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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猴军团》作者:伊利莎白·汉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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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然 译

当一道强光停在牢房前时,科尔不由眨了眨眼。

“自愿者出动!”一个粗壮的守卫说。

“我不是自愿者。”科尔低声说。牢房里其他的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你又想找麻烦了?”那个守卫吼道。

科尔凝视着他,然后摇摇头。“没有,”他轻声说,“没有,一点麻烦也没有。”

牢房的门唰的一声弹了开来。科尔一头从里钻出来,两名守卫随即粗鲁地抓住他,押着往外走。他们带着他穿过无数牢房和通道后,他发现自己来到一座广场上,四周全是些死气沉沉的建筑物,另外还有一堆堆布满长青藤的金属堆。他知道这些金属堆就一定是汽车了。他不记得最后一次看到汽车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因为他和所有的人一样,几乎一直生活在地下。

他们又穿过几个通道,最后来到一间大屋子。屋子四周坐着六个穿白衣的男女。押送他的一名守卫道:“科尔,已通过检疫。”

“医生,他有前科,”另一名守卫说,“暴力倾向,六次反社会纪录,二十年刑期。”

“你会得到减刑。”银发的天体物理学家对科尔说道。

“我们有一个计划。”一个动物学家补充道,“那个计划很先进,很特别,因此我们需要特殊的人。”

微生物学家看了看科尔:“这能大大减少你的刑期。”

动物学家点点头:“而且你也将在人类重返地面的计划中扮演一个重要角色。”

科尔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道:“计划何时开始?”

凯特琳医生抵达第八管区的警署时,法兰奇警长一边给她带路一边叙述着案情:“……他们赶到现场,和颜悦色地让那家伙出示证件,但他却发怒了,拼命叫嚷着病毒之类的话。他完全失去了理,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现在是何年,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只知道他的名字叫科尔。他们认为他脑袋坏掉了,所以把这案件归入神异常档案,因此……”

凯特琳小心翼翼却又充满自信地走进牢房。“科尔先生?”她亲切地叫道,“我是凯特琳,心理医生。你能告诉我今天下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

科尔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我必须离开这里!”

凯特琳问:“你曾经住过州立医院吗?我曾在哪儿见过你吗?”

科尔摇摇头:“我得离开这里!我要去找资料!”

“情绪不稳,恐惧,还有妄想症。”凯特琳想道。然后她问:“什么资料?”

“告诉你也没用,你无法改变一切。”

“哦。你不记得你好几次攻击警察吗?”

他好像没听到她的话,问道:“现在是十月吗?”

她摇头:“四月。”

“四月?”

“科尔,现在是哪年?”

“一九九六年。”

“一九九六年?”凯特琳冷静地问道。幻想症。“那是未来。科尔,你认为你住在未来吗?”

科尔脸上布满困惑:“不,一九九六年已过去了。”

“一九九六年是未来,现在是一九九○年,科尔!”

接着,科尔被带到神病院的会议室,坐在首位的人点点头:“你好,科尔先生。我来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同事:古汀医生,卡西医生,我想你已见过这位了,凯特琳医生。”

科尔愤怒地说:“这里是疯人院!我没疯!”

菲德雪打岔道:“你告诉凯特琳医生,你认为——今年是一九九六年。”

“我一时搞糊涂了。今年是一九九○年。”科尔说。他抓起一张纸,匆匆在上边画着素描。

“你们有没有人知道十二猴军?”他抓起那张刚画的十二只猴子围成圆圈跳舞的草图,“这是他们的标志,他们将它印在各种建筑上。”

“科尔先生。”卡西医生摆了摆手。

“对了。”科尔沮丧地瞪着那张纸,“我想你们不会看到它,现在才一九九○年,他们还没开始行动。”

“好吧,听我说。在一九九六年及一九九七年有五十亿人口死亡,五十亿!”科尔摸摸头,“懂吗?几乎等于全球人口!只有百分之一的人幸免于难。”

科尔逐一看了他们一遍。在他们眼里,他只看到冷漠、怜悯。他深吸了一口气:“看,我不属于这里,我只想打一个电话把事情解决掉,好吗?”

