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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云团》作者:[俄] 霍·沙伊霍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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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良 译

山坡上盛开着红艳艳的郁金香,两个小伙子、三个姑沿山路走来。山脚下河水哗哗流淌。湍急的水流被砾石激起水雾,不断地闪出五彩虹光。对岸一片灌木丛。地平线上有一处烟雾迷漫的地方,显然是人口密集、喧哗吵闹的城市。

他们是二年级大学生。阿卜杜拉是未来的记者,季拉夫鲁芝和哈霞是学生物的,萨比尔和舒拉依娅学理工科。现在每人都有了新的朋友,新的共同兴趣。不过,友谊仍然保持在同学的关系上。稍有空闲,他们就结伴出城,像调皮的孩子似的,无忧无虑地在郊外度过几个小时。

季拉夫鲁芝略微领先。雨后空气格外清新,踏着湿润的青草,跻身于郁香花丛之中,饱览山河的秀丽风光。

山坡下靠棉田有一片草地,一头母驴带着驴驹吃草。一幅田园诗般的画面。幸亏了驴,不然姑还发现不了它身边那朵古怪的灰色云,怎么看,都不顺眼。扬起的灰尘吗?不像,轮廓过于明确,何况颜色……像凝聚的浓烟……

“各位,我有个建议!”阿卜杜勒忽然高喊,他身体魁梧,留着浓黑的须,显得更加英俊潇洒,“咱们骑上驴遛遛好吗?出不了大事故,只有一条,要让我骑老的,小驴,怕它驮不动。哈霞,咱们去吧?”

哈霞和,她嘴角挂着畏怯的笑意,顺从地尾随着他。但从她的眼神里能看出惶恐不安。由于她胆小怕事,除季拉夫鲁芝,大家都逗她玩。

“我们在后边追你,”萨比尔拢着稀疏的头发,他说的“我们”仅包括他和舒拉依娅。

“喂,你的意见呢?”季拉夫鲁芝问舒拉依娅。

“你们头里走……”她显然不喜欢女友的心,“我们马上……”

“明白喽!”阿卜杜勒亮开噪门说,“在咱们坦诚相见的体里窝藏着私人秘密。”

“唉,我们哪来的秘密哟!”她表白得过于急,俊俏的面庞涨得通红。

阿卜杜勒哈哈大笑,拉着季拉夫鲁芝和哈霞朝正在吃草的驯服的驴那里跑去。

季拉夫鲁芝又看见了怪云。会是一什么呢?它明显地正向驴靠近。

“等等!”她拉住朋友们,“对那云雾,你们怎么认为?”

“像是篝火给雨淋湿后冒的烟。”哈霞揣测。

“我的朋友,这有什么复杂的!”阿卜杜勒信口开河地说,“天空有一朵白云,羡慕咱们玩得开心,便溜下来,找咱们凑个热闹而已。”

这时,小驴见生人近,吓得掉头就跑,正巧撞在怪云上。云立即伸长,包裹住驴驹。一股淡褐色轻烟从小驴身上袅袅升起,驴驹脑袋耷拉着,像座雕像似的。

母驴惊惧地吼叫着扑向驴驹。眼见它一头闯入云……也像石雕一样僵死在云中,沿着它的皮升起浅淡的褐色烟雾,并在云内慢慢消散。

“真是神奇莫测……就像一千零一夜的故事……”阿卜杜勒独自咕哝着。

“哎呀!”哈霞压低噪音惊呼,她本来就胆小,这意外的惨状扫光了她脸上的笑意,急得要哭,现在她噙着泪花,“我看,它像遇难了……”

“再走近点,”季拉夫鲁芝像提建议也像下命令,“一定要弄它个水落石出。这像烟像雾像云的东西,谁知该叫它什么,给人的印像:似乎冻死了可怜的驴。”

阿卜杜勒在姑面前想表现一下,便朝怪云大步走去。

“站住!”季拉夫鲁芝警告他,“这可开不得半点玩笑。”

呈扁水珠形,直径约三四米。他们注意到怪云是一种不透明物质。

“瞧,棉株!”阿卜杜勒喊道,“也被冻得硬梆的!”

果然,一些棉株蒙上了一层亮闪闪的,像是聚乙烯结晶的东西。

阿卜杜勒用土块朝冻棉株砸去。棉叶如同玻璃一般地破碎,还发出一串悦耳的叮叮口当口当的响声。

朋友们迷惘地相互看了看。

阿卜杜勒起更大的一块硬土砸向另一株。大家听到了类似冰溜破碎的声音。

“好极啦,继续试验!”

第三个土块飞入云中。他们看得明明白白,钻进去的土块速度慢了。

“好险啊!”季拉夫鲁芝目光炯炯地说,“它似乎具有冻结各种生物的能力……”

“呀,它在移动!”哈霞隐在阿卜杜勒背后低声地说。

“的确在移动!”

“它要去哪儿?”

“你没看出它行动的方向,想进城吧?”

身后传来脚步声。萨比尔和舒拉依娅赶到。

“嗬,你们的驴像有什么重大问题要它深思熟虑呢!”萨比尔朗声说。

“是啊,它将永恒地深思下去。”季拉夫鲁芝严肃地说。

她的语气让人不安。

“你说什么?出事啦?”

“萨比尔,他们这是戏弄咱们呢,”舒拉依娅显然带着怨气。她现在对开玩笑最反感。

“不对,究竟怎么啦?”萨比尔追问,“这云是什么玩意?”他冒冒失失地向怪云走过去。

“慢着,”阿卜杜勒扯住朋友的胳膊。

“这一……这云……”哈霞说得挺急,“它能冻死一切。”

“什么?”萨比尔和舒拉依娅同声惊呼。

舒拉依娅的眼睛瞪得滚圆,现在她察觉到驴不可能这么长时间地纹丝不动。

萨比尔是个说干就干,雷厉风行的青年。

“还愣着干什么呀?”他焦急地说,“马上行动!快去报告,或打电话……”

“我们也正想这么做,”季拉夫鲁芝说,“我认为你们俩,”她转身对萨比尔和舒拉依娅说,“立即返回市内,最好直接找市苏维埃执委会,说明这里出现危害所有生物的不明物质。天晓得,也许来自宇宙空间?总之,报警。务必坚持马上派科学家来。我们留这儿观察……”

萨比尔提出异议:“请哈霞替我跑一趟吧。这里更需要我。人手太少……”

“不”,季拉夫鲁芝坚决反对,“他们不会相信哈霞说的话。可你,”她狡黠地一笑,“你是咱们当中的代表人物,稳重老练。想三言两语就能说服市里首长,恐怕没那么容易。”

这个理由让萨比尔哑口无言。他点点头,转身对舒拉依娅说:“好,咱们走吧。”

他们快步向棉田那边的公路走去。

“咱们继续做试验”,季拉夫鲁芝对留下来的同学说,“阿卜杜勒,你绕过怪云沿冻棉株查明它的来龙去脉。多加小心。还有,离远一些走,看它体积有无增减。”

“哟,老,你可真英明伟大,”阿卜杜勒信口说道,“全都给派了差使!”

“你有什么建议?”

“看你说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夸你沉着冷静、组织能力强。”

“形势所迫嘛,”姑也半开玩笑地说,“再说,谁让我是系里的共青小组长。”

“瞧,我是说……”阿卜杜勒跟平时一样大步流星地绕过神秘的雾而去。

“哈霞,咱们设法查出这玩意的密度,”季拉夫鲁芝对女友说,“找个竹杆或者长木棍。”

“干什么用?”

季拉夫鲁芝惯地笑笑。

“你过一会儿就能明白。”

她们在棉田边上找到一根铁棍。

季拉夫鲁芝利用它来怪云,不过,在最后一瞬间她犹疑起来。

“也许不该用金属的?它传热快……”

“对,”哈霞立刻赞同,“也能导电。万一这东西带电呢?等一下,那儿,我发现有根长树枝,我把它拿来。”

她一路小跑地取回树枝,用恳求的目光望着女友。季拉夫鲁芝很理解她的心意。

“行啊,哈霞,多加小心。”

哈霞提心吊胆地把树枝往云跟前凑。她的手哆嗦着。她摆好准备随时后跳的姿势。

只是一场虚惊而已。树枝接触怪云后冒出一股褐色烟气。树枝轻快地插入云中。钻进云“肚子”里的那段树枝立刻蒙上一层白霜。哈霞出树枝往地上一顿,尖端像冰枝一样折断。

“可怜的驴!”哈霞伤感地说,“难道也冻成冰了?”她虽然为驴难过,但由于查明真相又转悲伤为喜,她战胜了懦怯。现在阿卜杜勒再没有理由取笑她了。

“是啊,毫无疑问。也许,它们离开云还会复活吧?“季拉夫鲁芝深思着,“不管怎么着,再试试这东西对金属起什么作用。把手帕给我。”

季拉夫鲁芝用两条手帕缠住铁棍的一端,“这也是个保护。”然后,她小心地用铁棍怪云。毫无动静,也没有冒烟。

“瞧”,季拉夫鲁芝心满意足,“馋鬼,金属不对它的胃口。”

“也许时间短?再试一回。”

“再试试。不过……咱们先到旁边歇一会儿。我有些头晕。会是云作怪吗?你有何感觉?”

“没有。不……我也闹不清……”哈霞被问懵了。

“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没听人讲过。书上也没记载类似的内容。哈霞,你是怎么个看法,科学家能搞清楚吗?咱们也许毫无办法?”

这时一阵清脆声传来——云正压迫棉株,显然在朝女友这里移动。

地上的铁棍有一段隐没在铅灰色滴状云下边。姑们不知如何是好,犹犹疑疑。哈霞终于下定决心,猛地把铁棍扽过来。铁棍没有发生变化,那一截也没有冻成冰棍。姑小心地用手指碰它一下。

“觉得挺烫手的。”她惊讶地说。

季拉夫鲁芝也摸了摸铁棍。说它烫手,似乎有点玄乎。可不管怎样,她有了重大发现,找到了能对抗怪云的东西。

“阿卜杜勒去哪儿啦?”哈霞眺望着棉田问。她的睫又开始抖动起来。

阿卜杜勒沿着云经过的垄沟走着。这是一条三四米宽的冰冻带。

他走到一棵棉株前踹了一脚。高大的棉株在光下土崩瓦解,像玻璃或者冰制品那样破裂粉碎。小伙子蹲下细心察看碎块。奇怪,云从这儿过去半天了,慷慨大方的太却没能把棉株复苏,没有化开冰冻。连这些碎块,这些细小的碎碴也化不开。肯定不是冰。会是什么呢?

阿卜杜勒站起身回头眺望怪云,便放开自己的丰富想象……

入城。行人发现一云雾迎面扑来。它与行人相撞。行人纷纷被冻僵,再不会复苏了。这些人甚至没能来得及感到吃惊。

新的场面……

城市……漆黑一,但已接近黎明。狂风怒吼,它大概在沉睡的街道上驱赶云。一座十层高楼挡住云。楼房冒出褐色轻烟。墙壁失去坚固,无力承受几百吨重的水泥板。山崩般的巨响,楼房正面的墙壁坍塌。大楼像手风琴的风箱一样倾倒。众多的居民在睡梦中丧生……

“呸,见鬼!”阿卜杜勒骂了声,眯着眼睛极力驱逐这种臆想。

他沿着云迹又走出100米。到了棉田尽头,前面是一片乱石滩,云迹在那里消失了。他细心观察着这一带情景。冻结生灵的怪物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他在这里有个重要发现,棉株受冻的范围宽不过半米,而那边的棉田冻株却有四米宽,也就是说……云在扩大?令人震惊。阿卜杜勒感到内心发凉。呀!云闯进城市体积会膨胀多少倍?

