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坐公交车上班,偷空读点书,翻到“情僧”苏曼殊对刘半农说的一句话:“半农,这个时候,你还讲什么诗,求什么学问!”唬得我一愣:是啊,读书到底是为什么?
古人讲读书是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现在看早已不合时宜。曾国藩说“刚日读史,柔日读经”,那是是封疆大吏的文武之道,咱小老百姓,也就赚点谈资而已。然而偏偏喜欢这种“死书”——作者大多都已作古,内容也没有《细节决定成败》之类“教材”的指导一性一。
去年读《资治通鉴》,岳麓书社的版本,主要图个便宜,厚厚四大本,网上买才78元,抱在怀里很有满足感。以前读《史记》,花三个月细细啃完,以为已是不小的工程,这次才发现太小CASE了。《资治通鉴》整整3700多页,我每小时只能读10页,每天都坚持读的话,也要一年时间。倒是也不愁,毕竟是好书,古文好处在于一精一炼,有味道。政论洋洋洒洒,战争血脉贲张,尤其是讲朝代兴替,让人觉得天道茫茫不可逃。这套书真正考验了我的耐心,在家坐着、躺着都读倦了,就在书的空白处写点评。这种大部头的东西,如果不做点记号,看到后面就会把前面忘了。偶尔周末,去火车站附近24小时营业的麦当劳读通宵,凌晨两点看到晚归的情侣吃汉堡,拾荒的老人在店角落中安睡,心中莫名生出亲切感。在异乡城市的深夜,想千载世事沉浮,越发觉得自己渺小,出门正寒雨潇潇,恍惚间不知今夕何夕。
虽然几番痛下决心,《资治通鉴》我也读了80%,而后就在我的一床一头搁置下来。从这套书开始,我渐渐养成一个恶习,不自量力地喜欢读大部头的书,但每本都读不完,买一本新书就把刚读一半的书扔掉,一床一头的书越堆越高,有《五灯会元》、《元好问全集》、《清代笔记小说》等。每每让我感慨时间有限的同时,也鄙视自己的恒心。
读书贵在活学活用,我始终没真正领会这点。办公桌上那本梅尔文•门彻的《新闻报道与写作》已陪了我5年多,但直到我告别新闻,也始终没读完一半。学以致用成了笑话。
不过换角度来看,既然明知道书无用,也就早熄了好胜的心;既然知道读不完,也就没了执着的苦。这样为自己一开脱,“有始无终读死书”的乐趣反而浮现出来。书这个东西上瘾很难,但一旦上瘾就无药可医。每次逛书店都要经历复杂的心理斗争,买和不买难以抉择。在回家的车上也忧喜参半。喜的是接下来几天又有好书可读,忧的是这次又超支了,接下来几天要过“紧日子”。
当然,读书之乐来时也很汹涌。比如刚刚看到某位杭州人写的句子:“犹是阿房三月泥,烧作未央千片瓦”,一精一神为之一振,真想痛饮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