古汀医生递给科尔电话机。科尔按了一组电话号码。

电话里传出一个女人尖锐的声音。“嗯,喂。”他转过身去,“我是科尔。我要留个声传信号给……”

“什么,声传信号?你开什么玩笑!你是谁?”

“科尔。”

“我不认识你!”电话断了。

科尔愣了半晌,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我的信息是发给一九九六年的人,那号码不对,现在才一九九○年!”

科尔发现自己瘫在一张椅子里,他想坐直,但他太虚弱了。他终于从一九九○年的疯人院逃回到了二十一世纪。

“觉得怎样?”那个戴一双耳环的物理学家问。

“他的脑子有些神志不清。”另一个科学家说。

愤怒的科尔突然清醒了:“我根本不能打电话!你们送我到错误的年份里去了!那里是一九九○年!”

“那是什么,科尔?”微生物学家问道,“你回去时有没有看到它?”

科尔斜眼看了一下屏幕,只见上面是一张用红漆喷的图:十二号猴子正围成一个圆圈跳舞。

“呃,没有,先生。”

“问题是,科尔,”微生物学家拖了一张椅子坐在科尔身边,“你要不要我们再给你一次机会?”

凯特琳走出演讲厅,伸手打开她的汽车车门。正当她要钻入车子时,一个人粗鲁地抱住了她并将她推入车内。

“你……你可以拿走我的皮包。”巨大的恐惧使凯特琳语不成声,“我有许多现金,还有信用卡……”

“开车!”随着这低沉的命令,她不得不将车子驶出停车场开上公路。凯特琳忐忑不安地问:“我们去哪里?”

“费城。”那人简短地答道。

“如果你放了我,我可以把车给你,还有——”

“我不会开车!”那人叫道,“我告诉过你了,我在六岁时就住到地下了。”凯特琳听到这里,猛然回过头来,第一次清楚地看到那人的脸。

“科尔,是你!六年前你从疯人院一间上锁的房间逃走了!”

科尔伸手取过她的皮包搜查起来。“我查过巴尔的摩的资料,里面什么也没有。所以一定是费城,他们一定在那里,十二猴军!”

科尔将一张画满文字的纸摊平。“一支秘密军,”他说,“十二猴军。我告诉过你,他们到处散布细菌,我必须找到他们,这是我的任务。”

“你要干什么,”凯特琳问,“如果你找到了他们?”

“我只要查明他们的下落,他们手中尚有未突变的病毒。一旦我找到病毒的下落,我们便会派一个科学家来研究它,然后找出解救方案。那时,所有幸免于难的人便可以重回地面生活。”科尔看了看凯特琳,发现她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慢慢说道,“到了下个月,你就不会认为我是疯子了。那时人们会一个个相继死去。”

“等等!停!这里……就是这里!”

凯特琳将车停在人行道旁,科尔一跃而去。他站在那座颓圮的建筑物的围墙外,完全无视脚下高可及膝的垃圾。凯特琳想踩离合器逃走,但她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就这样一走了之。

科尔的手指在墙上游移,小心地撕下一张海报,然后又是一张告示。

“他们原来在这里。”科尔的声音透出一丝惊喜。他指着墙上用红漆印着的一群互相牵手,绕成一个圆圈跳舞的猴子的图案。那是在一间废弃的肉店前,图形曾被一张写有“保护动物自由协会”的海报掩盖了。暗的屋子里,有三个人正坐在折叠椅上争论不休。

科尔一把推开门。一进入屋内,他马上发现龟裂的墙上挂满动物的海报,图中的猫、猩猩等一律鲜血淋淋,旁边写着“动物也有灵魂”之类的标语。那三个激进分子惊讶地看着他们。

“我,嗯,我要找,十二猴军。”

那个理平头的叫泰迪的男子摇摇头:“我们不知道什么‘十二猴军’,快滚远点!”