不过,目前还没有理由担心。怪云一动不动地悬垂在驴身上。

阿卜杜勒拾起一根树枝挖坑。看它冻多深,有意思,冻土被一小片一小片地剥离下来。阿卜杜勒挖了个30厘米深的坑。再往下挖,土壤就正常了。“原来这样。”他深思着,这个发现目前看不出有多大意义。

该回去啦!姑们正向他招手。当然,季拉夫鲁芝可不用他心,她会有制服云的办法,别看它神秘莫测。然而哈霞……阿卜杜勒开始心慌了。对她的态度实在不好,取笑她,有时甚至挖苦几句,不过,她那笑眯眯的样子的确招人喜欢,叫人高兴,她肯定吓坏了,可怜的姑!不,以后再不笑话她了。

萨比尔和舒拉依娅紧贴公路边走着。

“不管是什么,能被它冻死吗?”姑问。

“没看见驴吗!”

“当时,碰上它的万一是人呢?比如,正是咱们俩?”

“值得这么提吗?”

“你说啊,究竟会怎么样?”

“你小的时候,读过把人变成石头的童话吧?”

“那毕竟是童话……”

“瞧,童话有时也能成为现实,只是不够美。”他体贴地看了看舒拉依娅,“快走吧,亲的。”

每逢他们单独相处,萨比尔总要喊她“亲的”。说得吞吞吐吐,他觉得目前还没有足够的资格这么称呼。她对自己哪怕有一次表示过“亲的”也好。萨比尔叹了口气。是啊,等待!等这位骄生惯养、傲气十足的漂亮的小姐投来多情的一瞥或吐露出甜甜蜜蜜的语吧!不过,她没有拒绝过约会。捉摸不透。

“急死个人,一辆汽车也没有。”他嘟哝着。

“是叫人着急。”

离城里还相当远。公路两侧是一望无际,如同绿色海洋般的棉田。躲在棉桃中的棉絮正积蓄着爆发力。地头上散放着一堆堆化肥:过磷酸钙、磷酸铵。把清新的空气弄得呛人鼻子。

远处终于出现一辆载重汽车。两位使者拼命摆手。汽车停住。农庄的三吨大卡车,司机很年轻。隔着玻璃窗甚至看得出来,他望着舒拉依娅都入迷了。

“送我们到市苏维埃好吗?”舒拉依娅问。

“那地方去不了,”司机结结巴巴地说,“载重车禁止通行。到市场可以吗?”

一路上,司机不停地望着舒拉依娅。汽车在中心市场停下后,他遗憾地叹着气,好像很难过,这么漂亮的姑再也见不到了。

由这里去市中心就不算远了。

“快点,亲的!”萨比尔小心地挽紧她的胳膊,带动着她走。

他们跑过大街,顺利地闯过宽阔的通干线,很成功,可在穿越一条林荫小路的路口时,却几乎给轧在巨型翻斗车的轮子底下。司机猛打方向盘,往左一拧……车头竟猛然顶进停在路边的“日古列依”牌小轿车的后备箱里。

此时,像有人施展着魔法,警笛骤然响起,一个体格健壮的警察匆匆赶到出事现场。瞧热闹的群众也围成好大一圈。

又瘦又高的司机跳出驾驶室,对着惊魂未定的萨比尔和舒拉依娅怒吼。

“你们没长眼睛?活得不耐烦啦!”

“诸位请散开!不要影响通!”民警很熟悉业务。他查看完撞坏的汽车,便喊翻斗车司机:“同志请过来一下。您二位也请过来,对,我要跟你们说话。”他看着萨比尔和舒拉依娅。

这时,“日古列依”的主人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他黑黝黝的脸,戴顶绣花小圆帽。嘴巴咧得老大,呆呆地站立在那里足有两分钟,接着脸上露出苦相。又过了一阵才哭出声来。

必须想好对策。“别慌”,萨比尔暗自叮嘱自己,于是他详细讲给民警听,尽力说得合情顺理,有说服力,说明为什么急于赶路,民警和两个司机却当他神经有病。

“所以我们才万分火急地找市苏维埃,”萨比尔结束了长篇演说,“必要的话,我们可以事后到警察局去。”

民警嘿嘿地乐了。

“朋友,关于神秘莫测的云,晚上对你老讲去吧。这类神话传说打动不了我。照通规则,要做违章行为笔录。我认为您要赔偿损失。”

“同志,事关重大!怪云就要袭击城市!舒拉依娅,你也说几句。”

却咬紧牙关一言不发。她万万没料到会卷入这个倒霉事件中!现在她像个女犯人似的站在人群中间。

萨比尔重新拾起云的话头,不过汽车司机显然丧失了最后的那点儿耐心,大喊大叫起来:“听着,年轻人!难道要我替你负责?闯下祸,用得着再愚弄群众吗?!”

“你们凭什么敢不信我的话?!”萨比尔也不甘示弱地大叫,“我可以对天发誓……”

“他们真够滑头的!”“日古列依”车主火上烧油地说,“这是明摆着的!民警同志,他们想蒙混过关,我找谁索赔?千万别听他那一套。”

“脑袋全给急炸了,”翻斗车司机暴跳如雷,“湖骗子!全都一样!行人破坏通规则,倒要司机负责……”

“请不要着急,同志,沉住气嘛!”民警从公文包掏出记录本和笔,“现在做笔录,您把经过全写上。”

“能不能赶快把我们送分局?到那儿,也许能理解我们,”萨比尔有点信心不足地说。

“这事另外再说……”

阿卜杜勒来到姑跟前,瞧见她们用铁棍拨云下的一只青蛙。谁知它怎么竟然蹦到了那儿。她们终于得手,没有白费劲。像镜子一样锃亮的青蛙,蹬开四肢趴在垄沟里。阿卜杜勒它一下,就碎成好多块。

“可见云能危害一切活的组织,”季拉夫鲁芝下了结论,于是问阿卜杜勒,“怎么样,有什么情况?”

阿卜杜勒把他所观察到的一切情况都详细地作了介绍。

“我有个主意,”季拉夫鲁芝听他讲完,说,“弄下来一小块云,如何?这样也许更好对付它?分割成一块一块的?”

“满口空话!”阿卜杜勒说,“就好像霍贾?纳斯列丁的设计方案。有人问他,建造一座清真寺高塔,怎么才能既快又简单。他回答:只须掘口深井,把它再倒过来就成。你呀,至今也不明白,那东西谁也碰不得呀。”

季拉夫鲁芝紧皱眉头。

“你也不把我的话听完。用铁锨是可以弄一块下来,或者用铁铲。你却扯一通纳斯列丁的故事,白费时间,真没劲。再者,那故事我们不比你知道得少。”

“好,我投降。你胜啦!”阿卜杜勒高举双手,“我去找铁锨。”

他向哈霞挤了一下眼,便朝积水渠走去。

季拉夫鲁芝今天主意的确不少。

“咱们来测试云的密度好吗?”她向哈霞提议。

“行啊,只是怎么测呢?”

“简单得很。瞧,”季拉夫鲁芝说着抡起铁棍呼呼带风地一砍,“看见没有,铁棍在空气中速度几乎不受影响。现在让它换个地方试试。”季拉夫鲁芝走近云,抡起铁棍照它横扫过去。尽管用足了劲,铁棍却缓缓地移动着。

“喂,当心!”哈霞喊道。

“你来试一下?”

怪云又挨了一铁棍。

“你看怎么样?”

“像搅动水似的。”

“对。如果这是煤气,密度也还是太大……”

哈霞四周张望了一下。她挺想能拿出个什么主意,哪怕跟这奇异现象沾点边儿的也好。可是真倒霉,脑袋里空荡荡的。这是怎么搞的?她俩都是学生物的,听同一个讲师授课,读一样的课本。唉,算啦。迟早也会想出办法。多留心吧。

又传来清脆的咔咔声。云又裹住一些棉株。它的直径现在更大了,至少5米。

“怪吓人的,”哈霞焦急地小声说,“又在增长!”

风力在逐渐加强。棉株和谐地随风摇曳,好似翩翩起舞。田边的桑树叶子像一面面小旗,抖动不休。

“萨比尔和舒拉依娅会让什么事情给耽搁住,”季拉夫鲁芝说,“你看他们是不是该回来啦?”

“也许出事啦?”

“会出什么事呢?我担心人家不信他们说的。”季拉夫鲁芝长叹一声。

“那就更应该早回来。”

“偏偏没有回来。”

远处,隐约可见一间田头休息室——涂成白色的小屋。

“听我说,季拉夫鲁芝,”哈霞向女友建议,“咱们到休息室去看看。”

“干什么去?那儿现在没人。”

“万一有人呢?唔,借把铁锨来也好。阿卜杜勒要是赤手空拳地回来呢?咱们……用完再送回去。”

“同意,说得有道理。”

哈霞高兴得满脸通红。每逢有人夸她就非常不好意思。

“顺便再找盒火柴,”季拉夫鲁芝说。

“火柴?用它干什么?”

“咱们万一铲下一块怪云,可以放火上烧烧看,要能融化成水呢?多有意思啊。”

向小屋跑去。

阿卜杜勒在放水渠的堤上找到一块锈迹斑斑的铁片,略微弯弯就是个簸箕。

他站在这个高处,清楚地望到了灰色的滴状云、棉田、高压输电线路、城市。

无疑正朝城市方向移动。

年轻人又开始浮想联翩,脑海里闪出一幅幅凄惨的画面。

……增大的云狰狞险恶,悄悄潜入居民区。不过,开始时在路上它首先碰到高压线铁塔。云啃不动钢铁,怕什么!突然瓷瓶变成碎冰块。电线纷纷坠落并互相接触。高压线发生短路起火!输电塔像火柴棍儿似的倒下。云照旧走它的路。第二条、第三条高压线路陆续报废。嘿!偏巧基本输电线路都在这一带。不用说,它摧毁了整个电力网。这已经不是一般断电事故,而是大灾大难。市区一片漆黑,云摸黑闯入城里,它一路上逢人就……

不,不仅如此!

入城前要经过这条水渠,然后是总干渠。

它沾水就给冻个透底。结果筑起一道冰墙。漫过来的渠水碰上云又结成冰。形成冰坝……渠水溢出堤岸,淹没郊区……

现在要有人看见阿卜杜勒的尊容,肯定不信这个年轻人的绰号是快乐王子。

“阿卜杜勒!阿卜杜勒!”他听到清脆的喊声。

季拉夫鲁芝和哈霞在叫他。她们从休息室回来了。

阿卜杜勒丢掉让人心烦的思乱想,跑下堤坡。对,这样不妥,不能用凄惨的前景吓唬姑们,要让她们相信会更好。于是他装出笑脸心平气和,无忧无虑的样子来到姑跟前。

“瞧,我们弄来个什么!”她们两个炫耀地说。

“哦!煤油炉子……这有什么用?”

“告诉你吧。咱们铲下一块云,试试它的耐火能。”

“嘿,来不得!我可不敢玩玄乎。煤油炉万一爆炸了呢?”

“不会爆炸。我们把铁棍插进云里试过。铁棍只是有点发热,云也没爆炸。”季拉夫鲁芝摆出根据。

“哼,那可不一样……”

“只要你给铲下一小块,”哈霞恳求说,“有这么一点点儿就行。”她用手指甲在小指肚上划了一下。

阿卜杜勒默默地看了看她的小指肚和黑乎乎的小手掌。

“唉,没办法!”他终于让步,“我这人心软。两位漂亮姑这么恳求,哪能顽抗呢。”

说干就干。他捶弯铁片,做个相当不错的三角铲。劈开木棍安上当把使。这样更安全了。

“开始!”他猛喝一声,向云走去。

“阿卜杜勒!”哈霞变成了声地喊,因为发现他大大咧咧地把袖子贴在怪云上了。

阿卜杜勒赶忙后退,才没有闯下大祸。衣袖与云闭接触处留下一块干杏叶大的斑痕。

哈霞跑到他的跟着。用树枝拨他衣袖上那块暗斑。棉布像豆腐渣似的一就破。露出变红的皮肤。

“疼吗?”哈霞关切地问。

“不碍事,”他说得满轻松,实际胳膊疼得火烧火燎。

“事前我警告过你——当心。”季拉夫鲁芝责怪说。于是她起铁铲奔云走去。

“嘿,这可不成,大姐!”阿卜杜勒强夺下她手中铁铲,“我渴望恢复名誉!”

