,出卖给刘崇罢了!”随即将他们全部斩首。世宗因何徽先前守卫晋州有功,打算赦免他,但马上又认为军法不可废弃,于是将他一起诛杀,赐给小弊材送归老家安葬。从此骄横的将领、怠惰的士兵开始知道军法的可怕,姑息养一奸一的政令不再通行了。
庚子,赏高平之功,以李重进兼忠武节度使,向训兼义成节度使,张永德兼武信节度使,史彦超为镇国节度使。张永德盛称太祖皇帝之智勇,帝擢太祖皇帝为殿前都虞候,领严州刺史,以马仁为控鹤弓箭直指挥使,马全义为散员指挥使;自馀将校迁拜者凡数十人,士卒有自行间擢主军厢者。释赵晁之囚。
>庚子(二十六日),赏赐高平战役中有功人员,任命李重进兼忠武节度使>,向训兼义成节度使>,张永德兼武信节度使>,史彦超为镇国节度使>。张永德极力称赞宋太祖>皇帝赵匡胤的智慧勇敢,后周世宗>提拔宋太祖>皇帝为殿前都虞候,兼任严州刺史>,任命马仁为控鹤弓箭直指挥使,马全为散员指挥使;其余将校军官升任职务的共几十人,士兵有从行伍中提拔担任军主、厢主的。解除对赵晁的禁囚。
北汉主收散卒,缮甲兵,完城堑以备周。杨衮将其众北屯代州,北汉主遣王得中送衮,因求救于契丹,契丹主遣得中还报,许发兵救晋陽。
北汉>主收拾残兵,修缮武器装备,加固城池>守卫工事来防备后周>。杨衮率领他的部众北上屯驻代州,北汉>主派遣王得中送杨衮,趁此向契丹请求救援,契丹主遣送王得中回去报告,答应发兵援救晋陽>。
壬寅,以符彦卿为河东行营都部署兼知太原行府事,以郭崇副之,向训为都监,李重进为马步都虞候,史彦超为先锋都指挥使,将步骑二万发潞州;仍诏王彦超、韩通自陰地关入,与彦卿合军而进,又以刘词为随驾部署,保大节度使白重赞副之。
>壬寅(二十八日),后周世宗>任命符彦卿为河东行营都部署兼知太原行府事,任命郭崇为副职,向训为都监,李重进为马步都虞候,史彦超为先锋都指挥使>,率领步兵、骑兵二万从潞州出发。并且诏令王彦>超、韩通从陰地关进入,与符彦卿会师进军,又任命刘词为随驾部署,保大节度使>白重赞为副职。
[19]汉昭圣皇太后李氏殂于西宫。
>[19]后汉>昭圣皇太后>李氏在西宫去世。
[20]夏,四月,北汉盂县降。符彦卿军晋陽城下,王彦超攻汾州,北汉防御使董希颜降。帝遣莱州防御使康延沼攻辽州,密州防御使田琼攻沁州,皆不下。供备库副使太原李谦溥单骑说辽州刺史张汉超,汉超即降。
>[20]>夏季,四月,北汉盂县>投降。符彦卿驻军晋陽>城下,王彦>超进攻汾州>,北汉防御使>董希颜投降。后周世宗>派莱州防御使>康延沼进攻辽州>,密州防御使>田琼进攻沁州,都没攻下。供备库副使太原人李谦溥单人匹马去劝说辽州刺史>张汉超,张汉超立即投降。
[21]乙卯,葬圣神恭肃文武孝皇帝于嵩陵,庙号太祖。
>[21]>乙卯(十二日),后周>将圣神恭肃文武孝皇帝安葬在嵩陵,庙号为太祖。
[22]南汉主以高王弘邈为雄武节度使,镇邕州。弘邈以齐、镇二王相继死于邕州,固辞,求宿卫;不许。至镇,委政僚佐,日饮酒,祷鬼神。或上书诬弘邈谋作乱,戊午,南汉主遣甘泉宫使林延遇赐鸩杀之。
>[22]南汉>主任命高王刘弘邈为雄武节度使>,镇守邕州。刘弘邈因齐王、镇王两人相继死在邕州,坚决推辞,请求入宫值宿警卫,南汉>主不允许。刘弦邈到达镇所,将政事交给手下僚佐,每天喝酒,祈祷鬼神保佑。有人上书诬陷刘弦邈陰谋发动叛乱,戊午(十五日),南汉>主派遣甘泉宫使林延遇赐给毒酒将刘弘邈杀死。