科尔拉过凯特琳,对面前的人说:“我只是想知道一点资料。”

“你没听到我的话吗?快滚……”

他一看到科尔手中的槍,顿时不出声了。科尔放开凯特琳,威她去锁上门。坐在地上的密此时转向法利,边哭边埋怨:“我告诉过你了,那个杰佛瑞总有一天会让我们碰到这种麻烦。”

“杰佛瑞?”科尔瞪着他们。然后他找出一些电线,命令凯特琳将三人绑起来,随即用槍指着泰迪:“你告诉我十二猴军究竟是怎么回事。”

三个人七嘴八舌地说开来。“……后来,杰佛瑞成了一个大名人”法利说,“因为他用铁笼子将他那位得过诺贝尔奖的父亲,也就是著名的病毒学家理蓝关起来。”

“告诉我一些杰佛瑞的事。”科尔说。

法利无可奈何地说:“杰佛瑞对我们所作的事,像示威啊、发传单啊、写信啊等等感到十分厌倦。他要采取游击战方式来‘教育’民众。”

“但我们没有参与那种事。”泰迪说,“所以他和另外十一个人脱离我们的组织,另外成立了一个秘密的军。”

“十二猴军!”科尔说。

密插嘴说:“他们已经开始策划了一个叫‘猎杀人类’的计划。”

当科尔和凯特琳赶往奥特布雷路理蓝的府第时,杰佛瑞正微笑着坐在一间大房间里,听他父亲理蓝对几十位客人发表演说。科尔让凯特琳留在不远处的树林里,然后他溜进了大厅。

“科学的危险是个渊源已久的威胁,”理蓝博士继续说着,“近年来基因工程及鄙人的细菌学研究提供了一种可怕的力量,比如……”

这时,一位穿黑衣的保安走到杰佛瑞旁边,对他耳语起来,杰佛瑞听罢皱着眉随保安一道走到藏书室前的一间小屋。科尔和另一个保安人员正站在那里。杰佛瑞看了科尔一眼,转身就走:“我不认识他!我要去听我父亲的演说。你们教训这个人一顿,打死了也没关系。”

科尔忽然说:“我是为了一些猴子的事来的。”

杰佛瑞一听这话,顿时呆了一呆:“对不起,你说什么?”

“猴子,一共十二只。”

杰佛瑞皱着眉打量了科尔一下。然后大叫一声抱住科尔叫道:“阿诺!阿诺!”科尔惊异地看着他,两个保安也弄得不知所措。

“阿诺,阿诺!”杰佛瑞亲密地摸了一下科尔的脸,“你瘦多了,阿诺,我都认不出你了。”

科尔跟着杰佛瑞往前走着,后面有两个保安警惕地盯视。他急切地说:“我只要一些可以找到纯种的病毒的资料,为了大家的将来,拜托了!”

杰佛瑞点点头:“我懂。这是你原来的计划,对吗?记得那时你曾对我说,‘如果有一种细菌或病毒可以一举消灭人类,让地球和动物恢复本来面目该多好!’”

科尔期期艾艾地说道:“你……你说什么?”

杰佛瑞猝然加快脚步,音量也大了。“还有,当我告诉你我的父亲是一位著名的病毒学家时,你当时说:‘太棒了!那我们可以偷他制造的病毒!”

科尔抓住杰佛瑞。“那东西产生了突变!”他咬牙切齿地说,“我们全都住在地下!世界现在归猫、狗所掌管,我们像老鼠、虫一样活在地下。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研究病毒的起源!”

突然,一双钢铁般的大手抓住了科尔:“别动!我们知道你是谁了,科尔先生!”