铁铲像插进糨稀泥般的怪云里,他转动手中武器,挖出一块。

“哈哈!抠出来啦!”他开心地喊道。但马上又惊奇地说,“企图抗拒?真有你的!哼,没关系!这家伙像有磁。可我比它劲大。”

他挪开盛着战利品的铁铲离云约两米远,才满意地说:“咱们赢啦!摆到这儿就别想能吸动。”

他倒空铁铲。

挖出来的物质立即呈扁球形,它还有些向云伸展的意思。看来的确带磁,或者具有什么别的引力。

们点着了煤油炉。

“咱们取部份云滴做试验吧,”哈霞提议。大家同意。

季拉夫鲁芝专心调旺火苗。

阿卜杜勒遥望姑背后烟雾弥漫的城市,内心感到憋闷。今夜就会发生巨大灾难,哪还有心思在这儿玩,像……孩子似的。应当马上请来生物学家、化学家、物理学家。是的,这个谜,科学家也未必解得开。云也许是外星球的文明产物。它侵略成,无比强大……阿卜杜勒一直对外星人感兴趣,而且,并不认为这个问题是远离现实的。瞧吧,他的正确看法即将得到证实。云是来自宇宙空间的不速之客。可以肯定。否则,难以解释。

民警把萨比尔和舒拉依娅带进办公室,命令他们坐在沙发上等他,说完就离开了。

“呸!”萨比尔发起火来。

有生以来他没这么倒霉过。通事故,警察……伤透了脑筋!但主要的不是这个。是时间,是宝贵的时间给白白消耗掉。

舒拉依娅默默打量房间。桌子、椅子、墙上贴着通法规的宣传画、图表。这也许就是拘留所。不料落到这个地步。全怨萨比尔。跑、跑!你也不动动脑子!如果一步步走到市苏维埃,能出什么事。现在可好,来这儿傻坐着。谁知道什么时候放人?不行,不能干等着。让他们给爸爸去个电话。不过,自己也能给他打。再说,那边小桌上就是电话。

她站起身来到屋角上,取下话筒。不料,萨比尔立刻跳到她面前。

“你真行,亲的!咱们想到一块儿啦。也许管用。最好是让我打。”

由于太突然,舒拉依娅没有神准备,愣住了。萨尔比借机抓起电话。匆匆拨号。

“你往哪儿打?”舒拉依娅问。

“什么哪儿?拨查号台——09。”

“什么?”她吃惊地问。

“查市苏维埃主席接待处的电话号码。你不是也想这样做吗?对不对?”

“不对,”舒拉依娅回答得干脆利落,“我是给爸爸打电话。你不会怀疑他能立即救咱们出这个……牢房。”她厌恶地说出最后两个字眼。

“舒拉依娅,亲的,”萨比尔热情地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报告云,私事不妨往后放放。让我先用电话吧,求求你……”他一遍遍地拨09,总是占线。终于传出微弱的咔啦声:“查号台。”

“劳驾,我要……”

“听不清,请重拨一下。”

听筒发出嘟嘟声。

萨比尔开始重拨,并用乞求的目光望着舒拉依娅,姑凶狠地瞪着他。

“您好,查号台吗?”他轻舒一口气。

萨比尔记下接待处电话吗,然而电话没有打成。民警回到房间。

“哦!”他打了个唿哨,萨比尔的行动似乎让他大吃一惊,“小伙子,你倒不见外。随便得像在自己的家。行啦,撂下电话吧。”只好听从。

“你心里舒服啦!”舒拉依娅压低声音说,“现在别指望有人帮咱们了。”

“原来是这样!”警察严厉地说,“我带你们去见分局长克列布列夫。听说过他吧,没有?嗯,走吧。”

少校有45岁的样子,身材修长。他两鬓苍白,目光炯炯。萨比尔看他眼神,马上有了信心,他断定少校会理解自己。

少校措词尖刻。

“瞧你们年轻轻轻,不像看破红尘,厌世悲观的那种人。让我们怎么办呢?你们怎么打算?”

萨比尔又从头至尾叙说一遍。

“这就是我们走得慌忙的原因,”他说罢又特意看一眼舒拉依娅,想请她做证。姑硬是一声不吭。

从少校平静的面容上看不出这番话已经对他起作用,萨比尔有点泄气,也许过于轻信这位领人的明目光了。

“除云之外没再发现别的?”少校问。

“没有。”

“您呢,姑?”少校客气地询问舒拉依娅,“你们当时不在一起?”

“不,我也没见到别的。”她回答得很明确。

“懂啦。”

克列布列夫少校取下红色电话机的话筒。

“普拉特吗?这儿有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他们讲,前不久在市外碰见一种奇怪现象——幽灵云,能蚕食一切生物。

对,他们十分肯定。二者必居其一,或我们上当受骗,但我看不出这么做的依据,或……情况严重。对,当然……还有……看来应当立即跟科学家取得联系。”他沉默下来,看样子是在倾听对方指示,“明白。立即行动。”少校从桌后站起,说,“同学们,需要先去一个地方再重说一遍你们的故事,然后咱们再去拜访你们的神秘云。”

他们走到门外,坐进浅褐色的“伏尔加”牌汽车。

“萨特瓦尔德,请把车开快点。”少校叮嘱司机。

“明白。”他回答着,汽车开始起动。

没有发生爆炸,这东西没有爆炸。阿卜杜勒铲下一小块滴云放煤油炉上烤,滴云冒着淡淡的褐色烟雾迅速膨胀起来,很快,小铲容纳不下了。

“看来,加热后能分解出碳氢化合物——咱们这么干正对它的劲,”季拉夫鲁芝下了断语。

“不管怎么说,火烧滴云的试验取得成功,”阿卡杜勒称赞道,“结论是不像有机物?唔,放水里试试,怎么样?”

“试验过,”哈霞回答,“水碰上它就结冰。”

阿卜杜勒心想:“没错,决不能让云越过水渠。就是说,要马上切断上游的水源。”于是他说:“你们瞧,萨比尔和舒拉依娅慢慢腾腾的,还不如受咱们监视的云的行动快呢。如果同意,我想进城。把事情快点办妥。”

季拉夫鲁芝认真地看着他。

“是啊,阿卜杜勒,你应该去一趟。”

当他走后,姑们孤零零地留下和云做伴,很不是滋味。

“干点什么呢?”哈霞悄悄地问。

“等着吧,”季拉夫鲁芝回答。

他们围着铅灰色的乌云慢慢蹓跶着,它的体积还在增长,虽然看不出它在移动,可是,仅几个小时它就离开冻死的驴有100多米了,它的速度可以揣测出来。

“难道就挡不住它?”哈霞说,“咱们果真无能为力?”

“这取决于尽快地分析出它的质。别管它的基本特征。”

“如果……”哈霞欲言又止,“哎,不行,这也许是傻话。”

“大胆些,哈霞。”

“我想……我有个主意……”姑脸红了。

“怎么着?”

“在云前边筑一道金属墙,成吗?或者用铁墙围住它?”

季拉夫鲁芝停住脚步,双手一拍。她兴奋得眼睛发亮。

“哈霞,好样的!说真的,这才是出路。”她略微镇静一下又稳重地说,“是啊,咱们还不清楚金属可以维持多久。还有,选用什么金属效果最佳?云也许能潜入墙下,钻过土壤溜出墙外?”她叹了口气,掠了下鬓角,“瞧,有多少问题,应当尽快得出答案。急需仪器装备,有经验的专家学者。咱们能做些什么呢?我的智力有限,萨比尔和舒拉依娅在哪?怎么至今不露面!”

当阿卜杜勒穿过棉田走上公路时,从环境保护研究院主楼驶出两辆“伏尔加”汽车。

头一辆车上坐着萨比尔、少校克列布列夫,雄赳赳气昂昂的通民警,另一辆车上是几位研究院的研究员和市苏维埃主席。

舒拉依娅已经回家,克列布列夫对她说:“姑,我看你累坏了。回去看看你父母不好吗?你的使命已经圆满完成。你的朋友只须给我们带个路,完事后马上让他走。唉,热古列依,”他叹了口气,“明天再说……”

萨比尔支持少校的意见:“的确,舒拉依娅回去吧。过后,我把整个情况全告诉你。”

舒拉依娅摆出一副独立自主的神气走开……

汽车接近目标时,萨比尔发现阿卜杜勒在公路上大步走着。

“汽车,他是我们的人。”

“嚯,又一位特使,”少校揣测出来。

阿卜杜勒没有多说话,在后排座上坐好。

汽车离开柏油路,沿棉田土道灰尘滚滚地急驶,很快就开到现场。

季拉夫鲁芝和哈霞已经走到。

“哟,它增长了三倍,”萨比尔说。

连见过各种世面的司机也被冻僵的驴,玻璃般的棉株,巨大的云惊呆了。

一位银发老科学家目光炯炯地提议:“喂,现在从头至尾详细地谈谈吧。”

季拉夫鲁芝有些激动地把她们观察到的现象,做过的试验,以及哈霞提出建造金属围墙的意见都做了详尽汇报。

老科学家和同行们换着眼色,满意地说:“我认为你们并没有费时间。”

“恰恰相反,我们耽误了很多时间,”阿卜杜勒激动地说。他讲了自己的忧虑,说明这个怪物可能造成的恶果。

“结论是它水火都不怕。”戴宽边大眼镜、秃脑门的科学家说。

“这位同志说得对,”老科学家指着阿卜杜勒,忧郁地说,“时间损失得的确很多,不能再拖……”

科学家们围在一起,用短短几分钟热烈地换意见,最后老科学家对少校说:“同志,车上有电话吗?”

“有,请使用吧!”

“给院长挂个电话,提出一项申请。”

“请。”

老科学家向汽车走去,这时他的同事忙说:“少校同志,需要采取措施……您也了解,别让这里来人看热闹。会碍事。不然,你看吧,准会有人自讨苦吃。”

少校微微一笑。

“别担心,放心地干吧。过半小时这里将布满岗哨。目前……马哈茂多夫中士!在巡逻队未到达之前,你盯住云。无关人员一律严禁靠近。”

老科学家钻出汽车,快步向同事走去。

“显然,我只好亲自到研究院去一趟。很快就回来。姑们,”他转身对季拉夫鲁芝和哈霞说,“跟我走。聪明的姑,请上车。借准备器材的功夫,请向我们的研究人员把这里的情况详细介绍一下。”

汽车向城里驶去。留下的人员在云附近走动,低声议论,有时看看那惊人的、制造出悲剧的云

民警马哈茂多夫深感内疚地走到萨比尔身边:“老弟,我说的话你可别见怪,好吗?我以为你们是一般的违犯通规则。执行公事,没办法,再紧急,出了撞车事故就得做违章记录。幸亏没有伤亡。喂,快给我通俗易懂地讲讲,这是一种什么妖魔?怎么能冻死那可怜的驴呢?当时你讲的那些话,我要是听懂一点儿,也不得好死。”

萨比尔正想借机发挥一下他的想象力,但活该中士倒霉,这番话全叫阿卜杜勒听见了。他认为误了萨比尔大事的,就怪这高个子警察。为了给受委屈的朋友出口气,他成心要吓唬他一家伙。

阿卜杜勒是公认的编瞎话高手,他马上谄起来,连最起码的逻辑也全然不顾。不过,忐忑不安的中士却听得津津有味,嘴巴大张,眯起眼睛闪现出不断增长的迷惘和恐惧。

中士终于大叫一声:“天呐,它有那么凶?”