[23]初,帝遣符彦卿等北征,但欲耀兵于晋陽城下,未议攻取。既入北汉境,其民争以食物迎周师,泣诉刘氏赋役之重,愿供军须,助攻晋陽,北汉州县继有降者。帝闻之,始有兼并之意,遣使往与诸将议之,诸将皆言“刍粮不足,请且班师以俟再举”,帝不听。既而诸军数十万聚于太原城下,军士不免剽掠,北汉民失望,稍稍保山谷自固。帝闻之,驰诏禁止剽掠,安一抚农民,止徵今岁租税,及募民入粟拜官有差,仍发泽、潞、晋、绛、慈、隰及山东近便诸州民运粮以馈军。己未,遣李诣太原计度刍粮。
>[23]>起初,后周世宗>派遣符彦卿等人北上征伐,只想在晋陽>城下炫耀兵力,并没有打算攻取。进入北汉>境内后,那里的百姓争相用食物迎接后周>军队,哭诉刘氏政权赋税徭役的沉重,表示愿意供一应军需物资,帮助进攻晋陽>,北汉>的州、县相继有投降的。后周世宗>知悉这些情况,开始有兼并北汉>的意思,派遣使者前去与众将商议,众将都说:“粮草不足,请暂且回师,等待时机再发兵。”世宗不同意。不久后周>各路军队数十万人聚集在太原城下,军士不免有抢掠行动,北汉>百姓感到失望,渐渐退保山谷自守。世宗听说,派使者飞驰传送诏令禁止抢掠,安一抚农民,只征今年租税,并且募集百姓缴纳粮食,按缴的数量授于不同的官职,同时征发泽州、潞州、晋州、绛州>、慈州、隰州以及崤山以东路近方便的各州百姓运送粮食来供一应军队。己未(十六日),派遣李到太原筹划粮草。
[24]庚申,太师、中书令瀛文懿王冯道卒。道少以孝谨知名,唐主宗世始贵显,自是累朝不离将、相、三公、三师之位,为人清俭宽弘,人莫测其喜愠,滑稽多智,浮沉取容,尝著《长乐老叙》,自述累朝荣遇之状,时人往往以德量推之。
>[24]>庚申(十七日),太师、中书令瀛文懿王冯道>去世。冯道>少年时以孝顺谨慎闻名,后唐>庄宗时代开始尊贵显赫,从此历朝官不离将军、宰相>、三公、三师的职位,为人清静俭朴宽容大度,别人无法猜测他的喜怒哀乐,能言善辩,足智多谋,与世沉浮,左右逢源,曾经作《长乐老叙》,自述历朝荣誉礼遇的情况,当时的人每每用有德行度量来推重他。
欧陽修论曰: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礼义,治人之大法;廉耻,立人之大节。况为大臣而无廉耻,天下其有不乱,国家其有不亡者乎!予读冯道《长乐老叙》,见其自述以为荣,其可谓无廉耻者矣,则天下国家可从而知也。
>欧陽修论曰:“礼、义、廉、耻,是国家赖以生存的四条纲维;这条纲维不能张立,国家就灭亡。”礼、义,是统治人民的根本大法;廉、耻,是安身立命的基本节一操一。况且身为大臣而毫无廉耻,天下岂有不乱,国家岂有不亡的啊!我读冯道>《长乐老叙》,看他的自述不讲礼义廉耻反以为荣耀,真可谓是毫无廉耻的人了,那天下国家的命运也就可以从而知晓了。
予于五代得全节之士三,死事之人十有五,皆武夫战卒,岂于儒者果无其人哉?得非高节之士,恶时之乱,薄其世而不肯出欤?抑君天下者不足顾,而莫能致之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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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五代历史中找到保全节一操一的志士有三位,为事业而死的仁人有十五位,都是武夫战士,难道在儒者中间果真没有那样的人吗?莫非是高尚节一操一的士人,憎恶时势的浊乱,鄙薄那世道不肯出来?还是统治天下的君主来不及关顾,而没能让他们出来呢?