科尔猛地低下子,用手肘将那名保安撞得飞了出去。接着他以令人惊讶的速度敏捷地冲出了大门。

树林,还有—片他从未见过的蓝天。科尔感到脸上有柔软的东西压着,起初以为是雪花,后来才发现那是凯特琳的秀发和嘴唇,他喉间发出一阵愉悦的呻吟。接着听到有人在唱歌,他脸上绽出了微笑。

一会儿,科尔醒了,他发现既无蓝天.也无绿树,更没有凯特琳。只有几位科学家围在他身边。哼一支不成调的歌,他又回到了二十一世纪。

科尔一脸困惑。那个动物学家笑眯眯地说:“在你发作时,你说你喜欢音乐。”

微生物学家冲他点点头:“这不是监狱,是医院。你做得很好,真的很好!”

植物学家道:“你将十二猴军和世界知名的病毒学家的儿子连在了一起,其他人会从这里入手。几个月后,我们便能回地面生活了。”

微生物学家向前走了一步,摊开一份文件:“这就是你想要的,科尔!”

“—张赦免状!”旁边的动物学家嚷了起来。

“你根本不存在!”科尔突然叫起来。他猛踢那微生物学家,将那张赦免状踢得老远。“你不是真的!哈哈哈!没有人可以在时间里旅行!你不存在于此地!你是我虚构出来的,你别想骗我!”

那晚上凯特琳睡得很不安稳。半夜,电话响了。

“凯特琳医生吗?我是哈普林警官……”

她急切地问:“你找到他了吗?他还好吗?”

“刚好相反,医生,事情复杂了。我这有一份子弹分析报告,那报告说六年前在神病院里我们从科尔腿上取下来的子弹是枚古董——那子弹是一九二○年以前发射的!”

凯特琳目瞪口呆地挂了电话。良久,她发疯似的在文件柜里翻找着,将幻灯片和相片撒得满地都是。最后,她终于出一张黄褐色照片来。

“不!”她尖叫了一声。手中的照片背景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时的法国战场。它的前边是一个躺在担架上的拉丁男子,而另一角,则蹲着一个人——科尔!

在科学家会议室,科尔正面对他的主人——微生物学家。旁边是其他科学家。

“那里的食物,天空,女人……”微生物学家说,“你没迷上了那个快要灭亡的世界吧,科尔?”

科尔摇头。“但你那些行为——你说我们不是真实的。”天体物理学家说。

科尔耸耸肩:“是这样的,先生。我并不认为人的脑袋可以存在于两个截然不同的空间。那样压力会很大,它会令你糊涂起来。”

三名科学家对望了一眼,微生物学家开口说:“我们来分析一下手边的资料,如果那些症状是一九九六年十二月二十七日在费城发现,那么——”他等待科尔回答。

“那么病毒便可能是在一九九六年十二月十三日那天被释放于费城。”

“而后症状连续被发现在……”

“旧金山、新奥尔良、里约热内卢、罗马、金沙萨、喀拉什、曼谷、北京。”

“而你唯一的目标是?”

“找到病毒所在,然后科学家才能回到过去并研究病毒的始源。”

“然后?”

“然后开发出一种疫苗,使人类重返地面。”

“你做得很好,科尔,很好!”

为了寻找科尔,凯特琳在动物自由协会外面的墙上用油漆喷着十二猴的标志。这时,她听到有人在叫她:“凯特琳!”她抬头看见科尔张开双臂,热情地向她奔来。

在旁观者困惑的目光下,她拖着他沿人行道奔跑,穿过一条小巷,走进一家旅店的大门。凯特琳拿出几张钞票,递给服务生:“一小时,如何?”那人看了他们一眼,递出一把钥匙。

凯特琳一进屋便来回踱步:“好了,科尔——最后一次我看到你时,你正站着看月亮,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

科尔眨眨眼:“我想,我想我又回到了监狱。”

“就这样?你回到了监狱?”

科尔的眉头皱了起来。“不,也不是那样,”他的样子极为痛苦,“一切……一切都是我脑海里想出来的。就像你说的那样,我疯了,我需要帮助……”

凯特琳猛地摇了摇头。“不是!你没疯,我现在相信你了。你不见了,前一分钟你都还在……”凯特琳看着他,从皮包里出一张照片,“你怎么解释?”