“您以为呢?在地球上,它是独一无二的。如果它冻透了整个地球也不算稀奇。或者冻住所有的空气,咱们就别指望喘口气了……”

“天呐!”中士听得心惊肉跳,“这些我做梦也没想到。”

他真快给吓傻了。阿卡杜勒心想:“没关系,下次他对人就会知道谨慎了。”这么一来,阿卜杜勒的心情舒畅了。云有科学家处理,他相信准能成功。不安的情绪一扫而光。

舒拉依娅是父母的独生女儿,她心灰意懒地返回家中。

给女儿开门的是,她已经发胖,但往日的风韵犹存。她像对小女孩那样吻过舒拉依娅的前额,亲昵地问:“乖乖,玩得痛快吧?开心吗?郁金香呢?”

“别问个没完,,”舒拉依娅焦躁地说,“我的脑袋快裂开了。”她三步并两步地回到自己房间。

母亲迈着碎步随后赶来。

“是感冒啦?请医生看看?唉,真不巧!今天有人请咱们去做客。你父亲就要回家了。我们先去,在那儿等你。”

“我哪也不去,懒得见人。让我单独歇会儿。别管我啦。求求你。”

闺女任惯了,唉声叹气地走出屋,顺手小心带上房门。

舒拉依娅仰靠沙发。不是怀疑还在门外偷听,真要放声痛哭一场。

口欧!大伙今天算是看透她了。朋友们也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有头脑的漂亮布娃娃!他们准会这么想。也许,背后会这么议论她。

季拉夫鲁芝成心把她从棉田支走。就会背地叫她“亲的”,萨比尔竟然帮着少校撵她回家。显而易见,少校从萨比尔的言谈中得知她——舒拉依娅无足轻重。

总之,她最近一个时期都出了什么事?从前多么单纯。她自幼过惯了安逸的生活。有点儿不顺心,爹会挖空心思为她排忧解难。在她上小学的时候,一个亲戚说她父亲是大官是重要领导干部。还说她有福气,前程远大。舒拉依娅渐渐坚信她的家庭地位特殊,她本人也与众不同。例如,念四年级的时候,她就戴上了金首饰,而班上多数同学连最普通的小戒指也没有。放学后,爸爸的司机常常开车来接她。她也学会神气十足地把车门啪地一摔。她的任何要求都能满足。从小养成随欲、说一不二的惯。就这样维持了好多年。

而后来发生的事情就不可理解了。先是在开始念大学二年级时发觉的。当初有很多本年级的同学讨好地看她。这不算什么,她早已惯让人奉承。而在与同学们有进一步了解之后,舒拉依娅发现追求她的人变得冷漠、疏远。甚至摆出对她不屑一顾的神气。从他们眼神上能看出:你的确漂亮,但是谁情愿当倒霉蛋——做你的未婚夫。连拘谨的萨比尔,现在的态度也有些反常。

她觉得季拉夫鲁芝、阿卜杜勒和哈霞常用责备的甚至是惋惜的目光默默地看她。竟然这样!还叫做朋友!说实话,犯不上跟他们套近乎!她跟他们有什么关系?特别是跟那个万能的季拉夫鲁芝?舒拉依娅,你怎么会钻进这个圈子里?全怪萨比尔。正是他给引进来的。不过,萨比尔这个人又当别论。跟他朋友不丢面子。他的爸爸是一位大厂厂长。可别人呢?季拉夫鲁芝的爸爸是普通车工,阿卜杜勒的爸爸当会计,哈霞的爸爸不过是一般的纺织工人罢了。

总的来说舒拉依娅待人接物并不庸俗,她能够友好地和阿卜杜勒、季拉夫鲁芝,甚至包括哈霞进行往。但有个条件,别人必须尊重她。实际上又如何呢?

现在彻底地看清楚了。说什么多年友谊,她可是深受教育。原为不过如此!萨比尔还偏心袒护他们。

凭什么,凭什么都认为她没一点儿能耐?她要大喝一声:“不对,我干什么都是好样的!等机会一到,叫你们瞧瞧。”

机会来到了。她碰上了怪云。然而却无所作为。开始时她就慌了手脚,后为赌气退出来——生自己的气,也生季拉夫鲁芝和萨比尔的气,甚至生哈霞的气。

又悄悄踅回。心疼地望着女儿。

“乖乖,还头痛吗?”

“还疼呐,”舒拉依娅咕哝说。

“要不然给您拿点药来?”

爸爸也经常这么哄她,有时也用“您”。舒拉依娅转身面对墙壁。

“用不着。”

“再不然喝点茶。我去端来。”

“什么也不要,。”

“随便吧,乖乖。”走出去,在地毯上走得很小心。

没过三分钟,又伫立在舒拉依娅的头。

“乖乖,我做熟了喷香的煎白菜卷。吃两口会舒服些。”

,我不饿,一点也不想吃,”舒拉依娅一字一顿地说,她差点儿喊出来。

“算啦,算啦,你爸爸快回来了,叫他劝你,今天咱们也不去串门了。”

“天呐,这个家一刻也不让人安宁。”舒拉依娅暗自叹息。真要围着她唠叨一晚上,岂不要命?

她从沙发上站起,做出笑脸。

我感觉好多了,想出去遛遛,在附近。您和爸爸赴约去吧。”

季拉夫鲁芝和哈霞边走边谈刚才在环境保护研究院的印象。她俩终生难忘那一间坐满科学家的宽敞办公室。姑回答了有关云问题,有些问题提得很怪。她们也没忘介绍自己的实验。

有位身材高大的科学院院士在姑回答完最后提的问题时,望着与会的人员,说:“请允许我代表大家,感谢季拉夫鲁芝、哈霞,以及她们的同学提供了有用的资料。姑,现在你们没事,送你们回家。同志们,咱们继续研究该地区的工程……”

季拉夫鲁芝涨红了脸说:“多姆拉院士,带上我们吧。请……”

院士笑着摇摇头。

“你们已尽到共青员和公民的责任。”

“多姆拉院士,我们也许还能帮点忙。”

“我看没有多大必要。除去能估计到的一些原因外,还有严禁靠近云的规定。只允许专家和它打道。”

院士说得很诚恳,也很委婉,但姑们听得出来,再说什么也不管用了。

科学家们纷纷向门口走去,一排小汽车停在门外。院士急于动身。临别时,他握着姑的手叮嘱:“姑们,请暂时不要对任何人谈论此事。”

“明白,多姆拉院士。”

……季拉夫鲁芝和哈霞来到她们居住的街上。

“哈霞,咱们忘说什么没有?你看讲全了吗?”季拉夫鲁芝问。

“我认为该说的都说了。”哈霞耸耸肩,“挺全面的,没问题。唔,在细节上难免有遗漏。”

“唉,事情常常因小失大,”季拉夫鲁芝不放心,“总像忘了点什么……”

“咱们从头倒一遍,”哈霞说。她经历这次风之后,使她神振奋,胸脯挺起,目光敏锐,神采奕奕,给她增添了无限妩媚和魅力。

她们正巧遇上散步的舒拉依娅。舒拉依娅本想避开,但来不及了,无奈,只好佯装无忧无虑地向女友含笑致意。

“伟大学者的实验结果如何呀?可有充实当代科学宝库的新发现吗?”

“伟大学者们还在观察咱们的云。”哈霞应声说,她跟舒拉依娅的关系还好,“不过,我们也略有所获……”

她们曾允诺院士保密,但舒拉依娅并非局外人,也就无密可保了。

“那里正干得热火朝天,”哈霞最后说,“他们对切割云的建议深感兴趣……”

“我想起来啦!”季拉夫鲁芝突然喊道,“咱们忘说那一小块滴云了。”

“你记错了,”哈霞平静地反驳,“咱们全讲过啦。如何用铁片做铲,阿卜杜勒怎么挨上云,以及他怎么抠出一块……”

“我指放火上做试验的那一小块。”

哈霞霎时变了脸色。

“是啊……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你想会出什么事!滴云始终弃置一旁,接近水渠。它不可能被人发现。但它会自动增长,一夜之间就变成新的巨大云。”

“呀,真的……”

“快跑,赶公共汽车去!不行,最好找个出租车!要抓紧找到滴云!报告给……”

“等等,”舒拉依娅喊住她们,“再过10分钟我的父母就出去串门。他们走后我去开车就免得节外生枝了。”

“正确!好办法。”

“只是……”舒拉依娅有些不好意思开口,“答应我独自去一趟,好吗?”

季拉夫鲁芝和哈霞惊讶地望着她。

“请你们谅解,”舒拉依娅恳求说,“你们独立地观察了云,男同学们也都有了贡献……只剩下我……”她低垂下头。

“好吧,舒拉依娅,你自己开车去。我们等你的好消息。”季拉夫鲁芝被舒拉依娅的请求打动。

这真是一反常态。都知道求舒拉依娅办事难着呢。遇事她就说:“要找商量。”“怕爸爸不同意。”突然……她敢自作主张了。能拒绝她吗?

为了稳妥,舒拉依娅回家先看车库。不出所料,汽车果然停在车库。爸爸从来不开车走亲戚。“我需要轻松,”他在这种情况下常说,“让我吃着酒席还得惦记归途,唯恐汽车不能平安入库吗?”

舒拉依娅登上二楼,用自己钥匙开了房门。厅里昏昏沉沉。空调器在客厅里嗡嗡响着。姑进了厨房。坦率地说,她在这套宽绰的住宅里难得光顾这个角落。做饭做菜,涮锅洗碗全由承包。

隐约记得6岁时,她在台上拿比她还高出四分之一的扫帚扫地。吓得瞪着眼睛跑来:“呀,乖乖,放下,弄脏了手。让我来扫。”还有一件事,也发生在美好的童年。爸爸下班回来说:“给我沏杯茶。”舒拉依娅跑进厨房:“爸爸,等等,我马上烧水。”赶过来夺走火柴说:“好女儿,摆弄煤气你还太早,小心烧手,玩去吧,让我来。”

舒拉依娅站在门口沉思。还有一回,她已经念大学一年级,亏爸爸支持才让她跟同学们去收棉花。种棉工人看她干不了农活就派她帮厨。任务十分简单——熬粥,添柴续火。结果却烧糊了锅。谁也没说什么,但是,看看饿狼似的男同学们喝粥时的怪相,她心里明白够糟的。

算啦,过去的事让它过去吧。

舒拉依娅毫不犹疑地走进厨房,打开了所有的柜厨、碗厨以及一套进口餐桌的全部厨门,锅碗碟盘,大铁锅,各种餐具。全不是她要找的。这件大褂子衣服也许用得上?不行。那是什么?屋角上有个铁壳保瓶引起她的注意。瓶胆已不保,但有个改不了的惯,任何破烂也舍不得扔。她保存着各种各样报废的东西。为此爸爸还常取笑她。瞧!废品碰巧也能派上大用场。保瓶的胆虽然失效,瓶盖儿照样能拧紧——正合乎需要。

舒拉依娅接着翻贮藏室。很快在上层搁板搜出铁铲和铁刷子。

她带上这些工具下楼来到车库。汽车开上大街。

舒拉依娅坐在司机位子上信心十足。不久就到了水渠附近,水渠那边云徐徐浮动。

这里,自她离开以后有很大的变化。国家汽车检查局在公路已设岗,让过往车辆绕道行驶。沿水渠停放着10辆汽车。

附近集拢一群人。看样子科学家的人数并不多,他们避开人群在一旁做试验。金属的圆柱、球形玻璃器皿在光下熠熠生辉。一架浅绿色的小型直升飞机停在棉田的一角。

舒拉依娅在哨位前将车停稳。差一点把她挡回去,幸亏在中心市场拘留她和萨比尔的中士正巧在场,保住她的计划没有告吹。中士已经下班,但他请求少校继续留在岗位上。他特别关心来自宇宙空间的云,更想知道人们能否找到制服它的办法。

“哟,小妹妹!”中士一眼就认出舒拉依娅,“你也来办事?不仅你一个。瞧,来了多少人?”