予尝闻五代时有王凝者,家青、齐之间,为州司户参军,以疾卒于官。凝家素贫,一子尚幼,妻李氏,携其子,负其遗骸以归,东过开封,止于旅舍,主人不纳。李氏顾天已暮,不肯去,主人牵其臂而出之。李氏仰天恸曰:“我为妇人,不能守节,而此手为人所执邪!”即引斧自断其臂,见者为之嗟泣。开封尹闻之,白其事于朝,厚恤李氏而笞其主人。呜呼!士不自一爱一其身而忍耻以偷生者,闻李氏之风,宜少知愧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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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听说五代时有个叫王凝的人,家在青州、齐州之间,担任州司户参军,因为疾病在任上去世。王凝家中素来贫寒,一个儿子还年幼,他的妻子李氏,带着孩子,背着王凝的一尸一骨回老家,向东经过开封,在旅店住下,店主不愿接纳。李氏眼看天色已晚,不肯离去,店主拉她的胳膊让她出去。李氏仰天痛哭说:“我是个女人,不能守住贞一操一,而让这只手臂被别的男人抓过了!”立即拿起斧子自己砍断那条胳膊,看见的人为她叹息流泪。开封尹听说后,将此事向朝廷禀报,优厚地周济李氏而鞭打了那位店主。呜呼!士人不自己珍一爱一他的身一子而忍受耻辱苟且偷生的,听说李氏的高风亮节,应当稍微知道羞愧了!
臣光曰:天地设位,圣人则之,以制礼立法,内有夫妇,外有君臣。妇之从夫,终身不改;臣之事君,有死无贰;此人道之大伦也。苟或废之,乱莫大焉!范质称冯道厚德稽古,宏才伟量,虽朝代迁贸,人无间言,屹若巨山,不可转也。臣愚以为正女不从二夫,忠臣不事二君。为女不正,虽复华色之美,织之巧,不足贤矣;为臣不忠,虽复材智之多,治行之优,不足贵矣。何则?大节已亏故也。道之为相,历五朝、八姓,若逆旅之视过客,朝为仇敌,暮为君臣,易面变辞,曾无愧怍,大节如此,虽有小善,庸足称乎!
>臣司马光>曰:天地设置方位,圣人作为准则,用来制定礼仪、建立法律,家中有夫妇,家外有君臣。妇人随从丈夫,终身不能改变;臣子事奉君主,至死不二;这是为人之道的最大伦常。如果有人废弃它,祸乱莫过于此!范质称赞冯道>德行深厚一精一研古道,才器雄伟度量宏大,虽然朝代变迁,人们也没有闲言,像大山屹立,不可转动!臣下我认为正派的女人不会跟从两个丈夫,忠诚的臣子不会事奉两位君主。做女人不正派,即使再有如花美貌,纺织巧手,也称不上贤惠;做臣子不忠诚,即使才智再多,政绩卓著,也不值得看重。什么缘故呢?因为大节已亏。冯道>任宰相>,历事五个朝代、八位君主,如同旅店看待过客,清晨是仇敌,傍晚成君臣,更换面孔、变化腔调,竟无一点羞愧,大节如此,即使有小善,哪里值得称道!
或以为自唐室之亡,群雄力争,帝王兴废,远者十馀年,近者四三年,虽有忠智,将若之何!当是之时,失臣节者非道一人,岂得独罪道哉!臣愚以为忠臣扰公如家,见危致命,君有过则强谏力争,国败亡则竭节致死。智士邦有道则见,邦无道则隐,或灭迹山林,或优游下僚。今道尊一宠一则冠三师,权任则首诸相,国存则依违拱嘿,窃位素餐,国亡则图全苟免,迎谒劝进。君则兴亡接踵,道则富贵自如,兹乃一奸一臣之尤,安得与他人为比哉!或谓道能全身远害于乱世,斯亦贤已。臣谓君子有杀身成仁,无求生害仁,岂专以全身远害为贤哉!然则盗跖病终而子路醢,果谁贤乎?