那是一张一战时的照片。上边是一个拉丁男人和蹲在角落里的科尔。

“我……我曾做过……做过类似的梦。”

凯特琳收回照片:“你腿上那枚一战时发射的子弹是怎么来的?科尔!”

科尔想了想才说:“你说我患了幻想症。我创造了一个世界,你说你能解释所有的事情。”

凯特琳脸白如纸,“好吧,我不能!我尽量在试。我不敢相信我们说的话和做的事早已发生了,我不敢相信我们不能阻止那将要发生的事,我也不敢相信我就是那快要死去的五十亿人中的一个。”

科尔站了起来,眼里噙着泪水,最后他抱住了凯特琳。“我要留在这里,”他低声说,“在这个时空里,和你在一起。我要成为……一个完整的人。我要现在这个时空成为‘现在’,我不想再回到那个时空了,我希望未来的事留给未知。”

科尔说着走进浴室关上了门。一会儿他走了出来,手里握着一把小刀,斑斑血迹缓缓滴下来,凯特琳吓得伸手掩住嘴巴。

科尔手一摊,露出两颗和他拇指一样长的,鲜血淋漓的牙根。好一会儿,凯特琳才意识到那是他的臼齿。

“这就是他们找得到我的原因,牙齿里有跟踪器。”

凯特琳觉得心紧缩起来,一阵恐惧瞬间流遍全身。她的目光落在电话上。“科尔,记得吗?六年前,你想打个电话——当时,在一九九○年,它是错误的号码,但现在它必然是正确的……”

“没事了,科尔!没事了。”凯特琳一面笑一面向科尔跑来。

“那只是一家地毯清洁公司!没有什么上级长官,没有科学家!”凯特琳兴奋地说,“没有来自未来的人,他们从不知道十二猴军!”

科尔摇摇头,问:“你……你留下你的信息了吗?”

凯特琳调皮地笑起来:“我没法不留。我太高兴了,他们只是一家地毯清洁公司,我想他们听到我的信息一定莫名其妙。我叫他们提防十二猴军,还告诉了他们有个保护动物自由协会。”

科尔以一种紧张恐怖的声音跟她一起背诵:“坐落于第二街的保护动物自由协会是十二猴军的秘密总部,他们就是要做那件事的组织。我所能做的就是这些,我得挂电话了。祝你们圣诞快乐。”

凯特琳不可置信地看着科尔,又回头看看二十码外的电话亭:“你,你不可能听见我的话!”

科尔说:“他们收到你的信息了,他们曾放过这段话给我听。当然录得并不好,走音了。我当时没听出你的声音。”

意识到他话里的含义后,凯特琳的脸刷地变得雪白。“天啊!”她低语道。

入夜了。

“奈丽。”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后,一辆白色客货车的门开了。

车外站着杰佛瑞,他身后是另外三名激进分子,他们拖着一个巨大的、不断扭动的黑色垃圾袋。

泰迪帮三名同伴将垃圾袋搬上来,杰佛瑞也走上了车:“我们动手吧!”泰迪不以为然地说:“把袋子打开对吗?”

杰佛瑞抬起头,然后一把扯开袋子封口,露出被层层捆绑,嘴巴、双眼都蒙上胶带的理蓝。杰佛瑞一把扯去他父亲嘴上的胶带。理蓝开始叫起来:“杰佛瑞,我知道是你!我知道你的计划!你不会如愿的……我已经不再拥有密码了,我没有通行证。我取消了自己的密码!我再也不能接近那些细菌!”

“闭嘴!”杰佛瑞大叫,“闭嘴,闭嘴!我们要为动物的自由而行动!”

“几个星期之后,一切都会有个定局。它可能发生,也可能不会发生。”科尔对凯特琳说,“可警方正在追捕我,我们到哪里躲上两个星期呢?”