舒拉依娅马上随声附和:“真巧。你替我看会儿车。我去传达个重要指示。”

“你放心,你的车保证连只苍蝇也钻不进去。”

舒拉依娅带上保瓶、铁铲铁刷直奔水渠。在云附近忙碌的人群中,她见到阿卜杜勒和萨比尔。可怕的疑虑使她惴惴不安。阿卜杜勒万一对科学家说出了云滴呢?万一云滴不在呢?那可就枉费心机了。

萨比尔发现了舒拉依娅便匆匆向她跑来。

“你,亲的?”他到底没能掩饰住惊愕,“可……你来干什么?”

“季拉夫鲁芝丢个戒指求我来找找。”舒拉依娅顺口编了个理由。

“啊,戒指……”萨比尔叹息说,“抱歉,我帮不了你的忙。事情很多!我和阿卜杜勒接受一项重要任务。”

“给你道喜,”舒拉依娅不客气地说,“忙你的重大事业去吧。”她见萨比尔不肯走,又妩媚柔情地一笑,“请吧!显示你的才华去呀!”

萨比尔轻轻摸她的手。

“是的,该走啦。我明天就回去,舒拉依娅。有功夫咱们再细谈。现在——请原谅……”

他跑了回去。舒拉依娅直奔水渠,并留神察看周围动静。科学家均埋头自己工作,没人注意她。直升飞机那里站着几个人,显然是领导。他们说话声音不高,却很热烈地商讨什么问题。

舒拉依娅又走出几步,终于发现了要找的东西。一灰色雾气在长满青草的小水沟里浮动。小小的一。但比云滴大多了。几个小时就增长好几倍。蒙上白霜的青草,微微触动一下就粉碎了。

舒拉依娅揭下保瓶盖,凑近小块云。她用钢铲小心翼翼地把它拨入保瓶里,随手拧紧瓶盖。她四下偷觑,无人察觉。

她抱着战利品返回公路。

中士毕恭毕敬地闪开让路。

“请问,小妹妹,”他不好意思地问,“你们的云真能冻结全球的所有空气?”他又解释说,“这是一个小伙子说的。”

“你可真行!”舒拉依娅放声说,“他那是……是夸大其词,”她本想说,“拿你取乐”,“不必提心吊胆的,很快就会恢复正常。你看多少人为它劳。”

“口欧,你让我放心啦。他没把我吓死。你想,我有6个娃娃。当然这不值一提!城里娃娃多啦……哼,让我说了算,我一定要严惩制造云的坏蛋……”

“非常遗憾,没办法知道谁造的。”

“不错,非常遗憾。制造这种玩意,我看比任何犯罪都可恶。哼,没关系,请我们少校负责侦破——准能真相大白,你不必怀疑。”

“祝你成功,”舒拉依娅扑哧一乐,“祝你和少校成功。”

中士殷勤地送姑坐上汽车。

舒拉依娅驾驶汽车向城内飞驰。她现在美滋滋的。不断觑眼观看摆在座位旁的保瓶。嘿,这块云归她管辖。这一回谁敢说她在这个事件里只可当配角,敢说她只不过是个没头脑的漂亮布娃娃。

她在季拉夫鲁芝家里见到哈霞也在。她们坐在沙发上,身边一堆书,各中手册和指南。季拉夫鲁芝正念。

“非常顺利,”舒拉依娅让她们放心,“找到你们的云滴。已经装进烧瓶。你们不是准备考试吧?离考试还早着呐。”她看了一眼打开的书页,“氧气?你们查阅氧气的资料?你们认为……云食氧气吗?!”

“说不准,”季拉夫鲁芝回答,“我手里没有仪器,也没有试剂。”

“口欧,要有呢?怎么处置它?”舒拉依娅预感胜利在望,着急地追问。

“简单点的……最简单的办法是从云取下相等两块,一块放入密封金属容器内,一块放敞口容器内,空气要洁净,比如通风处。后者如有增长,说明它以空气为食。还可以划根火柴放敞口容器下风处,火柴熄灭或火苗减弱,说明气流中缺氧,也就是被云吞噬了……”季拉夫鲁芝思考着,“说实在的,这种试验在野外也能做。可惜现在才想起来,已经晚啦。”

“姐妹们,别愁眉苦脸的,”舒拉依娅宽慰着女友,“你们取得那么多成绩,科学家都夸你们是好样的。”

她的心早飞到家里了。现在她探听到怎样对掌握在手中部分云滴做试验的方法,更恨不得立即动手。接着是试验成功,鲜花的海洋,醉人的欢笑,报纸的头版头条登上大幅照:“英雄的姑大胆揭开世界之谜”,“天才的女冒险家”,“舒拉依娅一举夺魁”。哼,到时候,谁还敢用怜悯的眼光看她。

拘于礼节,她又敷衍了几分钟便起身告辞。两分钟后把车开进车库。她伸手抓保瓶,手刚挨上就痛得失声大叫。保瓶滚烫,仿佛这段时间一直给它加热。舒拉依娅朝火烧火燎的手掌吹着气,边四下搜寻。她找到一大块柔软的抹布,裹住保瓶,包上好多层,才端它进屋。她干脆把保瓶放进浴盆拧开冷水龙头冲。给它降降

然后她回寝室找药膏抹在发红的掌心上。她猛然想起铁铲和铁刷还在车上。应当拿上来备用。

10分钟后她又探头往浴室里看。只见室内雾气迷漫。水落在保瓶上立即蒸发。从瓶盖下钻出一条条长舌状灰色物质。吓得舒拉依娅直往后退。

舒拉依娅所看到的,在云附近的那架直升飞机是在她来到之前半小时降落的。乘这架飞机赶来的是以市苏维埃主席为首的特别委员会全体成员。主席的上衣翻领上别着一枚人民代表的徽章,他是一位健壮矮个子男人。

特别委员会成员走上狭窄的舷梯时,科学家小组长马夫利亚诺夫匆匆迎上前去。

主席和小组长是老朋友,但目前公务紧急顾不得寒喧客套。院士扼要地汇报了观察结果。

“总之”,他概括地说,“弄清楚了重要的预示前景的两个问题。一、云可分割;二、它不能穿越金属。我应当指出,首先查明这些情况的是一些年轻人,大学生……可以说是赤手空拳的……”

主席做了个不耐烦的手势:“亲的马夫利亚诺夫,事后再闲聊。现在有更重要的问题,”他忐忑不安地用敏锐的目光望着院士,“你认为云所经之处,生物将无条件地毁灭?”

“至少我目前是这么认为,”科学家低声地回答,但毫不含混,“它是入侵者,在消灭一切生灵,它身后所留下的是死亡。当然要做些试验。不过……我没有权利,也没有时间做。因为城市近在眼前……”

“近在眼前……”主席也低声说。他们都清楚没有,讲出半句话意味着什么,“如何除掉它?有切实可行的方案吗?”

“马上回答是困难的。我们还要加紧工作……目前比较理想的建议是围着云筑一道金属墙。”

“用什么金属?”

“给云筑墙,最可靠的材料是……白银。不过,你知道需要量多大吗?”院士递上一份清单。

主席皱起眉头。

“银子……哪怕用金子!人命关天的事。难道这里对短期内提供一切必需品,有人支支唔唔吗?”

“没有,可是白银的需要量太大。怕市里拿不出那么多,也许包括加盟共和国。时间却有限。”

“不要紧,我们国家还有14个加盟共和国呢。至于抢时间,可以空运。科学家认为银墙是唯一的解决问题的办法吗?”

“被研究的对象纯属科学上的未知物,还能强调有别的办法吗?”

“是的,可你说云可以分割开。把它分成小块不是更便于消灭吗?”

“你显然还没听懂我的话。云是无法消灭的,整体也好,分块也好。银墙只是拦住它,它本身增长要较长时间……必须立即动手……除此,还要给机器制造厂下任务,限期造好密封式银箱和切割机。这是总平面图。详细图纸没时间……我们打算分割云,一块块地装进银箱,运进深山。”

“原来是这样……”主席聚会神地听他说完,“你既然打算用箱子……何苦又要搭围墙呢?”

一贯文尔雅的院士蓦地火冒三丈:“就因为,见鬼,他们铆接箱子的时候,云就进了城,还有,万一拦断水渠,整个的输电线路损坏。瞧,洪水,灾难……总而言之,真是活见鬼,”他又骂了一句,“这儿必须黑天白日地连着干,请来国内最优秀的专家,给我们提供治瞌睡的药丸……”

“马夫利亚诺夫,冷静些,”主席抓住他的胳膊,“你等完了事再犯神经。把清单给我……”

他登上直升飞机。透过玻璃窗能看到他拿起无线电话听筒。主席面带忧虑。他终于走下飞机。

“白银一小时后运到。此外,乌拉尔有两家工厂,乌克兰有一家工厂马上轧制银板。成品用超音速飞机送来。目前正在找掘土机和混凝土构件。应当挖沟和安装输电支架。院士,行动吧!多动脑筋拿出方案。我们的确不允许任何人出现差错,”主席用手一拍自己发红的脖子,“要严办。”

天黑下来,神秘的云却仍像一白泥,轮廓分明。

院士迟疑不动。“怎么?”主席返身问他,“该办事去啦。您还有话说?”他客气地称您。

“我认为应当通知市民面临着灾难。”

主席虎视眈眈地望着他。

“不准出现任何灾难。”

“谁敢下这个保证!”院士焦躁地大声说,“这不同台风,它不是泥石流,也不是地震,它是来历不明的未知物。”最后这句他说得语气很重。

“你在建议什么?!”主席来到老科学家面前,坦率而又激动地低声说,“让电台、电视台现在就宣布:‘亲的听众,近郊出现了入侵者——云’吗?”主席的话里充满辛辣的讽刺,“‘咱们还没弄清它是个什么呢,谁能设法解救’?是这样吗?你还强调没有惊慌失措。”

“我强调咱们无权听之任之。”

“浅薄之见。”主席挖苦地反驳。

“如果云依然冲了过去怎么办?”

“就是说,你想放它过去?”

“我是科学家,有责任考虑各种方案,包括最坏的。”

“我是的工作人员,有责任不接受最坏方案。这是咱们共同的责任,亲的马夫利亚诺夫,懂吗?”

双方都沉默下来。

“可以!”主席终于表态,“咱们还有几个小时吧?”

“看目前情况,也许——有。”

“市内各车场、出租汽车站均增设夜间值班。动员各机关单位的车辆,还有军事部门作为后备力量。都要围绕这项头号任务做好准备。再根据事态发展,作最后决定。”

铅灰色的舌状物质挣扎着钻出瓶盖。舒拉依娅慌忙跑上前把保瓶从淋浴喷头那里移开。不料一股水流落在灰色舌状物上,当即腾起一褐色轻烟,水流冻成冰柱,卡叭一声,喷头和水管胀裂,自来水从缝隙飞射出,流到地板上。

舌状物发酵似地迅速增长。瓶盖的四周挂满浓稠的泡沫,从中细长的灰舌一条条缓缓地顺保瓶往下爬。很快就接触到浴盆。又冒出褐色轻烟,增长着的云显然在“吃”搪瓷。

“浴盆是什么做的?”舒拉依娅焦躁地思忖,“像生铁的。目前它在浴盆里不会惹祸。可是一旦膨胀得溢出来呢?哟,赶紧塞住浴盆的泄水洞。要用金属。一个劲儿喷水怎么办?!地上水越积越多,眼看着漫过门坎流向走廊。

六神无主地失去主张。

门铃响得刺耳。

邻居站在门厅,高高的个头,脾气倔犟的中年汉子。他从来不和舒拉依娅说话,偶而碰面也只是责怪地扫她一眼。那神情很是明显:好吃懒做的娇姐。

瞧他那副气急败坏的怪样子。

“我说您在浴室里捣鼓什么呢?”他翻着白眼问,“从天花板哗哗往下漏水,您关关水龙头,难道也怕累着?”