>有人认为自从大唐皇室灭亡,群雄武力相争,一位帝王的兴盛衰亡,长的十几年,短的三四年,虽然有忠臣智士,又能怎么样呢!在这种时候,丧失为臣节一操一的不止冯道>一个人,岂能单独怪罪冯道>呢!臣下我认为忠臣担忧国运如同家运,见到危险敢于献出生命,君主有过失就坚决劝谏、据理力争,国家衰败灭亡就至死恪守节一操一。智士见国家清明有道就出来,国家昏庸无道就隐居,或者遁入山林不留踪迹,或者身居小吏悠闲自在。如今冯道>论尊贵恩一宠一则胜过太师、太傅、太保三师,论权力责任则居各宰相>之首,国家存在便拱着手闭着嘴不置可否,窃据权位无功受禄;国家灭亡便图谋保全苟且免死,迎接拜谒新主或上表劝进帝位。国君兴盛灭亡一个接着一个,冯道>荣华富贵依然故我,这是一奸一臣
>之最,哪能与其他一般人相提并论呢!有人认为冯道>能够在乱世中保全自身远离祸害,这也算得上贤能了。臣下认为君子只有敢于牺牲自己成全仁义,决不能为追求活命而损害仁义,哪能将专门保全自身远离祸害当作贤能呢!那么盗跖虽是大盗却生病老死,而子路虽为忠臣却被砍成肉酱,究竟谁才称得上贤能呢?
抑此非特道之愆也,时君亦有责焉。何则?不正之女,中士羞以为家;不忠之人,中君羞以为臣。彼相前朝,语其忠则反君事雠,语其智则社稷为墟;后来之君,不诛不弃,乃复用以为相,彼又安肯尽忠于我而能获其用乎!笔曰,非特道之愆,亦时君之责也。
>然而这不光是冯道>的过错,当时的君主也有责任。什么缘故呢?不正派的女人,一般男子羞以为妻;不忠诚的小人,一般君主羞以为臣。冯道>为前朝宰相>,说他忠诚却背叛前君事奉仇敌,说他智慧却听任国家变成废墟;后来的君主,对他既不诛杀又不抛弃,却再任用为宰相>,他又怎么肯要求自己竭尽忠诚从而能派上他的用场呢!所以说,不光是冯道>的过错,当时的君主也有责任啊!
[25]辛酉,符彦卿奏北汉宪州刺史太原韩光愿、岚州刺史郭言皆举城降。
>[25]>辛酉(十八日),符彦卿奏报北汉>宪州刺史>太原人韩光愿、岚州刺史>郭言都率城投降。
[26]初,符彦卿有女适李守贞之子崇训,相者言其贵当为天下母。守贞喜曰:“吾妇犹母天下,况我乎!”反意遂决。及败,崇训先刃其弟妹,次及符氏;符氏匿帏下,崇训仓猝求之不获,遂自刭。乱兵既入,符氏安坐堂上,叱乱兵曰:“吾父与郭公为昆弟,汝曹勿无礼!”太祖遣使归之于彦卿。及帝镇澶州,太祖为帝娶之。壬戌,立为皇后。后一性一和惠而明决,帝甚重之。
>[26]>当初,符彦卿有个女儿嫁给李守贞的儿子李崇训,看相的人说她有贵相,日后当为天下的国母。李守贞欣喜地说:“我的媳妇都能当天下的国母,何况我呢!”反叛的念头于是决定了。及至李守贞败亡,李崇训先用刀杀死弟弟妹妹,依次轮到符氏。符氏藏匿在帏帐下面,李崇训仓促之间寻找不到,于是自一杀。乱兵已经进入,符氏却安然坐在堂前,叱责乱兵说:“我父亲与郭公是兄弟,你们不得无礼!”后周>太祖派人将她送归给符彦卿。到了后周世宗>镇守澶州>,太祖为世宗选娶符氏。壬戌(十九日),符氏立为皇后。皇后一性一情温和贤惠而聪明果断,世宗很看重她。
[27]王彦超、韩通攻石州,克之,执刺史安彦进。癸亥,沁州刺史李延诲降。庚午,帝发潞州,趣晋陽。癸酉,北汉忻州监军李杀刺史赵皋及契丹通事杨耨姑,举城降;以为忻州刺史。
>[27]王彦>超、韩通进攻石州,攻克州城,抓获刺史>安彦进。癸亥(二十日),沁州刺史>李廷诲投降。庚午(二十七日),后周世宗>从潞州出发,赶赴晋陽>。癸酉(三十日),北汉忻州>监军李杀死刺史>赵皋和契丹通事杨耨姑,率城投降;后周世宗>任命李为忻州刺史>。
[28]王逵表请复徙使府治朗州。
>[28]>王逵上表请求再次将节度使>府治迁到朗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