“我已经为我们订了九点三十分的飞机去西海岸……”凯特琳抓住科尔的手,“如果我们不能改变任何事情——因为一切已经发生过了。那至少我们应该享受我们的生命和,是吗?”

科尔低叫了一声,伸手拥她入怀,并低头寻找她发烫的红唇……

几个小时后,科尔和凯特琳挽着手来到街上。凯特琳挥手招了一辆计程车。

司机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女人,她问:“几点的飞机?”

“九点半。”

“可能会很迟。”司机说。

凯特琳吃了一凉:“很迟?现在才七点半呀!”

那司机点点头:“在平常是这样。但今天,你得考虑十二猴军这个变数。”

科尔和凯特琳僵住了:“什么?”

司机继续说:“十二只猴子,亲的,你们今天早上没看新闻吗?一伙保护动物自由协会的家伙,昨晚将动物园里的动物全放了出来。然后将一个著名科学家关在笼子里,因为他常用动物作病毒实验。这群人竟有一个是科学家的儿子。”

凯特琳目瞪口呆地愣了半天,突然激动地打了几下科尔:“天啦!原来这才是十二猴军的计划——释放动物!根本就没有什么病毒,对吗,亲的?”

科尔点点头:“在墙上,他们写‘这是我们干的’时,意思其实是指动物!”

“他们一定在追捕他们,那些警察!”凯特琳指指候机楼门厅里的几个警察,“喏,这是飞机票,我们暂时分开,然后在飞机上见,好吗,亲的?”

科尔点点头,让凯特琳先登上电梯,然后走到一个电话亭里,他拨了记忆中的那个号码,留下了他的信息:“听好!我是科尔。我不知道你究竟在不在,或许你真的只是地毯清洁公司,如果是这样的话,你的确很幸运。但是……如果你们其他人存在并听到这段留言,我劝你们别管什么十二猴军。不是他们干的,那是个错误!做那件事另有其人,十二猴军不过是一群狂热的保护动物自由者而已。我已完成我的任务,我不再回去了。祝好运!”

科尔挂了电话,心情轻松地向候机楼大厅走去。这时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科尔,你想逃跑吗?”

科尔倒吸一口冷气,他叫道:“我已向你们报告过了,我没有必要再回去!不要管我!”

那声音沉沉地笑了起来:“问题在于,科尔,你不属于这里。你不准留在这里!”

出境室比几分钟前更拥挤了,科尔拖着直打哆嗦的身体往电动扶梯走去,心里祈祷早些回到凯特琳身旁。不料身后伸出一双手抓住了他。

科尔回过头,结巴地问:“约瑟?”

约瑟道:“拔掉牙齿,老兄,亏你想得出,嘿,拿着。”他将一支手槍递给科尔,“又有任务。”

科尔不接:“不!我不回去!你怎么找到我的?”

“那个电话。他们在上边动了些重新分析、组合的手脚。”

科尔推开约瑟跑上电动扶梯,约瑟紧紧跟上:“听着,老兄。你知不知道你不回去我将怎么做?我只得开槍杀了那位女士!他们说:‘如果这次科尔不服从命令,约瑟,你得杀了他的女朋友!’”

科尔如遭雷击地望着约瑟,想说什么,却开不了口。这时,他发现微生物学家也混在旅客之中,冷冷地瞪着自己。

“这次任务与病毒无关,是吧?”科尔颤抖着接过约瑟手中的槍,然后慢慢走出候机楼。

“嘿,老兄。”约瑟跟在他身后,然后是微生物学家苍白冷漠的身影。

那架开往旧金山的飞机起飞了。科尔站在机场的停车场里,目送它渐渐向蓝天爬升。他知道,此刻凯特琳一定正焦急在机舱里寻找着自己。“凯特琳……凯特琳。”科尔轻轻地念着,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而飞机越来越高,越来越小。科尔就这样望着,望着,直到它变得像遥远天际闪烁的一颗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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