“我……我不知道……”舒拉依娅急懵了,含含糊糊地说,“好像水管冻裂了。”

“让我瞧瞧。”他拔腿就想往里闯。

“不行,不行,你别进去!”姑嚷叫着。

邻居心里怎么揣测挺难说,反正他谅解地哼了声:“算啦,你在哪儿招待什么人与我无关……可是,水管裂了就该关上总阀门。你大概不想放水淹我们吧?”

“关阀门!对呀……可是我不知道……”

“你能知道什么呢!”邻居愤愤地说,“请打开通风道。看着点,是这样!”他把阀门拧紧,又叮嘱她:“请坐在家里别出去。我去请修理工。你快拿抹布擦掉地上水。这点事,我想你也许会干吧!”他说完笑笑就走了。

舒拉依娅照他的背影呸了一声。打哪儿冒出来个教育家。偏不擦。让它全流下去。既然那么能干,你自己擦好啦。

舒拉依娅又去看浴室,她暗自祷告那玩意千万老老实实呆在保瓶里。然而在她和邻居谈的功夫,小云差不多“胖”了两倍,她真的傻眼了。

她不能再顾及经验、实验、扬名、露脸,什么头版头条和大幅肖像了,只想快甩开这个恶魔!再也别瞧见这个一股劲儿膨胀的怪家伙。

也许能找个铁器皿,连瓶带它统统扔出窗外?随它去。

不过,立刻想到两头“玻璃”驴,她脸上发烧,感到了羞愧。新云是她舒拉依娅培养大的,倒打算放它去播散死亡,制造毁灭。不能这么办!该怎么办呢?她想不出对策。如果……找季拉夫鲁芝……对,赶紧去找!她肯定有办法。只要在家!

建筑安装处处长巴赫拉莫夫准备回家,忽然电话铃响。他接起电话。公司经理打来的。

“你好!这两天你们应当收到水泥柱。现在在哪儿?”

巴赫拉莫夫只有唉声叹气。麻烦找上门了。这能怪谁呢?

“经理,情况是这样的,立柱昨天才陆续到货,明天是最后一批。我们计划货到齐以后再往外发。这样经济些……”

经理没有发火。误了发货日期他好像高兴了,怪哉。

“你是说,立柱还放在货场?”

“是的,200件。”

“全部上。”

巴赫拉莫夫几乎把眼珠子瞪了出来。

“什么,上?给谁?”

“科学家。”

巴赫拉莫夫深知经理不是开玩笑的人,实在想不明白。但听语气他只能告别立柱。以求万一,他恳切地说:“经理!我们盼上帝似的好不容易盼来这批立柱。总算能协调工作了。你怎么让我出去?”

哈米多维契平静地说:“国家急需,同志。出立柱的后果由我负责。此外,你还要出钢梁、钢筋……”

“生产计划怎么办?!”巴赫拉莫夫大声说,“你能让科学家替我完成计划吗!”

“有比计划更重要的事情,”经理很严肃地说,“总之,一小时之内做好组织工作,把货送到如下地点……”

“送货?”巴赫拉莫夫努力做到冷静,可到底还是打断了经理的话,“早都下班啦。除了我和看大门的,整个建筑安装处没有一个人。是,阿齐佐夫施工队快回来了,他们可全累垮啦。再说,没有吊车,也不行呀,”巴赫拉莫夫能抓到的理由越来越多。

“别急,你稍等一下,”经理焦躁地拦住他。

听筒里嗡嗡了5分钟,他显然在跟办公室里的什么人商量。终于中断的对话又恢复过来。

“只能这样。请注意,留下阿齐佐夫施工队。用15分钟准备。他们多少人?”

“18个。”

“好。区委书记马上就去你那儿。他想跟你,跟安装工人亲自谈谈。事关重大,巴赫拉莫夫。”

“我不走。”

“马上就到。等着。我先去工人宿舍看看。动员一些工人和司机来。”

队长阿齐佐夫今天格外高兴。工作如果这样下去,季度的第一名他们稳拿。但愿一切都顺顺当当就没问题了。不过,钢筋水泥要备足。干劲一刻不能松,供应也万万不能断。明天早晨就派三个人去装运,干他个痛快的。这样就能考虑定额翻番了。

阿齐佐夫不喜欢追求虚名,喜欢实干和做到心中有数。可能的话,凭什么不多干呢?业余时间,他和蔼可亲,可是到了工地简直像换了个人。他绝不允许工作马虎,质量不合格。他变得严厉苛刻,铁面无情。然而办事公道,可能由于这一点,他深受众人戴。施工队的人都尊重他,听他指挥。

载重汽车在建筑安装处门前停稳。紧靠巴赫拉莫夫的“乌阿斯”车旁,还有一辆浅咖啡色的“伏尔加”牌汽车也停在这里。有人开玩笑说:“瞧,汽车队派小车来送咱们回家喽。”

“真那样也不错!”

“得啦,我还是在我的‘日古里’车上慢慢拉锯吧。”

巴赫拉莫夫和一位笑容可掬的陌生人从楼里走出来。

“同志们,我是新任区委书记,可能还不认识……知道大家很累,应当休息……很抱歉,……总之,有件重要事要说!”

“别客气,书记同志,”阿齐佐夫宏亮地说,“全告诉我们吧,你不会为鸡蒜皮小事,在这个钟点来,我们能理解。”

“到楼上办公室谈好吗?”巴赫拉莫夫提议。

“没关系,在这儿吧,”书记走向院中一角,众人尾随着,这里有几条长椅。

“我不能全告诉你们。因涉及国家机密。”区委书记继续说,“但是,有一点可以明确提出——今天晚上要完成一项类似围墙的工程。时间紧迫。你们是我首批动员对象。当然全凭自愿……”

有3分钟之久鸦雀无声。有人回车上拿烟,掏出火柴,但一直没

“详细情况,我不能,也无权告诉你们。”书记说,“不过,咱们众多的城市居民有生命危险。要尽全力修起一条围墙。必须突击,抓紧完成……”他叹了一口气,不再说下去。

继续沉默。工人们面色铁青。

阿齐佐夫终于激动地表态:“没说的!既然先找咱们,这是极大的信任。业余时间我不指挥施工队,所以仅代表个人讲话。墙就是墙。再难也能建成。总之,在哪儿垒墙,告诉我地点。”

“慢着,”坐在阿齐佐夫身边的老安装工,捋着花白的须站起,“我是员,”他向书记解释,“我也有经验。愿上帝保佑大家。”

“就你一个是员吗?”胸宽体健的壮小伙子走上前,从敞怀的衬衣里露出海军衫,“我们施工队有5名员。这种事难道……”

“嘿,怎么这样说话,你听着,”有人大嗓门说,“天天一块儿干活,现在凭什么分开?都去不行吗?”

这回是一口同声地说:“说干就干!”

“给留点时间。跟家里说一声免得惦念。”

“不行,小伙子们。没有时间啦。不过请大家放心。我们负责通知家属。热气腾腾的晚饭准备妥啦,保证有人接你们班……”

一阵急刹车声。两辆银白色的“伏尔加”牌小车停在门前。从车里钻出大家熟悉的吊车工和司机。最后露出处长的肥胖身躯。

“早春”饭店的厨师长哈姆拉库尔——阿塔独自站在灶前自语。这是他的多年惯:“在这个饭店我干15年……不,老先生,已经15年半了……第一次接待这样的顾客……下班了才通知我:‘阿塔,做200人饭菜。’老先生,懂吗?别人要睡觉了,他们却要吃饭?办喜事?婚宴更该提前准备。嗯,不对,老先生……难道有自带暖水瓶参加婚礼的吗?告诉我越快越好。做羊肉汤或羊肉抓饭,能三下五除二就得?做沙拉子也没有那么快呀!做饭讲究沉稳老练,掌握火候,全凭手艺。哎,现在谁还研究这个!全城通厨艺的师傅最多不过5个人。唉,算啦。这200人谁知干什么的,尽管他们选的钟点太怪,但今天的饭菜保他满意,对,老先生,……阿塔露一手给你们看看。

舒拉依娅跑出家门,抄近道直奔季拉夫鲁芝家。天早已经黑了。大街上有路灯照亮,可这里是深宅大院,古树参天,更显得森昏暗。突然,迎面有个形体不定飘飘摇摇的东西,舒拉依娅呀一声,满身起鸡皮疙瘩,腿肚子发软。过好一阵子,姑才揣测出那是一件晾的长衫随风摇曳。

舒拉依娅又继续赶路,但猝然爆发的恐惧无法消除。她心想,如果真有几怪云闯入市内可怎么办?在黑暗中云畅通无阻,摧残一切生灵,并且像发酵似的不断膨胀,可怎么办呢?她胆战心惊地东张西望,一片漆黑,能瞧见什么?太笨,放着光明大道不走,绕远了点儿怕什么。季拉夫鲁芝的家眼看就到,可舒拉依娅的腿像失灵了。

爸爸正在开心,有说有笑。不然的话,她也开车去做客?那是城市的另一头。可以在姑姑家过夜。云让他们去对付好啦。天亮前会有结果。她显然不适合参加这种活动。

舒拉依娅已经打算返回车库,但是今天发生的事件异常清晰地再现她的眼前。朋友的面孔,疲惫的少校,为孩子揪心的中士。如果他们知道了放跑恶魔的是她,而她本人却逃之夭夭,人家会怎么想?以后她走到哪儿都要被人瞧不起——万一灾情严重,这是她一手造成……不,她绝不能放走恶魔。

舒拉依娅又迟疑了一会儿,便往季拉夫鲁芝家飞跑,一头闯进屋里。

季拉夫鲁芝和哈霞正在饮茶聊天。由于她猛然出现,二人唰地站起。

“舒拉依娅?!”

“你怎么啦?!”

“唉,姑们!我显然干出一件最大的蠢事。快点帮个忙吧……”她颠三倒四地把事情经过对女友叙说一遍。

季拉夫鲁芝不等她全部说完,就插嘴问:“你说那玩意从保瓶往外钻?”

“对,我束手无策……”

“去你家,别耽误时间。”说着话,季拉夫鲁芝已经开始下楼。

舒拉依娅原想领女友走灯火通明的大道,但季拉夫鲁芝已经抄了小路。房门还四敞大开着。季拉夫鲁芝抢先进去,探头看浴室里边。

“嚯,快瞧,它增长得真猛!”

瓶几乎给铅灰色物质缠满,它那些像游蛇一样的小触手沿浴盆壁往上爬呢。

“我认为必须抓紧时间报告给科学家,”哈霞果断地说。

舒拉依娅从来没有把这位“丑小鸭”放在眼里,这一次她惊愕地挑起描得十分秀气的眉。她仿佛刚刚理解,到了关键时刻这位腼腆懦怯的普通姑也有股刚强、倔犟劲儿。

“这没问题”,季拉夫鲁芝支持地说,“只是要费一些时间。现在就得制止云爬出浴盆。舒拉依娅,有大锅或大桶吗?”“我……不知道……”

“在哪儿能找到?”

“厨房,或者贮藏室。”

“走。”

“有啦!”舒拉依娅在贮藏室喊,“这个能用吗?”她从搁板取下洗衣服的铁桶。

“太棒啦。现在……要钳子和铁丝。”

“干什么用?”

“用钳子夹住保瓶放进水桶里,盖就用铁丝勒紧。最少能争取到半小时。有钳子吗?”

“能有……向来不扔东西……怎么找呢?”舒拉依娅快急哭了,她一筹莫展地望着贮藏室,这里皮箱、木箱、纸盒等杂物全塞满啦。

“好吧!”季拉夫鲁芝安慰她,“如果不介意,我和哈霞来处理……你开车赶到出事现场。报告又出现一个危险物。他们也许觉察到了。越快越好,舒拉依娅。”

“行啊。”舒拉依娅急奔车库。

舒拉依娅和女友在一起时,信心很足,可是一走进车库又泄了劲。这儿有一盏灯,但灯光再亮也照不到所有角落。姑总觉得索命的云要从暗中飘出,这种念头一直折磨着她,无法摆脱。

她又三心二意了,是不是开车去姑家,快远离这个凶残的恶魔。她咬紧牙关克制着自己,将车开出车库。半分钟后已行驶在宽敞明亮的大街上。她很快就能开到目的地。到了那里人就多了,多重的担子,有专家负责,她就不必担惊受怕了。舒拉依娅可没有想一想,事件变得更加复杂化,这该怪谁呢。

汽车拐进网球场旁的林荫路,出去就是环城公路。离山前区已经不远。这条路舒拉依娅开车走过上百趟。她甚至熟悉每棵树。路虽不长,但还宽阔,只是路灯被两侧枝繁叶茂的大树遮掩住,柏油路面上布满斑驳的光点。

大道上极少行人,两侧住宅的窗子也没有全亮着。怪云在这里出现休想能被人察觉,它能无所顾忌地网罗牺牲品……

眼前出现一黑影,霸占着道路的右侧,在地面上悬浮一米半到两米高。鬼玩意的正中有一对血红的,闪闪发光的眼珠子。舒拉依娅呆呆地盯住那魔影,开着汽车像受到催眠,风驶电掣地闯了上去。眼见着铅灰色的云要把她吞噬。

她狂叫着踩紧煞车。太迟了,只听刺耳的吱嘎声,碰撞的轰隆声,剧烈的痛感,玻璃粉碎——这一切完全同时发生。舒拉依娅当即丧失知觉。

自动卸货车的司机眼含着泪水向赶来抢救的医生解释:“您听我说,绝不怨我。遵照规定停的车,紧靠路边。后灯亮着。我去商店买包烟。回来就看见小车发疯地,也不减速就往我的车尾上撞!嘭!亏我没在驾驶室。”

“这话你对市汽车检查局的研究员说,”医生不耐烦地把手一挥,“我哪有功夫听事故的细节。”

司机不肯善罢甘休:“我不是表白自己。这件事我没责任。怎样鉴定都能证实。我是为姑担心。年纪轻轻的,她难道是故意撞车?后果严重吧,是吗,医生?”

医生挖苦地打量着他说:“最重要的是她应当挤点时间学会开车。亏她走运。仅仅伤到表皮并有一点轻微挫伤——不用你担心,能活到结婚那天。”

“噢!”司机感到惊愕,并快活起来,“可当时她怎么那样……啊……啊……咽了气儿似的……”

“神经休克,严重昏迷。三四个小时以后她自己就能回家。”

“是吗?”司机搔搔后脑勺,“竟是这样的人掌握方向盘?后挡泥板全给撞断了……她无权开这种玩笑,我要起诉!”

季拉夫鲁芝很快找到一只不大的又脏又破的皮箱。家用工具多半放在这样的万宝箱里。她心里有数,因为在重型机机厂当车工的爸爸也有这样一只箱子。果然,真有一把上锈的钳子。又找到一捆电线,没错,包着挺厚的绝缘皮。季拉夫鲁芝用菜刀刮掉包皮。

现在万事具备,只等把盛云的保瓶放进桶中。

哈霞在季拉夫鲁芝寻找工具的时候,不停地和膨胀着的怪物搏斗。她的武器是长杓,刮爬上盆壁的铅灰色物质。它落在盆底后仍然往上爬。

季拉夫鲁芝走过来,二人同心合力把云装进水桶。大功告成。

季拉夫鲁芝看看表。

“舒拉依娅怎么去这么久。也许人家不信。”

“看你说的!目前沾云的事谁不重视。”

“这就更奇怪啦。已经超过20分钟了。”

“马上就到,你看着。”

时间过去了,舒拉依娅始终没露面。两位姑烦恼地倾听门外动静。

“莫名其妙!”

“瞧,桶盖在动,它眼看又要钻出来……”

“唉,这个舒拉依娅!”

“你看……”

“不,她不会食言,我相信她。”

楼梯终于发出咚咚的脚步声,门铃刺耳地响。

“我说什么来着!”季拉夫鲁芝跑去开门。

门口站个墩墩实实的小伙子,还穿双高腰雨靴,他满脸晦气,但一见季拉夫鲁芝和哈霞就来了神,嘻嘻哈哈地说:“想不到在这里能见到两位如此漂亮的小姐!干起活来会愉快的!请问哪儿出了病。”

“请您过来瞧。”季拉夫鲁芝闪开路,“你从科学院来?”

小伙子哈哈大笑:“猜对啦!我三天两头总去科学院修下水道。可笑,对吧?科学院院士居然不懂得如何排除漏水。”

“等一下,”季拉夫鲁芝挡住他,“你是干什么的?”

“专家,自来水行业的,”他自作多情地来个立正,献媚地说。

季拉夫鲁芝和哈霞茫然相顾。

“你保证地址没错?”

“嘿!深夜11点我敢弄错地址!你们把我当做什么人啦?”他从衣袋里掏出个纸条,“这是通知单。房号……单元……登记人姓名……”

哈霞季拉夫鲁芝胳膊一下,低声说:“像是舒拉依娅喊来的。浴室水管裂了”

“反正目前也没事干,”季拉夫鲁芝也小声回答。

“喂,你们二位在那儿还嘀咕什么?”小伙子问,“说清楚,水管有病没有?”

“如果请……”哈霞看女伴一眼。

季拉夫鲁芝理解她没说出来的话意。

“修理自来水管的同志!”她对小伙子说。

“哈哈!修理自来水管的同志!”他龇着牙乐了,“我叫塔希。不绕嘴吧?塔希。这名字你们喜欢吗?”他这个人,不管怎么说还挺随和。

“塔希,你能让人信得过吗?”季拉夫鲁芝问。

小伙子想来句俏皮话,但姑那副模样使他也严肃起来。

“你们有什么事吧?”

“请到浴室看看。”

他穿着大雨靴吧嗒吧嗒地从过道走过去,推开浴室门,立即打个唿哨。

“哟,敢用姑最喜欢的山羊子打赌,水管是冻裂的。夏天居然会结冻!在哪儿?在普通的自来水管里!简直发疯。”

季拉夫鲁芝拍拍修理工的肩头说:“塔希,只有这个单元冻裂了水管,所以不算灾难。你如果不赶快帮忙,会有更叫你吃惊,更倒霉,更危险的情况发生。”

塔希搔搔后脑勺说:“好哇,找到有趣的活干了。像是故意让我碰上好多怪事。瞧,有一回我也是按约定去干活……按过门铃,没人应声。光听水哗哗地从浴室往外……”

“好啦,塔希,”季拉夫鲁芝柔地打断他,“咱们以后再闲聊。现在就行动吧。每一分钟都是宝贵的。”

“好,”他有点不大好意思,“叫我干什么呢?”

“有汽车吗?”

“当然,工程修理车!停在门外。”

“太好啦!咱们一块儿去!”

“去哪儿?”

“出城,到山前区。”

“我,那……没问题。恐怕鲁斯塔姆不答应。”

“鲁斯塔姆是个什么人物?”“什么人物?修理车的司机呀,我的帮手。”

“咱们去找你的鲁斯塔姆。”

塔希不声不响地跟在季拉夫鲁芝身后。姑在楼梯转弯平台上猛地止步掉头问:“塔希,你车上有大桶吗?”

“有哇,怎么会没有呢!”

“金属的?”

“当然。”

“把它弄上来。”

“弄上来很容易。恐怕鲁斯塔姆不答应。”

“咱俩说服他,好吗?”

塔希毫无信心地摇摇头,朝季拉夫鲁芝叹了口气,说:“试试吧。”

“哈霞,你留在这儿盯着水桶。咱们马上把它装进大桶。有事喊邻居帮忙。”她鼓励地笑了笑,“放心,我马上回来。”

五个人里面数阿卜杜勒和萨比尔幸运。在出事现场正赶上需要年轻力壮的人,所以被批准参加最后阶段的工作。在环保院大批研究人员赶来之后,的确想让他们回家,但阿卡杜勒和萨比尔立刻证明有权参加试验工作。别忘了是他们发现的云,是他们报告上级的,可到了最后在人、物不足的情况下,他们难道却成了累赘?

现场指挥分配这对好朋友到观测小组。他们从而得以目睹事件的最后发展。叫萨比尔协助化学家——递试管、试剂,根据信号接通触器,观察仪表显示的数字。年轻人认真地完成着自己的任务。神态端庄严峻。凝聚的目光仿佛表示:也许正是根据我的分析才找到揭开云内幕的关键呢。外表上根本看不出他正在思念舒拉依娅。

他对这位任的漂亮少女的感情,实际比表达出来的要深得多。从舒拉依娅今天的错误行为上,他看到自己的缺点。舒拉依娅有着美好的心灵,真诚,无私,对此他深信不疑。但他没有鼓励她发扬这些好的品质,仅仅盲目崇拜她的美貌,当她抱怨周围的人对她不理解时,他仅仅归结为别人忌妒。表面上她接受了这种解释,甚至露出笑脸。但她内心怎么想呢?他们之间的隔阂为什么会日益加深?……

阿卜杜勒分配到寻找云来源小组。残酷的景象,一直挂在心上。他的确跟舒拉依娅不同,关心着整个城市和广大地区的命运,甚至全世界。不过,他的恐惧随现场的活跃,工作的繁重和紧张而消除。这么多学识渊博的专家,且拥有整个国家的财力,最后必能制服入侵者。不怕它来自太空。年轻人渐渐又恢复了平时快活的心境。

他们小组总算有了发现。离阿卜杜勒曾搜查过的地方约两步远处,僵卧着一只冻死的乌鸦。全清楚了。怪云是由这里启程。

乌鸦放进金属容器内,科学家们围拢它。这只捡来的乌鸦显然使他们兴致勃勃,阿卜杜勒当时却不以为然。不就是一只乌鸦吗!云的牺牲品……当他听到科学家的议论以后才有点开窍,认识到判断错了。

“同志们,有必要再认真搜察一次,遗迹附近是否还有冻死的鸟类。”

“您是说……”

“是的,不能排除云可以飞行。先不管怎么措辞,就是说,它能离开地面上升很高。真要这样,想围住它就困难了。”

“事情也许没那么复杂?乌鸦不小心自己撞上云。”

“可是死乌鸦是在‘遗迹’起点上找到的,你不感觉奇怪吗?”

“随你怎么说,云在这儿是紧贴地面。”

“如果……它是从地下钻上来的?”

“也许,它往上一蹿?冲乌鸦去的?下一步怎么办先去看看再说。”

小组成员散布在棉田里认真察看每棵棉株,没有新的发现。

工地上这期间进展迅猛。天刚黑几辆装聚光灯的绿色汽车开进现场,呈半圆形布置在云周围,把热火朝天的工地照得雪亮。

工人、技术人员以及各种装备源源而来。重型平板车运来的三辆挖土机立即围绕云掘沟。水泥支柱和钢筋卸在工地边上。自卸车运来搅拌好的水泥。第一根立柱竖立起来,随后第二根、第三根……一位工程师正向安装工人讲解如何用钢架加固支柱。

时间快得惊人。瞧,几辆帆布篷车开到云跟前。卸下几点银白的箱子和奇形怪状的刀、铲——分割云的工具。

萨比尔凑到阿卜杜勒身边。

“你看那是季拉夫鲁芝吗?”

“哪儿?”

“那儿,公路上,岗哨那儿。”

“我看没错,是她,朝咱们招手呢。”

“劳驾,看看几点?”

“11点30分。”

“哦!肯定有事,不是来这儿看热闹。”他飞快地向公路跑去。

“舒拉依娅呢?她在哪儿?季拉夫鲁芝离着很远就问。

“这该问你呀。”阿卜杜勒回答。

萨比尔面色苍白。

“又出什么事啦?”

这时季拉夫鲁芝也在发愣。

“一小时以前她就开车来这儿……”

“没在这儿,我告诉你啦!”

“咳,这还不算……同学们,请负责人来,我有重要情况汇报。这位死心眼的值班同志说什么也不放我过去。”她朝着站在路边,板着面孔的民警点点头。

“好,为你哪怕上天摘星。”阿卜杜勒拔腿就跑。

“你敢肯定舒拉依娅要来这儿吗?”萨比尔继续盘问。

“绝对没错。”

“或许后来变卦了?”

“不可能,不会,萨比尔。她家里有块云。”

“哦,见鬼!全怨我。当时怎么没问清楚她要干什么!”他用手着前额,独自嘟哝着。

“萨比尔,冷静些,我跟你一样着急。汇报完紧急情况咱们一块儿去找舒拉依娅。”

一辆重型运货汽车尾随装有“警报器”的“伏尔加”牌警车在柏油路上疾驰。

家家户户均已熄灯,连商店屋顶、门前的广告灯也已经熄灭了,只有路灯还忠于职守。沉睡中的城市没有料到近郊却正在进行一场殊死的搏斗。

来到舒拉依娅的家门前,汽车停下。

街道上空寂无人。从车身标有“测试实验”字样的车上跳下来季拉夫鲁芝、萨比尔、阿卜杜勒以及研究院的研究人员。小组领人普拉特乘坐“伏尔加”小车。他和民警大尉走到众人面前,对大学生们说:“给你们带来个消息。”

三双眼睛盯着他。

“我和阿瓦佐夫同志,”他朝大尉点点头,“刚刚和急救站通过电话……”

大家叹息着。萨比尔半死不活地站着。

“请放心,”老科学家体贴地说,“虽然发生撞车事故,你们的女友并没有危险。只是神经休克,昏睡不醒。过3个小时她就能回家。”

“她在哪儿?”素来沉稳的萨比尔现在双手发抖。

“在中心医院。”

“我应该去一趟。”

季拉夫鲁芝和阿卜杜勒同时用恳求的目光望着普拉特。

“没什么可说的,我理解,”他摇摇头说,“不过,她正在昏迷当中。”

“您怎么还不明白?”萨比尔激动地说,“我应该守在她那儿。”

“应该这样,朋友!”阿卜杜勒拍拍他肩膀,说,“在医院守着,别泄气。咱们想法一样。”

“是啊,你们当然是对的……逻辑在这儿没有……”普拉特低声说,于是他转身对阿瓦佐夫说:“大尉同志,咱们留在这儿工作,用车送小伙子去医院吧。”

大家上了二楼。哈霞给开的门。

“总算盼来啦!”

“怎么样,情况不妙?”普拉特问。

“没事,好对付。它一个劲儿往桶外爬。我就把它弄回桶里去。咱们快走,它活跃得很!”

众人跟随着哈霞。

从摆在浴盆中的大桶里往外爬出游蛇一样的一条条灰色物质。

“它具有惊人的适应能力!”普拉特自语。

他让同学们留在过道,自己和研究人员携带银箱走进浴室。科学家小心搬动傍晚到手的银箱。他们不是把灰辫子回去,而是用特制的夹子夹住,割断,一块块扔进银箱。最后,残余的物质不再跃跃欲试,人们干脆把浴盆中的大桶端出来往箱子里倒。然后封住盖儿。大家把箱子搬出门外,抬上汽车。

“没有啦,”普拉特肯定地说,“最后一块怪云也隔离开了。衷心感谢你们年轻人的帮助,”他语气平和地说,“看来今后科学家还得麻烦你们,”他宽阔的脸庞浮现笑意,“好好休息,积蓄力量,夺取新的胜利。”

“请问,了解到一些什么情况呢?”季拉夫鲁芝怯生生地问,“它是天外来客吗?”

“你在哪个系学?”老科学家问。

“生物系,哈霞也是。男同学是其它大学的。”

“嗬,这么说还是同行。非常愉快。”普拉特使劲点点头。“没说的!我认为你们有权知道我们观察的某些结果。”

大学生屏息静听。

“你是未来的生物学家,”普拉特对季拉夫鲁芝说,“生物体有哪些方面不同于无机物,你有何见解?”

季拉夫鲁芝微微一笑。

“教授,这个问题不存在我的或别人的见解……科学上早已解决。”

“哦?”

“有生命物质不同于无机物,它能吸收外界物进行新陈代谢,对环境的变化能产生反应,生长发育,具有繁衍后代的能力,做出不同方式的运动,能适应环境。”季拉夫鲁芝像在考场一样回答得简明扼要,最后又补充一句:“我还能列举某些不同。可有什么意义呢?”

“你马上就会明白。但还有一个据我的经验你们大学生并不感兴趣的问题。你知道地球上的生命如何产生,及其形成的原因吗?”

“难题,教授……35亿年前太古代初期,可能还要早,在我们地球上由于某种条件使无机物发展成为有生命的细胞……长期进化又产生出形形色色的生物……”季拉夫鲁芝困惑地沉默下来。

普拉特像是没有发觉她的窘迫,说:“究竟什么具体条件,科学上目前还不知道,不是吗?”他问。

“是的……”

“朋友们!”科学家启发地说,“想像一下35亿年前的地球。它的表面被厚厚一层海水复盖。因火山喷发,某些地方形成岩石小岛升出海面。天空乌云密布。各处火光闪烁,或是电闪雷鸣,或是火山喷发。岩石小岛经常在颤抖——它们遭受强烈地震的摇撼。含致命的紫外线光,透过稀薄的大气层,照射在地球表面。于是在特殊环境和许多因素的巧合下,奇迹出现——海洋的深处或者表层进行着某种化学反应,结果出现了广泛而巨大的突变——无机物中产生了有全部生物特征的细胞。闪电的一次袭击,或火山轻微的一次喷发都足以毁灭掉新生物。然而新生物没有毁灭。它们具有惊人的顽强生命力。一天天,一年年地战斗不息,为谋求光下有个存身之处,整整熬过了35亿年……”

“你是说……”季拉夫鲁芝猜出教授的思路。

“对”,教授爽朗地说,“同学们,过去曾发生过的事件,今天再度重演。”

“怎么产生的?”

“我们还不知道确切的情况,只能猜想。这正是环保院的重大科学监测领域。可以假设,比如这里……垃圾的处理上并不能受到经常有效地监督。在院落的一隅随意摆个垃圾箱。这里就越来越多地积聚着种种带酸、碱残液的破碎试管,瓜皮果核,学院食堂倒掉的饭菜……总之什么都能往里倒!放射原素,尽管是微量的也不是不敢倒。显然还有一块磁铁……垃圾箱敞着盖儿。一天突然电闪雷鸣,大雨如注……垃圾箱里的各种物质开始产生反应。催化剂加快了反应过程。也可能促其反应过程的是另外情况,球形闪电穿过垃圾箱。细节我们还不清楚……”

大学生听得入了迷。

“不过事实归事实:世界上第一次出现了新的细胞物质,它具备生物特征……”

普拉特停顿了一下。

“你们会问,怎么从前没听说过?而且,垃圾箱在地球上有几十亿!关键在于,它的产生可能是一串个别因素的偶合。难以置信的一种偶合,也许仅占几百兆分之一……但不管怎么说,地球上再次出现奇迹:由无机物产生活细胞。”

“不过……我们见到的不过是一云雾。能叫做细胞吗?”阿卜杜勒插嘴说,“它也没有为自己的生存拼搏35亿年呀。”

“对,”季拉夫鲁芝说,“细胞产生得很少,还要继续增殖。”

“不错”,普拉特表示同意,“但后来连续出现对它有利的机会。垃圾箱里的东西很容易受到日晒、火烧。新细胞生存下来很难。不过没有出现这种结果。于是,垃圾箱里很快出现一奇异物质——当时它很微小,哪怕用放大镜也分辨不清。后来有位过客参与进来……确切地说,又是个机遇。”

“乌鸦?”阿卜杜勒问。

“对,乌鸦。当小物质略微增长,好像一条肥壮的蠕虫时,被来垃圾箱觅食的乌鸦发现。它吞下这并不可口的铅灰色物质,随后又尽情地啄食别的垃圾。对有生命力的‘新生物’来说,没有比鸟嗉子更适宜、更安全的地方。这物质在鸟嗉子里快速增长。它显然又经历了一连串的突变获得新的质,不用说,体积增大了。”

“有一天……”

“它感到嗉子里太挤,要换个环境。乌鸦这时也挺不好受,嗉子发胀,吃不下东西。不仅如此,它还有一种想吃化学制品的欲望。有时它落在建房工地吃水泥、石灰、颜料,有时受无形力量支配飞到化工厂。它落在高耸的烟囱上吞有毒废气。有一次乌鸦被棉田地头上白花花的一堆东西吸引。这是刚运来为棉田施肥的硝酸钾。乌鸦贪婪地吞食。”

“这是后来的那个云。”季拉夫鲁芝拿不准地说。

“对,乌鸦起飞时那东西就从嗉里呕吐出来。”

“乌鸦怎么冻僵了?”

“‘冻僵’,这只是假定术语,它不是冷冻,”普拉特沉思着,“这种物质有特殊方法封闭了生物体的肌肉……显然,这是特殊的麻痹状态……老实说没研究过这种现象。通过今后观察能找出原因。”

“云为什么要麻痹它所碰上的生物?”

“一个目的,无限地积蓄能量。”

“就是说应该彻底消灭它!”阿卜杜勒大声说。

季拉夫鲁芝思索着,摇摇头:“它也是生命……新的生命形式……”

普拉特理解地对姑一笑。

“已经决定在山区建立科学观察实验室。装小块云的箱子已运到那里。暂时先把它们放进山洞,设几道保护墙,我们同时进行试验。”

“万一云看管不住脱逃出来呢?”阿卜杜勒担心地问。

“我想不会”,科学家立即回答,“它的好多情况我们已经掌握,何况,知识每天都在更新。对此,你们会理解,能有效控制云的‘活动’。说不定它还是咱们的得力助手呢!”

“得力助手?云?”

“对,你们大概也注意到,凡受到云作用的物质都容易破碎。也就是说挖掘隧道,开辟林间通道,拆除旧建筑物等工程就省力了,该干的事还少吗?”

“真的……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些……”

“因为你总是图快、快、快,”哈霞取笑地说。

“不快点报告云的事,现在也谈不上评论得力助手的质了。”阿卜杜勒反驳说。

“啊……地球上真的又出现一种生命形式会是怎么个局面呢?”季拉夫鲁芝轻声问。

普拉特叹了口气,再三考虑才说:“是啊,同学们……很遗憾,人类过于麻痹,你想,每年往大气层施放几百万吨烟尘……”他的手一挥,“汽车排出的废气呢?它含有170种有害成份。沿海的石油污染呢?城市的上空笼罩着什么?美国有位气象学家明确指出:或者人类减少空中的烟尘,或者烟尘减少人类,二者必居其一。”

“这将意味着……”

“地球上还有很多地方存在出现各种形态,新的活物质的一系列因素。”

“而且……它产生腐蚀物质是为了发育成长。它本身可能就是腐蚀物?”

“它也许不会出现那么快……”

“但随时能产生……”

“怎么办呢?”

大学生们震惊地站在那里发呆。

普拉特向汽车走去。突然他停住脚步,转身面对这几位朋友。他眼里闪动着青春的火花。

“你们问怎么办吗?斗争!为净化海水、河水,为清净城市空气,为纯洁我们头上的天空而斗争,同学们……”

他身体尽管有些发胖,但还是很灵活地钻进汽车,同行们早已坐在车上等候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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